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喘息,“We have ten minutes,forgot?Just relax…”(我们有十分钟时间,忘了吗?放松一点)
这个人……
西泽又亲上来。
所有反驳和抱怨都被堵在吻里。
淮真闭上眼睛。
不止是软的。这一次她想她搞懂了。
是柔情似水的裹挟,含情脉脉的掠夺,还有温情脉脉的吸吮……
她竭力调整呼吸,却像是连气息几乎都被悉数攥取。
这感觉让淮真不由得想要将脚趾蜷缩起来。
西泽没有松开她。勾住她的脚趾,微微支起身体。
手臂用力收紧,加深了这个吻。
淮真轻轻地“呜——”了一声。
齿关被撬开。
他找到她的舌,勾缠住。
于是所有呜咽都碎在这个深吻里。
没有太粗暴,甚至说有些温柔,太温柔了。
可是……乱了,气息全乱了。
淮真觉得自己快被他掖在怀里揉碎了。
房间里好像在一点点升温,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在一点点变燥热。
和燥热的气氛一起愈演愈烈的,还有紧贴着淮真的炽热,蓬勃而强烈的身体反应。
这她生平第一次直面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的身体。
淮真一只手忍不住地揉了揉他脑后柔软的头发。
天啊……她一直想揉揉他的头发与耳朵。
她想起它们在她手心的触感,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然后那一瞬,鬼使神差地……
空闲的那只,从沙发与两个人空隙,慢慢地,慢慢地钻了过去去。
纯棉质地。
淮真心跳得厉害。
他停下动作。
然后倒抽了口冷气,“No.”
抱着她的身体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不可遏制的喉溢出一声低沉叹息。
“No, no…”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
淮真抬头,“I can do this…”
(我可以的)
“Oh my god…”他扯过她的手环到脖子上,将她抱起来一些,盯住她的眼睛看了会儿,问,“You’ve done this before?”
(你以前这么干过吗)
淮真很认真地摇头。
他接着问,“Or ever seen before?”(有见过别人的吗?)
没见过实体,但她见过猪跑啊。
“你是觉得很好玩是吗?”西泽笑了起来,“男孩子的东西,要是觉得好奇可以摸一下。但是以后不能随便再乱摸了知道吗?”
“我是好奇。但我不是觉得好玩……我很认真的。”
淮真语塞。
她有点想哭。她迄今为止的现代人阅历来说,真的见过很多猪跑了!但她该怎么跟他解释?
西泽抵住她的额头,握着她的手。
带着她触碰了一下。真的很轻的,很轻的那一种。
淮真轻轻哇了一声,说,“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将她的手环到肩上,“谁?”
“在俱乐部,你跳滑稽舞的时候。他们猜你shameless erection了没有,还说你穿的灰色平角。”
“Shameless erection?”西泽抬眉,“不。不是那时。是刚刚才……”
他皱了下眉毛。
可他他妈的在说什么?
她埋头看着他的灰色短沙滩裤,认真的发问:“这样忍着,不会难受吗。”
他抬眉盯紧她,用那种审问坏学生的眼神,“告诉我你他妈还知道些什么。”
淮真有点委屈,“真的可以帮你解决一下。我发誓不告诉别人。毕竟我们明天就见不到了不是吗?”
沉默几秒。
西泽将头埋在她肩上,有些崩溃地低声说,“我的天……”
卷曲黑发下的耳朵又红透了,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哽咽。
淮真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她像抱一只巨大的大熊一样,将他抱得结结实实的,然后说,“对不起。”
过了好久,她才听见他在她肩头沙哑嗓音说,“不用说对不起。”
下一秒,他将她拦腰搂起,轻轻用力,两人一起栽倒在沙发床里。
床与怀抱都太舒服了,淮真觉得自己像躺在夏夜的柔软海浪里。
十分钟也不知道有没有。在那个吻里,时间可以时快时慢,也许没有,也许更多。
但是在那个动作之后,深吻也进行不下去了。他们没有时间了,他怕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西泽下巴靠在她头顶,时不时在她额头轻轻啄一下,手掌轻抚她的头发与耳朵,动作温柔又眷恋。
这个大男孩比她想象中纯情多了。淮真有些讶异,心里也突然变得无比柔软。
她忍不住问他,“你有犹太血统吗?”
“有一些,但是好多个版本,”西泽亲了亲她的头发,说,“我听过最早的版本是,一百五十年前,一个犹太女孩为了和德国男孩子结婚,背叛了她的犹太家庭,和他一起从欧洲逃到了美国大陆,后来有了穆伦伯格。不过这是祖母讲的睡前故事。真正的版本,比这要残酷要血腥太多了。一开始是一个德国家族,有过一些犹太人。后来到美国太多年过去,许多代人,混了太多次,早不是什么正经犹太人了。”
淮真嗯了一声,“你有那种六芒星项链吗?”
他说,“听说有,但从没见过。”
淮真说,“我以前以为美国人都喜欢乱搞。”
西泽笑了起来,说,“我以为华人家庭家规都很严格。”
淮真说,“你告诉我妈妈十二点前送我回家,但你还是把我骗回家了。”
西泽转过头看了眼挂钟,说,“十一点,我们来得及。”
淮真揪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起来,“让我再陪你一会儿好吗。”
西泽低下头,看见她狠狠地,将他衣服拧得皱巴巴的纤细小手。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融化掉。
他说,“一开始,我想等到克博法案结束,等到你拿到身份卡。我以为还有很多时间。”
那通电话来得太不妙了。
——西泽,我建议你必须回到长岛。
多么熟悉的语气,从小到大他都被这语气建议着长大,成功被框进所有规则里。从前他的父亲也是被这样一个电话叫回美国。他比父亲更能摸清阿瑟的脾气,阿瑟现在有多喜欢自己,从前就有对他的父亲有多失望。
一旦他使用这种平平无奇的建议式,西泽立刻能明白,这就是阿瑟的底线了。
淮真微微仰头,在他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立刻又缩回他怀里。
西泽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柔声问,“May, may may?”
“嗯?那是什么……”淮真愣了会儿,突然醒过神来,“啊……你从哪里听到的?”
“我听你家人这样叫过你。”
“那不是我的名字,那是……”淮真试图用最简洁的词汇,去表述一个中国家庭向外人亲昵称呼小女儿的意思。
“妹妹。”在她大脑当机的时间里,他又这样喊了一次。
淮真妥协了,“如果你喜欢。”
只要他开心就好,然后她就拥有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英文名字。
淮真打了个哈欠。“汤普森先生会叫我的对吗?”
西泽贴着她的额头,“困就睡一会儿。”
这片区域的夜里静悄悄的。
躺在温热的被窝和怀抱里,舒服得不知怎么形容。
如果时间走慢一点就好了。
第69章 哥伦布街2
淮真再次醒来,是凌晨三点。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凌晨三点内河码头的钟响。
路灯也熄了,她透过窗帘看见了墨蓝墨蓝的天。
整个城市睡得安安静静,死气沉沉。
汤普森先生没有来提醒他们是时候分别了。
这一年的旧金山唐人街,比上海普通人家家风仍能开放一点。可以交男友,不论你们白天玩到多久,夜不归宿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仍是天大的事。加之唐人街住户密集,稍不注意被谁看到,一周之内恐怕得沦为十条街的谈资。
而当淮真醒过来,却没有半点惊慌或是别的什么。
她听着屋里滴答滴答走着的时钟,心里极为安然。
不如再待到五点钟。到那时候,街上赌馆、酒馆大多宣告正式打烊,妓馆也都关上营业,正是唐人街一天最安静的时候;唐人街外的旧金山,市区公共交通也发出第一趟车,为早起工作的人提供便利。
西泽睡得很沉。魇在梦里,手脚并用得将她困得死死的。
淮真没有再睡。她一直看着他熟睡的面容:饱满的额,挺拔的眉骨,深陷的眼窝,漆黑睫毛搭在过分白皙的的脸颊上,紧抿的生动的唇角……睡梦中,往日所有阴郁的表情都从这张脸上消失了,此刻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一样。
她觉得她记住了。
一个多小时后,他轻轻翻了个身,淮真便从他稍稍松动的怀抱里钻了出来,悄无声息走下楼去。
她不想吵醒他,因为她想象不出任何一种方式和他道别。
踩着楼梯下来时,楼梯间打盹的黑人女士睡眼惺忪推门钻出来,“这么早?”
她轻轻“嘘”了一声。
女士沉默一下,说,“吃点东西再走吧。”
还有半小时才到五点。
她点头。
钻进厨房里,女士动手将牛奶,橙汁与黄油取出来制作香橙舒芙蕾。
淮真说,“我记得你。上一次来,你有将女儿衣服借给我,我还没有归还。”
她愣了好久,“啊,那次……他跟我讲有没有八十五磅的女孩儿穿的衣服。八十五磅!我女儿十二岁时就不止八十五磅!衣服是她小时候穿旧的,所以别担心。”
淮真从她手里接过打发器帮她打发奶油,一边说,“我妈妈也在白人家庭做帮佣。”
女士听完,不知怎么的,眼睛就红了。她背过去,用围裙在眼睛上抹了抹,又转回来,“来,我教你。他喜欢吃这个。”
淮真烹饪蛋糕的手艺并不娴熟。手忙脚乱了十分钟,女士捧着肚子咯咯直笑。直到蛋糕在烤箱里勉强及格的膨胀起来,淮真才算松了口气。
等待蛋糕出炉的二十分钟时间里,女士一直喋喋不休的讲白人的法规是多么坏,总是莫名其妙为了点政斗就把人拆散。先讲了自己祖母和白人棉花庄园少爷恋爱被强制拆散的故事,又讲女儿从前在布鲁克林上学总被欺负。渐渐又讲起西泽,说西泽很坏的脾气是随他祖父,他祖父就是官僚主义的先锋,你该去见识一下他那套作风,简直应该写进美国法律里。紧接着又说他在西泽身上寄予太多厚望,对他比任何人都严苛,从小打到将他紧紧看守着,严重到甚至不愿他离开美国接受教育。还有那位大名鼎鼎的教父,在他最叛逆的阶段将他带去贫瘠的内华达乡下念中学,从那时起就用他那一套极端共和党保守派的思想给他洗脑。
她讲了太多东西,但淮真记得最最清楚的一句就是:西泽的整个家庭都希望他最终能成为C.H. Muhlenberg,而不是永远追随教父的小赫伯特。
蛋糕尚未出炉,钟声再次打响。不远处山上铛铛的车轨响动提醒淮真:错过这班,下一趟就在一小时后了。到那时,诸多勤劳街坊都会看到她从企李街电车下来。
淮真擦擦手,说,女士,谢谢你讲这些,但我必须得走了。很开心认识你,再见。
这位多愁善感女士眼泪又流下来,道别时抱着她死死亲她的脸颊,大肚子顶着她的胸,几乎将她勒到闭过气去。
淮真穿上鞋出门,下楼时,看见睡在车里的汤普森先生。
她去敲了一下车窗,汤普森猛地惊醒过来,给她一个牵强地笑,“我为你们一定有太多话要讲到天明。”
淮真不知怎么的火气就窜了上来,几乎想踹他的车一脚。
但她突然想起,西泽似乎提过这辆福特的发动机与车饰都改装过了,比T型车还快,应该远远不止它市值的二百三十美金。而且是他亲手改装的。
所以淮真在车门旁立了好久,终于忍住了。
她转身登上阶梯。
然后听见那位黑人太太在后面尖着嗓子大喊:“香橙蛋糕烤好了!很不错的,请你等一等,等一等,尝一口再走……还有,他醒了,他醒了!”
汤普森制止她:“不要吵,女士,你这样邻居会投诉的——”
那道门嘭地关上,有人从里面跑出来了。
汤普森大声问候,“昨晚聊得愉快吗?难不成你们将昨晚整个睡过去了?”
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冷漠地声音,掺杂怒火,“汤普森,你他妈立刻将那该死的车开上山把她截住——”
汤普森说,“我当然可以的。可是再快的车,在这该死的路上,也追不上任何爬台阶的人。”
淮真加快脚步,沿着上山阶梯一路疯跑,根本不敢回头。
在淮真还没登到伦巴德街阶梯顶上,第一趟早班缆车一阵风似的驶了过来。驾驶缆车的比别的司机脾气大,因此缆车通常不等人。但今早牵引缆车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华裔大哥,一见到下头花街上冒出个华人女孩小小的脑袋,立刻收了车绳,将车停在街对面,大声喊道,“别急,大清早急什么?慢慢跑。”
女孩脚步却更快了。
毛线衫下两截光溜溜的小腿飞快交错,匆匆穿过街道。她扶着皮革扶手爬上车来,对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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