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诸葛雨桐洗了一个澡,换上一身白色麻布衣衫,头上一根白玉簪,干净清爽,一出屋门便看到收拾一新的春生和守仁,两人一身全新青衣,头发梳得整齐利落,其余人全部站在院子里等着她。
诸葛雨桐微微一笑:“我就是出去看看热闹,你们干啥这么紧张?”众人笑而不语。
“走吧!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里面说不定有成百上千人,谁会看咱们!”诸葛雨桐手里拿了一把做工精致的扇子,手里不拿东西怎么就觉得别扭。
扇子是她出去旅游在一个老工匠那里买的,扇骨是纯实鸡翅木打制,扇面是上好宣纸,手绘山水,一首《望天门山》题于画面。她收集的扇子很多,大多以山水花鸟为主,这把扇子只是其中之一。
大门打开,马车停在外面,齐鸿杰一身月白站在门外,齐家马车停在路上“诸葛先生,我们一起走吧!你还没去过,我来引路”
“好,我们一起”诸葛雨桐含笑道,自己的确需要引路之人,两人先后上车径直离开,远处沈亮看了一眼,转头去拐角处站在一辆马车前低语几句,里面没人是说了一句:“走吧!”
沈云逸本来也是也想送诸葛雨桐过去的,但在路上遇到了齐家的马车向这边驶来,边停在街拐角,要是齐家的车不过去他也就过去了。有齐鸿杰照应着的确不需要他,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进不了那里。
心里一阵苦涩,有再多的钱不代表你能做任何事。他们可以支持某些士大夫,也可以让他们帮着说话,或把自己的意愿通过他们实施,但是那个庙堂却不是他们能进去的。商人其实也在努力改变着自己社会地位,暗暗支持族中一脉脱离商贾,走上仕途,但那都是极个别少数人,现在没有实行科举,想做官都是靠举荐。商贾支架用金钱只能买到很小的职位,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进步了。
会场坐落在京城国学院的大讲坛,国学院是培养学子的地方,也是为将来士大夫储备人员,学员们都是从地方举荐上来的,也有朝中官员子侄经过审核录取进来的,想进这里除了举荐还要通过学院考核,不通过就是一品大夫的儿子也不能进来。
所以里面的人都有些真材实料,两人一进国学院大门经过验证核对才得以进入,仆从只能留在外面,这是规矩,春生等人只得在停放马车的位置等待。
来的人越来越多,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论着,国学院面积很大,路面全是石板铺路,干净整洁,周围假山花草,亭台楼阁,最多的就是一个个石桌,现在几乎都坐满了人,仔细看就能看出桌上有标注,学派、学科等等分类明显。
边走齐鸿杰边介绍院内设施景致,等到中央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半圆的高台上摆了条案,下面也是一排排条案。
“先生可以先去小的辩论场所,这个主场将抽签决定安排各学说科目,现在人们都在各个小会场”齐鸿杰道。
“小会场在哪里?”
“安排在各个学生上课的屋子,我们的请柬里有号牌,可以根据号牌找算学场地”
“那就去看看吧!我也想见识一下别人的水平”
两人一路找过去,最终找到了一间宽敞屋子,里面已经有三十多人,他们对面坐在条案后面,谈论着什么,两人一进来就引来好奇目光。
“齐公子,这位是?”一位三十开外的中年人问道。
“李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算学新秀诸葛雨泽先生,他刚出了两本书册,一本是《算学基础》一本是《账房攻略》,各位应该都听说了吧!”
“哦?他就是那位诸葛先生吗?书册我已经看过了,先请坐下”那位李先生没对书册做评价,让两人找空余地方坐下。
“现在咱们接着谈论关于圆面积和周长径直有关问题,哪一位谈谈看法”李先生可能是这里的头,接着说道,诸葛雨桐上学就被老师灌输了现成的概念公式和固定数值,至于怎么来的还就没细追究过,这回倒是开了眼界。
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视啊!诸葛雨桐内心感慨,在一位为发言中,仔细听着他们的言论,不想错过任何观点,不关乎对错,是这种精神。
有人说搞学术研究的都是疯子,一点也不错,在这群人中她看到了激情和不让,一追到底的决心,气氛热烈,有时争论者脸红脖子粗一点没文人雅态,但你说的对的却受到众人赞许仰慕。谈论持续到中午,诸葛雨桐几乎忘记了饥饿,等人都散去才回过神来。
“先生觉得这里如何?”齐鸿杰问道。
“非常好,有这些人在算学前途将一片光明”
“呵呵,我倒觉得你要是指点一二他们会少走很多弯路”齐鸿杰微笑看向他,他很不解,明明自己会的比那些人多为何看他们谈论还那么有兴致?
“我会的都是别人的成就,对我个人来说,我不如诸位大师,坐在这里真是惭愧”
“先生不要过谦,希望你在辩论会上能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成果,哪怕是你秉承了别人的,只要这里没有的都可以提出来”
“每人都要发言吗?”
“当然,各抒己见,不然你参加辩论会是为什么?不展示自己难道来看热闹?”
“咦?怎么没人告诉我?”诸葛雨桐觉得自己掉进陷阱里了!
“呵呵,我还以为张大儒告诉你了呢!”齐鸿杰有些奸计得逞的样子。
“我能不能不说话,就听别人说”
“不能!到了主会场每人都会有一片言论,这是规矩。诸葛雨桐饶头,真是上当!
不过来一趟也没白来,见识了古人哪怕一个思想一个论点的形成都是来之不易,自己能拿出什么?复式账册?好像在这里上不了台面,说一下圆周率自己好像还不如他们精通理论,三角函数?还是勾股定理?自己不是研究数学的还真不太懂!
实在不行只能回去查资料,就跟他们讨论圆周率的问题,自己只是提一个观点罢了!接不接受就是他们的事,听他们讨论了一天也就那样,具体数值接近太相差有距离。给他们一个方向就当做好事,不然这群人指不定还要争论多久。
这个要是不行就来珠算,珠算总能上得了台面吧!虽然也是老祖宗的东西,只不过提前让它面世,心里有了普,心情顿时畅快很多,算学的辩论主场定于三天后,这两天诸葛雨桐自可跟他们谈论也可以去室外听别人的言论。
有些人为了造声势就在户外聚集一些人大谈自己观点,希望收到更多人关注支持。诸葛雨桐在第二天去了主会场旁听了一场辩论会,在座的发言后,就要接受任何人提出来的疑问,与之辩答,也要接受主坐席上一些有声望之人的提问,就像现代论文答辩。
齐鸿杰一直跟着诸葛雨桐,他自己的属于旁听的,可以不发表言论,“先生做好准备了吗?”齐鸿杰看着诸葛雨桐手里拿着一件不像戒尺的东西到处逛便问道。
“我要讲算筹的改革怎么样?”诸葛雨桐用扇子敲着自己手心。
第17章 17.孤女
“这个也行,先生的算盘也算是一大改革,你要是能把圆的问题解决了你的影响力可能会更大,现在很多人都在研究它,总时差那么多,就是摸不着头,我想先生一定有好的方法帮着他们解决对吗?”
“的确,他们已经找打了定值问题,就是精确度不够,具体的我还是要翻翻师傅的笔记,说实在的,我不适合参加辩论会,来这里就是想看看热闹,如果能推了就帮我推了”她真怕遇上个刨根问底的人!
“先生放心,他们都是醉心研究,没有恶意,你只要说说即可,我跟我的先生可以打个招呼,别让他们问你刁钻问题就是!”
“好吧!你说的啊!”诸葛雨桐回家多方查阅资料后,决定就讲圆周率的问题,这个听了他们谈论后知道了一点底,说起来很好说,提的问题无非大多是他们在谈论的问题。
第三天诸葛雨桐还是与齐鸿杰一道过来,主会场已经坐了一半人。诸葛雨桐找到自己座位,他的座位靠边,偏后,与他的知名度有关,无名的只能靠后坐,而齐鸿杰站在围观的位置,大会由一位资深大儒主持,下面的学者一一起身阐述自己观点和新的成果,没什么新成果的人还可以提出自己在某一方面在进行探究,突破口在哪里?下面感兴趣的自然回应。
有新成果的更是引起一阵讨论声,更有的对其产生质疑,有些干脆在现场验算起来,好不热闹!时间一点点过去,人一个个换,诸葛雨桐还是有些紧张,面上一直含笑,听着那些人的争执辩论。
上午没他的事,他估计了一下自己几乎就是最后,前面的墨迹一会儿说不定就要到晚上,大会根据人数多少,时间长短而定,人多的可能要进行两天或三天。人少的一天就能完成。
像他们的算学人最少,给了一天时间,就是贪些晚也不会明天再来一场。终于到了诸葛雨桐那里,他起身镇定心神,用清晰的语言阐述着圆周定值的由来,应用。场上的人本不屑于他,这个小少年能有什么建树?等听到了他们一直在研究的圆周问题时,一个个才竖起耳朵,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少年,他居然算出来一个更准确的数值,他叫圆周率!
等诸葛雨桐发完言,连主席台上的老家伙都想起身好好看看那少年,“把圆看做一个多边形吗?”有人问。
“是的,分的边数越多,算出来越准确,我最多分到了96个,各位要是有功夫可以慢慢试,经过求证我们可以去确定圆可以有一个定值,用来算出他的面积和周长”
“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给我们演示一下”台上的景山先生问道。
“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要是大家有兴致我就演示一下”能解决长久以来的问题大伙儿还在乎一晚上时间吗?于是诸葛雨桐站上台,在一块块演示版上计算着一个个数据,可是他写的都是数字,大伙儿不得不翻译过去看。诸葛雨桐说的兴奋,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起身离开座位时,齐鸿杰用怪异的眼光看她许久,然后擦去座位上留下的一块血迹。
今天诸葛雨桐穿的是一件墨绿袍子,天色又暗,谁也没注意到。只有齐鸿杰站在她身边位置才留意到了。这时候大家的目光被诸葛雨桐所吸引,齐鸿杰做了什么自然每人注意,齐鸿杰心里再也平静不了,他这么大早就听同窗提起过女人长大了每月都会来月经,下面会流血,而面前的诸葛雨泽座位上的血迹他不认为是受了伤。
再回想诸葛雨泽一幕幕,在很多细节上是他忽略了,这个小先生哪里像男人?除了举止动作外分明就像一位女子!女子?她好大胆!现在还堂而皇之的上台演讲?开馆教学做先生,每天跟着几个小子舞刀弄棒!哪一样都不会被世人所容。
诸葛雨桐讲的是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到,脑袋里一直在想着诸葛雨桐是个女子!天黑下来,等诸葛雨桐走到他身边时,齐鸿杰还在发楞,“回神了!走了!”听到雨桐的叫声他才忙应:“走,你那里好了吗?”
“好了!那位景山先生叫我下月过来给他的学生讲课,我还没答应呢,咱们先回去”
“回去”齐鸿杰机械的跟在诸葛雨桐身后离开,直到回到家自己家他脑海里还想着这件事,该怎么做?他知道了可以不说出去,别人知道了怎么办?如果朝廷上过问定死无疑。齐鸿杰抹了把汗让自己再次镇定,心里又有一点窃喜,女子,是不是可以改变一下两人的关系?
齐鸿杰纠结,诸葛雨桐回到家洗澡时看到身上的衣服有血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是啊,自己已经过了十五岁,早该来了,可能是今天过于紧张正好赶上,看着印透了的地方,衣服透了,那座位上呢?想到这里诸葛雨桐猛然睁大眼睛,洗完澡把脏衣服收进空间,快速回到马车上,一看座位上果然有血迹,她把坐垫收起来,又回想在主会场那边是不是也有状况,肚子不舒服是在午后,那么座位上也有可能会留下,这可怎么办?
明天天一亮可就来不及了!想此牵出马就要出门,“公子这么晚要出去吗?”郑三江问道。
“还有一点事忘记了,我去去就回”
“让春生跟着吧!”郑三江不放心半夜公子一个人出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会很快”说完,上马就走,一路赶过去,国学院一定早就关门,只能走捷径,马收起来,跃上围墙,院内很安静,他很快找到地方,天黑看不清楚,用一个微小手电筒仔细照照,没发现问题,这下放心不少,为了防止遗漏,还是用湿巾把座位擦拭了一遍。
回来把马递给等候的郑三江回屋,女人的问题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在家还可以,要是在外面遇到这样的问题可怎么办?明天的辩论会她不想再参加,好好休息一天想想事情。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齐鸿杰顶着熊猫眼出现在诸葛雨桐面前,诸葛雨桐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昨晚失眠了?”
齐鸿杰看着眼前的人就是气恼,还不都是因为她?“没事,就是睡不着,先生今天还去不?”
“不去了!算学的辩论会已经开过了,今天去了也就是一些小的聚会,我对那些不是很感兴趣”诸葛雨桐穿了一身便服,那懒散的样子哪里是个男人!自己怎么就没看清!齐鸿杰又是一阵懊恼。
“那好,我就先过去了,我的先生一定会有事问我,昨天你表现的太过精彩,我也会跟着沾光”
“呵呵,快去吧!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今天不舒服”诸葛雨桐送走齐鸿杰回屋补觉,怎么觉得很困乏,等会儿让杨氏炖点补品吃吃,上世身材没长好,这一世一定好好养。
清净日子没过几天,国学院委派景山先生过来和她谈有关去学院教课事宜,又有张德厚从中劝说,诸葛雨桐最后同意在国学院授课一年,会带一批学生出来。而国学院也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和空间。
五兄弟守礼、守信想继续进学被送进麓山书院,其余三人无心学问由守仁带着跟沈云逸商队走商,他们因为年龄小现在先做护卫,以后干什么就由他们自己决定,跟商队走可以了解一下物品、人文、地理等等,出去历练增长见闻是他们主要目的。
安排好小的,诸葛雨桐一心铺在教学上,齐鸿杰偶尔过来看看,没多大的事,就是闲聊几句就走,沈云逸忙也是偶尔过来喝喝茶,诸葛雨桐觉得这阵子日子过得充实而自在。
与她截然相反的是齐鸿杰被逼家里着选择成亲对象,纠结、烦闷、逼迫后他最终决定与父亲坦诚相告诸葛雨桐的事,相比找其他大户人家的小姐他更愿意去诸葛雨桐。“你说什么!”父亲听后一阵爆怒!“你想娶谁?诸葛雨泽?那个国学院的小先生?你疯了吗?你想让我们齐家断子绝孙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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