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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旧伤, 我养得好, 先生能不能给？”
“也许不难, 我现在没权利, 要看皇上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会要一个封号呢，你的身份高了，自然跪的机会就少了”
“谢谢先生提醒”雨桐恍然。这里一耽搁就是小半年，沿途一直奔往中原古都，江南水乡。这些地方顺治都是第一次来。他从小就被那张椅子圈着，出来就是大开眼界。民俗风土人情、饮食，甚至江南的乌篷船都让他流连忘返。
“水乡景致好，就是出行不方便”顺治站在乌镇的石头桥上道，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绿树掩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水乡景致好，但是我们北方人不会习惯这里的冬天。这里又冷又潮湿”
“嗯，走吧，我想去看看西湖，都说西湖很美，来了就不要错过”
雨桐以前来过几次，西湖不过就是几个湖，如果没那些传说和历史底蕴谁能看出有多美？反正她没看出来。以前这些地方她来过不止一两次，早就没了兴致，不过看顺治那高兴的样子也就陪着一路下来。
江南景致好，也有不长眼的。他们遇到过恶霸，也遇到过善良的百姓，遇到过仗势欺人的官家，也遇到过侠肝义胆的义士。满人进关给大多数满人带来了利益和财富，但因为圈地也让很多百姓流离失所。
“是我的失职，作为一代君主，光靠勤政是不行的，那些奏折只是片面之词。想真正知道什么就要身临其境，怪不得听你讲一些钦差大臣会化妆调查后再做判断。的确应该如此，那些巡按都只不过走过场而已。”顺治一路看下来感叹不已。
“艾先生明察秋毫，不如咱们就边走边看，或许您能找到让大清繁荣昌盛的最好途径呢”雨桐笑道。“您看，您实行的移民政策就很好，解决了百姓无土地耕种之苦。其实百姓的要求很低，只要能丰衣足食，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他们不在乎谁是君王，只要给他们带来切实利益，没必要吃饱撑的造反起势”
“你说的对，百姓不过求个温饱。我本想求一清净地，却原来清净只在心中寻。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那艾先生咱们是接着走？还是——？”
“你把我引到了世俗红尘，就在红尘历练吧！有空帮我把那些随笔整理出来”顺治用扇子敲着雨桐脑袋。
“遵命，艾先生”一路顺治依然保持着读书嗜好，可惜带出来的书不多，半路上买了不少。雨桐看车上东西越来越多，就提议顺治可以写一些随笔和感悟。这倒提醒了顺治，一路写下来就没停。那些随笔很多都加了自己的见解，有对前朝往事的点评，也有对当今朝政的看法，黎民百姓生活真实写照，还有对以后的设想。
这些感悟如果让玄烨看到，是不是对他的将来有帮助呢！雨桐整理出一批后跟顺治商量了一下，经顺治同意，由一名护卫送达京城。
孝庄先看了那些随笔和书信，心仿佛一下子释然了：“也许这样对他最好，出去一趟增长了见识也成熟许多，把这些誊抄一下给玄烨吧。大清一定要站稳强大起来。儿子让我失望了，孙子却给了我希望，我的孙儿或许真能成为千古一帝”
“是！这回格格您要放心了，太上皇没放弃您和皇上。您看即使出去也关心国事，这让皇上少走很多弯路不是？听说也不再执着想出家了呢！”苏麻拉姑脸上充满微笑。
“呵呵，我想在京城郊外修一座别院，或许成为他将来的归宿。死去的人见不得光啊！”
南方一座口岸，顺治站在码头望向海面巨大船只和热闹非凡的码头。码头上有汉人，也有金发碧眼的洋人，进出货物一派繁忙。雨桐做了妇人打扮，两人一看就像是一对夫妻。
“他们运进来的都是什么？我们出去的又是什么？”
“洋人从海外带来的主要是香料和棉花棉布、金属制品、珍珠宝石之类的，而我们出去的主要是丝绸和茶叶、陶瓷手工艺品等，这些与以前差不多。洋人对咱们国这些东西一直很执着。再有的就是换走了咱们大量金银”
“金银？难道我们一直在做着亏本的买卖吗？”
“现在不一定，洋人进来的货物都是我们奇缺的，定价高。就这样人们还趋之若鹜，而我们出产的丝绸茶叶瓷器量大，大家都想卖给洋人，自然价格就低了。卖高买低这就出现了差额。货物多了带不走，只能带走白银”
“皇宫里倒是有很多西洋货，钟表和镜子首饰每年都要进。工艺的确我们无法比拟，尤其那自鸣钟。走吧，附近商行问问价格。我想知道从这儿上岸到宫里翻了多少倍”现在顺治淡定多了，他是第一任在北京登基的皇帝，经过连年战乱国库早就空虚。
所以他每年都会查看内务府的账目，有些东西的价格还是能记住的。一路下来，问过之后才知道自己吃用原价到底是多少了！开始的气愤和忧心让他彻夜不能入眠。
看多了，反而淡定了。雨桐笑着陪他去洋行购买了几件看得上的东西，也给雨桐买了一块镜子，一套玳瑁梳子和两件首饰。自己弄了一块怀表给孝庄和苏麻拉姑等人都买了礼物。钱花了不少，顺治大呼太值了！比内务府进上去的便宜何只一两倍！
小安子干脆雇了一辆车跟在后面。雨桐看有地方了向沿街叫卖的小贩买了许多水果。看到卖粮食种子的也买，蔬菜水果种子也要。并向洋人买了一袋他们吃的土豆和一代玉米。
顺治不解，“这些都是什么？”
“种子，粮食种子，等以后先生就知道有什么用了”
街头一群人吸引了三人过去。雨桐扒拉人群进去，里面是一位传教士正在宣扬教义。汉语说的有些生硬，但是仔细听能听明白。顺治从后面把雨桐拽出来：“走吧！你怎么对啥都好奇”
“呵呵，听听传教士怎么弘扬教义”雨桐正要离开，却听看到一群官兵过来：“散了散了！”
人群呼啦一声散去，一名小头头对洋人道：“我说南怀仁，你怎么就不知悔改了！告诉你了不许聚众。要是下次再让我们看到你在这儿煽动百姓，我们就把你抓起来”
南怀仁？雨桐收住脚步，仔细打量此人，还真跟画册上的很像。真是太好了！就听南怀仁双手合十道：“主保佑你们，我这就回去了”看人都散了，官兵也离开了，雨桐跑上去喊道：“南怀仁先生，请等一下”
“夫人叫我吗？”南怀仁站住。
“是的，您现在在哪儿？我们可以去拜访你吗？”
“欢迎，我就在前面的圣玛丽教堂，夫人请随我来，那位是您的先生吗？”南怀仁看向顺治。
雨桐明白，他问的是是不是丈夫的意思：“他不是我丈夫，他是我的老师先生，也是一位信徒”
南怀仁给顺治施礼，顺治还了一礼。顺治不明白雨桐为什么执着地跟着南怀仁，但他就像雨桐说的，很崇尚西方的基督教义，在宫里没少跟汤若望一起探讨。
圣玛丽教堂是洋人在这里修建的一座很大的教堂。很多新来的洋人会在这里落角，信徒们也会来做礼拜。平时里面的执事和牧师们会定期向百姓派发面包等物。
顺治还是第一次来教堂，他们由南怀仁带领着到里面参观后才去待客室聊天。因为顺治对天主教很熟悉，两人倒是很谈得来。雨桐看两人谈得差不多了便问：“南怀仁先生，我听说西方的天文、数数、历法、机械等都优于大清，您对什么比较专业？”
“夫人好像对我们很了解，我学的是历法、天文，再器械上也学了多年”
“那您会做枪支大炮吗？”
现在不光南怀仁惊讶，连顺治都愕然当场，南怀仁惊讶是枪械是朝廷禁忌，普通人不能过问。顺治愕然的是雨桐出语惊人，这女人好像就没有不明白的，但这也是他关心的。现在虽然表面攻下大明，但是隐患颇多。战事随时就起，能拥有强大武器，胜算就多了筹码。
“我学过，但是没实际做过，或许能做出来”
一听南怀仁这样一说，顺治立刻有了招揽之心，“先生可知道汤若望大人？”
“听闻过，他是德国人，是一名杰出的人才，你们认识他吗？”
第421章 421.大清一百年 16
“有幸与他相交过几年”顺治道, “先生如果想像汤大人一样进入朝廷效力, 鄙人愿为你举荐, 您可以直接去找汤大人”
“十分荣幸，谢谢艾先生”南怀仁喜出望外，只有在当权者面前占有一席之地才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不管是弘扬教义还是两国往来都有深远意义。
得了南怀仁, 顺治心情愉悦，一行上街看南部风土人情。可能是他们的打扮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 雨桐明显能感觉到后面跟上了人。
“先生累不累？咱们去找家客栈休息可好？”雨桐在摊位上选了一件手工艺品向顺治使眼色。顺治明白忙道：“走了，去客栈”
一直到客栈，雨桐才感觉尾巴没跟上来。进了房间, 顺治道“出了什么事？”
“我觉得咱们被人跟踪了，按理说咱们穿得不像富贵人家，没什么可图的。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跟踪咱们”雨桐道。
两名护卫闪进来对顺治道：“先生，那两人没走”
“出去盯着，只要没事就别惊动他们”顺治道。
“我觉得是不是咱们的口音和衣着被人看出了什么？或者小安子”
顺治点头，他们是京腔，小安子是公公，带着特有的神态和习惯性的恭顺。宫里的太监绝对与普通人家的奴才不一样。“我们尽快离开, 但是我们就是身份让人猜忌。他们不做亏心事害什么怕？”
“想知道可以让两位侍卫大哥暗中看看百姓的生活，这里是尚可喜的地盘吧？如果他心里没鬼就不会怕别人查。但我相信, 作为一地方藩王不贪不妄很难做到”
顺治道：“朝廷一年给他们的钱财几乎占据了一半税收, 难道还不能满足他们？当地的税负更是不向朝廷缴纳。如果这样还有异心那就是该死”
“异心不一定有, 就怕人心不足。或者内部外部条件成熟了也不一定。先生要是不放心, 咱们多留几日, 以后就由我陪先生四处转转。加上两位侍卫大哥暗中走访，或许能看出点什么。”
“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顺治兴致盎然。
雨桐带着两个侍卫半夜悄悄抓了两人审问，一问才知道，真的是他们的口音出了问题。“大公子交代，只要是京城口音的人都监视起来。一直到你么离开”
“监视我们干什么？”
“大公子怕是朝廷派下来的案察”
“你们大公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怕人查他？”
“这个小人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难道所有京城来的都要跟踪？”
“也不是，这样看人。有些人一看就是商贩，就不跟了，像你们——”那人抬眼再次瞟了一眼雨桐。
“我们难道有什么特别？”
“你们看着不像经商的，也不像走亲戚的，还有那位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人的神情早已成了习惯，改不掉的。还有这两位大哥”那人把目光缩了缩：“即使远远跟着，脚下和行走也不是一般会三脚猫的人。所以我们猜你们一定是贵人”
原来他们有这么多破绽，雨桐只想抹汗。以后一定再加小心了。“除了你们俩还有谁知道我们的行踪”
“还有两人，我们轮换盯梢，那两人估计已经将事上报了备案了”两人明白，要是他们说只有他俩那就死定了！不过他俩错了，雨桐让两个侍卫直接把他们收拾了扔进大海。从被跟踪到现在，雨桐没感觉到他们换人，所以她想赌一把。
回来跟顺治一一说明，顺治淡定很多，“咱们离开这里，万一尚之信找人暗算咱们，我们怕是在劫难逃”
“两位大哥可有什么发现？”雨桐问侍卫。
“时间短还没查到什么，不过我们听说尚之信很霸道，简直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而且税赋不是朝廷规定的。如果深查丁能查到更多”唐超道。
“先想办法离开，我们不妨去南怀仁那边，带他一起离开。就当我们是信徒好了”雨桐道。现在半夜，想走是走不了了。
收拾东西趁着天还没亮跟着货运车辆离开客栈去教堂。南怀仁昨天就开始准备出发的东西。一样是书很多，没办法，只得雇了两辆马车。
三辆车分开了走不同城门，南怀仁带着小福子先走，雨桐扮作姨太太跟顺治坐在了雇来的马车。官兵打开帘子看了两人一眼问了一句去哪儿。雨桐用熟练地闽南话道：“去福建”便被放行。他们和南怀仁走的不是一条路。等两个侍卫跟上来后，又去前面镇上转小路去与南怀仁汇合。
好在有惊无险，顺治又看向西南方向默默不语，雨桐明白，他是想平西王，这边这样，那边势力比尚可喜大的多。割据一方的霸主怎么能舍得放下？
南怀仁带着车辆和顺治给的盘缠上京了，雨桐低声问顺治：“先生，咱们该去哪里？”
“该去哪里？我想去西南看看”
“先生，太危险，眼下的局势咱们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顺治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无奈和凄凉，是啊，自己是死人了，儿子年幼，没有实权，父子俩什么也做不了。一行人来到江浙，雨桐买了一个有山有水有田的庄子开始了农民生活。偶尔跟着顺治出去出去一两个月。
顺治回来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见闻、随笔。东西走了另一渠道，连同他们买的那些礼物。
顺治往京城送游记随笔，京城的消息也不断送到他这里。因为有雨桐这只蝴蝶，顾命大臣不是四位，而是六位。新旧思想，内外大臣相互牵扯，没出现历史上鳌拜专权。而鳌拜确实是忠于大清。没给他希望，没逼他造反，这人就安分守己效命。
五年后，顺治打开京城来信，读后看向不远处在侍弄蔬菜的雨桐。“去把雨桐姑娘叫来吧”
小安子跑去叫雨桐，雨桐抱着一堆菜出来。在水塘边洗洗手拿了两根黄瓜过来：“艾先生，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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