“原来如此!”
乾隆冷笑一声,走出慈宁花园。
太后见乾隆因为先帝的原因暂时退步,不觉长舒一口气,暗道:“好险!好险!”
……
……
乾隆走出慈宁花园,遇上来寿康宫给额娘请安的弘昼。
他方才确定身世,见弘昼入宫尽孝,想到自己贵为皇帝,却无法给生母一个体面的封号,甚至连把她以先帝嫔妃的身份葬入妃园寝都做不到,越发愤怒难遏,对弘昼道:“弘昼,你来得正好,陪朕喝两杯。”
“皇兄这般神色,莫非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弘昼察言观色,担忧问道。
乾隆苦笑道:“朕没有遇上不开心的事情,朕只是突然发现朕一直以来最信赖的人居然也骗着朕!”
“皇兄!”
弘昼方才从裕太妃处出来,闻言,晓得乾隆已从太后处确定了生母身份,于是对乾隆道:“皇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弘昼都支持皇兄。”
“此话当真?”乾隆反问道。
弘昼道:“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弘昼的誓言让乾隆被太后伤得支离破碎的心感到一丝的安慰。
他拍了怕弘昼的肩膀,道:“果然,还是弘昼你最贴心。”
弘昼笑了笑,与乾隆一起去御花园饮酒。
……
……
常言说,酒入愁肠愁更愁。
乾隆本就心情不佳,被弘昼劝了几杯酒后,难免怒气按耐不住,拍着桌子喝骂道:“这钮钴禄氏当真是肆无忌惮了!”
闻言,弘昼晓得时机成熟,故作惊慌道:“皇兄,你也知道那件事情了?”
“那件事情!哪件事情?”
乾隆略带醉意的眼睛骤然眯起,君王的多疑再次发作:他不介意被皇后或弘昼知道他的生母是潜邸格格钱氏,但若是弘昼也和太后一样认为钱氏夫人因为不贞才不能入葬妃园寝——
幸运的是,弘昼只依稀猜出乾隆因为钱氏夫人的事情对太后有所不满,并不知不满的细节,见乾隆神色阴暗,趁机拿出太后侄儿的贪墨证据,道:“皇兄可还记得那尔布?”
“那尔布?”
乾隆想了一下,道:“朕记得朕曾把他的斩刑改成流放。怎么,他又犯事了?”
“那尔布并未再次犯事,臣弟提起他,因为他本不该被流放,”弘昼道,“当年的事情其实是太后的一手遮天。”
“太后一手遮天?什么意思!”
弘昼于是将太后侄儿借运送赈灾粮食的机会趁机中饱私囊的事情与乾隆禀告一番,道:“除那尔布外,各地官员均不敢得罪太后,发现赈灾粮食数目不足后,或是自掏腰包或是勒索地方富豪。唯独那尔布不知好歹,写折子请求彻查。然而,折子还未送到御前已经被太后截下,反扣他一个赈灾不利的罪名。若非皇兄念他素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又是皇后生父,那尔布早已做了刀下亡魂。”
“竟有这等事?!”
乾隆震惊。
他知道后宫难免干政,也知道太后的亲戚们仗着有太后庇护,难免目无法纪嚣张跋扈,但他没想到太后对朝政的干涉已经到连朝廷钦差的折子都能中途拦截的地步!
若是往日,太后弄权庇护亲侄,乾隆并不会当成一回事,但是现在——
“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身为一国之母,本当为后宫表率,如今却明知故犯!”
乾隆嘲讽地叹了一句,对弘昼道:“这几个人连赈灾粮食都敢私吞,想来平时没少做贪赃枉法的事情!弘昼,你速速寻人将他们的贪墨证据整理成册,朕这一次要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皇兄,您的意思是——”
弘昼故作担忧地看着乾隆:“她可是您的生母啊。”
“生母?”
乾隆冷笑一声,道:“不过是玉牒上的生母!”
闻言,弘昼心下了然,与乾隆道:“皇兄放心,你交代的事情,弘昼会尽快办妥。”
作者有话要说:
乾隆要开始收拾太后了~今天平安夜,明天圣诞节,马上又要元旦……钱包瘪了……
第128章 不知好歹
弘昼记恨太后多年,如今终于有机会扳倒太后,下手自然是又狠又毒又快,
不到两天时间,就有九人上书揭发太后亲族的贪墨行为,另有多人言之凿凿地表示太后的两个侄儿曾对皇亲多有不敬!
乾隆朝中叶,贪腐庸碌已是官场常态,乾隆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要不触及统治基础,他便听之任之,偶尔斩杀几个大蝗虫,杀鸡儆猴的同时顺便稳定民心。
所以,即使知道弘昼送上来的奏章中多有不实诬告之处,深知官场腐败几乎无人清白的乾隆还是立刻下旨,将奏章中涉及的人全都关进天牢,预备秋后处斩!
将贪腐事情处理完毕,乾隆洋洋得意地走出养心殿。
……
……
乾隆来到寿康宫时,太后正在生闷气。
她万万没想到素来孝顺的乾隆会突然翻出三年前的旧账,有意将她的多位亲人送上断头台!
见乾隆入内,太后顿时板下脸,道:“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乾隆笑道:“回禀皇额娘,儿子依大清律下旨,甄家多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当处斩刑。”
“但他们是本宫的亲人!”
太后用力敲击扶手,对乾隆道:“皇帝就不能看在本宫的面子上,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正因为他们是皇额娘的亲人,儿子才一定要斩他们,好给天下人做个表率。”
乾隆寸步不让地说着,接过宫女递来的龙井新茶,喝了一口,这才缓缓道:“这些道理都是当年你亲口教给儿子的。”
“本宫教给你?”
太后诧异。
乾隆道:“数年前,那尔布因赈灾不利被联名弹劾,儿子有意顾全皇后颜面,把他轻判,皇额娘却坚持要将他斩首,并对儿子说,正因为那尔布是皇后的亲阿玛,皇帝才决不能轻判了他!唯有如此,能让天下人晓得,皇帝不会因为犯错的人是皇亲国戚就网开一面!”
“但你最终并没有斩那尔布,你把他改成了流放。”
太后重申道:“皇帝,且不说你给他们的罪名是否属实,我大清以孝治天下,你这般为难本宫亲族,便是给天下人立了坏榜样!”
“坏榜样吗?”
乾隆冷哼一声,道:“皇额娘,大清固然以孝治天下,可还有更要紧的一句话——后宫不得干政!儿子作为一国之君,什么时候已经沦落到连前朝的事情也得先问过皇额娘的意思?!”
太后闻言,晓得乾隆此次是铁了心借着甄家几个侄子的事情打压自己,只得暂时服软,柔声道:“皇帝,你要给天下人立榜样,本宫不敢阻止。本宫只是可怜兄长子孙单薄,无法眼看甄家绝后。皇帝,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只要免了死罪,不论是流放还是苦役,本宫都决无异议。”
“但朕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斩他们。”
乾隆傲慢的看着太后,道:“朕要以孝治天下,不能公然惩治太后,只能请他们为太后分担。”
“你……你……”
太后气得直发抖。
乾隆却是笑容可掬,道:“太后,您老了,该去圆明园颐养天年了。”
“但是甄家的事情——”
“太后,皇阿玛为了让您成为儿子的额娘,先让宗人府将您的年纪改老十岁,后又把您从汉军旗抬进镶黄旗,连姓氏都改成钮祜禄。如果您坚持要为甄家出头,岂不是等于告诉全天下,钮祜禄甄嬛其实出身汉军旗,她既不是乾隆帝的生母也不是雍正帝的皇后,她有什么资格坐在寿康宫,母仪天下!”
说完这番话,乾隆拂袖而去。
太后也是神色凝重。
乾隆已经烙下狠话,她若是再不知趣,执意为甄家出头,将连太后的位置都保不住!
想到景仁宫太后临死时的诅咒,甄嬛顿时面如死灰。
……
……
寿康宫在翊坤宫有眼线,翊坤宫自然也在寿康宫有眼线。
乾隆当众给太后难堪的事情,很快传到佘淑娴耳中。
“皇上当真对太后说了这般狠话?”
佘淑娴兴致勃勃地问着,心情舒爽得好像大热天喝下一碗冰镇莲子羹。
线人禀告道:“奴才当时就在皇上身旁伺候着,听得真真切。皇上这次是对太后动了真怒,逼着太后给他让步。”
“太后啊太后……”
佘淑娴叹了一声,道:“太后是什么打算?”
“奴才不知,不过瞧太后的模样,多半是被皇上的话伤着了,皇上一走,就急着传太医。”线人道。
佘淑娴理解太后的愤怒。
她在寿康宫中过了近三十年的好日子,每日被乾隆的“皇额娘”叫唤包围,便真当自己是母仪天下的皇太后,被乾隆当面说出真相,反而恨得痛不欲生。
然而,乾隆并没有说错。
钮祜禄甄嬛既不是乾隆的生母,也不是先帝的皇后,若非先帝命宗人府改玉牒,根本没资格坐上皇太后的位置!
想到这节,佘淑娴忍不住要去寿康宫落井下石。
她对宫人道:“太后身体不适,本宫作为皇后,理应去寿康宫侍疾,准备仪驾。”
“嗻。”
……
……
嬷嬷毕恭毕敬地走到太后床前,低声道:“禀太后,皇后听说您玉体欠安,现正在寿康宫外等着。您是见还是不见?”
“皇后?”
太后本不想见皇后,但想到那尔布,顿时气打不出一处,道:“传她进来。”
“嗻。”
嬷嬷退下,不多时便将皇后等带到太后跟前。
佘淑娴看太后面色阴沉,晓得她此番饱受打击,忍住笑意,对太后道:“臣妾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吧。”
甄嬛病怏怏地挥了下手,道:“皇后,你可知本宫是因何事突然病重?”
“臣妾来寿康宫的路上遇见在养心殿的李总管,听他的意思,太后您老人家是为了甄家几个不肖儿子才气得病倒的。”
佘淑娴难掩兴奋地说道,
“不肖儿子!不肖儿子!”
甄嬛愤愤地重复了一遍,对佘淑娴道:“皇后,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终于为你阿玛报了一箭之仇?”
“太后,此话怎讲?”
佘淑娴故作惊讶。
甄嬛冷笑道:“你阿玛那尔布当年赈灾不利,险些引发哗变,本宫为了给天下人作表率,在皇帝面前力主斩刑,以正国纲。谁曾想,如今竟轮到本宫的侄儿……皇后,你若是想笑就笑出声吧,本宫绝不恨你!本宫只会觉着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皇额娘,臣妾确实曾经恨过太后的不近人情,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何况,皇上最终并没有处斩臣妾的阿玛。”
佘淑娴深知太后心思重,面对太后的挑衅,淡然自若道:“至于此次,对甄家两位大人,臣妾除去同情还是同情,以及,想在佛前为太后祈祷一番,希望佛祖保佑两位大人能像臣妾的阿玛一样,最终得皇上网开一面,将斩刑改为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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