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舒妃不明白。
佘淑娴也不解释,只是与舒妃一道漫步御花园,游园赏景,谈诗词歌赋,说风花雪月。
……
当晚,乾隆驾临承乾宫。
佘淑娴知道他近日会来承乾宫,刻意将永琮打扮得格外可爱粉嫩,乾隆入内时,正瞧见她为永琮哼唱悠车歌。
乾隆爱永琮入骨,见皇贵妃也如他一般悉心疼爱永琮,又见永琮在皇贵妃的哄骗下酣睡,想到白天在御花园中无意听到的话,越发觉得皇贵妃乃贤德温婉之人,可立为皇后。
但是……
皇贵妃对永琮用心,因为她至今都没有诞下亲生骨肉,若她有朝一日生下嫡亲骨肉,还会如今日般对待永琮吗?
乾隆有些迟疑。
他自信能教好永琮,不让理密亲王的悲剧在永琮身上重演,但他不敢保证其他皇子没有九龙夺嫡的心思。
尤其——
当皇贵妃成为皇后,生下本朝的第二位嫡子以后……
但后位长期空虚,朝野内外又难免议论纷纷……
乾隆越想越觉得头痛,正要离开时,佘淑娴“终于”觉察到身后有人,转身,颇为惊诧地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奴才们都没有……”
“朕看你正在陪永琮,特意让他们不要通报,惊扰了永琮。”
乾隆疼惜的说道,越看摇篮里的永琮越觉得冰雪可爱,简直是天赐仙童。
佘淑娴也知乾隆对永琮感情非常,见状,小声对乾隆道:“皇上,我们先出去吧。”
“对,出去,出去说话。”
临出门,乾隆还不忘看一眼永琮,眼神热烈得恨不得把他含在嘴里。
佘淑娴见他对永琮如此珍爱,知道只要将永琮握在手心,就可高枕无忧,于是才出房间,便对乾隆道:“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贵妃想说什么?”乾隆道。
佘淑娴道:“臣妾有永琮一子足矣。”
“你说什么?!”
乾隆闻言,又惊又喜。
惊的是,后宫女子莫不想要怀上龙胎巩固宠位,皇贵妃之举可谓惊世骇俗;喜的是,皇贵妃的此请正中乾隆的下怀,说出了他一直想说却又不好意思提的心里话。
佘淑娴看乾隆眼神闪烁,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于是再次重申,道:“臣妾觉得永琮冰雪可爱,不想再有第二个孩子!”
乾隆心中大喜,面上却故作姿态,道:“后宫女子无不想怀上龙胎,你身为皇贵妃,为何反而不愿生下朕的骨肉?”
“臣妾是女人,天性想要自己的孩子。但臣妾更知永琮幼年失怙,纵皇上百般宠爱,见到别的阿哥有额娘疼爱,难免心生芥蒂。臣妾如今没有亲骨肉,可将永琮作为亲骨肉疼爱,若有朝一日臣妾有了自己的孩子……即使臣妾能公平对待,孩子间依旧难逃争执、间隙……臣妾受富察皇后大恩,不想委屈永琮,可天下做母亲的又有谁能狠下心委屈自己的骨肉……思来想去,唯有不要自己的孩子,只永琮一人……”
一番话,说得乾隆情动心动,紧紧抱住佘淑娴:“皇贵妃,你真是太贤德了!朕何德何能,竟能有你陪在身旁。”
他只想到皇贵妃有了儿子以后可能产生私心,唆使儿子和永琮争储位,没想到皇贵妃从始至终都只担心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会让永琮觉着委屈。
佘淑娴柔声道:“皇上谬赞,臣妾并非贤德,不过是受先皇后恩情,不敢辜负皇后对臣妾的期望罢了。”
闻言,乾隆更加感动,同时一阵自满,觉得自己是有娥皇女英陪在身边的上古贤君。
……
……
魏嬿婉难得出宫见父母,心中欢喜,归来时误了宫门落锁的时辰,直到第二天才回到承乾宫。
她知道耽误回宫时辰是大罪,回到承乾宫后赶紧跪在院子里等候发落,期间有妃嫔来承乾宫给皇贵妃请安,见魏嬿婉跪在院子里,难免指指点点,魏嬿婉听着妃嫔们的傲慢嘲讽,心里很是压抑。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妃嫔们向皇贵妃请安完毕,皇贵妃带着妃嫔们前往寿康宫向太后请安,经过院子时,见到了跪地的魏嬿婉,于是停下脚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奴才昨日出宫见家人,误了宫门落锁的时辰,自知罪该万死,请皇贵妃娘娘责罚!”魏嬿婉大声道。
“你既非故意,本宫又为何要罚?”皇贵妃淡然道,“赶紧下去做事吧!”
魏嬿婉惊喜交加,道:“娘娘当真不罚奴才?”
皇贵妃道:“安分守己的人,本宫是不会责罚的。”
说完,便在妃嫔们的簇拥下出了承乾宫。
魏嬿婉看着后妃们花团锦簇的背影,回想皇贵妃的荣耀和气度,心中百味杂陈。
此次回家,魏家上上下下反复提醒她,要她借着伺候皇贵妃的机会爬上龙床,她也确实不愿意一直做卑微的扫洒宫女,受人白眼任人欺凌。
但是,皇贵妃这般的贤德大度,若是背叛她……
魏嬿婉感觉很不是滋味,她的良心要求她不能做白眼狼,她的孝心、功利心却又一再地告诉她,只有成为皇上的妃子,才能光宗耀祖,不用像今天这样因为区区小事就跪在院子里,受人奚落嘲笑!
皇贵妃娘娘,你是好人,可惜我魏嬿婉命中注定要对不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瞳亲的建议~
第78章 另有玄机
佘淑娴带着妃嫔们去寿康宫请安,恰逢崔瑾汐进宫向太后哭诉。
原来,苏培盛在先帝还是雍亲王时便追随先帝,颇为得宠,曾对那时还是阿哥的乾隆、和亲王有言语的不敬。乾隆登基后,虽然从未追究苏培盛当年的不敬行为,但也没有留用他,苏培盛于是与崔瑾汐出宫,靠着先帝赐给的田地、当铺,小日子倒也滋润惬意。
乾隆十二年,苏培盛病逝,崔瑾汐成为寡妇。
苏培盛的侄子欺负苏培盛和崔瑾汐无法有儿女,自苏培盛下葬后就时不时地去崔瑾汐处打秋风。
崔瑾汐虽是个利落人,怎奈年事已高,苏家侄子却正是年富力强,又和顺天府的官员有勾结,很快就把苏培盛留给崔瑾汐的当铺和田地都抢走,连宅子也被苏家侄子占了一半。
崔瑾汐憋不下这口气,进宫求太后为她做主。
太后还是先帝妃嫔的时候,对崔瑾汐可谓倚重又看重,但如今,她已贵为太后,地位稳如磐石,难免对知晓她的大半秘密的崔瑾汐的感情复杂,以致崔瑾汐在太后跟前一番哭诉,换到的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安抚。崔瑾汐还想再说几句,却因皇贵妃领着妃嫔们来寿康宫请安,被苏嬷嬷带了出去。
崔瑾汐不想无功而返,于是在寿康宫外徘徊,遇上了来寿康宫见母亲裕太妃的和亲王弘昼。
“瑾汐姑姑!
弘昼喊住崔瑾汐,道:“姑姑进宫见太后,莫非是苏家侄子不孝顺?让你受委屈了?”
苏培盛虽曾对弘昼有过不敬的言辞,但他已经去世,而崔瑾汐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对那时还是裕妃的母亲多有帮助,弘昼不是小鸡肚肠之人,不可能为难一个寡妇。
“回王爷的话,苏家侄子非常孝顺,从未委屈奴才,是奴才想念太后,进宫见太后。”
崔瑾汐谦卑地回答着,不想把家丑说给外人听。
弘昼看她眼睛红肿,分明是刚刚哭过,却说这等客套话,心里有些明白,对崔瑾汐道:“姑姑远道而来,拜见完太后不妨去本王那边小住几日,本王可是一直都想念着姑姑呢!”
“谢王爷关怀,奴才受宠若惊。”
崔瑾汐有意婉拒弘昼。
弘昼厉色道:“姑姑,本王很少主动请人去家中小住,你若是拒绝,本王可是会生气的!”
“这……”
崔瑾汐知道弘昼跋扈,当着乾隆的面都敢殴打一品大员,自己不过是个曾在宫中当差的嬷嬷,哪有资格违逆和亲王,于是低眉道:“那奴才就叨唠了。”
“这就对了。”
弘昼合上折扇,朝裕太妃处走去。
……
……
佘淑娴从寿康宫出来,恰好弘昼也从裕太妃处走出,手里提着一只鸟笼。
见到佘淑娴,弘昼主动道:“皇贵妃留步,本王有件事情想向皇贵妃讨教一下!”
佘淑娴不知他今日又发什么毛病,停下脚步,道:“王爷寻本宫有何事?”
“本王前日得了只不错的鹦鹉,想问娘娘,是本王的鹦鹉漂亮,还是娘娘的小呆更胜一筹。”
说话的同时,弘昼高举笼子,好让佘淑娴看清他的鹦鹉。
这鹦鹉也是机灵,见着佘淑娴便不住喊“娘娘吉祥”,逗得一旁的妃嫔们都忍俊不禁。
“这……”
佘淑娴不知弘昼是何用意,略一沉思,道:“王爷的鹦鹉聪明伶俐,自非小呆那痴货能比。然而小呆虽是笨拙无赖又无耻,到底陪在本宫身边多年,于本宫,它已不单单只是禽畜。”
“如此说来,哪怕初开始时不喜欢,相处的时间久了也难免会产生感情?”
不知为何,说这句话的时候,弘昼神情颇有失落。
佘淑娴点点头,道:“世间万物,莫非如此。”
随后,她领着妃嫔们离开了寿康宫。
……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舒妃突然道:“娘娘,和亲王方才真的只是问鹦哥吗?为什么话里的味道有点……”
“王爷的话里确有弦外之音,”佘淑娴道,“皇上已为和婉选好额驸,是巴林博尔济吉特氏德勒克,明年便要嫁过去。王爷有八个儿子却只有和婉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担心额驸对和婉不好,怕和婉不喜欢额驸……所以才以鹦哥为由,询问本宫。”
“原来如此,”舒妃恍然大悟,道,“在王爷眼中,和婉公主确实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伶俐,德勒克纵然再有才学,也是个笨拙无耻的无赖之徒。”
“若是可以,王爷恨不得将和婉永远留在身边,但和婉是大清的公主,和亲蒙古王公是她的宿命……”
佘淑娴叹了一声,道:“或许王爷更希望和婉能嫁给普通臣子,如此一来纵然已为人母,也可时时回宫,陪在父母身边。”
“若臣妾生下公主,也宁可她嫁与大臣之子,至少可以时常见面,知道她的近况。”舒妃信了佘淑娴的话,颇为感慨地说道。
佘淑娴一边与舒妃等人对答,一边却在不住地寻思,总觉着和亲王今日的这番话另有玄机。
……
……
乾隆十四年无风无浪地过去了。
乾隆十五年,经过多方考证,乾隆确定皇贵妃的人品、德行都可堪大用,于八月举行封后大典,正式册立佘淑娴为皇后。
乾隆治下的清朝正处于鼎盛时期,封后大典自然也是符合盛世气象的奢华又隆重,但佘淑娴身为女主角,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全程戒备,改变历史,改变命运!
……
……
佘淑娴成为皇后,最开心的是经过一年半的兢兢业业终于从扫洒宫女升为大宫女的魏嬿婉。
按规定,在皇后宫中当差的官女子若能被皇上临幸,可直接封为贵人,普通妃嫔宫中的官女子却得从答应开始。
现在,皇贵妃成为皇后,搬到翊坤宫居住,她身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只要协助皇后怀孕,就能利用皇上来皇后宫中探望、皇后却不便伺候皇上的机会,一鼓作气爬上龙床,成为贵人!
皇后已年过三旬,在民间,这个年纪的女人都已经张罗着娶媳妇抱孙子了,再怎么精于保养也不可能比得上年轻鲜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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