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球,明显可以轻松应对,可是止浔居然扬臂一记猛扣,排球以迅雷之速砸入沙地之中。
何婉略显吃惊地看了止浔一眼,还真没料到这位止先生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她以为这人没心没肺,什么也不会上心。
苏白梨目瞪口呆地看着嵌入沙地的排球,这种力道,如果是她被球击中的话,大概会嗝屁吧……
石屿捡起球,微笑说:“止老师看来练过啊。”
止浔手撑在腰后,淡淡地答:“随便打打。”
石屿睫毛微垂,单手向后示意何婉稍微退一退,高高地抛起了球……
“咳咳,友谊赛点到即止,点到即止啊……”徐望南的声音,被隔离线外粉丝们疯狂的呐喊声盖得几不可闻。
苏白梨也察觉到场上的氛围与刚开始有些微妙的不同。
无论是大魔头还是石屿,两人都像在手臂注入了雷霆万钧,拼了命地打快速、狠球,以至于她和婉婉已经很久没有碰到球了。
“一球,最后一球定胜负了啊!”借助于大声功,徐望南的声音总算突出重围了。
苏白梨紧张起来,最后一球了啊……
她看向对面已经同样大汗淋漓的石屿,抿了抿嘴。
既然大魔头这么拼,她总不能拖后腿,一边想着,一边跨开腿摆好接球的架势,双目紧紧地盯着将要发球的石屿。
止浔侧目,便看见小怪兽目不转睛的神情,而石屿正隔着球网与她“深情凝视”。
“发球!”口吻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不悦。
“石屿……”何婉轻轻地喊了一声。
石屿侧目,见明艳动人的女演员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垂眸转过了身。
球,被高高抛入了空中。
石屿跃起,一球——
直逼苏白梨而去!
先前你来我往那么久,都是两个男人的角力,一边是大病初愈的何婉,一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白梨,谁会故意向她俩打?
可是这一球,分明夹着风直接砸向苏白梨!
她可以躲,躲了就会输。
她可以接,但球速太快以她的体能……
大魔头那么努力,她不可以轻易认输!
电光火石之间,苏白梨甚至来不及细想,已经整个人一边向后仰着腰,一边迎上了来势汹汹的球。
球直直地砸在她的前臂,过于强劲的冲击力和重心不稳使得她整个人毫无控制地向后倒去……
第二十三章
苏白梨紧紧地闭着眼睛,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她眼睛眯着一条缝,慢吞吞地回过头,刚好看见止浔刮得清爽干净的下巴和微动的喉结——他竟然先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后, 免她皮肉之苦。
苏白梨想站起来,奈何蹬了两下腿也没能起身, 最终还是被止浔托着腰,才坐起身来。
“……再不起来, 明早你就出名了。”止浔低哑的声音带着无奈。
以苏白梨此刻坐在他大腿上的姿势,只怕用不着明早就出名了。
一只冷白的大手伸到了苏白梨眼前。
她抬眼, 是石屿。
他面孔煞白, 汗珠顺着微长的额发滴滴滚落,浓眉之下眸光里满是不忍。
见苏白梨没有反应,他一手撑在大腿弯下腰, 更靠近了些,“你还好吗?”
不好!
苏白梨撇撇嘴, 手臂前方被排球砸中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虽然有大魔头做人肉靠垫,可她的小腿肚还是在沙地上擦破了皮, 隐隐作痛。
她像是没有看见石屿的手, 自己撑着沙地要起身。
一双手托着她的腰帮了她一把。
苏白梨先以为是大魔王, 回头刚要道歉, 却对上了双柔媚的眸子——是何婉。
“这种球, 你居然也敢接?”何婉松开她, 又悉心地替她将头发上沾着的沙粒拿开, “小白梨,你可真让人刮目相看。”
婉婉居然主动跟她说话了!
婉婉居然主动碰她,还替她整理头发了!
婉婉……
苏白梨内心的小人兴奋得都快跳出天灵盖了,红着脸,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何婉,“我就是觉得,大魔头那么努力,我总不能拖后腿……所以……”
“大魔头?”何婉若有所思地看了站在苏白梨身后的止浔,红唇一弯,“还真是贴切。”
苏白梨惊觉自己兴奋失言,怯怯地看了止浔一眼,可他并没有生气的样子,目光正盯着她破了皮的小腿肚。
尽管苏白梨拼命扑救,可那球毕竟是飞出了线外,他俩还是可惜地输掉了比赛。
徐望南本想安慰安慰他家可怜的小妹子,一抬眼,才发现人都已经被带出老远了。
浔哥那个生人勿近的大魔王,居然像个二十四孝男友一样扶着小妹子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离开赛场。
……有戏。
两人走到沙滩进酒店的通道,无人处。
“……对不起,我还是拖了后腿。”苏白梨懊恼地想,看来以后加强体育锻炼必不可少。
没人回应她。
“……大魔,呃,止浔?”
止浔停下脚步,松开扶着她的手,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没有穿上衣,大毛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肩头,结实有型的胸肌若隐若现,以至于苏白梨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只能乖乖地与他对视。
这是怎么了?生气吗……为什么觉得他眼睛里有好多想说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在生气吗?”
“没有。”
骗人,她分明觉得他气得要打人了……
“我错了,我不该自不量力,抢着去接那个球。如果我不接,让你接,也许我们就不会输了。”
完蛋,为什么道歉之后,大魔头的脸更黑了o(╥﹏╥)o
“你觉得,”止浔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是因为输了球赛所以生气?”
苏白梨缩了缩脖子。
“还有……”
“嗯,还有什么?”止浔语气稍霁,看来还不算无药可救。
苏白梨低下脑袋:“还有压在你身上,造成了不好的社会影响。”
止浔:“……”
低气压警报!苏白梨敏感地察觉到大魔头要发飙的前兆,飞快地抬头瞄了他一眼,果然捕捉到某人喷火的目光。
“我,我……”
止浔双手固定住她的小脑袋,逼着她与自己对视,“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知识。”斩钉截铁。
止浔几乎被她气笑了。
眼见大魔头总算面色放晴,苏白梨一口大气才喘了上来:“不是为了输掉比赛,也不是为了我压着你不大体面……那你气什么呢?我道歉,你别气了好不好?”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止浔忽然觉得有点心疼,她明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怕他生气就这样柔声软语的道歉。
“……笨蛋。”再开口,止浔的声音里早已不见了火气,“我早就跟你说过,自己没有错,就别随便说对不起。”
“可你生气啊……”
“我生气也不一定是你的错!”
苏白梨炸了眨眼,更懵了,不是她的错,那大魔头是在生谁的气?
一声轻咳。
苏白梨被止浔捧着脸,想要转头看是谁来了却转不过去。
落在赶来的石屿眼中的,就是那个素有大魔王之称的摄影师正捧着苏白梨的脸,随时都可能吻下去。
他脸色更白了三分,敲了敲墙壁,低声:“白梨。”
苏白梨这才听出是石屿的声音,慌慌张张脱开止浔的手,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了一步:“……有事吗?”
石屿抿唇,递过手中的药盒,“云南白药,你腿上擦破的地方需要处理一下。”
苏白梨摇头:“不用不用,止……老师正要带我去上药。”
止老师。
石屿捕捉到了她的这个称呼,唇轻轻勾了下,走到白梨面前,拾起她的手将药盒递入她的掌心,“我找了许久,才找到的。”
苏白梨拿着药盒,扔也不是、收也不是,为难极了。
“我没想到你会接那个球,”石屿温柔地说,“不是故意要让你受伤,看到你摔倒我很……担心。”
石屿本就长了张温柔多情的脸,声音里像凝了千万年的深情,在乐队里,他也是凭借谦谦君子的人设吸粉无数,此刻刻意的温柔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
“我没事,”苏白梨垂下手,虽然口气仍旧僵硬,但比起先时的抵触明显好了许多,“竞技嘛,怪我没本事,不赖你。”
石屿微微笑了下,“你不生我气就好。”说着,抬手就要替她撩过挡脸的发丝。
止浔单手将低着头,压根不知道石屿要做什么的小怪兽向后一带,避开了石屿的手指。
苏白梨一脸无辜,看了眼大魔头,只觉得刚刚放晴的天,又阴了qaq
“止老师,”石屿与止浔对视,“这段时间,白梨就有劳你照顾了。”
止浔冷眼睇着他,“不劳费心。”
“应该的,白梨她是——”
“不是要替我上药吗?走吧,好疼!”苏白梨打断了石屿的话,拉起止浔的手匆匆忙忙地往酒店走,“再不上药,我要失血而亡了……”
止浔低头,看了眼被她牵着的手。
不像他牵人的时候是握手腕,小怪兽心无城府,像小孩子一样是十指紧扣的姿势,小小的手紧紧地攥着他,像是怕被他挣脱一样。
“好。”
止浔迁就着她的脚步,连招呼也没有和石屿打,两人并肩离开了。
直到完全离开石屿的视线,苏白梨才停下逃命一样的脚步,疼得弯过脚踝直喘气。
止浔弯腰,抬起她的手,从她掌心里扒拉出石屿给的药盒,转身,大步流星走向一边的垃圾桶,踩开盖子,眼皮都不带眨的,直接将盒子丢了进去。
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苏白梨:“……”
“走吧。”止浔返回来,又重新拾起她的手,恢复成片刻前十指相扣的姿势,“去上药。”
“药被你扔了。”
“再买。”
他走得不快,苏白梨弱弱地说:“……钱多啊。”
“嗯,”止浔按开电梯,“是多。”
钱多,可以先借给她呀~她缺,缺得紧呢!
止浔刷开自己的房间门,苏白梨想都没想就跟着进去了。
“……你都这么没危机意识么?”止浔蹙眉。
苏白梨站在玄关,迟疑地问:“什么危机?”
算了,对牛弹琴……止浔走进套件内,一边在柜子上找东西,一边说:“别走来走去,找个地方先坐下来。”
身后没有回应,他拿着药箱回头,才发现小怪兽正满脸好奇地盯着他放在角落的纸袋猛瞧。
纸袋不小,敞着口,露出一小截绿色的布料。
“这是什么——哎?”苏白梨刚问了半句,就被止浔捞了过来。
他顺手扔了件外套,不偏不倚地盖在纸袋上,面不改色地说:“要扔的东西。”
苏白梨被他安置在沙发上,他扶着她的腿架在茶几,细心查看她腿腹的伤口,不免拧起了眉毛——她肌肤白皙,小腿又细,伤口看着就更触目惊心。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么多药啊……”苏白梨好奇地看着他药箱里品目繁多的瓶罐。
止浔压根没回她,单手托起她纤细的脚踝,另一只手沾了碘酒给她消毒。
“嘶——”苏白梨倒吸一口冷气,“疼疼疼……”
“你——”止浔修长的手指细致得像在处理什么昂贵的艺术品,因为没有抬头,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苏白梨疼得泪眼汪汪,迷茫地问:“我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石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苏白梨没有说话,止浔的动作停了几秒,就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清理她的伤口。
直到所有被沙砾划破的地方都得到妥善的处理,止浔才故作冷静地抬起头,却不期然地看见坐在面前的小怪兽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就这么喜欢那个人吗?
喜欢到提一句都要掉眼泪的份上。
第二十四章
苏白梨从小怕疼, 倒不是因为娇气,只是每个人对疼痛的忍耐力不同,而她刚好是比较不耐受的那一型。
所以虽然腿上的伤口并不深, 但擦了碘酒的灼痛感还是让她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她疼得太认真,以至于当止浔问出那句“你是不是喜欢石屿”的时候, 她都没能收得住泪花,惊讶地睁大眼睛, 一滴泪就滚了下来。
再然后……蹲在她身前的大魔头就变了脸色。
“不是的,”苏白梨着急解释, 她的眼泪是疼出的, “我只是疼……”
止浔站起身,随手将弄脏的棉签丢进烟灰缸,侧身对着她, “哪里疼?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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