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命拔胡将军屯兵于朔方。史瑶晚上听到太子提一句,翌日早上史瑶就对太子说,“殿下今日别出去了,随妾身一块去博望苑吧。”
刘彻不在宫中这段日子太子都没去过博望苑,刘彻回来了,太子打算好好歇几天再去博望苑,“你那个水车做好了?”
“应该差不多了。妾身早几日去看还差一点点。”史瑶道,“妾身请殿下去看的是另一个东西。妾身前些天去博望苑找木匠时,骡已经出生,殿下正好去看看那几头小骡子。”
太子想一下,就对三个儿子说:“你们今天别去上课,和孤一起去。”
“真的?”二郎大喜,“太好啦!孩儿上次出去还是去四叔父府上,在四叔府上过一晚上,都没怎么玩就回来了。”
“在刘胥那来呆了整整一天,他都不带你们去玩?”太子问。二郎点头。三郎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就听到太子说,“那以后都别去了。”
二郎傻眼了。
大郎想不禁扶额,无力道,“你说说你这个样,我如何能忍住不说你傻啊。”
“我傻,我真傻,以后你再说我傻,我不会再怪你。”二郎瘪瘪嘴,望着太子,泫然欲泣,“父亲……”
史瑶无语,道:“你父亲逗你呢。你们又不是鸟儿,放出去就飞走了,哪能整天关着你们。赶紧把蛋羹吃完,吃完我们就出去。”
二郎三两口把半碗银鱼蛋羹吃完,就跑去永寿殿换上便于去玩的短褐。
巳时左右,一家五口到博望苑,没有去正殿,直接去马棚。还没到跟前,太子就看到马棚周围站着五个人,一个是纯粹的剑客,一个是站没站相,像个浪人的游侠,三个博望苑的执事。
太子走过去好奇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几人猛然回过头,看清来人慌忙行礼,随即说等着看木匠犁地。
“犁地?”太子看向史瑶,“你要在这边种东西?”
史瑶:“不是的。”往四周看了看,“我吩咐你们买的耕牛呢?”问三个执事,“忘了买?”
其中一个执事拱手道:“启禀太子妃,两头牛被木匠牵出去吃草了。下官现在就去喊他们?”
“不用。”史瑶道,“既然他们不在,殿下,我们去看看犁。”
抱剑而立的剑客抬手把剑挂在腰间,朗声道:“太子妃,放犁的屋子被那三个木匠锁上了。”
“锁上了?”太子睁大眼,转向史瑶无声地问,什么犁如此珍贵?
史瑶哭笑不得,道:“只是几副犁,用得着么。”
“下官也这么问过,他们说用得着。”木匠不归执事管,而他们做的事又是史瑶吩咐的,执事也不敢强把钥匙夺过来,或者把锁砸了,只能任由他们出去就上锁。
史瑶问道:“这么说来,我让他们做的水车也在屋里?”
“不在。”执事指着不远处的草棚,“还在那里。”
史瑶顿时想生气又想笑,“那个赵木匠殿下从哪儿寻来的?”
大郎率先道,“母亲,孩儿知道。父亲带孩儿去西市,孩儿买东西的时候父亲跟别人闲聊,然后就认识了。”
史瑶服了,指着其中一个管事,“去把他们找来。博望苑乃太子的博望苑,大门不锁也没人敢进来拿东西。”说完,就带太子去看水车。到了草棚里,史瑶彻底无语了,和她早几天过来时一模一样,那三个木匠根本没做。
“怎么了?”太子见史瑶脸色不对劲,“做坏了?”
史瑶:“妾身前几日过来,他们和妾身说做好犁就继续做水车,妾身见那十副犁差不多好了,认为他们这几日在做水车,今天来看应该能看到完整的水车。没想到……”指着满地木头,让太子自己看。
太子想给他结交的木匠找个理由,也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是你看错了,当时犁还没做好。”
“妾身会看错?”史瑶瞪着太子,犁的图是我亲手给他们的呢。
太子也想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是他们知道犁可以犁地,看不出水车能做什么,自然是先紧着犁。”
“殿下有所不知。”跟过来的执事道,“那十副犁早几日就好了。下官有一次过去看到他们用一块东西在磨那十副犁,铁犁头被他们磨的锃亮,能当镜子用。木头也磨的很亮,下官总感觉比下官家中的榻还要油亮。”
大郎再也忍不住了,扒着太子的胳膊“咯咯”笑个不停。二郎和三郎见大郎这样也不再苦苦忍着。看到三个儿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太子哭笑不得的同时感到头皮发麻,“你们三个别笑了。”又对史瑶说,“他们回来孤好好数落数落他们,真是太不像样。”
“殿下是得好好数落他们一顿。”史瑶道,“他们觉得他们用不着水车,别人还等着用呢。”
太子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一定数落他们。”然而,三人回来后,没容太子开口就去抗犁。把犁扛出来就要试给太子看。
太子见三人把犁放在地上,一个劲用手抚摸,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时也想知道曲辕犁多么方便,便吩咐三个木匠把牛套上试一下,随即小声对史瑶说:“算了。”
“八月十五前把水车做出来就算了。”史瑶面无表情道。
太子掐指一算,离八月十五还有四天,八月十四那天史瑶得准备八月十五的东西,十五日当天史瑶肯定没空过来,木匠八月十六做好就行了,微微点头,“行,八月十五之前保证做好。做不好,以后不准他们进博望苑。”
站在两人身后的三位执事纳闷,水车和犁不都是因为太子忙得分/身乏术,让太子妃过来安排的,怎么还听太子妃的?
没容他们想下去,三人就看到犁跑的飞快,不需要旁人帮忙,掌着犁的木匠轻轻把犁抬起来,犁就转个弯继续犁地。
三位执事家中都有田地,也去地里帮父母做过事,很清楚家里犁地时有多费劲,也明白三人为何这么稀罕太子妃命他们做的犁。
“殿下,如何?”史瑶问太子。
太子没下过田,也没见过以前的犁,自然不知二者有何区别,“让他们自己说。”
“殿下,这个犁比草民想象中的还好。”因为只有两头牛,其中一个木匠就闲下来,听到史瑶的问话就说,“殿下,草民可以自己做一个吗?”
太子:“你们早点把那个水车做好,孤送你们每人一副犁。”
木匠大喜:“谢殿下。”转过身就继续看他们的宝贝犁,随即一想,犁的图是太子妃拿过来的,又转过身来,“谢太子妃。”
史瑶顿时气个仰倒。
太子见她变脸,连忙伸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双拍拍她的胳膊,莫生气,莫生气,你是太子妃,别跟乡野农夫计较。
史瑶深吸几口气,瞪一眼太子,你给我等着!
太子觍着脸笑笑,孤保证没有下次。
史瑶又瞪他一眼,就带着三个儿子去正殿。
三位执事眼中只有犁,没注意到史瑶很是不快,游侠和剑客看到了,也注意到木匠失礼,认为史瑶为此生气。不过,看到太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相信传言所说,太子十分在意太子妃。
三个小孩站在史瑶身边,感觉到她气息变了,又看到太子满脸惭愧,听见史瑶喊他们,三个小孩也没敢说他们想看犁地。
太子原本打算在博望苑用了饭再回去,注意到史瑶回到正殿就没出来,又怕三个木匠说出别的,把史瑶气晕过去,吩咐博望苑的执事好生饲养骡,又叮嘱三个木匠早点把水车做好,就带着七副犁回去了。
回到长秋殿已临近午时,太子也没出去,让三个小孩去偏殿,拉着史瑶去正殿,屏退左右,就问:“还生气呢?”
“你说呢?”史瑶冷冷道。
连殿下都不喊了,气得不轻啊。太子摸摸鼻子,心虚又惭愧,“孤去告诉他们,那个曲辕犁是你琢磨出来的?”
“他们信吗?”史瑶问。
太子哑口无言。无论是芝麻油,还有花生,太子都揽到自己身上,也导致博望苑内的所有人默认曲辕犁是太子琢磨出来的。太子真对他们说,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曲辕犁长什么样,那些人也会认为他是想博爱妻一笑。
“你打我几下消消气?”太子伸出胳膊,“咬我几下也行。”
史瑶朝他胳膊上拧一下,发现肉太硬,手腕一转,朝他腰间拧一圈。太子倒抽一口气,想说气消了没?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再拧两下。”
“我想拧四下。”史瑶板着脸说。
太子眉心猛一跳,期期艾艾地说:“四下就不用了吧?孤怕你累着手。”
“我不怕。”史瑶道,“不想让我拧就直接说。”
三个木匠今日着实过分,太子很怕史瑶气得晚上都睡不着,咬咬牙,深呼吸,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拧吧。”
第79章 探望卫青
史瑶气笑了, 朝太子腰上掐一下, “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你想往哪儿拧就朝哪儿拧。”太子抢先说。
史瑶嗔道:“这还差不多。”
“那就别生气了。”太子拉起她的手, “我认识赵木匠时他不知我是太子,后来知道我是博望苑的主人, 见我对他的态度和初相识时没什么两样, 可能就对他的两个同乡说我很好,今日那个木匠才敢对你无礼。”
史瑶:“他那是无礼?用妾身家乡的话说, 他是没情商。他如果当官,撑不过三天就会被弹劾。”
“所以他只是木匠, 不是朝廷命官啊。”太子突然想到一件事,“今日为何突然带孤去看犁和水车?”
史瑶:“父皇派郭昌屯兵于朔方,那些兵是不是闲时为农, 战时为兵?”
太子点一下头,恍然大悟,“你是想让他们把曲辕犁带过去?”
“是呀。”史瑶道, “用直辕犁犁地需两人, 曲辕犁一个人就成了。本来妾身也想让他们把水车带上,朔方城雨水不多, 说不定也能用得上,现在看来来不及了。”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道:“你以前说东南的百姓更需要水车,水车先紧着那边吧。”顿了顿, 又说, “改日我问问父皇郭昌何时出发。”
“今日不过去?”史瑶问。
太子:“今天就算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父皇说。总不能说我偶然发现曲辕犁比你说的直辕犁好用吧。父皇很了解我,知道我没下过田,都没见过农夫现在用的犁,根本不会信我。”
“不如就说妾身?”史瑶道。
太子摇头,道:“你更不行。大不了父皇问时,我顾左右而言他。”
“父皇会不会认为殿下故意隐瞒?”史瑶问。
太子想一下,肯定道:“不会的。父皇觉察到孤不想说实话,也会认为孤有难言之隐。”
史瑶不大相信,随后一想她上辈子和别的剧组的场务聊天时,那个场务和她说太子和刘彻之间就差一部手机。换言之,“巫蛊之祸”发生之初,太子能见到刘彻就没后来那些糟心事了,“这样也好。殿下,三个孩子大了,该挑几个人教他们骑射了。”
“孤明日去找舅父。”太子道。
提到卫青,史瑶突然间想到一件事,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殿下把妾身写的药方和食单给舅父,对舅父有没有用?”
“应该有用。”太子道,“最近半年没听说舅父生病呢。明日见到舅父,我一并问问。”
三个小孩见太子有话和史瑶说,很是机灵的躲去偏殿。一刻过去,两刻过去,正殿里的两人还没出来。二郎等急了,“母亲好像很生气,父亲和母亲会不会打起来?”
“你出去看看。”大郎随口说。
二郎拔腿跑出去,趴在门框上看一眼就回偏殿,高兴地说:“没有打架。”
“父亲和母亲在做什么?”三郎问。
二郎:“就坐在一起聊天啊。”
大郎站起来,道,“我们过去吧。”到门口听到太子说他明日去大将军府。三郎戳一下大郎的背,冲他使个眼色。
“父亲,舅公又病了?”大郎进去就问。
太子:“没有。你们听谁说的?”
“刚刚父亲说的啊。”二郎道。
太子笑了,“你们没听完整。”随即把他和史瑶聊的事大概说一遍。
三郎又戳大郎一下,大郎道:“那我们更应该去了。父亲,我们也想知道舅公身体如何。”
“不行,你们明天得去上课。”太子道。
大郎:“一天不去又没什么关系。”没容太子开口,又说,“父亲不让我们去,我们去找祖父。”
“少拿你祖父威胁孤。”太子瞪大郎一眼,“你祖父如果知道你们今天也没去,你祖父会不会训你们?”
大郎无言了,扭头看向三郎,你来。
二郎跑到太子跟前坐下,直接问:“父亲不让我去,孩儿以后不帮你。”
“你能帮到我什么?”太子很好奇。
二郎眨巴着大眼道:“孩儿现在很厉害的。父亲,我会做折叠凳子,还会做折叠椅,还要做折叠案几,做好了都不给父亲用。”
“你教的?”太子转向史瑶。
史瑶:“二郎在人情世,读书习字方面不如大郎和三郎。妾身只是和他们说一下折叠椅,都没画出来二郎就知道该如何做,还能画出来。”
“真的?!”太子不止一次听二郎说他又做了什么什么,一直认为是史瑶教的,“你们以前偷跑出去用的那个折叠梯,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不是你们仨琢磨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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