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针线是跟你妈学的？”
“嗯，我妈做衣服都是给我一块布头练手，老太，我妈以前怎么样？”雨桐一针一针认真缝，和老太太聊天。
“你妈的命很苦，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刚来的那会儿你妈在刘家，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你妈和长工一样干活，不过刘地主也下地”
“地主不都是剥削别人吗？怎么会下地干活？”这个问题雨桐一直不解。
老太叹气道“说是地主，有些只是喜欢把辛苦赚回来的钱买地，地少的时候全家干，地多的时候就要雇长工了！为了省一两个人自己家人也会干活，像咱们村上的刘地主只是比别人家吃的饱，吃得好一点，他们家并不一定有多少钱。
但也有狠毒的地主，那纯粹是地主了，靠着剥削别人，压迫百姓积累家财，逼得人家破人亡是常有的事，只是咱们村没有”
“老太您是哪里人？您的口音好像离我们这里好远！”
老太陷入沉思，良久后才道：“我不记得我的老家了，我听他们说很小家里就把我卖到了山西那边，跟的这家主人后来去了山东，再后来，这家人的儿子出息了，就让家里去上海了。我们这些下人被转手卖给了几户人家，我新主人开着一家铺子，你太爷爷就在那铺子里做伙计，见我老实靠得住就向主家求了去”
老太说的很简短，没再往下说，雨桐突然觉得老人浑身带着悲凉，就没再打扰她，丈夫没了，孩子没了，剩下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炕上热热的，他们都穿上了老太做的薄棉袄，国勇晚上经常尿炕，老太就用旧布多做了几个垫子，雨桐坚持晚上多起来几次把把尿，这样虽然累一点，但是不用经常晒垫子，如果不洗会很味道。
国胜不好意思把自己弟弟交给一老一小带，但是自己和国强睡觉死，在雨桐坚持下，只得放弃，所以东屋就住着老太和雨桐、小国勇。西屋住了国胜、国强兄弟。
河上结冰后，老太也不让国胜出去了，一家人开始了猫冬，只是素的要命，听说生产队养的猪会到过年才杀，一人也就一斤肉，雨桐咽咽口水，自己东西多，却不敢拿出来。再馋也没机会吃，真是要命！
郁闷的雨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到外面的小麻雀咽咽口水，“大哥，我要吃麻雀！”国强和国勇一听马上都趴到窗户跟前看外面的小麻雀，“大哥，我也要吃！”“我也吃！”
老太笑道：“麻雀哪里是那么好抓的？想吃肉了再等等，队上到年底才杀猪”
国胜穿了鞋要出去，雨桐忙道：“大哥找筛子，下面撒上一点饽饽渣，我跟你去”说着麻利地下地穿鞋，国胜又把她抱上去，“你说我来做，外面冷着呢！谁都不准出去”
雨桐只好在窗户跟前指挥国胜，就连老太都在窗户跟前看热闹，当三只小麻雀被扣在筛子下时，国强忍不住跑出去帮着拿，本来想吃的东西，回来被几人当成了玩具玩起来。老太把鸟的翅膀羽毛剪掉，麻雀飞不起来在炕上灵活地蹦跶，国勇流着哈啦子满炕地追。
第111章 111.震后孤儿 9
有了第一次收获, 国胜在堂屋守了小半天最后抓了十三只, 老太在炉子上炖了, 雨桐总算尝到了肉味。看到孩子们的馋样, 老太心酸, 想着该怎么给孩子解解馋。
在一场寒流过后, 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二十几度，就连堂屋的水缸都结了一层冰，老太坐在炕上看几个孩子玩石子和秫秸棍，唠叨着：“这回啥都冻上了！再过两天，大河的水都能走人了！”
雨桐一听道“大哥, 天好了带我们去溜冰”
“外面太冷, 出去手都会冻掉”国胜道。
“听你大哥的，就这天出去，你这个小人回来非感冒不可！”老太也道。雨桐哪是想去溜冰，她是想看看有机会了可以拿出一只兔子来呀！路堵死了乖乖在家窝着，一场雪后，老太只准他们在外面堆了一个雪人就被叫了进来。无聊的冬季只好在窗户玻璃上结的一层冰霜上用手指头画画玩。
如果仔细看, 冰霜非常漂亮, 树叶花纹纹路清晰, 巧夺天工, 老太微笑着在炕上看着孩子们玩，多少时候没这样充实开心过了？她也不知道。
“老太给我们讲古吧！”雨桐挨过去, 靠在老太身边。
“我知道的很少, 都是听跟我一起干活的婆子们说的, 那我就讲一个傻姑爷的故事”老人讲故事，几个孩子都围上来，老太把国勇抱过来搂着他，眼望窗外开始将那些那些带着遥远记忆里的故事。
“从前啊有个傻姑爷去老丈母娘家，走到一座木板桥上肚子一阵不舒服，揉揉肚子放了一个屁，傻姑爷想，他爸爸可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屁也不能丢了，于是跳进河里摸屁”几个孩子一阵大笑，国强忙问：“他摸到了吗？”
国胜一拍他的头：“听着老太讲不就知道了吗？”
“四月的天，河水很凉，傻姑爷冻得直哆嗦，怎么也摸不到屁，过路的人都问他找什么，他怕被那人摸去自己的屁，忙道：‘没什么’，他不说路人更起疑，于是跳下来也在河里摸，路人被冻得实在受不住就想走，傻姑爷问他：‘你摸到什么了？’那人哆嗦着气道：‘摸到个屁！’事情姑爷一听忙道：‘真的！给我！给我！那个屁是我的！我都摸了半天了，原来被你摸去了！’路人当场晕倒！”
老太话一落，雨桐几人哈哈笑倒。“老太，再讲一个”国强忙道。
“好，你们愿意听，我就讲给你们”孩子们的喜悦感染了老人，脸上的笑容更深。等讲了两个后，雨桐怕老太累，忙问国胜：“大哥，二哥几岁了？”
国胜道：“过年就八岁了，
“老太，过年后让大哥、二哥上学，我也要上学”
“都上，我和国勇在家看家”老太道。
“老太，让弟弟妹妹上吧，我不上了，小学我已经念完了，过了年我就十三，到生产队能挣工分，再说弟弟妹妹都小，我要把家里的责任担起来”国胜忙道，他再去上学一是开支太大，二是将来分到手的粮食也会少。
“国胜先好好读书，等有出息了才是真的对得起你爸妈！听老太的话，等周末了咱们去卖鱼，院子里再种上菜和玉米土豆，过日子是不成问题，等念完初中了，你也到了年龄，想怎么过自己说了算”
“老太，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上初中的，您已经够操劳了，我不能再让你受累！”
雨桐看国胜泛起了执拗便道：“大哥我给你说啊，家里的活就是挑水，做饭洗衣服，种院子，挑水还是大哥放了学挑，柴禾眼下半年都够，开春了咱们家养几只鸡，我和国强放学回来顺便把野菜采来，院子咱们一起收拾，做饭洗衣的我们都搭把手，钱的问题不用担心，周末可以卖鱼，即使不卖我那里还有一百多，咱们开支是够了，粮食队上分的搭上院子里的也该够了”
“桐桐说的对，现在粮食基本家家都够吃，我们不出工也就是不分钱，钱对我们眼下不算大事，以后慢慢想办法，再说初中离这里只有几里地，早晚都能帮到家里”
国胜无奈点头，国胜找了几家才找了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大多数都被埋在废墟里，早扒的还能用，下过雨后扒出来也是一堆废纸。
雨桐想认字，拉上国强，国强再坐不住也被国胜按住，所以整个冬天老太太说说故事，孩子们多认识几个字，每天在炉子上烤几块红薯，日子就到了年根，总算盼到生产队杀猪分肉，他们连大带小一共五口，分到五斤肉，五斤有些靠前，所以不算肥，老太多少有些遗憾：“要是下一刀就好了，膘厚能炼油”
“老太，今天吃肉不？”国强一脸期盼问老太，国勇也拍着手道：“吃肉肉”
老太笑道：“吃肉，今天咱们炒肉吃”雨桐真想拿出一头猪让一家人好好解馋！
中午白菜炒肉，蒸的饽饽，五口人吃的一脸满足，即使马上过年也和平时没啥区别，剩下的肉老太计划着年三十要包饺子，中午要给孩子炖一碗，再炒一碗，破五一顿饺子，这样一算也就不多了。
二十七是年集，一年里最后一个集，雨桐想去看看，老太却怕孩子们冻着只和国胜出去，回来买了两只母鸡和一条鱼，二十个鸡蛋和三块炸年糕，一把宽粉。两只母鸡被养起来，在雨桐的关照下很快下了第一个蛋。
过年家家飘着香味的时候，张老太起早也炖上猪肉，然后蒸上白面馒头，趁国胜挑水的功夫，雨桐还是忍不住往锅里加了几块肉，头两天老太生的黄豆芽已经伸出白嫩嫩的芽，中午用肉汤炖了宽粉，炒了一碗豆芽，一盆白菜炒肉加上一碗红烧肉，晚上白菜猪肉馅的煮饺子，雨桐只敢加了一点肉馅，因为中午老太盛肉的时候盯着满满一大碗肉直发呆。
好在老太没说什么，雨桐才松口气，她突然想起自己母亲那时候，家里很穷，逢年过节炖肉的时候切的肉都是数过来的，自己还是大意了，好在老太没一块块数过来，只是觉得肉炖出一大碗太出息了！
过了十五，国胜去附近五里地的公社上初中，雨桐和国强一起上一年级，因为地震落下的功课老师很负责的给孩子们补上，大地解冻后，国胜利用每天放学后的时间把院子挖了一遍，老太把老院的韭菜根都挪了过来，两只老母鸡在西边院子安了家。
老院的房子开春找人挑了盖，先把房梁门窗运了过来，剩下的砖石只能抽空过去慢慢清出来。这时候明显看出他们家没大人的短处了，别人家都把有用的运回来了，他们那里基本上没大动。国胜看到自家房子的砖石已经被人清走后，生了肚子气却没办法。
“一，为革命好好学数学：农民伯伯上课堂，手拿算盘把话讲；过去地主算盘响，逼租逼债如虎狼；如今对立算盘响，家家户户有余粮；小算盘，嘀嗒响，我为革命算大仗；长大要当工农兵，永远跟着□□。”雨桐坐在院子里念着书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指给国强看，“记住了没？给我念一遍”
老太在菜畦里按着一颗颗豆角种子：“国强，你要好好跟桐桐学，知道不？”挖土的国勇也冲二哥道：“好好学！”
众人一阵爆笑！国强抹汗：“老太，桐桐实在厉害！我是骑马也赶不上了！我们还没学她就把一本书念完了！”
“桐桐是很聪明，我们国强也不差，不会的就好好跟妹妹学，你大哥很用功，你们都出息了老太还等着享福呢！”
“老太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国强很豪气说道，拿过书来一本正经开始读。雨桐对于这些课本无语的很，整本书口号就占了一半，没学东西先学语录。把书翻一遍干脆出去采野菜喂鸡。
老太又买了十只小鸡，一般都是雨桐照顾，鸡长得很好，现在翅膀上都长成新羽毛。“老太，我去给鸡弄吃的了”雨桐拎上一个小篮子出门，外面就是野地，地里的野菜还是很多的。
雨桐之所以喜欢出去采菜，是因为可以给自己加一餐，还能练练功夫。她出去也就半个小时，不走远，所以家里都放心，一般采野菜也就半篮子。
一套练体功后，雨桐舒舒服服歇了一会儿，一盒各种水果块飘过来，雨桐接住一块块塞进嘴里。“韩沐尘，你好了解我的喜好！都是我最爱吃的！谢谢啦！”
“别光顾着吃，先前教画符的符文回忆一下，一会儿在纸上画一下，还有阵法书你也看看吧！等到了修真界你就知道你占了多大便宜。”
“这些我都记住了！不就那些书嘛，我会都背下来，那些药典药材书我都能背下来何况这些！”
“知道了就好！”
“你最近在干什么？”
“看书，想成为一个制符大师要学的东西很多，我看这位前辈留下的炼丹丹方和手札很多，或许以后我会尝试炼丹。”
“这几个哪个好学？”
“看你自己的天份，你不是五灵俱全嘛，应该都可以试试”
“能力有限！我能会一两样就好”雨桐吃饱再次躺下。
“起来吧！你身体练好了才能多帮帮那个老太太，我看她的寿元不多，最多三五年”
雨桐大惊：“怎么可能？你有办法帮她吗？”
“我不能！要是生活好一些或许多活几年，但是以前身体劳损严重，养的不好，已经深入骨髓内腹，她就是吃上好的药也怕身体承受不住”
雨桐感觉一阵心痛，“灵芝不是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吗？我拿给她！”
“你怎么解释？再说你就是给她用也只能一点点，不然她会虚不受补，使得其反。”
第112章 112.震后孤儿 10
雨桐心情很沉重地离开空间, 从玉米秸堆里钻出来, 篮子里已经有了野菜, 各个新鲜嫩绿。“站住！把菜给我！”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雨桐一回头便看到葛家的葛胜刚和高国志, 高国志就是高俊礼的儿子国胜的堂弟, 今年九岁。
两人看雨桐站在那儿发愣，高国志一把夺过篮子交给葛胜刚，“看她那儿呆样儿，就像个傻子！哈哈哈！”
“以后每天采一篮子菜交给我！记住了吗？小呆瓜！”葛胜刚得意道。
雨桐走过去，在两人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的时候, 小腿肚子上一痛, 脚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雨桐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篮子，瞪视着要哭的高志国：“你们俩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孩子，还有脸哭？也不怕被人笑话！想让更多人知道你们俩无能就使劲哭！让全村过来看热闹！”
俩人没想到雨桐会说这个，一时忘了哭，葛胜刚爬起来愤愤道：“谁无能了？那是我刚才没站稳！有本事再来！”
雨桐把篮子放在一边：“你们一个一个的来？还是一起上？”
高国志爬起来道：“当然一起！我们是哥们！”
雨桐眯眯眼：“那就来吧！不过谁要告诉家里谁就是小王八！”
两人对看一眼点头同意, 表示同意, 冲过去想先抱住雨桐, 雨桐麻利一转身, 人已经到了高国志身后，又是一脚, 高国志摔倒, 眨眼间又到了葛胜刚跟前, 同样让他做一屁股蹲。被娇惯了的高国志张嘴就要大哭！预试地上打滚，雨桐忙给他塞了一块糖，“不许哭！哭了就不给你糖吃了！”高国志嘴巴里一甜，马上把哭声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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