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一急,赶紧赔笑道:“舒容丫头说什么呢,怎么耳朵还不好使了。伯母是问你生意赔没赔呢。”
纳兰舒容这才哦了一声,随口说道:“目前看来,还算好。”赵氏听言就有些纳闷,那么多纱丽砸在手里,怎么会没赔呢?可外头的高声呼喊打断了她的思路,她一抬头,只见几人兴高采烈的走进来喊道:“恭喜众位夫人!”
赵氏定睛一瞧,只见方才负责切石的那人此刻手里捧着一块碧绿的翡翠,满眼发光。“奴才切了这么多年的石头,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通透的翡翠。”
“价值几何?”赵氏急切说道。
这会,尤雅走进屋说道:“起码也要几千两银子。你们这位舒容丫头啊,真是个有福气的。”
孟氏一听几千两,更是连连欢笑。“没错,舒容丫头一向聪明。”
赵氏在旁哪里会乐意。她也是服了,好好的弄个破石头都能变成宝贝,这丫头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不行,她必须得扳回来一局才行。
想到这里,她带着讽刺的语气开口说道:“舒容丫头不仅聪明,而且还很大方呢。前几天我家有批多余的纱丽,老爷嫌那玩意不值钱,所以不稀得卖。可舒容丫头却非说要买,花了七八百两银子全都买走了。你们说说,这丫头是不是很大方!”
纳兰凝香帮腔道:“可不是么。我这个庶妹啊,最喜欢当冤大头了。知道是不值钱的东西还要买,拦都拦不住。”
“赵夫人。”尤雅开口道。“您难道不知道纱丽的市价么?”
赵氏连连笑道:“当然知道了。这纱丽啊,现在一件也就六钱银子,根本就没人稀得穿。”
旁边的几个夫人一听,纷纷摇着头开口道:“赵夫人说差啦。那是半个月之前的市价!”
“半个月之前?”一直在旁边钻研那块翡翠的纳兰庆明此刻醒过神来说道。他莫名觉得,这纱丽可能涨价了。
“没错。”尤雅一笑,“半个月之前,京城里涌入大批少女等待选秀。她们这一进京啊,这衣服首饰都跟着涨。特别是这色彩明艳的纱丽,卖一件少一件的东西,更是一天一个价。”
旁边一个命妇搭腔道:“可不是。我今早来的时候,还路过几个丝绸铺子。我看那纱丽已经是五两银子一件了!”
“五两?”赵氏听言差点就要晕过去。要知道,就在半个月之前,他们还拥有一千多件纱丽,那到现在看,可就是七千多两啊!
纳兰庆明更是肉疼,他要是当时不急着卖,再等上这么半个月,如今这能换回来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纳兰舒容,都怪这个死丫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买自己的纱丽。
“哎,你去的那家一定是在城西。城东更繁华些,那边的那几家呀,纱丽已经涨到八两了!”另一人说道。
八两?赵氏不由得捧住自己的心脏,恨不得喊上一句,别说了,我心疼。纳兰庆明更是心痛得龇牙咧嘴。
“哎,这么说,舒容你那还有?”尤雅开口问道。
纳兰舒容点点头,“是。不过这几天我已经卖了一部分了。现下手里还有一千多件吧。若是尤夫人喜欢,可以挑选一些。”
尤雅果然点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前纱丽流行的时候,我家里有事没人买。现在看人家穿着,倒是很喜欢。宫里虽说分了几件,可样式太庄重了些。你明日带上百十来件去我那,有钱自然是让咱们自己人赚。”
纳兰舒容自然笑着答应。旁边的纳兰凝香到底没有赵氏的气度,指着纳兰舒容愤愤说道:“你无耻!那些纱丽都是我爹的!”
赵氏听言一急,想上前拦住纳兰凝香时已经来不及,尤雅皱着眉头说道:“赵夫人的嫡女倒是好教养,本淑人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当着我的面骂人。”
尤雅是正三品诰命之身,因此自称淑人。此刻,她把自己的诰命抬出来,显然是对纳兰凝香不太满意。只不过,她的态度还是温柔的。
没等赵氏开口,上头的孟氏早已出言道:“香儿放肆,污了尤夫人的耳朵,还不跪下认罪!”
纳兰凝香犹自别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纳兰舒容就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原本自己的风光,也渐渐被她全部夺去,她实在是不甘心!
“香儿!”赵氏看着出神的纳兰凝香,急躁催道。
尤雅却一拂水袖。“罢了。我不会跟晚辈计较。赵夫人,众位夫人恐怕都饿了,可以开席了。”
赵氏唯恐她生气,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得躬身答是。
“对了,舒容你坐到我身边来。”尤雅又补了一句道。纳兰舒容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应了,直接搬着凳子坐到了尤雅身边。
纳兰凝香一见,气得更是不知说什么好。赵氏赶紧出来打圆场,一边扯着纳兰凝香的袖子,一边笑着向众人赔礼。
“开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高喊一声说道。于是,一排下人鱼径而入,撤下了桌子上的冷盘点心,开始一道道上菜。门外,赵氏和纳兰庆明赶紧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开始商量今日之事。
“你听见没有,这纱丽的价格还在涨。我看这一千五百件纱丽,我估摸着这纳兰舒容恐怕能赚到上万两银子!”纳兰庆明满脸痛惜的样子。
赵氏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帕拧成碎片,“这丫头一定是早早就知道涨价的事,故意来戏弄咱们!”
纳兰庆明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个丫头果然可恶。只不过,咱们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现在命妇们都在这,是结交的好时机,方才香儿表现如何?”
赵氏瞥了他一眼,叹气道:“方才你不都看见了么!那丫头跟纳兰舒容置气,哪里有好脸色。”
纳兰庆明不由恼道:“又是这个纳兰舒容。早知如此,你们把她领府做什么,还不如让她在外头活活饿死。”
“可不是么。我也天天这么后悔呢!算了算了,不提她了。香儿的事,怎么办?”
“上次那个卜卦人不是说咱们香儿是贵人命么,咱们就让他当众再算一次。今日这场合有这么多的命妇在,自然明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香儿命格贵重,到时候还愁皇宫里的人不知晓么?”赵氏说道。
纳兰庆明亦是点头道:“那日跟母亲说起,她也是这个主意。只不过,此人算一回命就要一百两银子,可是不便宜呢!”
赵氏叹气道:“那有什么办法。别说一百两,就是二百两咱们也得掏。好在他算的灵,那些命妇们没准也会赏些,到时候咱们少拿点就是了。”
“好,那我这就让人把他请来。不过,你一会可要好好嘱咐香儿,万万不可再乱说话了。方才她在尤夫人面前出言放肆,可是大不敬!”纳兰庆明叮嘱道。
“是,我一定悄悄嘱咐,再让她给尤夫人斟酒谢罪。”赵氏无奈道。她知道纳兰凝香有时候脾气大,可这也怪不得别人,都是她们宠出来的。不过好在,等到入了宫,只要不跟皇帝皇后发脾气,就是有点性格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她又调整了神情走进了屋里。此刻,屋里的贵人们正纷纷与老太太举杯相贺,她陪着笑脸,找准时机开了口。
☆、第 18 章
“老太太,儿媳知道您一向喜好命理之术,所以今儿特意邀请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过来,法号少思。这个高人卜卦奇准,生辰算命更是一绝,您要不要见见?”赵氏笑呵呵问道。
说起少思大师,其实孟氏也是见过的。起初她对这个口音浓重的算命大师没什么好感,可后来却发现他算命奇准,因此才生了敬重之心。此刻,她自然明白赵氏的意思,于是自然答允。
“我倒是想见见。只是不知道,众位夫人方不方便。”孟氏笑吟吟道。尤夫人性格开朗,率先答道:“我虽不信佛,可也喜欢听听这些事。更何况赵夫人说算得准,那自然错不了。”
众人见尤夫人答应,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于是赵氏便冲着外头拍了拍手,纳兰庆明赶紧把少思大师请了进去。而他,则回到前厅招待那些老爷们。
屋里,纳兰舒容抬头一瞧,这位少思大师果然是那日收了自己银子的那一位。她的心里稍稍安定,他既然出现了,就说明这一切依然按着前世的剧情进行着。
此刻,这位少思大师开口说道:“诸位夫银下午好哩,俺给你们请安哩。”
大师一张口,果然气势全无。如果说方才那些夫人还对这位大师有所敬畏的话,此刻这些敬畏已经荡然无存。
赵氏赶紧赔笑道:“少思大师是外地人。”
尤夫人在宫里待得时候多,倒是知道这种游方之人往往有大本事,因此也不敢怠慢。她缓缓起身开口道:“大师法号少思,可有说法?”
那老头点点头。“这银(人)生的烦恼,大多是因为想得忒多引起的。只有少思的银(人),才可清静无忧。”
听了这话,旁边的几个夫人更是忍不住笑。尤夫人倒是点点头,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
“大师高智,不妨指点我们一二。”尤夫人指着上首的孟氏说道:“这是今日寿星,烦大师相面。”
那少思大师捻着胡须,满脸思索的样子,而后慢慢开口道:“前半生争斗多了些哩,后半生倒是好一些。”
后头的话,少思大师并未多说。因为孟氏的结局似乎并不太好。
此刻,上首的孟氏也是一惊。尽管前几日她也找大师算过,但大师并未说上太多。今日偶尔一句,倒是完全说准。
至于纳兰舒容,她心想看来这个老头事先做了不少功课,就为了今天露个脸。不过,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于是她便醉心于面前的这道烤羊肉。
不过,纳兰舒容以为少思大师是招摇撞骗,其它人却不是这么以为。他们此刻对少思大师的印象已经改观不少。
尤夫人也是了解孟氏的经历的,因此从少思这句话便知道他算的是准的,他不是那种故弄玄虚之徒,于是此刻便又开口问道:“那少思大师观我面相如何?”
少思大师笑道:“夫银是贵银,终身有大树可遮阴哩。不过,二十一岁往前辛苦些,后头便只剩享福了。”
众人一听,更是叹服。这尤夫人是靠公主才有今日地位,可不是身靠大树好乘凉么。再一想尤雅是二十一岁奉旨成婚,彻底摆脱了奴婢身份,可不是只剩享福么!
那尤夫人倒也不忌讳,反而抚掌道:“大师果然是高人。”
旁边的纳兰舒容则撇撇嘴,这位大师的戏还真足,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为了赚银子来的。
赵氏见大师三言两语便立了威严,心里果然满意。这下,一会大师再说自己女儿是贵人一事,一定更有说服力。
于是,赵氏任由屋里的夫人三言两语问着,她则为少思大师亲自准备了坐椅和精致斋饭。
等到众位夫人的话问完了,人人皆拜服不已,赵氏才慢慢开口说道:“大师,我家子女多,这屋里头有嫡有庶,您也瞧瞧,哪个的命运更通达些?”
赵氏其实心里就是想让大师说出纳兰凝香是天命贵女这句话,可又不好意思直说,于是便委婉的开了口。
听完这话,坐在孟氏身边的纳兰凝香故意清了清喉咙,唯恐少思大师没看见自己。
至于纳兰舒容,则依旧半低着头,沉浸在面前的几道菜里。
少思大师用目光巡视了几圈,而后慢慢开口说道:“这屋里头,确实是有一个乖女子命格异常哩。说起来,俺不是第一次见她。可上次见她的时候,俺正肚子饿,也没顾上瞧她的脸。”
要不是少思大师方才说中了那么多事,在场的人光听着这几句话,都恨不得立马把这个骗子撵出去。可此刻众人知道大师就是这种风格,竟也没有再笑。
赵氏脸色一喜,少思大师说不是第一次见,那不就是说的自己女儿么,于是她更加欢喜催道:“大师接着说。”
少思大师点点头,指向纳兰舒容说道:“就是辣个丫头,她是天命贵女!”
“啪嗒。”纳兰舒容筷子里头夹的樱桃肉掉在了盘子上。随后,她瞪着大眼睛看向少思,心想我给你钱,可不是让你这么说的啊?
那少思却视若无睹继续说道:“这个丫头原本的命并不好哩,可是她运气忒好哇,几月前遇到了大运势。这运势太强,便强行改了命。咿,这强行改命之后,前途便不可限量了。”
少思大师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可纳兰舒容却听得明明白白。她想起自己是几个月之前重生的,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大运势?难道,这个少思大师真的是高人,而不是招摇撞骗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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