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董何尝不知:“我心里有数。”
姚熙担心的是:“要是正面硬拼的话,我们实力拼不过华宁集团,我再想办法。”
姚董瞅着她:“你能有什么办法?”然后警告她:“告诉你啊,别瞎胡来,到时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姚熙听着,也没应声。
叶西城到达婚宴大厅时,大多宾客都已到场。
和认识的人寒暄过,叶西城入席。
新郎的父亲就是那晚慈善酒会的主人,他后来才知道裴宁和项易霖以前是恋人关系,这次安排座位就特意将叶西城和项易霖分开来。
项易霖也来了,比叶西城早来几分钟,这会儿他正看演唱会的票。
程丝清清嗓子,声音不小。
项易霖侧眸,“你用得着惊天动地?”
程丝没接茬,假笑,“又要去听演唱会了呀?对了,你听得懂吗?”
项易霖懒得搭理。
程丝刚才只是闲得慌给自己解解闷,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刚才姚熙还把票给我看了,恨不得把那个5排20号的票塞到我眼里去。”
项易霖的脸色陡然冷下来,无声瞅着她。
程丝今晚兴致还不错,就跟他多聊了两句:“姚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想离间我拿我当枪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用得起我这把枪。”然后话锋一转:“以后你把这些破事都在外头解决了,少让这些人挤在我跟前碍着我眼。”
项易霖难得没冷言冷语,‘嗯’了声。
他把票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潘劲哲坐在他旁边,正哄着女儿玩。
项易霖拿出一包烟,拆开来。
潘劲哲下巴对着他家宝贝女儿扬了扬,“她在这儿呢。”
项易霖已经把烟含嘴里,打火机也打着。
看了小丫头一秒,收起打火机。
那支烟,他揉了下,扔到烟灰缸里。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公司的事。
小丫头趴在桌上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了叶西城,她下意识转脸看项易霖,项易霖跟爸爸在聊天。
她小手伸到那盒烟边上,趁项易霖不备,拿走烟揣到小口袋里。
小丫头忽然抱着潘劲哲脖子,“爸爸,我去玩玩儿。”
潘劲哲:“人多不能乱跑。”
小丫头:“我去找干爸。”她从椅子上下来,没跑两步就被人拽回来,她回头看去,是项易霖。
项易霖不悦:“你喊谁干爸呢!”
小丫头不吱声,用力挣脱他的手。
没用,手腕被攥得太紧
她撇撇嘴,委屈的想哭。
潘劲哲‘啪’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压低声音:“项易霖你有病吧,跟个孩子较真!”
小丫头撒腿就跑开了。
项易霖想抽烟,结果桌上的烟不翼而飞。
他冷清的眼神扫向潘劲哲,潘劲哲碍于程丝在边上,很多话不便多说,就全当眼瞎,看不见项易霖在干嘛。
小丫头悄悄走到叶西城身后,叶西城没发现她。
她小手指在叶西城肩头轻轻戳戳。
叶西城转头,没人。
小丫头蹲在了地上。
叶西城以为刚才谁不小心碰到他,没在意。
刚转过去,肩头又被戳一下,他转身,视线朝下。
小丫头蹲在地毯上,咯咯笑出来。
叶西城脸色也柔和不少,他伸手:“起来。”
小丫头抓着他的手站起来,“干爸。”
叶西城一愣,没反应过来。
小丫头笑着:“妈妈说,以后我就只有一个干爸。”
小丫头伸手要抱,叶西城把她抱腿上,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包烟,“喏,干爸,送给你的哦。”
叶西城没要:“谢谢。你干妈不许我抽烟。”
小丫头眨眨眼睛,“我妈妈也不让我爸爸抽烟,还让我管着,可爸爸老是偷偷抽烟,还不让我告诉妈妈,说我要告诉妈妈的话,他就不去幼儿园接我了,让我在幼儿园过夜。”
叶西城:“......”
小丫头又把那包烟收回,然后跟叶西城玩了她们在幼儿园玩的小游戏。
这些游戏很幼稚,叶西城也耐心陪她玩了会儿。
后来时景岩带着David来了,时景岩的位置就在叶西城边上,小丫头跟时景岩不熟悉,就过去找爸爸。
时景岩没挨着叶西城坐,中间空了个位置。
叶西城:“宁宁没来。”
“没来?”
“嗯。”
时景岩又起身坐到那个空位上。
叶西城问:“最近忙什么?”
时景岩:“老样子。”说起那个CSA(社区支持农业)项目,他问叶西城:“农场什么时候开工?”
叶西城:“下月初设备入场,前期平整场地。”
时景岩:“要不要给你介绍个顾问?”
“技术上的?”
“全方位的人才,从策划、预算、管理到技术。”
叶西城挺感兴趣,“你朋友?”
时景岩转脸跟David说了两句,两人交换座位。
叶西城才明白过来,这个顾问就是David。
David有个亲戚就是农场主,也是CSA模式,现在比较成熟。当初他感兴趣,在农场待了一段时间。
技术上有些他不精湛,不过可以送这边的管理人员去他亲戚家那边的农场培训。
David打算在中国待上一年半载,他前段时间去了成都还有西安,彻底被美食征服,最关键他在北京遇到了让他心动的女人。
美食,美女,美景。
他暂时不想离开。
婚礼开始了,婚宴大厅音乐响起。
他们就没再多聊。
婚礼很晚才结束,散场时项易霖走在叶西城后面,叶西城手上的戒指太抢眼,程丝靠近项易霖半步,小声说:“想不想要那枚戒指,想要的话我抢下来给你戴着。”
说完,她瞅着项易霖,跟项易霖冰冷的目光对上。
她笑了笑。
全是揶揄。
项易霖大步离开,在门口遇到David,他叫了David去抽烟。
David原本想装瞎看不见,哪知道项易霖拽住他,想不说话都不行了。
项易霖递了支烟给David,David接过来:“尝尝你们中国的烟什么味道。”只是说说,也没抽。
“什么时候来的?”项易霖问。
David装失忆,假模假样认真想了想,“忘了。”
项易霖问了句很多余的:“宁知道你来?”
David想撒谎来着,可他今晚跟时景岩还有叶西城坐一块,然后点点头。
项易霖深深吐出一口烟雾。
小丫头成了小叛徒,不仅改叫叶西城干爸,还偷他的烟给叶西城。
David也是,来了北京也不找他,看来是决议要跟他断交。
空气沉默着。
项易霖不说话,David就更不吱声。
“打算待多久?”项易霖再次先开口。
David:“不确定。”
项易霖:“什么时候去我家做客?”
David:“没时间。”
项易霖:“呵。”他看向David,“我跟宁都一样,都是你的朋友,你别厚此薄彼!”他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David无奈耸耸肩,没说话。
项易霖:“我跟宁都救了你,还是我把你从山上一步步背下来的,懂?”
他宣泄着心里的不满,并不是针对David。
David是他和裴宁之间现在唯一的朋友,可David要绝交。
David也无所谓,不管项易霖说什么他都不予争论。
又是长久的沉默。
项易霖慢慢归于冷静,见不到叶西城跟裴宁时,他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没有波澜,可至少有平静。
但老天就是故意要这么折磨他,隔三差五就要安排他跟叶西城见面。
项易霖平复下来,跟David说:“对不起,刚才激动了。”
David还是耸耸肩,然后摇摇头,仿佛理解。
和David在酒店楼下分开,项易霖在车里坐了很久,把包里的演唱会门票拿出来又接着看,就一张门票而已,他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这一年多里,他已经看了三场演唱会,在演唱会的现场,他不知道台上的人唱了什么,从头至尾一直在走神。
身边那个20号座位始终是空的。
...
凌晨十一点多,雨停了。
叶西城到家后把车停在露天车位,推开车门就远远看到那个红色水桶,被雨水冲刷过,颜色鲜亮。
桶里接了三分之一的水,光线很暗,看着还很清澈。
叶西城在外面抽了支烟,雨后的半夜,空气醉人,他看看无名指的戒指,轻轻摩挲着,灭了烟头拎着水桶进楼里。
裴宁原本倚在床头边看电视边等叶西城,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她睡的不深,叶西城进卧室她就醒了。
“这么快?”
“还快?都快十二点了。”
“那我睡了快一个小时。”
“睡吧,我去洗澡。”叶西城去了浴室。
裴宁被吵醒后也不困了,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几封信出来。这些信原本是放在叶西城办公室的休息间,后来两人住一起,他全都拿了回来。
橘黄色的灯光,泛黄的信纸。
像在回忆一部老电影。
这些信裴宁前两个月在叶西城休息间都看了一遍,现在再看还是津津有味。
“怎么还不睡?”叶西城已经洗过澡。
裴宁心不在焉道:“睡不着,不困。”她翻了一页信纸,认真看着。
叶西城掀被子上床把她揽在怀里,信纸上正好有错字,他指指,“捡和拣你都不分。”
裴宁用胳膊肘顶他,“不许吱声!”
叶西城问她:“欠我那封信什么时候还?”
裴宁把信收起来,打个哈欠,“睡觉吧,很晚了。”只字不提那封信。她把靠枕拿过去背对着他躺下。
叶西城关了床头灯,从背后抱着她:“现在开始耍无赖了?”
裴宁挤兑他:“谁无赖了?人家困了你还不许人家睡觉?不讲理的是你好不好?三更半夜的翻旧账,没意思,真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
她忽的想到什么,转身。
叶西城把手臂给她枕着,将她收到怀里,“欠了就得还,我都让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好意思?”
裴宁笑:“好意思。”
抬手捏着他的下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叶西城:“算什么账?”
裴宁:“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一封都没回。”
叶西城可是记得很清楚,“我哪次收到信没给你打电话?”
裴宁回呛他:“信是信,电话是电话。”
叶西城:“一样,想说的都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其实他也没什么要说的,每次跟她打电话基本都是她在说。
那时他也不是很明白,明明打个电话就能说清的事,她干嘛还要多此一举的写信说。
不过她寄信给他,他还是很认真的看,每封信都保存着。
后来长大,还是觉得信好。
那些早就记不得的童年细节,看信就能回想起来。
裴宁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我现在给你打个电话说两千字,欠你的那封信就能两清,是不是这个意思?”
叶西城:“...一码归一码。”把她头按在怀里,“不是困了吗?睡觉。”
“我现在又不困了,你说呀,是不是?”裴宁不依不饶。她抱着他的脖子:“你自己说,你刚才那话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叶西城没说话,言多必失。
裴宁想了想,“目前有两个解决方案,一是,我把欠你的那封信写给你,你呢,就把之前欠我的三十多封回信全部再补给我,每封回信不少于我写给你的内容。”
叶西城:“...”又问:“二是什么?”
裴宁笑了笑,“二就是,欠你的那封我不用还,而你欠我的三十多封回信只需要再写一封给我,不少于两千字,过年前给我,对你够宽容吧?”
她问他:“你是选一还是选二?”
安静半晌。
叶西城不情不愿的哼出一个字:“二。”再次把她头按怀里,“不许再出声了,再出声就把你扔出去,睡觉。”
裴宁哈哈笑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
这几天都是阴雨连绵,大雨下下停停,昨天停了一天,眼瞅着太阳就要出来,哪知道今天又开始下了。
晚上雨大,叶西城和裴宁早早从公司回来在家里加班。
裴宁那部分工作她已经处理完,叶西城忙时她就在边上看书。
她最近在看跟CommunitySupportAgriculture(社区支持农业)有关的研究资料,等以后赚足了钱,就去投资这样一家模式的农场,农场就放在她老家那边。
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最关键的,那里有她童年的回忆。
叶西城忽然抬头:“前天接的雨水,浇花了?”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现在就去浇。”裴宁去露台拿了喷壶,经过一夜一天,杂质都沉淀在了桶底,桶里的水清澈又清新。
她装了满满一喷壶。
裴宁先浇客厅里的植被,“这个水跟我们老家小河的水一样。”
叶西城在看文件,那页纸看完才抽空回她:“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感觉。”裴宁说:“你要是在乡下待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自来水跟大自然的水是有区别的,不是干不干净的区别。”
半天,叶西城接一句:“那是什么区别?”
“反正就是不一样。”裴宁倚在窗台边想了想,“说了你也不懂。”
叶西城:“那是你语文不好,你要解释的简单通俗,我能不懂?”他签好字合上文件,抬头看着她。
裴宁怎么都不承认:“谁语文不好了?不好的话我还写那么多日记?还给你写那么多信?”她又想起来:“我小学有篇作文还被老师特别表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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