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仍旧老老实实地吃着自己面前的小馄饨,周遇臣看了两眼,心里相当不痛快,拿了个干净的空碗给她布菜,小碗瞬间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推到她手边,“馄饨有什么好吃的,就吃这么点还想长高?”
“我没想长高。”祝晚嘴硬着反驳。
周遇臣被她气笑了,这要是换做别人这么直接和他怼,早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可是面对着祝晚,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去年是谁跟在我屁股后头问我,哥哥,我怎么样才能长得和你一样高?”
见她头埋得低低的,耳廓却涨红了不少,周遇臣不依不饶,“那会儿你成天哥哥,哥哥地喊我,小嗓门娇得不行,心都给你喊酥了。”
他的说话声有点大,周围的人全看了过来,一脸吃惊和不敢相信,祝晚脸皮薄,生怕被人听见,涨红着脸急急忙忙让他别说了。
周遇臣笑得更加放肆,俯身凑得更近些,“有些小姑娘,敢喊还不敢承认了。”顿了顿,将菜重新推到她手边,“乖乖吃完,不然我不仅大声说,还要当着大家的面喂你。”
论厚脸皮的道行,谁也没有周遇臣深,受了他的威胁,祝晚只得好好吃饭,原本也饿了,这会儿见他一点事也没有,放宽了心,尝了几口菜,先前都没吃过,比起家里做的东西好吃得不是一点半点,放松了吃,一口接一口,两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周遇臣看得心情大好,顾不上自己吃,就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等到祝晚把他添到碗里的菜都吃完,周遇臣手机里的消息已经震了无数次,他也不管,仍旧慢条斯理地伸手抽了两张纸巾,刚往对面看,小姑娘就知道他打算做什么,慌张地一把夺过他手里捏着的两张纸巾胡乱往自己嘴上一抹,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周遇臣眉毛往上一扬,嘴角挂着笑。
周围默默看戏的三中同学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同学胆子还不小,大佬的纸巾都敢直接上手抢,不禁替她捏一把冷汗。
哪知下一秒,那个全程被人盯着偷看,侧脸清冷的年段大佬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放到面前小蘑菇头的手里,满脸都是宠溺的笑意和耐心,语气温柔到令人发指:“中午你先自己回家,肖或他们,约我篮球场决一死战,放心,只打篮球,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把我手机带着,有什么事就往他俩号码上打,我能接到。”
祝晚乖巧地点点头,他眼神专注而又柔和,伸手扫了扫她额前的刘海,动作熟练,一看就没少干过。
第6章
和祝晚同届一起来到三中就读的学生,加上她一共有三个。
沈薇和沈淮两人家里头都有在城里的亲戚,不像祝晚只能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家里父母听说能免费就读衡市三中,一早就让城里的亲戚帮忙打点了方便上学的住宿。
来上学之前,祝晚的爷爷生了场病,虽说不严重,但也着实折腾了好一阵子,错过衔接课不说,住的地方也没有着落,后来还是奶奶拜托了村长出面帮忙,在离学校稍微远一些的老宅区寻了一间半地下室。
条件不算太好,但周围治安还算不错,祝晚一个人住倒也方便。
走完长长的过道,进门右手边就是一张小床,对着门的是个大窗,书桌挨在窗下,由于是半地下室,窗外除了两米宽的过道便是一堵一米多高的围墙,说是围墙,其实也就是外面小道较为宽厚的围栏。
祝晚坐在书桌上,偶尔抬头就能看到路过的行人在一米多高的地方走动。
回来的时候背着个大书包走在路上,里面全是早上新发下来的书,班里很多同学是没有将所有课本都带回家的习惯,但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新课本,心里激动得不得了,即便是沉,也开开心心地全数往家里背。
中午吃饭的时候见过了周遇臣,知道他没事,心里最后一点忧虑也没有了,此刻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舒畅,脚步轻快,不时还哼点小曲。
她没有搭公交的习惯,还没记清路线,绕了许久,终于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将书包里的新书一本一本细心地摆放到书桌上,再把还没有整理好的行李统统安置归位。
大致打扫了一下卫生,看看时间,到了该去学校的时间,翻箱倒柜找出个大水桶,往里头丢了两块抹布进去,出门上锁,小快步走去学校。
进了校门的时候路上就有不少同学都在看她,她稍微有些不自在,加快脚步往十四班走。
到了班级更觉得奇怪,明明上午老师一一安排了分工,可是进门一看,同学们轻松地凑在一起聊天说笑,也没见到有人带了打扫工具。
祝晚来不及将大桶藏到身后,班里一些滑头就忍不住对着她笑成一团,“同学,怎么打扫个卫生也这么积极啊,正好你带了大桶,班里窗玻璃也没几块,都归你擦得了。”
“是啊是啊,这些活我们家都是请人来干的,我爸妈都舍不得我碰,凭什么来学校里当牛做马的。”
“我也是,别说其他的,就这样的桶子,我家都没有,现在谁还用这个,上哪找来的。”
没和他们搭腔,把大水桶往桌下一放,自顾自地坐到座位上。
昨天就没怎么睡好,中午更是忙个团团转,来不及休息,此刻的她微微有些困意,趴在桌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趴着趴着便渐渐睡着了。
这一觉感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脑袋都有些微微断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出一块浅浅的阴影,缓缓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间,一张帅气精致的脸呈现在眼前。
祝晚趴着睡,周遇臣便盯着看,一直看到她醒来也舍不得别开眼。
两眼对视间,祝晚不好意思了,直起身来收敛了自己的眼神,脸颊边上还有被衣服压着还未散去的淡淡红痕,乖得不行。
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眼睛随意寻了一处地方盯着发愣,整个人看上去傻乎乎的,显然还没有清醒。
周遇臣仍旧单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嘴角微微挂着笑,旁若无人。
陆续有同学提着打满水的大桶从门口处进来,经过祝晚和周遇臣桌边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了瞟,看到周遇臣的眼神之后又立刻别开,迅速往远离这头的窗边走。
祝晚清醒了片刻,受不住他灼热的目光,低着头,小手在课桌底下悄悄揪了揪他的校裤,又趁他来不及握住的时候赶快收回来,动作迅速得让周遇臣都忍不住手抵着嘴笑。
她嗓音低低地小声提醒:“周遇臣。”
“嗯?”听到她喊自己,男人笑意更深,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呀……好多同学看着呢……”
“你好看啊。”周遇臣向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心里觉得她好看,嘴上便毫无顾忌,“小丫头一年多没见,越长越好看了,老头真会养。”
“……”祝晚红着脸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也无济于事。
周家小霸王才不会委屈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蘑菇头就摆在眼前,不看白不看。
两人眼神才刚刚重新对上,周遇臣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两句,身后胆大包天的范宇哲拿着块湿答答的抹布,一下伸到两人面前,满脸的戏谑,语气贱兮兮的:“哎哎哎,干嘛呢臣哥,打扫卫生还是泡妞啊,这擦窗户可是小蘑菇头的任务,我和阿或那块地还没扫干净呢。”
“让你擦个窗哪来这么多话。”每回遇上范宇哲这破坏气氛的王八蛋,周遇臣都恨不得踢上两脚,事实也并没有放过他,抬脚就是一踹。
只不过这是自家兄弟,力道自然有分寸,范宇哲装模作样地龇牙咧嘴一番,依旧不怕死地往两人中间凑,“小蘑菇头赶紧的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祝晚最怕范宇哲张嘴,这嘴一张准是骚话。
周遇臣扬眉,语气凶巴巴地冲他问:“桶呢?”
祝晚以为他问自己,连忙低头在课桌下找中午从家带来的大桶,只是弯腰找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范宇哲适时把那个熟悉的大桶往桌上一放,里头蓄满了干净的水,欠揍地不行冲周遇臣喊:“给大佬递桶!”
后者痞痞地笑骂到:“滚你妈的。”
单手接过蓄满水的桶,拎着走到窗边,常年混迹篮球场,以至于精壮的小臂上青筋微显,祝晚见状连忙跟在后头。
那桶可是她带来的呢!
窗边已经站了好些人,都是一同被分配到擦窗户的同学,甚至下午刚刚说过不打算干活,嘲笑她带了大桶来的几个小滑头也手脚利索地贴着窗子擦个不停,一点不敢怠慢的样子。
祝晚往玻璃上看了几眼,虽说擦得不怎么样,但估计这些人已经折腾很久了,自己睡过头姗姗来迟,心里怎么说都有些不好意思。
周遇臣还在和范宇哲商量怎么个擦法,毕竟都是家里宠惯大的二世祖,别说脏活累活,就连抹布都没碰过,只是转头的功夫,就见祝晚拧了条抹布,身子娇小却灵活地爬到叠着的桌子上开始认真擦拭。
周遇臣歪头一看,眉头便皱起来了,脸色立刻黑了下来,范宇哲见状也停止了嬉笑,转身往他视线方向望去,卧槽,小蘑菇头站得老高老高,交叠的桌子微微颤着,她却擦得起劲呢!
再一看周遇臣,明显不高兴了,还没等他开口,便将手中抹布往他怀里一丢,径直走向祝晚,长手一揽,圈在小姑娘腰侧,不由分说地直接将她从桌上抱回到地上,稳稳当当。
祝晚轻得不行,他抱得丝毫不费力气。
只是突然被人从身后抱回地面,祝晚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嗓门倒是不算大,仰着小脸冲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问:“怎么了?”
“谁让你爬那么高了?”后者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擦窗户啊……”
“我擦。”他认命地拿过抹布,三两下爬上颤巍巍的桌子,“你在下边欣赏就成。”
“……”
范宇哲看好戏美滋滋,期间还不忘调侃周遇臣两句:“臣哥今天打算怎么骚啊?”
“哟!这姿势!”
“嗬!擦玻璃擦出一种中国风啊!”
回应他的是一块劈头盖脸力道不轻的脏抹布。
小题大做地锤着胸口咳嗽好几声,没人理便越发做妖,“臣哥!我胸口疼!心更疼!”后面一句话自己都装不下去了,嬉皮笑脸地蹦达了几下。
“滚。”
“咕噜咕噜!”
一旁祝晚憋不住笑,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凶巴巴的周遇臣:“不许看着他笑,过来看我擦玻璃!”
无奈的蘑菇头:“……”
第7章
一整个暑假没打扫过的教室,窗玻璃积了不少灰,还没一会儿的功夫,水桶里的水便脏不见底。
没干过脏活但天生带点小洁癖的周遇臣瞥了两眼水桶,皱着眉头咂咂嘴,抿着唇认命地从两张桌子高的地方一跃而下,拎着水桶往门外水房走。
眼见着大佬离开,被发配到世界另一边的范宇哲立刻折返回来,鬼鬼祟祟地凑到祝晚旁边,伸出猪肘子撞了撞她的肩膀,“小蘑菇头!”
“怎么了?”,愣在原地等待周遇臣回来的祝晚回过头,已经习惯被这么称呼的她微微仰起小脸问。
“看见那几个王八犊子没?”他用下巴往后面的方向比了比,是中午嘲笑祝晚的那群小滑头,“知道他们为什么抢着干活吗?”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祝晚老老实实摇摇头,好奇地看着他。
就见范宇哲满脸坏笑地弯腰凑到她耳旁,压低音量偷偷告密:“下午我们和臣哥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一进门就听见那几个在瞎逼逼,你是不知道,臣哥那脸唰的一下立刻黑了,我看了都害怕。”范宇哲这个人天生戏多,说话半真半假添油加醋,祝晚将信将疑,又听他继续道,“没几秒的功夫,几个人哆哆嗦嗦地打电话回家,哭着喊着让爸妈送抹布和水桶来学校,怂的一批。”
“不过臣哥这个人生起气来是真实的可怕,谁见了都得怂。”他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一句,随后戳了戳一声不吭的祝晚,满脸暧昧,“哎我说小蘑菇头,臣哥怎么就对你这么上心呢?啧啧啧。”
祝晚还在回想他刚刚说的话,后面几句压根没听进去。
倒是肖或看不下去了,闪现过来提醒范宇哲这个傻逼:“别他妈动手动脚的,你以为臣哥温顺了两天,你就能蹬鼻子上脸?其他事都好说,小蘑菇头是你想戳就能戳的?你没看臣哥那样吗,就差把‘这小姑娘是我的’几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一会儿臣哥进来看见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放心,到时候我肯定躲得远远的,不可能出手救你。”
范宇哲的字典里没有骨气,听了肖或的话立马就怂,“光想着八卦去了,人生得意须谨慎。”说完立刻大步跑到五张桌子开外的地方,殷勤地窜到桌上,拿过正在默默擦玻璃的许漾手中的抹布,嬉皮笑脸地吩咐:“许漾同学!我帮你擦我帮你擦,你下去帮我拧抹布就成。”
肖或见他这熊样就乐得不行,几步凑了过去,大声打趣道:“我操,范狗哲,让学习委员给你打下手呢?面子够大啊。”
范宇哲笑着给了他几个白眼,“我哪敢啊!”,哼哧哼哧擦得卖力。
许漾初中三年都和这几个王八蛋同班,当了三年的学习委员,这样的场景她见过太多,听到肖或的调侃,表情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安安静静地下去守在水桶边,只是微微抿了嘴唇,手指头紧紧地攥着水桶边缘,没抬头看。
全班同学动起手来打扫卫生,班级很快就焕然一新。
先前几个小滑头趁着班主任还没回班,三五结伴去了学校小卖部,回来的时候扛了好几箱饮料往班级最后面的空位置上放,招呼着班里同学随意拿。
美名其曰犒劳干了一下午活的同班同学,促进一下友情。
不过怎么看都带着点赔罪的意思。
夏日炎炎,即便教室内开着空调,同学们忙前忙后依旧浑身是汗,听到后头有小福利,一群人立刻蜂拥下去,人手一瓶,仰头猛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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