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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桐躺在炕上问孟桐：“大姐，姑姑从家拿走那么多东西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
孟桐道：“你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出嫁闺女都会得到娘家一点帮助的，那样在婆家站得住，说明自己还有娘家，不过姑姑们拿的是多了，在咱们家又有谁敢说？”
雨桐明白了，也就是说挨饿的可能只有自己家，别人家应该都有私藏。她娘没娘家，人又老实过分，所以就是一个受气的。
雨桐借口出去转转，尽管刚过完年，外面依然很冷。有胆大的也会出海，但是诸葛家男人没有，没出海但是都去海边给船上漆。女人开始在院子里铺开渔网收拾，老的仔细检查好了送船上，新买来的渔网线准备开始织网。
她跑到码头极目远望，海浪一层层由远及近，远处一眼看不到头，码头上的船都有人在忙碌，但都是男人。这里女人是不允许上船的，出海的人家忌讳多，就连吃鱼都不准翻身，只能吃到中间刺的时候挑出去，听说怕出海翻船。
“雨桐，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儿风大，快回去”船上出来的五爷爷道。
“哦！我这就回去了！”雨桐忙往回跑，要是让自己家的爷爷看到一定会让陈氏好好管教孙女。渔家的日子的确不好过，攒了一年的钱开春要修船，买网线，准备缆绳等等。什么都指着海里出来的那些东西。
雨桐分析，想要把日子过好一点，就要把海鲜卖出一个好价，海鲜运不出去或者运不远，价格永远上不去。尤其夏天，多好的货根本走不出去，只有有钱的人家才会带着冰桶过来收一些新鲜的货。
冰的来处一是人工造冰，也就是用硝石。二是冬季窖冰，到了冬季把河里的冰窖起来。现在的人们还不懂造冰，只有大户人家窖冰。有冰海鲜能走远一些，价格应该不是问题，不管哪个时代，总是有有钱的。就是不知道家里条件改善了后自己家能不能吃饱？
如果吃不饱她干嘛给别人忙活！雨桐拿不准，这里她不会留太久，她要出去找彭毅，如果在这里等，那希望太渺茫，彭毅如果还有记忆，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她。她一定出去，最起码要留下自己的线索。
三天后，在院子里织网的雨桐听到外面一阵哭声，三婶李氏跑出去一会儿回来，“是高庆东出海时落海了！听说连尸首都没找回来，他老娘快要哭死过去了，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啊！”说话间没有伤心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高庆东不是给高怀义家干活吗？高怀义怎么也得给一些抚恤费吧！”四婶高氏道。
“给能给多少？不说了就人命不值钱！”大伯母高氏道，她和四婶都是本村的，多少跟高怀义家有些亲戚。
众人无语，该干啥干啥，男人一上船，女人还是赶海，家里只有孟桐不用出门，因为孟桐已经十四，等着找婆家待嫁。在家主要是纺线织布。
雨桐因为已经十岁，还有十一的云飞都要每天出去赶海。雨桐无所谓，下午依然带着弟弟妹妹跑出去找些食物吃，然后背回一背柴草。
那天他们身后跟上来了两个男孩子。她认识，高庆东留下的两个儿子海生、海平。爹出海没了，他娘早没了。赶海的时候常看到小哥俩去，后来听说他们奶奶受不得打击不久也撒手而去。
雨桐看着后面两个最大的不过八九岁，最小的也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招招手：“你们想跟我们找吃的是不？”
两人点点头，雨桐道：“跟着我们也不是不行，你家房子还在吗？”
海生道：“还在，就是破的漏风了”
“没问题，等我帮你们补补，跟我们有规矩，不能对外说出去吃了什么，谁问了就说吃的海蛎子，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忙点头，于是他们开始跟雨桐混日子，每天把多余的混在柴草里带回家。雨桐帮他们把房顶盖了一层草和泥巴！里面收拾出来，留了一些米粮让海生熬粥，自己有时候带过一些吃食。她这样做有一点要求，那就是中午让梧桐带着云海过来吃一顿饱饭。
缺的东西被她慢慢补上，海生虽然奇怪，但是很聪明的什么也不说。没妈的孩子早当家，当家的孩子就早早明白很多世间冷暖，人心险恶，当然更懂得感恩。
下午带着小的跟着出去背柴草，把雨桐弄上来的一些东西背回家。日子就这样凑合着过，尽管小心，但是还是有心人看出问题了。
这天雨桐刚赶海回来，院里传来梧桐和云海哭喊声，身上、脸上被打的一条条血痕，两个孩子哭得快喘不过气，孟桐在安慰着什么。雨桐上去扶起梧桐，和云海：“怎么回事？谁打的？”张氏也过去抱住儿子掉泪。
两个小的只顾着哭了，里面陈氏出来，拿着树枝朝雨桐打去：“你个败家的贱人！东西吃不了了是不？家里还有多少人饿着！恩？你拿东西养别人也不给家里！你个白眼狼！看我不打死你！”
“桐桐啊，你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亲疏远近呢！”一听这话，李氏两眼一亮忙补上一句道。
雨桐一边躲一边找东西，不能让陈氏打住自己。陈氏看她跑，更是气，“都站着干什么！把她抓住！”陈氏自己追不上叫一旁看热闹的媳妇们和云飞、云扬，高氏等人和俩小子也有气，怎么自己家都吃不饱还有闲余养别人！不过他们也奇怪，雨桐怎么有多余的东西？拿给了谁？
有疑问等会儿再弄清，几个在院子围追堵截，张氏哆嗦着不知道该怎么办。雨桐趁机跑出他们包围，刚一出院门，就被要进来的几个男人抓住。
“这是怎么回事？”进院子的老爷子厉声问道。
陈氏抹把眼泪愤恨道：“老头子，你不知道，这个白眼狼吃着家里喝着家里，得了东西不拿回家却养着别家的狼崽子，你说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老爷子一听看向雨桐：“二丫头，可有这么回事？”
雨桐在金城抓自己的手上一用力，金城哎呀一声撒开了她，怒道：“怪不得你奶奶气成这样！我看你就是一个没驯化的白眼狼！”
“呵呵！”雨桐笑道：“我怎么是白眼狼了？奶奶不让我们吃饭，我们就等着饿死？我们找了吃的当然要填饱自己肚子。至于你们说的那两个孩子，他们没了亲人，弄口饭吃怎么了？他们吃的也是他们自己抓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借了他们锅用一下，难道我不让他们抓鱼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307章 307.缘聚 6
“你还不知错！你让梧桐和云海说说你们在外面吃了什么？你给那俩崽子做了什么？让你弟弟妹妹说！别说我冤枉你！”陈氏道, 用棍子指着梧桐和云海。
两个小家伙被打狠了, 可怜兮兮看雨桐，不住哭噎，“还不说！找挨打了是不？”陈氏一喊, 两孩子就是一哆嗦。雨桐叹了口气：“别吓他们了, 你们想怎么办？做都做了, 你们还想怎么着？打死我还是让我把东西吐出来？”
“打死你！打死你我不白养你这么多年了！”陈氏冷笑。“老四，把二丫关屋子”
金良顺手就要去抓雨桐, 雨桐躲过对老爷子道：“爷爷您是咱们家说了算的，您知道咱们家为什么一直很穷吗？”
老爷子没说话，而是看向她，雨桐道：“海里不是没鱼，也不是鱼不好卖, 夏天天热卖不出去, 冬天天冷出不了海是不？”
老爷子依然没说话, 在场的人倒是都用怪异的眼神看她，这丫头该不会是被妖魔附身了吧！怎么觉得不是那丫头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把鱼卖出去，夏天一样卖出去！而且是很新鲜的卖！”雨桐盯着老爷子。
老爷子这次动容了，“去屋里说”带头走进屋里。陈氏在一旁跺脚：“老头子！”没人理会她。真有那方法谁还在乎这点小事。
女人们都站在正房门口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方子，张氏和金辉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看里面，他们也想知道那丫头怎么敢跟老爷子谈。
里屋只留下老爷子和四个儿子, 雨桐直面他们说着自己的见解和条件。良久老爷子道：“你的条件不算什么！真的把鱼卖个好价, 家里还能少了他们的吃食？带你出去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要知道, 你已经十岁了，女孩子要注重名声，偶尔一两次能办到。十三随后就不得再出去了”
“我也没功夫次次出去，只是偶尔出去见见世面，如果您同意，就把硝石买回来，我给你们做冰，还要一个密封好的铁桶，不能漏水”
“嗯，你先去吧！”老爷子等雨桐出门看儿子们，“你们觉得二丫头说的靠谱不？”
金明道：“靠不靠谱咱们不是也要试试吗？万一可行，咱们家就可以翻身了！不管咱们船上的鱼，就是别人家的也可以买过来再卖出去，这中间的差价应该不小啊！”
“我怎么觉得那丫头在胡扯！是不是怕挨揍想折呢！”金良道。
“你们说她从哪儿知道的？这里可是透着古怪呢！”金贤道。
“说什么都没用，只要方子对路，其余咱们计较那个干啥？”金明道。
“老大说的对，这事即使成了咱们也要保守秘密，都把嘴巴封严了！传出去就是断了咱们财路和前程”老爷子把话放那儿了！他还是很有威严的。
雨桐的事就这样被人忽略过去，尽管陈氏气不愤，有老爷子在她只能作罢！诸葛家忙活了几天，雨桐终于坐上去县城的马车，马车是从附近村里一家地主家租来的。这次老爷子要破釜沉舟。
马车上是一篓子一篓子被冰冻着的几种价格贵的鱼和海参、海螺、大虾。车赶到了县城最大一家叫得月楼的酒楼，这次来的是老爷子和金明外加雨桐。
酒楼在这个年代算是装修最好的，一共三层，老爷子今天换了一穿最新的衣服，小儿上去相迎：“客官，您里面请！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的招牌菜是酱焖肘子，红烧鱼，佛跳墙......”小二的嘴皮子很好使，引着路就把菜名报了。
“小二哥，我是想找你们掌柜的谈一笔生意，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空？”老爷子在家威严，到了这里显得低等了很多，说话底气都不足。
小儿一听收了收笑容：“找掌柜的？我去看看啊，现在正忙，就是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空”雨桐一听，捅了一下金明，低声道：“大伯，请小二哥喝杯茶”金明会意，从兜里掏出五个大钱给了小二“麻烦小二哥了，我们运来新鲜的海货，放不得很久，您跟掌柜的说说”
小儿接过大钱揣兜笑道：“要是新鲜的一定要，我们这儿就缺好货！”小二让他们坐在一个角落空桌，现在刚上客。掌柜一会儿过来，见完礼让诸葛家把货送一篓子进来，黄花鱼个大新鲜，磷光闪动，一看就很新鲜。有的客人看到对掌柜道：“今儿看来我们有口福了！掌柜的，给我们来一条”
“好，这就给您做，您要怎么吃？”
“红烧吧！颜色别太重了！”
“好嘞！福子拿到后厨给客人做一条，让刘师傅少放酱”
“掌柜的，还有什么货？给我们上两样！”一旁的客人道。
“马上啊！”掌柜的对金明道：“你们的货我们要了，都搬进来吧！”
金明抱着篓子往后厨走，老爷子迟疑道：“掌柜的，这个价？您给多少？”
“我们这么大的酒楼开着还能少了你们的钱？都按进货价！”掌柜的说话脸色有些沉下来。
雨桐让金明放下篓子，道：“进货价是多少？就刚才那条黄花鱼吧！”
“一斤按五个大钱算！”
老爷子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斤五个大钱，也就是比上岸价贵一两个，那他们不是白忙活了！
“掌柜的，您做这行应该有年头了吧！这么大的黄花鱼别说我们用冰用到县城里，就是刚下船也要这个价吧！现在冰多少钱？我们这一趟不说赚，难道还把冰钱陪进去？”雨桐故意大声道，他们已经出了大厅，但是说话声大了还是能听到。
“你个小丫头说什么话呢！长辈都没说话还轮不到你说！”掌柜的低声道。明显以势压人。
“掌柜的，丫头说的是那么回事！您给的太少了，我们这一趟就是倾家荡产怕是也陪不起！”
“八个大钱，不能多了！搬吧！”掌柜的咬咬牙，货是很好，他也想要。
“二十个大钱，不要我们走了！”雨桐道！
“二十个，你怎么不去抢！”
雨桐搬起篓子就往外走！掌柜的忙拦住：“十五个大钱，不能多了！你来的货多，我们用不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这天让他们让一个时辰保证过来求他。
“这儿？”老爷子犯难了！雨桐道：“就按你说的，我们给你一篓子黄花鱼，外加一篓子海鲜，算账我们回家晒鱼干！”
晒鱼干！这好东西晒鱼干！掌柜的心都滴血，别说老爷子和金明了！雨桐拉了拉老爷子不让他说话，两边不过是赌，看谁沉得住气。
金明跟掌柜算了帐出来，赶着车往前走出一段：“这回怎么办？本想赚一笔，这下好了，弄不好陪上家底也不够！”
老爷子脸越来越黑，他跟别人不敢，但是对家里人还是有力度的，“二丫头，你看怎么办吧！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雨桐私下看了看，斜对过两层酒楼，君再来！拉住一位路人问了君再来的口碑，知道还不错后，用空篓子装了各种海鲜加了一块冰道：“大伯和爷爷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抱着跑去酒楼。她直接让小儿看了货：“小二哥，货你也看了，跟您们掌柜的说一下，要是要就来见我，要是不要，我就走人”
“小姑娘好心急！是什么货？”刘掌柜正好下来听到。
“这就是我们掌柜的，小姑娘你跟掌柜的说吧！”小儿去招呼其他客人，这里明显没得月楼人多。
“掌柜的，我也不多话了，我们家的海鲜，上午刚上来，我们用冰冰过来的，您看看，看上了不？”雨桐打开篓子，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刘掌柜做了就这么久一看便知道好坏：“东西不错，你们要什么价？”
“您先给一个价，合适了我们留下，不合适我们走人！”
“小姑娘倒是个痛快的！这样吧！黄花鱼二十个钱，平鱼二十五个，海参五十，大虾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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