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帜知道说错了话,便闭了口,斜坐在椅子上,再也不碰桌上的咖啡了。
杨栖桐见他不再说话,也不理会他,便拿起桌上的杂志慢慢翻着,心里祈祷着:这破小孩好好待着吧,千万再乱说话了。
估计上帝太忙,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下一秒,少帜突然拉开椅子,走到一个披着长卷发,面容姣好,穿着旗袍的女人面前,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大吼一声:
“别以为你化了人形,瞒过了愚蠢的人类,就能瞒得过我!”
女人回过头来看着少帜,一瞬间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灵力,眼睛里全是惊恐,试图逃跑,头发却被少帜死死的拽在手里。
女人的男伴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显然他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待回过神,一把扣住少帜的手腕,然后使出一个漂亮的擒拿,呵斥道:
“谁家的半大孩子,打游戏走火入魔了吧,再不放开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男子的动作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应该当过兵或者是个警察。
男人的手刚搭上少帜的手腕,少帜突然感觉很不对劲,虽然眼前这个男人身体看起来十分强壮,阳气也很旺盛,但是他的手却如同死去很久的人一样,僵硬冰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太奇怪了!
第2章 第二章
杨栖桐走过,拉开男人和少帜,轻轻的在女人背上拍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不想被扒皮,就快走吧。”
虽然她也看清楚了那个身材火辣,妩媚动人的女人是一只顶着人脸的猫,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少帜让她露了原型,不仅是这猫要被抓去切片研究,少帜和自己都跑不了。
女人终于从少帜的手中逃离出来,一眼也不敢多看他,拉着想要讨个说法的男伴逃命似的走出了咖啡店。
猫有九条命,能修炼出人型,灵力便不会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只猫,身上却没有什么灵力,反倒是那个男人,身上的阳气比一般人多出了很多倍,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少帜眼睁睁的看那只猫从眼前消失了,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搞什么?明明到手的猎物,又被她放走了,她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害怕再引起骚动的杨栖桐,把少帜拽出了咖啡厅。
“你要捉妖可以,但是得等到晚上,这里是现世,你要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它现了原形,后面你打算如何收场?如果吴……你主人知道你在现世乱来,一定会让你立刻回月湖去。”
杨栖桐看着少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动听,免得惹怒这个刚到现世,想一显身手的未来大摄魂师。
才刚到现世,少帜自然不想这么快就回月湖,但是对一个摄魂师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见了妖魔鬼怪却不能抓。
杨栖桐自然是看穿了这小子的心事,安慰他说:
“你别急,我已经在那只猫身上做了记号,保证它跑不了,晚上我们先去完成孟正的心愿,再去抓猫,你看如何?”
少帜看着眼前信心满满的杨栖桐,第一次觉得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蠢。
张迟开完紧急会议,答应老板明天给甲方出完整的广告修改方案后匆匆下楼前往咖啡厅,在公司楼下就看到了杨栖桐和少帜。
于是先带他们去附近吃了饭,再带他们去商场里买好了手机。
杨栖桐拿出临走时吴赎给她们的身份证办好电话卡,与张迟留了微信,张迟要赶着回去修改方案,临走时把五千元现金塞到杨栖桐手里。
杨栖桐也没拒绝,收了钱在张迟脑门上轻点了几下,随着她的手指滑动,一道很浅的银光印入了张迟的额头,继而又消失不见了。
“我不能白收你的手机拿你的钱,这就算我的回礼了。”
“有劳方小姐了。”张迟虽然不知道杨栖桐给了自己什么,但是亲眼见她收了鬼,对她的本事完全没有怀疑。
初次听到别人叫自己“方小姐”杨栖桐还有些不习惯,她现在的名字叫方少彤和少帜是亲姐弟。
跟张迟分别后,杨栖桐带着少帜来到“凯雅”酒店,前台做完登,拿了房卡给她。
电梯停了,杨栖桐走下来,将房卡放在感应区域,却被提示:
“读卡错误”。
不知不觉自己又上到了顶楼。
以前“凯雅”酒店顶楼的房间是爸爸留给自己的,每次来住她都直接上顶楼。
反应过来的杨栖桐,微微弯了一下嘴角,无奈的笑了笑,感叹习惯一旦养成就真的很难改掉。哪怕自己已经在“下面”整整待了一年了。
当初二叔杨震兴害死爸爸,把自己送去精神病院,逼得她不得不跳楼!为了遗产还杀死了江戍,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铭记于心,她从地狱爬回人间就是要让杨兴震血债血偿。
刚想按电梯下去,电梯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一群二十来岁浓妆艳抹的女人,为首的女人上下打量
了杨栖桐一番开口问道:
“你也是含露请来的?”
听到含露这个名字,杨栖桐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一张整容过度丑陋不堪的脸。
杨含露是杨栖桐的堂姐,比她大三岁,是杨震兴的二女儿,相貌生得不好,从十六岁就开始整容,到了二十三四岁大大小小的手术就做了二十多次。
以前杨含露对杨栖桐各种巴结讨好,后来杨震兴夺得了权势,杨含露立马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对杨栖桐各种尖酸刻薄,甚至在她住进精神病院的时候,因为嫉妒她的美貌,在她脸上划了长长的一刀。
“优优,你们来了。”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杨栖桐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那个开门的人正是自己的堂姐杨含露。
仇人就在身后,只要自己转身就能立刻让她死,杀了她,再杀了杨震兴,自己就能为爸爸和江戍报仇了!杨栖桐现在满脑子都是报仇!报仇!!不自觉间已经将灵力集中到了手上,眼睛也开始泛红了。
“不好意思,我们走错了。”就在这时少帜拉起杨栖桐快步走进电梯快速按了关门按钮。
电梯门合上以后,少帜看着杨栖桐警告道:
“你别忘了,主人派你来现世来是为他收集功德珠的,你敢用灵力杀人,就不怕被抓回地府,永远待在炼狱,灵魂永不自灭,受尽各种折磨吗?”顿了顿少帜继续说:
“就算你不怕,难道你不想赎回你义兄江戍的灵魂了吗?”
听到少帜提前江戍,杨栖桐猛然惊醒过来,是的,现在杀了杨震兴和杨含露容易,但是江戍的灵魂怎么办?他可是把自己十世金身的灵魂卖给了吴赎,才换得了自己免在中阴受苦。
自己必须忍耐,必须先把江戍的灵魂赎回来,而现在她不能力让杨家任何人知道她“回来”了。
夜幕开始降临,城市却依旧喧嚣,从一个窗子口透出一抹红光来,与灯光不同,这束是从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身上透露来的,人的肉眼根本看不见,站在高处眺望的杨栖桐却很快就将它捕捉到了,她清楚的知道那是她早上留在那只猫身上的记号。
在那个透着红光的屋子里,谭菲菲和谢毅弘面对面坐在桌前,桌子中间的烛台上点了三支蜡烛,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透着诡异的光,谢毅弘贴心将一条秋刀鱼叉到谭菲菲的盘子里,他知道那是她最喜欢的食物。
谭菲菲小口小口的吃着鱼,样子十分优雅,她吃的特别少,除了对鱼类感兴趣,其他的几乎不吃。
谢毅弘是一名军人,因为身手敏捷,在部队屡立战功,两年半前退伍,直接被江理警队特招了,他为人刚毅正直,是朋友圈里出来名的大好人。
好人自有好报,两个多月前谢毅弘在执行任务时不幸中了枪,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家人都放弃了,最后他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伤好得也特别快,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在家休养了半个月就回了警队,身体比中枪前还好。
坐在谢毅弘对面穿旗袍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谭菲菲,两人一年前认识,还是谭菲菲主动追求的谢毅弘,这谭菲菲也是个苦命的人,据她自己说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去世了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一直一个人独自在江理打拼。
一年前谭菲菲对谢毅弘一见钟情,苦苦追求追求了三个月,天天送汤送饭,嘘寒问暖,终于成功的打动了谢毅弘。
两个多月前谢毅弘中枪那次,谭菲菲对他不离不弃,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简直比他父母还要上心。
谢毅弘出院以后,谭菲菲拿出自己所有的钱,在江理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购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写的却是谢毅弘一个人的名字。
当今社会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孩子真的是少之又少了。
在谢毅弘眼里谭菲菲是难得的好女孩:美丽、传统、善良,谢家父母也十分看好这个儿媳妇,平时总是催他们快点结婚,好让自己抱孙子。
十来天前谢毅弘买了鲜花和戒指给谭菲菲求婚了,出乎意料谭菲菲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激动和开心,相反脸色还有一些奇怪,在他腿都快跪软了才慢慢的接过戒指和花,谢毅弘只当她是女儿家矜持,也没在意。
今天早上谭菲菲陪他去买咖啡,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伙子突然抓住谭菲菲的头发,说她披了一张人皮,谢毅弘当时就火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番,治他一个诽谤她人名誉的罪,但谭菲菲却拉起他就走了,还一幅做贼心虚的样子。
他忙着上班也没有多问,来到警局同事把一叠照片递到谢毅弘手里说:
“老谢,城郊的湿地公园里又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第3章 第三章
谢毅弘仔细看着手里的照片,这已经是8.8杀人案的第七具男性尸体了。
死者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尸体全身皮肤褶皱不堪,仿佛七八十岁的老头,瞳孔放大,面目狰狞,眼珠瞪出,想来是死前受了极度的惊吓。
前六具尸体的尸检报都摆在谢毅弘的桌子上:死者的心肌纤维均被撕裂,心脏受到了严重损伤,出现大量血斑。
谢毅弘想不明白是怎样的恐惧才会把人活活吓死?!
在放下死者照片的那一刻,谢毅弘耳边突然又想起早上那个少年说的那句疯话:别以为你化了人型,瞒过了愚蠢的人类,可瞒不过我。
谢毅弘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心里百感交集,有害怕有焦虑有难过有猜测,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这一天谢弘毅一直沉默不语魂不守舍,下班的时候,同事提醒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晚上谭菲菲开车来接他下班,谢毅弘实在忍不住了便问谭菲菲早上为什么不反驳,任由那小子胡说八道。
谭菲菲很体贴地说,不想因为她连累谢毅弘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动手,如果真动了手会有损他名誉,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呢,那孩子好像精神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谢毅弘回忆了一下,那孩子好像真的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居然还说愚蠢的人类,说的他好像不是人一样,再看看认真开车的谭菲菲,只觉得她太大度太善解人意了。
谢毅弘想起谭菲菲对自己的好,想起她的善良,不由得觉得自己早上的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谭菲菲不仅对人好,就连对小区的流浪猫都十分照顾,买了十几袋猫粮每天都要给它们喂食,风雨无阻,那些善良是装不出来的,这样有爱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杀人恶魔呢?
吃完饭,谭菲菲照例给谢毅弘端来一杯牛奶,从谢毅弘中枪抢救回来的那一晚开始,谭菲菲每晚都会准时给他端来这样一杯牛奶,每次都必须看着他喝光,才满意地端着空杯子离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喝完牛奶的谢毅弘,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感觉这味道怪怪的。
时针刚指向九点,杨栖桐便敲响了孟正家的门,随后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想来屋里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开门的是孟正的妈妈,后面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应该是孟正的女朋友。
当她们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站在门外时,脸上的表情立马从期待变成了失望,还没有等杨栖桐开口说话,就听孟妈妈说道:
“我们家不买保险,不需要家电,也没有孩子要上补习班,你们快走吧,今晚我们有重要的事情。”
杨栖桐轻轻笑了一下,和着这孟妈妈把自己当成推销人员了。
“我不卖保险和家电,也不给你家孩子推荐补习班,我是带孟正回来见你们的。”
孟妈妈听到孟正的名字红肿的眼眶变得更红了,虽然眼前这一男一女与她想象里的“大师”,相差太远,但是在听到她说出自己儿子的名字后,还是连忙把杨栖桐和少帜请进屋里。
屋里的沙发上坐着孟正的爸爸,神情也是一样的焦急和疑惑。
待孟妈关上门,杨栖桐给他们三人开了阴眼,然后从身上拿出阴阳无界瓶,对着瓶子念了一句咒语,只见一团白色的烟从瓶子里飘了出来,烟慢慢扩大,随后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正是死去的孟正。
孟妈和孟正女朋友一见孟正就哭了起来,孟正想要把她们抱在怀里安慰,手却穿过了她们的身体,他苦笑了一下,便安慰起这两个生前最爱的女人来。
少帜一心只想那抓猫妖,对孟家人鬼重逢的场面并不敢兴趣,他自顾自做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其实现世的很多食物味道都还可以,除了早上的——咖啡。
“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尽量长话短说。”杨栖桐对孟家一家人说。
孟正感激的像杨栖桐点点头,便向家人交待起生前来不及交待的事情。
一家人说道别的话,杨栖桐自然不便站在一边旁听,便走到窗口,眺望窗外,虽然视线被前方的高楼阻断了,但是她还是能透过高楼大厦清晰地看到那束红光。
让她疑惑的是,那只猫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鲜红色,且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阴气,想来手上已经沾染过数条人命,既然吸食了人的阳气,它的灵力应该更强大才是,但是它看起来却十分的虚弱,仿佛命不久矣。
杨栖桐实在行不通,这只猫到底在搞什么鬼。
离别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孟正一家依依不舍的分开,孟正最后对女朋友说:
“今生不能娶你,是我最大的遗憾,你不要为了我难过,那个阿文虽然我以前挺讨厌他的,但是现在想想他还不错。以后嫁人一定要找个爱你的,如果他敢对你不好,我半夜出来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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