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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恶之源怔了怔。他能感觉出眼前少女是真的看穿了自己，不是怀疑想诈一诈。他干脆地问：“我哪里露出了破绽？”他的表演是通过窥探许多人内心脆弱向往等面总结出来的，借此成功欺骗了无数人，可以说无往不利，偏偏在楚瑾颜身上吃了亏。
“恶意。”楚瑾颜不怕告诉对方答案。万恶之源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恶’，无论他怎样收敛，恶意都是无所遁形的。那是刻入他骨髓的本质。
“呵呵，原来如此。不愧是光明之心的拥有者，这般敏锐。可惜啊，光明神没有这样一颗心，不然他就能阻止我了。至于你，连神阶都尚未达到，更没有能力阻止我。谁也不能阻止我！混沌之神转世必须死，你，你也必须死！我从来不喜欢留下后患。”万恶之源眼眸黑得宛如不见底的深渊，恶鬼般蚕食一切光明。
光明神玛斯看来已经遭遇了不幸。
光明确实是万恶之源的弱点。
楚瑾颜心头飞快转过各种想法，脸上镇定如初。“如果你能杀死我，也不需要费这么多力气入梦了。还有表演。”
“不过是因为我的侵蚀还没蔓延到龙神地盘罢了。先前最初的试探没发现你的特殊，让你活着离开真是痛失良机。”万恶之源脸上一团浓黑，没有五官更看不到表情。他话语中蕴含着强大自信，叫楚瑾颜内心不免下沉。“很快了，很快了。只要混沌之神转世和你死去，我就能完成统一大业，掌控这片大陆。不知道这片大陆又能供我玩乐多久？呵呵呵呵。”
“你把神之大陆如何了？”
“如何？当然是被我毁掉了。玩腻了的玩具，没有再存在的意义。”
第55章 光明之心（八）
“好好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苟延残喘吧！哈哈哈哈哈！”
万恶之源走前留下的话语在楚瑾颜耳边绕了好几圈, 警钟长鸣。等到两天后吴夙宸通过考验出来, 楚瑾颜告诉了他这件事。他们一致确定：万恶之源将要发起倾覆幻月大陆的行动了！覆巢之下无完卵, 他们必须想出对策。
但要怎么阻止呢？普通人类高手是没用的, 他们却还不具备那种能力。
楚瑾颜想了想, “我听闻神明转世, 如果能得到什么关键物品进行觉醒，能力应该会随之苏醒。可惜我并不知道你转世前有没有做这个准备，也不清楚你留下的何物。”
“我们调查这样久，从未打听到混沌之神的兵器是什么, 抑或是他使用过的神器。”吴夙宸也觉得头疼。
楚瑾颜张张嘴，突然感觉到自己一路走来小心烙下精神印记受到了不明能量的攻击。从龙谷到光明神殿这段距离，有部分印记被吞噬掉了。龙谷近乎与世隔绝, 印记她本来是为了获取外界信息所留, 现在反倒成了捕捉万恶之源侵蚀路线的东西。然而这没有用。印记不是遍布幻月大陆, 也无法告知她确切信息。
她思绪有些凌乱，打开任务面板想看一眼任务, 面板呈现出来的内容却变成了一张平面地图。像受到某种牵引，她的光明元素和木元素溢出体内没入地图中。光华褪去，一个小巧的立体地图模型突兀躺在她的手心。
“这是传说中失踪千年的神器幻月？”吴夙宸惊讶极了。
楚瑾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注入精神力的同时将模型抛出去，模型变化到半米，凭空悬浮。上面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城墙房屋错落精致，有一部分土地却是墨一般漆黑。
有点像现代的3D技术。
她心念一动, 如墨晕染的地方放大数倍，黑色侵蚀变得肉眼清晰可见。被侵蚀的范围内大量小人横躺，植物动物房屋等全部变色。偶尔有通体全黑的小人在活动，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往黑色边缘移去，无数小人还没发觉已经倒下，有的小人觉察到却束手无策，同样沦陷。
这是一场黑色灾难。
楚瑾颜尝试分出精神力细丝和小人接触，小人显然听不到她的话语，祈求神明到一半就再无声息。她怕跟倒下的小人联系会被发现，唯有撤出，定点到光明神殿。她要想办法通知光明教皇梅内特尔托情况的危急，现在只有光明能拯救世人！只有光明神殿的出手能暂时遏制万恶之源的侵蚀！
‘教皇！教皇！’
‘谁？’万幸，梅内特尔托听到了她的声音。
楚瑾颜边琢磨着听到声音的原因是否跟修为有关，边回答：‘教皇，是我，楚瑾颜。我和圣子位于龙谷，听闻外界有恶神作妖，目前受影响范围正以可怕的速度扩大，我却抽身无力，内心实在愧疚不安，故想尽办法向您禀告。先前调查的混沌之神发源地阿特比尔城正是一切的起源，将比黑暗更罪恶的力量传向四方。我听到人们呼唤光明神的声音，那样悲怆，那样哀痛。光明之力必将清洗所有罪恶！’
楚瑾颜的脸皮早就锻炼得无比深厚，这种话说出来也能声情并茂，把一个合格的光明圣女饰演得淋漓尽致。梅内特尔托虽然奇怪楚瑾颜是用什么办法联系到自己，但眼下不是询问这些事情的时候。比黑暗更罪恶的力量在蔓延！他必须马上收集信息进行相关安排。
“怎样了？”吴夙宸看到楚瑾颜回神才询问出声。他早就发现楚瑾颜有很多秘密，不过无所谓，他自己秘密也不少不是吗？只要不会危害自身，这些他不想深究。
“情况不容乐观。我想办法通知了教皇梅内特尔托，多少能阻挡一会。然而我们一天不登上神阶，幻月大陆一天都处于覆灭的危机。奈何修行不能一蹴而就。”楚瑾颜叹口气，“说实话，哪怕神之大陆可能真如万恶之源所说的那样沦陷了，我还是不觉得神明会全部陨落，顶多是受制于他。假如能救出神明，这条路或许也有转机。”
吴夙宸一时没说什么，但两人皆清楚，救出神明的希望太渺茫了。
“我想契约神圣巨龙。”
“嗯。”
*
龙族会议。
“原定龙骑士选拔的第二道关卡为禁止使用任何道具，五个小时内独自穿越帕尼洛亚高原。然而大家看看这份幻月大陆的最新消息，邪恶力量快速蔓延，路线已经逼近帕尼洛亚高原了。按照这速度下去，龙骑士候选人还没通过高原就会被邪恶力量活生生吞噬。”头顶一双金色龙角、一头纯金色长发的男子坐在会议室首座。他说完一段敲敲桌子，旁边站着的淡金色头发男子拿来一沓资料分发下去，确保与会者人手一份。
“相信大家都看出了问题。如今幻月大陆面临覆灭的危机，我怀疑这是来自邪恶神明的力量。然而情况这样危急，我们却一直没有收到上界龙神的指示。我担心上界也发生了变故。现在我们要讨论的就是怎么办。”估摸着在座龙王把资料阅读完毕，神圣巨龙埃德利亚继续说。
水龙王黛拉辛维率先抬起头，“我只希望这并非神明所为。幻月大陆上的终究是人类，人类是很难与神明抗衡的。以卵击石，如何为敌？信息上给出的答案是用光明元素进行对抗，我们却千年没有诞生过光明巨龙了。或许我们要集体跟光明神殿的人签订契约？”
“签订契约难免，但还是要看人看潜力。光明神殿的教皇、圣子、圣女、十二位红衣大主教都可以列入龙王契约考虑范围。也不怕我们龙王不够，毕竟他们有人肯定是有契约兽的。至于神殿其他人，视天赋实力为他们安排巨龙吧。我们的洞穴里总共有多少光明晶核？一会会议结束后各自回去收拾，我预感肯定会派上用场。”
龙王是不会轻易跟人类签订契约的，但眼下情况危急，他们不愿意也没办法。讨论到最后，埃德利亚敲定了这件事。“不过，我想我们需要一名代表前往交流。普修罗利，你去查一下这届龙骑士候选人中有没有来自光明神殿的人？地位越高的越好。”
“奥，我想他们已经来了。”风龙王伊莱朵蜜拨弄一下自己青色的长发，不紧不慢地说。她有掌控风元素监管龙谷内人类动向的习惯。他人一有动静，她马上就会知晓。当然，她没缺德到潜入屋内偷听别人对话，大街上还是无所谓的。
话音未落，龙侍来报，“参见诸位龙王，外面有光明圣子光明圣女求见！”
埃德利亚挑挑眉，“放他们进来吧。普修罗利，你去搬两张椅子来，迎客。”
幻月大陆发生如此大事，没有任何种族能置身事外。楚瑾颜用模型对比剧情考验的地点，确认地点会受到万恶之源侵蚀的干扰，很容易就推测出龙族会举办商讨后续的会议。不过，饶是她也没料到，神圣龙王埃德利亚的思想如此超前，都决定契约了。
两人从容入座。
吴夙宸道：“我们此次前来本来抱着成为龙骑士的目的，但幻月大陆出事，我们想代表光明神殿向你们发出临时契约的请求。作为诚意，请容许我们为你们讲述一下相关的、尚未被他人了解的信息，包括这股力量的源头。”
楚瑾颜很配合地使用了幻月。模型一现身，众多龙王都惊了惊。随着吴夙宸讲述的深入，龙王们脸色越来越凝重。说到万恶之源嚣张扬言他毁灭了神之大陆时，脾气最火爆的雷龙王杰姆多特险些拍桌而起。“真是岂有此理！”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幻月大陆生死存亡，我们有责任有义务付出一切去拯救它，也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吴夙宸面带诚恳。除了他和楚瑾颜的特殊之处不能言说，其他关键信息他全部抖露了出来。这种时候，那些隐瞒起来一点用没有，还不如大家一起想办法。
楚瑾颜内心啧啧赞叹，吴夙宸的演技比起自己半点不差。信息是都说了，但那睁眼说瞎话的技能，各种情报来源推卸得滴水不漏，把两人基本摘了出来，功劳给别人。这样一来，两人能隐藏起来，有更多时间谋划。而且，吴夙宸也不怕神圣巨龙不选择自己。毕竟身为年轻、潜力巨大的光明圣子，无论教皇赶赴战场抑或是坐镇后方，他皆能获得极高的指挥权和出战权。
埃德利亚认真地从开始听到结束，“看来我预料得不错。情况危急。事不宜迟，伊莱朵蜜你带一批族人先出发去光明神殿，你有风元素进行加持，速度比较快。对了，走之前把光明晶核清理到这里吧，我想这两位人类非常需要。”
“太感谢了，我们正迫切需要提升实力。”楚瑾颜和吴夙宸都表示了感谢。
“那么，请两位跟我走一趟，我有事想与你们密谈。”
第56章 光明之心（九）
埃德利亚说得隐晦，两人怎会听不出来？这正是吴夙宸来龙谷的目的, 而楚瑾颜陪同走了一趟。契约结束后, 吴夙宸留在龙族密室内修炼, 平复暴增的元素力量。楚瑾颜坐到一边, 身旁是高高隆起的、由光明晶核构成的山。
“感觉如何？”等到吴夙宸睁开眼, 楚瑾颜才停下了抛玩光明晶核的动作。
“还行, 二级。”吴夙宸吐出一口气，“我觉得完全有向上突破的余力，但还是克制住了。突破过急会伤到自身根本，很可能让我永远停留在一级。我控制住, 内心又空荡荡的。”
楚瑾颜大概能明白吴夙宸的犹豫。换做她，她也很难克制。此时如果能直接晋升神阶，哪怕损及根本他们两人都是愿意的。“我得告诉你一个最新的坏消息, 未遭到黑色吞噬的地域出现了光明晶核受污染的情况。有人因为光明元素耗尽吸收了晶核的力量, 结果当场迷失神智暴走了。光明神殿根据被污染晶核内部浮现黑色丝线这一特点进行排查, 查出现存全部光明晶核都……没用了。换言之，龙谷贡献出来的这堆晶核, 就是最后能使用的光明晶核了。”
“……你用吧。”吴夙宸用力闭闭眼，说。这堆晶核山看似很多，实际在一级到三级的鸿沟间根本填不了多少。与其两个人分享使用，不如集中给楚瑾颜。他刚经过契约晋升，短时间不能再提升了。至于楚瑾颜用光这些大概只能晋升到二级，后面怎么办他没法考虑。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长笑声突然钻入耳中，震得密室都有些动摇。楚瑾颜收敛思绪, 脸色一凛，“这是万恶之源的声音！他在外面？”
“我去！”吴夙宸说。
“你去了就是送死！”楚瑾颜梗着脖子道：“我体质特殊，去了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哈哈哈哈哈哈！杀，杀杀杀！你还不出来吗？我千年的老朋友啊，啊哈哈哈！”万恶之源的笑声愈发猖狂。吴夙宸二话不说打开出便冲了出去。
楚瑾颜慢了一步，跑几下就停住了。她脸色前所未有的冰寒，对任务面板一字一句地说：“系统，你在对吗？你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
吴夙宸跑到龙谷的广场，那里俨然成了炼狱。无数巨龙哀嚎着，被黑色液体内伸出的手拉扯往下，一点点吞噬。埃德利亚载着吴夙宸飞起，远远迎上了空中庞大的、戴着白色半面具的黑色人脸。
万恶之源是没有本体的，这人脸也不过是幻化。
“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黑色人脸声调扭曲，森冷的感觉扑面而来。在吴夙宸现身的一瞬，他暂时停下了对幻月大陆的侵蚀。他特地制造出一面空镜将龙谷的情况播送到整个大陆。看到众人对吴夙宸恳切的祈愿、巴不得自己去死的样子，万恶之源愉悦地笑了起来，“别急别急，我会叫你们好好看看，你们所谓的救世主是怎样死在我手里的。”
“万恶之源！”
“啊……你居然还记得我的本名？真让我惊奇。明明你没有觉醒身为神明的记忆，也没有觉醒身为神明的能力。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呢？是你们吗？”没人知道他质问的是谁。万恶之源张开大嘴，吐出了一排被黑色绳索束缚着的人。他们清一色头发散乱，衣衫破烂，身体无力似乎处于昏迷状态。
吴夙宸心里骤然一跳。别人不了解不代表他猜不到，这些很可能是受制的神明！
果然，万恶之源很得意地向众人做起了介绍，“想来你们认不出他们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一一告诉你们。你们看，这个穿残破金色铠甲的是龙神，这个穿……哎呀，别这么激动嘛！”
在他介绍第一个神明的时候，埃德利亚就忍不住一龙尾横扫过去。万恶之源轻松地躲避掉，继续他的介绍。吴夙宸凝神听完，发现没有光明神也没有黑暗神。
“怎么？还指望光明神？既然你们这么期待，我怎好意思扫你们兴？让你们看一眼好了。”万恶之源似乎格外偏爱给人希望后再次将其打碎。他再度张嘴，吐出一个捆绑在十字架上的神明。光明神的形象比之其他神明的更为糟糕，说是路边叫花子也有人相信。然而最令人惊恐的，却是爬满他半张脸的黑色花纹。那是被万恶之源侵蚀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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