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酥向后看去,眼中划过了不下于当初第一眼见到凌光他们时的惊艳。
手持长剑仿若谪仙的白袍青年缓步走入门中,他的眼神好似初融的冰雪般,看似温和,细看便能感到陡峭的寒意,他如玉般的面庞不带一丝情感,仿佛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让他上心。
哪怕是他方才的话中,也是不沾任何愤慨或者不忍的。他的语气平平无奇,就像这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道理。
他踏着一地的狼藉过来,可气质还是那么的出尘不染,他的到来就仿佛一道皎白的月光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地下室。
‘等等,我究竟在想些什么。’白糖酥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心中不知不觉的写完了一片小短文来赞美眼前的青年。
‘要命了,这个比大人们出场还要风骚的修者是谁,大人们为什么还不过来!’白糖球慌乱的快忘记了她的小弟们还在不停向她投来求救的眼神。
“翼州,景云崖。”青年在白糖酥身前站定,此时他的眼神又少了几分冰冷,而是如同彻底融化的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终于有了自己的温度。
“我、我是白糖酥。”白糖酥结结巴巴的说着,看着眼前青年专注的目光,她的耳根简直烫的令她心慌,可是她又如着了魔般呆愣在那移不开视线。
“糖酥...”青年低头看着少女羞红的脸庞轻声低喃着这个名字,就仿若这两个普普通通的字眼中藏着什么令人沉迷的美好寓意。
“很适合你。”良久,青年从出现时便一直如同皎月般冷清漠然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白糖酥的耳朵尖尖再次变的滚烫。
‘夭寿了啊!那群辣鸡妖兽!’白糖球在一旁无声的绝望呐喊着,“那群不争气的老东西,她都通知他们好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还不出现!糖酥被抢走绝对就是他们的错!”
“糖酥!山鸡他们还在被绑着呢!”白糖球心中着急,正好对上了山鸡们求救的目光,于是迅速的用了他们做借口打断了白糖酥与青年的对视。
山鸡三鬼 凯西:别以为他们看不出来救他们只是顺便。
“啊?”白糖酥回过神来,内疚的看了山鸡他们几眼,忙对着景云崖说道,“抱歉,那边那三个鬼魂和那个血族是我的朋友,他们是来帮我的,你能不能放了他们。”
“可。”景云崖淡淡的扫了一眼山鸡他们所在的方向,他们身上的银索瞬间消失不见。
只是当他的眼神看到山鸡满是文身的手臂和凯西骚包的造型时,狭长淡漠的双眸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了几分不满,气息一下子变得愈发凛然。
山鸡和凯西:“……”
这种总觉得被嫌弃但是对方脸上又确实没带任何情绪的微妙感觉是为什么。
“这些亡魂们该如何处理。”白糖酥看了看景云崖手中泛着冷光的长剑,“你是天师还是?”
“我是修者。”景云崖似乎有些意外白糖酥为什么会如此问,“白姑娘难道不是?”
白糖酥带着几分赫然否认了:“我只是误打误撞遇见这些事的而已。”
景云崖细细凝视了白糖酥的身后几秒,带着几分敬意开口说道:“白姑娘谦虚了,白姑娘的功德深厚,是云崖远不能及。”
“不要一直叫我姑娘,叫糖酥就好。”白糖酥忙摆了摆手。
面前的景云崖穿着一身和仙侠电视剧中仙风道骨的道长们别无二致,一头长发也用玉冠盘起,虽然他本人和这样的造型十分的相得益彰没有违和感,但是总是叫她‘姑娘’还是让现代社会中长大的她有些不太习惯。
“好,糖酥。”景云崖柔和了眼神点点头,又带着几分冷肃看向了亡魂们,“云崖方才已占出了这些人的因果,一切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所以我会将他们直接送往幽冥之地由玄武神君裁决,不加任何干涉,糖酥可有异议?”
白糖酥心知他是问自己要不要替他们求情,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无视了那群亡魂们恳求的目光摇了摇头:“我没有异议,但是你能让我和周成业说句话吗。”
等到景云崖的同意,白糖酥在满眼死寂的周成业面前站定:“说实话,我厌恶极了你这种为了自己的朋友就伤害无辜者的行为,所以我不会为你求情。但我只想和你说一句,你听不听都没关系,当你下次再这么盲目的付出之前,应该先想想他们值不值得你这么做。”
周成业麻木的双眼中划过一丝微弱的光芒,他苦笑了一声,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别的我也不说了,我也不会和你说什么若是有机会投入人胎,就不要害人之类的话,反正你投胎后也会忘记。”白糖酥说着又加了一句,“但无论怎样,你欠了别人的终究要还,因果报应是不会消失的。还有就是,你一厢情愿的牺牲只是自我感动罢了,你的自私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周成业还是沉默不语,白糖酥抿了抿唇回到了景云崖身边。
得到了白糖酥微微的点头示意后,景云崖手中的长剑化为点点银光融入体内,接着他的掌心之中又蓦地出现了一束桃枝。
他合上双眼,单手在胸前做了个法诀,那束桃枝便忽的飞向了亡魂们的上方散发出一道温和的光芒,亡魂们身上的银索瞬时消失,他们却也不由自主的一起消失在了房间内,向着北方幽冥之地飘去。
【呵,还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啊,陶弄酒。】向来温润的白鸣夏面带嘲讽的看着半空中传来熟悉气息的桃枝,咬牙切齿的称呼起了陶浊的大名。
【彼此彼此。】陶浊风流多情的清隽面庞上也挂上了冷笑,【那个银索我记得是你送给景家的,监兵神君。】
【闭嘴。】凌光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们幼稚的争吵,【当初就告诉过你们不要随便赏赐法宝给人类,哪怕是修真者也不行,现在后悔又什么用。】
【浊哥你们别吵了。】星又看了看虽然神色冷然没有任何明显的不满,但是额上忽隐忽现的火焰印记正暴露着主人狂暴情绪的凌光,悄咪咪的把白鸣夏和陶浊拉到了一边。
【你们两气什么呀,店长才是最该生气的。】星又反手遮住了自己面向凌光的那半张脸,小声嘀咕道,【你们看景家那小子的长相气质,都跟店长撞人设了,再加上那小子这次抢尽了店长的风头,要不是我们不死不灭,店长估计都要气死。】
最近跟着星夜混迹三界论坛学了不少新名词的星又现学现卖的用上了‘人设’这个词。
【星又,跟我去芥子空间里打一架。】凌光脸色森然的出现在了星又身后,没能他拒绝,便徒手撕开了一抹空间将满眼绝望的星又扔了进去,随即自己也消失不见。
白鸣夏和陶浊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再没有说半句话就离开了剧院。
他们几个在几息之前感应到了糖酥遇到了危险,于是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物奔向了剧院,可当他们来到这才发现剧院外又是那个熟悉的结界,并且那人再次改良了许多,连凌光一时半会儿都不能解开。
等他们好不容易打开一丝缝隙时,又收到了白糖球晚了好几个小时的传讯,原来这个结界甚至已经可以隔开她们与外界的联系。若不是之前是白糖酥身上的禁制起效,他们现在说不定还被瞒在鼓里。
他们为此沮丧了一秒,可没想到就这么要命的一秒,这个景家的小子就倏地出现又赶在他们前一瞬制住了所有亡魂,并且糖酥还看他看呆了!
所以对比之下黯然失色的老妖怪们只能匿去身形在糖酥身边,又满心阴暗的暗搓搓期待着景家小子能够出什么错,最好在糖酥面前丢个大脸,这样救场的他们说不定还能挽救一下自己的出场拉风值。
但没想到这个狡猾的人类竟然用着他们送他的法宝,刷着糖酥的好感度???
气的何止是凌光,虽然他们一直吐槽着凌光对于出场方式的执着,但若是他们自己不在意在糖酥心目中的形象,也不会默认着凌光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早就主动爆了身份。
下次绝对!要按时赶到!
老妖怪们在心中咬牙立下fg。
白糖酥看着亡魂们逐渐消失后徒留在原地的数十张皮,拿出手机一看,之前失去了所有信号的手机终于恢复了满格。
景云崖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她报完警才开口道:“糖酥,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再单枪匹马的过来了。你毕竟没有修为,这次若我没有经过此地感觉到不对劲,你又该怎么办。”
‘你不过来自有大人们过来。’白糖球心中愤愤不平,在凯西肉痛的眼神下撕坏了他做工精致的礼服衣角。
“抱歉,是我莽撞了,只是当时我的朋友们被周成业困住,我心里一时着急。”白糖酥也带着几分后怕说道。
“对了云崖,你是修者,那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白糖酥过去捡起一旁的破旧画布和木梭,又将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重新放入了口袋。
“这是?”景云崖却没有在意那充满着不详气息的邪物,而是看向了白糖酥口袋中露出一角的匕首。
“啊?这个吗。”白糖酥顺着他的眼神一看,眸中闪过了几分温柔与怀念,“是我家里人留给我的东西,好几次我遇到危险,都是他在保佑着我。”
白糖酥坚信着这一定是她生死不明失踪的养父在冥冥之中守护着她。
“家里人?”景云崖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探究,“还未请教令尊大名。”
“我爸爸?”白糖酥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景云崖为何要如此问,但她也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叫白——”
“请问你们是报警人吗!”身后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接到报警的民警们火速的赶了过来。
“警察同志!”白糖酥的脸上迅速变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叔叔我好害怕,我的小伙伴都吓的说不出话了。”
说着她悄悄的拉了一下景云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说话,毕竟景云崖无端给她一种不知世事的世外高人之感,让他装出害怕的模样的确太过勉强,而在一地人皮之中毫无反应又太惹人怀疑,只能随便扯了个理由。
而除了他们以外唯一可以被人看到的凯西早就变成了一只小蝙蝠躲到了屋顶上。
“别怕小姑娘小伙子,叔叔们在呢!”为首的中年警官迅速肃穆了神色,让身后的两名女警带白糖酥和景云崖下去做笔录,顺便再好好安慰一番。
面前的一幕连处理了几十年各种可怖案件的他都忍不住头皮发麻,更何况是这两个误入的学生模样的孩子。
“我和云崖是两个cos爱好者,姐姐你看他的打扮就能明白。”白糖酥带着几分惊惧说道,“我们听说剧院里有好多废弃的摆设很符合我们这次想拍的主题,就偷偷的进了剧院里面想要看看能不能偷拍几张照片,没想到……”
说着白糖酥又扑到了一旁怜惜的看着她的女警怀中瑟瑟发抖,仿佛她的内心真的受到了巨大的重创一般。
景云崖看着方才在地下室中毫无惧色的女孩这般表现,清亮的双眸中添了几分柔软与细微的心疼。
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或许还是有些吓到了。景云崖刚这么想着,就看见白糖酥悄悄冲他狡黠的扎了眨眼睛,
还真是……
景云崖在心中无奈的笑了笑,还真是小瞧了她。
等到白糖酥他们昨晚笔录后已是半夜,他们一走出警局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秦文瀚与何惜。
“糖酥你没事,都怪我没事去什么外地,不然就可以早点来接你了。”何惜紧握住白糖酥的双臂上下打量着,“天哪这都什么事,我来的路上已经让诚叔烧好柚子水了,我们先回家好好去去晦气。”
“没事的惜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白糖酥心中一暖,双眼弯弯的安慰道。
“那也不行,你最近遇到的事太多了,改天我们再去庙里拜拜求个符。”秦文瀚也跟着附和,又把视线投向了景云崖,“这是?”
【这又是谁,我和惜惜都商量好了婚礼上要帮糖酥相看个男朋友,怎么半路突然出了个程咬金。】秦文瀚微皱着眉打量着景云崖。
【长的倒是不错,气质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但是我怎么没在华夏世家中听说过这号人物。要是家里条件不好,糖酥嫁过去吃苦怎么办,最怕那种长得好看的凤凰男了。】何惜也带着微妙神情在心里暗自思量着。
“秦哥,惜姐!这是我朋友景云崖。”白糖酥听不下去他们的心音,急忙打断道。
她以前上网看到大家抱怨家里父母老是催婚怕她们嫁不出去之类的消息时,其实心里很难理解她们的感受,甚至还有些羡慕有人愿意为了她们的幸福整日挂念着想。
可当她真遇到了有着慈父慈母心态把她当小孩养的的秦文瀚和何惜时,她才明白了那些发帖人心中的纠结苦恼。
她才大一啊!白糖酥在心中默默咆哮。
“景?”秦文瀚郑重了神色,“敢问景阙一老先生?”
“正是家父。”景云崖颔首回答道。
“原来是景家的公子,难怪如此的一表人才。”秦文瀚眼中的真挚不似作伪。
【难怪这幅打扮,原来是景家的人。糖酥这哪是沾了晦气,明明就是否极泰来!】
白糖酥听到秦文瀚心中的话有些不解,云崖不是修者吗?秦哥这么会知道,而且惜姐不是也没听说过云崖。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罢了,她在意的事景云崖的人品,至于他的真实身份是显赫还是落魄,对于她没有任何差别,那都是人家家里的事。
空中蓦地传来了一阵悠扬空灵的笛声,白糖酥和景云崖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你们看啥呢,景公子今天受惊了,不知是否愿意去秦家休息一晚。”秦文瀚看着白糖酥与景云崖默契的举动,眼中仿佛丈母娘看女婿的满意目光越来越深。
反倒是本该扮演‘丈母娘’这个角色的何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仿佛在骂着他引狼入室一般。
但是沉浸在乐声中的白糖酥没有发现他们两个完全听不到笛声。
景云崖注意到白糖酥情不自禁流露出的陶醉神色,双眸中浮过几丝复杂的思绪,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期待低声问道:“笛声好听吗。”
“好听。”白糖酥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好久没听到与她爸爸吹奏的一样动人的笛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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