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敲门进来,拿着一份文件说:“姜导,刚才有人来电,自称是杂志上的记者,想采访你,为你做一期专栏,你看要见吗?”
姜瓷在国内的知名度比不上展信佳,却也打出了自己的招牌。
有记者想上来做专访,很正常。
她想了想,说道:“安排见一面。”
助理点头,转身出去过一会又重新进来,对她说:“姜导,已经帮你安排了下午六点的饭局。”
“嗯。”
“采访你的记者叫和笙,本地人士。”
时间倒退五十年,s市这个繁华的地方民风是出了名的彪悍,本地人,是可以拿本地户口在做生意上加分的。
姜瓷对户口这事,却没这方面心思。
她本身一开始的祖籍也不是s市人士,就算后来跟母亲到了这个城市定居,户口也跟着过来,还嫁给了傅时礼这个本地人,也没觉得高人一等什么。
她现在听助理这么一说,似乎自己的助理存在着地域歧视。
“姜导?”
助理被她猝不及防看着,有些紧张。
姜瓷唇边笑了笑:“没事,去好好做事吧。”
“好的,那姜导,我就不打扰你了。”助理心惊胆战的走出去,关上门后,刚才深怕自己收了杂志社记者塞的红包被看出来,暗暗松了口气。
姜瓷倒是没有留意助理微妙的表情,她拧着眉心淡淡情绪,先拿手机给傅时礼发了条不回家吃饭的短信后,又陷入了工作中。
下午六点,来的很快。
几乎是一转眼的时间就过去了,姜瓷随便整理了下办公桌,起身,拿着手提包下班。
约定的地点离公司地理位置很近,开不开车都无所谓。
不过姜瓷懒得回头还要来公司一趟,索性就将停车场的车开走了,三分钟的路程,她在等红路灯时,手机进来一条陌生的短信,自称是那名叫和笙的记者。
姜瓷低眸,给她回了个马上就到的消息。
消息一发送成功,傅时礼迟迟没回的短信也过来了。
他问:“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姜瓷白皙的手指握紧方向盘,空出手给他发微信语音:“你不要加班应酬吗?”
也傅时礼改跟她语音,磁性好听男音透着许些无奈:“昨晚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今晚在家?”
姜瓷忘了。
她迷迷糊糊快睡的时候,男人似乎有抱着她说过今晚不加班的事。
不过早上起来就马上被抛之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马路前方,因为下班高峰期有点堵,她减慢的车速,跟傅时礼发语音:“抱歉,跟记者约饭是下午临时决定的,我昨晚不是故意不提,也把你说的话忘了。”
傅时礼这段时间忙着公司项目,昨晚还应酬到十点回来,她已经睡下了。
所以他洗完澡上床,抱着她说今天不加班的事,就没被放在心上。
“那我去接你。”说了半天,他还是绕回了这句。
姜瓷提醒他:“我是跟女记者吃饭。”
“女记者我就不能来了?”傅时礼强势起来时,又谁都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姜瓷被他粘人得劲搞得无可奈何,只好说:“你要来就来吧,我又不是背着你跟外面野男人吃饭,有什么不能让你来接的,不过你打车来吧,不然你开一辆我开一辆,算什么接法?你跟我说说。”
她后半句,完全是学着他平日里的调调说的。
傅时礼这样精贵的男人,又怎么会打出租车?
他看透了她小女人心思,也不挑明。
姜瓷把手机扔回到副驾驶座上,开着车,准备找餐厅外的停车位时,隔着玻璃车窗,就看到不远处有围着不少人。
看样子,车子是被堵在外面进不去了。
她按了几声喇叭,见没用,便下车去看看。
红色的跑车很显眼堵在入口处,一个女人的声音拔高在说话:“我赔你两千去看腿够不够?两千不要?我看你就是在碰瓷,你还是记者?真是搞笑,s市的记者碰瓷白富美?标题我都给你家报社想好了。”
透着人群,依稀能看见有位身材高挑肤白的名牌套装女人站在中央,气势凌人,占了上风就得理不饶人一直在叫。
“道歉和报警,你选一样。”
比起那女人,另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不过围堵看热闹的人不少,姜瓷看不见被指碰瓷的那位记者,而却看见了开跑车的女人。
她一转过身来,隔着人群距离,那张脸倒是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冤家路窄。
姜瓷只能这样说。
第99章
现在这个时间段,正逢下班高峰期,道路上行人匆匆走过,也有不少裹着羽绒服停下来想看热闹的。
原因无他,就冲着这辆百万跑车和大冷天裸着一双修长大白腿的白富美,就值得花点时间观赏了。
两个女人之间的局面越发僵持了起来,谁也不退让一步。
姜江沅身材高挑,一身名牌套装衬得她气质凌人,踩着尖细高跟鞋站着,双手环胸,脸上的笑容带着嘲讽表情,像是看卖力演出的小丑般,眼神扫向地上的狼狈清瘦女人。
职场上的白衬衫黑裙,一副清汤淡水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是廉价的东西,露出的两条腿倒是白,就是细得能捏断似的,膝盖处被擦破皮的血丝一点点的渗出。
看上去就是小伤而已,给两千都算是她善良了。
姜江沅没让气氛僵持太久,毕竟她也饿,高傲着姿态开口:“道歉?你让我跟你这种穷女人道歉?你……”
她话顿几秒,扫了一眼对方胸口衬衫上的牌子,说道:“你叫和笙是吧,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你自己想想,你的身价恐怕都没有我这辆跑车值钱,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撞了人,却还底气十足。
和笙也是活见鬼了。
她的脾气,远不及清淡的长相好说话。
和笙忍着膝盖的伤起身,手指还紧紧捏着一份文件,是她等会要去做采访准备的资料,她面色发白,看不出喜怒盯着眼前高傲的白富美。
“我身价,还没你跑车值钱是吗?”
姜江沅本来就有一米七二,又踩着高跟鞋,身材上就胜于两条细腿的和笙了,自然就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那眼神带着淡淡的讽嘲,不把人放在眼里。
谁知道,和笙下一秒直接动手了。
她发白的脸色完全没了表情,捏着文件夹朝姜江沅这张高傲的脸孔砸下去,下手有多重?几乎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气去打的。
那一下,将姜江沅脸颊打歪,肌肤上有了两道红痕。
她抬手捂住脸,无比震惊的看着这个动手的女人:“你不要命了?”
和笙拿出最惯用的招牌官方微笑,将胸口的情绪平复在一个冷静范围内,言语犀利道:“我学你的啊,我身价没有你跑车值钱,你就能撞我不道歉,而我。”
她露出手腕的玉镯,看似很普通,却有些年头了。
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全部身家。
和笙在笑,眼里有着只有森森寒气:“这个玉镯是我祖传下来的,比你这张脸值钱,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姜江沅气坏了。
她还没被人打过耳光,哪怕是用文件夹,一时间恨不得撕了这个女人,冲上前,伸手紧紧抓住和笙的手腕,狠狠地瞪着,咬牙道:“你!”
姜江沅正要动手还回去,人群中姜瓷缓缓走出来,目睹了发生争执的全过程。
那视线落在女人高高举起的手上,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姜江沅,多年不见,你还真是只长岁数不长脑子。”
姜江沅猛地看过去,眼睛微缩了下。
“姜瓷!”
她叫出这两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
是多年没见了。
即便这样,姜瓷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姜江沅化成灰都死死记得,她没想到两人能狭路相逢到这份上,在听见姜瓷讽刺的话,面子上就更过不去了。
“姜江沅,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你家的地盘,当众闹事拒不认错,不怕把你家烈士的棺材盖都气翻了?”
姜瓷平日里的作风秉承着与人和善,万事留一条生路给彼此,而她今天难得脾气有棱角,红唇吐出的话足以惹得人吐血。
这一面,是旁人极少能看见的。
而姜江沅有幸每次都见到姜瓷冷漠恶毒的一面,被惯坏的性子也不饶人:“我今天倒了八辈子霉才遇见你,怎么,我教训你的人了?管什么。”
姜瓷抬眸,将目光落在和笙身上,好心提醒一句:“你在不撒手,可能又要被打了。”
和笙在隐忍,指尖发白握紧了文件夹。
姜江沅一听,把手松开,潜意识后退一步。
等她回过神来,脸色凝滞,又气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记者和笙?”姜瓷将目光依旧放在脸色苍白的女人身上,挑明自己的身份:“我们约在了这家餐厅见面。”
早在姜江沅喊出来时,和笙就已经知道了。
她也认得姜瓷这张脸。
“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也刚到。”
姜瓷完全是将姜江沅忽略个彻底了,要把人带走。
见姜江沅要拦,她轻飘飘又一句话顶了回去:“前段时间你堂哥进了一趟派出所,你也想进去好能彰显出自己兄弟姐妹情意么?”
这句话,不仅是讽刺,也是踩踏姜江沅的痛脚。
不管是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了,姜江沅在姜家如愿成为了唯一的小公主,在姜瓷面前,她就是个冒牌货。
这全部的罪恶根源都来源于身份相争惹的祸。
外界很少人知道,她姜江沅原姓江字沅。
也根本不知道,她是被收养到姜家,过继到姜瓷父亲名下的。
在这懵懂无知的年纪,姜江沅却比同龄人心眼多,她心底知道自己亲生父母为国捐躯了,是姜家看她孤儿可怜,才抚养了回来。
所以,往后姜家这个没有女孩的大家庭,就成了她唯一能依附的地方。
姜江沅的身份和生活都天翻地覆的变化了,所有人对她,永远都会用一张讨好的笑脸,这样的待遇肯定不是因为她壮烈牺牲的父母亲,而是姜家给她红三代的强大军事背景做靠山。
因为是女孩的缘故,姜家只对男孩的管理非常严格,所以说她姜江沅被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了,而这种情况就维持两三年,突然间,她名义上也为国捐躯多年的父亲,那真正女儿被接回来了。
说是住一段时间,却给了姜江沅莫大的危机感。
姜瓷要回归姜家了。
那就是姜家真正根正苗红的天之骄女。
也意味着,姜家就不再只是她姜江沅一个女孩了,那些堂哥堂弟们,也不可能只宠爱她一个人了。
姜江沅从那时起,就明里暗里跟姜瓷分庭抗礼对着干。
两人才一起相处了短短数个月,就跟结下了血海深仇是般。
姜瓷本身就对姜家没好印象,还被姜江沅联合姜家几个堂哥欺负,就更不愿意在自己父亲生活过的家里住下了。
但凡暑假寒假,一概拒绝姜家来接她的安排。
姜江沅这会被她淡淡提醒,一张脸白得不得了。
好在姜瓷带着和笙离开,也没兴趣跟她像小时候那般对骂。
寒风狂吹着,姜江沅突然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冷意,刺骨一般,她脸颊还疼着,掏出手机,一遍遍地拨打姜瞬言的手机号码。
是真的气的,咽不下去。
这边,姜瓷让和笙上车,从储蓄盒找了湿纸巾给她。
“谢谢。”
和笙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内的温度和外面截然相反,流淌着股淡淡的暖意,也驱逐了她身上带来的寒意,手指用纸巾,动作轻柔将膝盖上丝丝的血渍擦去。
姜瓷看了眼,开车说:“我送你去医院拍个片。”
和笙走路一瘸一拐的,显然是不仅擦伤这么简单。
“姜小姐,我不要紧的,这点伤,影响不了我们的采访。”在和笙眼里,采访比腿重要。
要不是姜江沅撞了人,态度还要用钱来侮辱人。
她也不会把事闹大了。
姜瓷说:“采访什么时候都可以。”
和笙不仅仅是怕错过今晚,下次再约采访时间就难了,口袋里这个月的薪水,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拿不出来去医院拍片,而且膝盖上的擦伤,回去贴几个创可贴就没事。
她手指捏着纸巾团,坦诚说道:“姜小姐,我负担不起医药费。”
姜瓷微愣,视线冲身旁的女人扫了眼。
和笙低垂着眼,脸色依旧很白:“我口袋只剩下请你吃一顿饭的钱。”
本地户口人士,年纪又看上去二十八九了,按理来说不应该穷困潦倒成这番境地。
姜瓷没有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价值的习惯,不然她现在就会停下车,尊重和笙自己的安排了,她开着车还是朝医院的路行驶去,语气淡淡听不出轻视情绪:“所以你手腕上祖传价值不菲的玉镯也是假的?”
和笙眼中有坦诚,也有倔强。
她是那种单薄的身躯给人一种看似弱不禁风错觉的女人,就拿男人的话来说,在床上,稍微下点力气,都怕把她这条命给折了。
可是,实则和笙骨子里透着坚强的那股劲,是会令人惊艳的。
她想给姜瓷采访的时候,有调查过这个女人的家庭背景,自然就不会为了所谓的颜面卖弄自己,在高于一等的人面前坦诚做人,才会给赢得别人好感。
和笙深知其中门路,泛白的唇角扯了扯:“是祖传没错,我姥姥当年花了一百块私房钱在街头摆地摊上买的,去世后,她只留了这个给我。”
姜瓷听了,轻笑一声。
那姜江沅那张脸被打,且不是白挨了。
去医院也就二十来分钟路程,姜瓷即便跟和笙才刚认识,也把人稳稳的送到了医务室去,还去前台给她交了一笔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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