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找人的时候。品宁,南瓜皮的元宵和菠菜皮的元宵都归你看管,没有出事吧?”纳兰舒容开口问道。
品宁连连点头。
“好,你们先把那些完好的元宵端到大殿里去,剩下的,我自会处理。”纳兰舒容的脸上带着戾气道。
她是真的动怒了,倒不是因为有人暗中对自己使坏,而是因为这些雪白的元宵是要在小宴之时,呈到供桌上的。而那供桌,是为了祭奠大虞朝的列祖列宗而设。
这些人就为了给自己使绊子,竟然连给死人的贡品都不放过,实在是过分。
“总管,快开席了。”一个小丫头看着纳兰舒容脸色不好,所以十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知道了。”纳兰舒容怕吓着她,所以语气十分轻柔的回了一句。
说罢话,她转身打开木柜,从里头摸了一瓶配料出来。她不仅要把此事解决干净,而且还要把幕后主使之人一举抓出。
从纳兰舒容进殿的那一刻开始,玄远的眼神便有意无意的往她身上飘去。
皇后在旁边有几分坐不住,故意挑明了此事道:“陛下瞧什么呢,这么起劲?”
玄远稍显尴尬的收回心神,随便找了个由头道:“朕看她手里端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众人听着玄远的话语,纷纷往纳兰舒容那瞧去。只见她手里端着两个粉花蓝底盘子,两个盘子上却又分别盖了一个白碟,完好的挡住了盘子里头的东西。
“回禀陛下,臣妾手里端的是呈给列祖列宗的糯米元宵。”纳兰舒容不慌不忙答完话,而后才把盘子放到了供桌上头。只是,她却并没有急于打开。
“嗯,极好,那你先退下吧。”玄远摆摆手道。他倒是没有在意那盘子上的白碟有没有拿开。
不过,玄远不在意,却有别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兰贵人皱着秀眉,轻启朱唇道:“既然是给祖宗的元宵,为何要盖着盖子呢?”
纳兰舒容俯首道:“回贵人的话,元宵若是凉了便会变黏,摆在供桌上瞧着也不好看。奴婢给元宵加上盖子,是为了避免元宵黏到一块去。”
“倒是个机灵的。”丹贵妃在旁随口插话道。
兰贵人听言却忍不住想发笑,心里的胜算也多了几成。“我看是你的元宵出了岔子,故意拿盖子遮掩吧!行了行了,赶紧把盖子拿开,免得对列祖列宗不敬!”
“兰贵人这话实在无理。人家臻总管担心元宵凉才加了盖子,你却偏说是那元宵出了岔子。皇兄,恕皇妹直言,您的这位妃嫔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话的正是福潆。这也是纳兰舒容在入宫以后第一次看见福潆。之前的几回宴饮,福潆都借着下江南散心的由头没有回宫。
感受到纳兰舒容的眼神飘了过来,福潆冲她轻轻点了点头。当着众人的面,纳兰舒容不敢与公主多套近乎,但眼神里却依然传递了她的感激之意。
“福潆说得没错。兰贵人的心地也该学着柔善些。”玄远不乐意的嗔道。
照理,此事若与兰贵人无关,那么她受了皇帝这么重的嗔斥之后,也该消停下来。可此刻,兰贵人笃定那元宵有岔子,因此便愈加不依不饶起来。
“陛下,臣妾不是胡言乱语。自从进殿以来,臣妾就看着臻总管眼神飘忽,畏首畏尾,似乎担心什么事被发现一般,所以臣妾才会有此猜测的。”兰贵人娇嗔说道。
下头,纳兰舒容心里渐渐变得通透起来。看来,此事是兰贵人陷害自己无疑。可是,自己与她无冤无仇,为何她却这般与自己过不去呢。若是那上供的元宵真的出了岔子,自己非但保不住御膳房总管之位,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畏首畏尾?兰主子,这满殿都是贵人娘娘们,奴婢手里又端着这许多的元宵,自然要小心翼翼了,却不知道您的这句畏首畏尾从何而来。”纳兰舒容恭敬答道。
上首,皇帝的眉头一皱。看来,御膳房总管的位置并不能让她的日子好过多少。那么,自己真要抓紧时间了。
“陛下……”兰贵人撒着娇喊道,惹得玄远浑身一凛。
“怎么了?”玄远皱着眉头道。
“陛下,您若是不相信臣妾说的,只需要让她把盘子上面的碟子拿走,咱们一看便知啊。若是元宵真没问题,那就是臣妾想差了,臣妾愿意认错。可若是元宵真是出了岔子,那就是臻总管的罪过了。”兰贵人咬住此事不放道。
玄远的眼神愈加阴郁。
皇后在此时添了一把柴道:“兰贵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列祖列宗的供品,自然是不允许有差头的。臻总管,想必你也明白这个道理。”
纳兰舒容点了点头。
“皇兄,好好的元宵节小宴,何必为难人家一个姑娘呢?”福潆公主开口说道。
玄远看着纳兰舒容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嘴角不由得一笑。自己真是乱操心。他的丫头,怎么可能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事,难道自己还护不住她么。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福潆放心,元宵罢了,有什么要紧。臻总管,打开碟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冒昧的问大家一下
喜不喜欢看女主会算命的文~~
喜不喜欢看女主当女帝的文呀~
评论有惊喜~
☆、第 39 章
纳兰舒容听见玄远的命令, 这才侧过身去, 打开了扣在元宵盘子上的白碟。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元宵上,只见那本应雪白的元宵上头此刻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
“臻总管, 这元宵上头的黑点是什么?”皇后纳闷,开口问道。
纳兰舒容朗声答道:“回禀皇后娘娘,上头的黑点是黑芝麻。”
兰贵人心中一惊,她明明吩咐人想法子在元宵上用黑糯米弄出几个黑点来,如此便破坏了那元宵的卖相, 却没想到这个纳兰舒容索性破罐破摔,在元宵上头沾满了芝麻!
不行,她不能让纳兰舒容就此躲过一劫!
想到这里,她开口说道:“往年给列祖列宗上供的一向是白元宵,今儿你倒好,给上头沾满了黑芝麻。你瞧瞧,这元宵不仅看上去丑陋不堪,而且还有几分骇人呢。”
“兰贵人说得没错。今年的白元宵确实难看了些,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不敬重列祖列宗。”皇后出言道。她虽然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纠葛,但也明白这是兰贵人下的套,所以此刻自然要推波助澜。
纳兰舒容微一欠身,面上含着几分和气道:“白玉元宵愿为圣祖光辉添彩,黑芝麻则寓意万民簇拥,永保大虞。”
这几句话说得极漂亮。即便是皇后,一时竟也没想出什么词可以对答。
兰贵人自知陷害不成,索性撒着泼道:“什么黑芝麻寓意万民, 芝麻就是芝麻,怎么配得上白玉糯米。”
“说起黑芝麻,朕倒想起一件事。当年圣祖为建立基业,曾经御驾亲征。可惜当时粮草不足,圣祖险些饿死在沪南。后来,恰逢一位村妇回母家探亲,送了圣祖一袋芝麻。就是这袋芝麻救活了圣祖和圣祖身边的一位重臣,才有了此后咱们的大虞江山。”玄远徐徐说道。
下头,纳兰舒容虽然不知这故事是真是假,但也知道玄远是在替自己说话。她不由得心里一暖,语气平和回应道:“没错。奴婢正是考虑到此节,才用黑芝麻裹了元宵,以此表示后人对圣祖艰苦创业的铭记于心。”
兰贵人还要辩驳,皇后却冷冰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到此为止。
丹贵妃看着这幅场景,心里已经明白,这个局儿怕是兰贵人为了讨好皇后而设的。只可惜,没能借此扳倒纳兰舒容。
不过,今日皇后也受了挫。想必此后她是更加的不肯放过纳兰舒容了。
“臻总管懂得铭记先祖创业之艰辛,为人又聪慧有加,事事做得周全。朕决议……”玄远刚要开口,皇后便在旁拦道:“陛下,臣妾也觉得臻总管极好,有些好东西想赏给她呢。”
“什么?”玄远被分走了注意力道。
皇后一笑,吩咐人从后头拿出了一只嵌红蓝宝石孔雀簪。“这只金簪是是由一整片金叶子锤压而成,上头是孔雀冠,下头则是狐尾花的形状。”
看着皇后此刻拿出这么珍贵的宝物,在场的群妃无一不觉得震惊。就连旁边的丹贵妃也有些瞠目,她与皇后一同入宫整三年,从未见过皇后拿出这样华丽的首饰来。
转念再一想,丹贵妃明白了。皇后之所以赏下这样厚重的礼物,是因为她担心陛下会一举封纳兰舒容为妃。而自己提前赏了厚礼,皇帝自然就不好意思再开口封赏了。
看来,皇后还真是下了血本。丹贵妃在旁合计道。她哪里知道,此刻的皇后心疼得像滴血一般。这只簪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孤品,她原本打算今日送给公主,让陛下记她一个人情。却没想到先在纳兰舒容这里把簪子折了进去。
“这枚金簪就赏给臻尚食,以示本宫对你的嘉奖。”皇后努力佯装大度道。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纳兰舒容自然毫不推辞。等到来日出宫,这些东西都能卖上个好价钱呢。
想到出宫,纳兰舒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玄远。她想起那日玄远凑在她耳边的一句问话,只觉得耳根子又烧烧得热了起来。那日天寒地冻,事后再回想起来,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好啦,开席吧。”皇后抢先说道。
旁边,玄远的脸色微微一沉。其实从那日开始,他想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的想法便愈加真切,所以方才才有些按捺不住。不过,皇后的一番话倒是让他清醒下来了。
他必须再等等。不为旁的,他只是担心自己护不住她。毕竟朝堂之上,依旧困境重重。
“皇嫂急什么,事情还没完呢。”福潆公主忽然开口道。“虽然已经证明臻总管并无过错,可这并不代表着咱们就该饶过那位怀揣小人之心蓄意挑拨是非的人吧。”
福潆公主这句话指的自然是兰贵人。她身为大虞公主,当然有资格指摘一个小小贵人的不是。
“皇后娘娘,臣妾也只是一时的疑心罢了。既然臻尚食没有因为臣妾的疑心受牵连,此事也就算了吧。”兰贵人急忙开口说道。
“皇兄,恕臣妹多一句嘴,若是往后这宫里头人人都学兰贵人这般,以狭隘之心度人,言语刻薄,惹是生非,那咱们大虞朝的后宫谈何安宁!”福潆大义凛然说道。
“这话倒是没错的。”福潆的话正中了玄远的心思。“既然如此,那就罚兰贵人为庶人吧。对了,听说花房还缺人手,正好兰贵人可以过去帮忙,也好体察一番奴才们的不容易。”
“罚为庶人?”不仅兰贵人慌了,就连皇后娘娘也彻底慌了。兰贵人不过就是言语上得罪了纳兰舒容,皇帝就要罚她为庶人。这,皇帝这也太偏向纳兰舒容了吧。
不过,皇后此刻却并不想再出头替兰贵人说话。之前的几番事,她已经惹得皇帝不满了,若是如今再拦着料理兰贵人,恐怕皇帝真的要对自己疏远了。
所以,皇后只得任凭事态发展下去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帮我说句话呀。陛下,臣妾对您一心一意,处处体贴,难道您就忍心如此对臣妾吗?”兰贵人连忙跪在地上恳求道。
她还没等回过神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呢。方才她还高高在上的挑着纳兰舒容的不是,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比她还不如的庶人!
玄远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欺负别人的时候,可没见你有什么不忍心。”皇帝并不傻,纳兰舒容不可能无缘无故往元宵上裹芝麻,这其中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才对。
当然了,无论这原因在谁身上,对玄远来说都不重要。既然兰贵人冒出了头,他只是杀鸡儆猴罢了。
兰贵人还想继续辩驳,可玄远已经吩咐人把她拉出去。于是,殿内就只剩下她的几句求饶声回荡其中。
当晚的小宴再无别的波澜,纳兰舒容总算是睡了一个安稳觉。不过,兰贵人一击不得,玫嫔显然替她有些不甘。
于是接连着几天,玫嫔都想方设法的在自己的膳食里头挑毛病,三番四次的折腾御膳房的人。御膳房的人见了此状哪里不明白,这玫嫔是跟自家的臻总管杠上了。
不过,这回还没等纳兰舒容亲自出手,玄远便替她料理了此事。他倒也没得罪人,只是吩咐人在玫嫔的宫里加了小厨房。此事表面上看是恩宠,实则是敲打,所以玫嫔颇老实了一段日子。
不过皇宫里头,哪有真正的安生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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