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张小姐说:成名要趁早
2胡书记亲身经验总结:每一步晋升都比别人快一两年。四十年下来,就是个中央的总。
3大器晚成的话儿别当真,那是糊弄人的。中举太晚的范进,来不及封侯拜相的。
4本文的公鼐是换了皇帝被改了命。
看看崔景荣和周延儒,那才是人生的榜样
第909章 木匠皇帝164
番外一
天启十年, 公鼐七十三岁了,他觉得自己的精力明显比去年不足了。他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周嘉谟,想起那八十三岁还能为陛下筹谋了大明未来十年、二十年辅臣的老尚书。
自己这身体?唉, 人与人是不能比。
该致仕了,不能误了太子和皇子。
但有些话, 别人不能说, 他可以说。作为三代帝师,在致仕前拼着皇帝和太子不高兴,也是一定要说的。
机会很难得的, 仅仅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午睡的时间比太子长是不够的, 还得太子不守着俩弟弟看书,且天子有空儿有心情。
“陛下,太子与二郎、三郎是同母所出的嫡子,如成祖的三个儿子一般。年龄相差又小, 看聪明伶俐不弱于太子多少。陛下把三个皇子一样教养,老臣担心汉王旧事啊。”
朱由校笑着看太子,认真地问道:“大郎可知汉王旧事?”
七岁的太子很不高兴地撅嘴点头, 在父皇面前, 太傅公鼐把自己当小人了。
“咳咳,老臣不是说二郎和三郎有什么不好,而是这人心啊,都是慢慢养成的。陛下和太子要早早有个打算。”
“太子想怎么办?”
朱慈燃不高兴,“二郎和三郎还不知道汉王是谁呢。他俩上课的时候只是在玩。三郎每天都会弄得身上都是墨汁。”
他想想又说:“他们不会的。母后会伤心的。孤也不会那样对二郎、三郎的。”
朱由校看着满脸担忧的公鼐,先安抚他说:“公卿莫忧心。大郎去把地球仪抱来。”
养心殿的地球仪是工部用黄铜新做的, 王安和魏朝师徒俩赶紧过去帮忙。
太子却说:“王大伴让开些,孤自己搬不会磕着的。”
王安和魏朝赶紧退后一步让开,太子的力气可比成人要大多了,一杆枪舞起来虎虎生风,等闲的羽林卫在太子手下也走不了几个回合。
“太傅,你来看这地球仪。这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
地球仪初搬到养心殿的时候,所有来来往往的臣子都把它当作是天子的新玩器。等他们看着一代代跟新的地球仪上,慢慢出现他们熟悉的地名,难掩的惊诧浮现在所有人的脸上。在徐光启的环球航海结果的解释下,他们慢慢接受了自己居住的大地,是一个球形的理念,但是是不是真的认同了,是不是摒弃了天圆地方的那个概念,朱由校和徐光启也不愿意去深究。
只要能影响了新一代的人就够了。
现在,朱由校就抚摸着地球仪对公鼐和太子说话。
“我们就大明在这里,目前还没有达到朕所想的疆域。但是,公卿,你看南边隔着的这些岛屿的这块大陆,比我们大明现在还要大的广袤土地。这里没有国家,没有皇帝,与吕宋岛一样只有土著在居住。将来无论是二郎还是三郎,他们可以去这里。”
“父亲,远不远?”
“舍不得弟弟吗?”
太子点头。
“公卿,给太子讲过潞简王和前福王吗?”
“还没有呢。”公鼐有些心虚了。自己想着太子三兄弟不能与成祖的儿子一样,却忘记了神庙对同胞兄弟潞简王、对爱子前福王掏光内帑金的荒唐事儿了。
“无妨,不急的。慢慢来。”
“这就安排时间给太子讲解。”
朱由校点点头,朱慈燃静静地看着父皇与太傅对话,等着太傅给自己讲解好了。在养心殿长大的太子,是非常能够沉住气的。
“大郎,现在你二舅舅镇守朝鲜,三舅舅镇守交趾,你外祖父母已经年迈了。再过二十年,等二郎和三郎能领兵,让他俩替换你舅舅们回朝,在你外祖父母跟前尽孝,你说好不好?”
太子抿嘴点头。
“外祖母是想三舅舅一家了。”
朱由校看着公鼐一笑,言外之意——简单!
公鼐却对太子说:“太子去看看二郎、三郎睡醒没有?快到上课时间了。”
太子看看父亲,再看看老师,拱手行礼后带着王安去暖阁。
“陛下,老臣还有一言,英国公府张家执掌的兵力太多了。那王莽、那外戚之乱若是起了,怕是对陛下有碍。”
公鼐的担心很实在,张家有三个皇子,万一起了疑心,立哪个做傀儡皇帝都可以,可是自己的学生天启帝让路的唯一方式,就……
朱由校这才明白公鼐是在为太子兄弟担心外,还为自己担着这样的心。他挥退养心殿跟随的人,扶着公鼐坐下,才把另一手把玩的文玩核桃缓缓地捏成了齑粉。
“公卿放心,三个皇子都是朕自己日夜带着的。大郎不用几年,也会有这般的功力。且不论是内廷还是御林军,英国公都有分寸地没插手。
万一出现公卿担心的事情,张家不怕赔进去所有的儿孙,断了香火承继,就尽管来做。”
文玩核桃化为齑粉的过程中,公鼐的脸色却好转起来,难怪辽东和西北的禁军只认天子啊。
他躬身施礼道:“陛下,是老臣小人之心了。”
朱由校莞尔,安抚公鼐道:“朕明白你是为了朕好,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朕不肯填充内宫,只是因先皇考的结局凄惨。且朕认为所有的外戚能够成势,都输在皇家儿孙自己不争气的缘故。若是先皇能够不耽与女色,绝不会英年早逝。呵呵,”
朱由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如不是先皇考那般行事,朕现在岂不是在战战兢兢地做太子呢。
太傅看朕现在这样的身子骨,肯定会长寿的。大郎他们三兄弟也像了外家长的壮实。多好!而且只要朕活着,张家就不会做非分之想。若是大郎以后也如朕一般,外戚就始终不会是大明的隐忧。”
“陛下说的是。”
公鼐有些不好意思。光宗少年时候就沉湎女色,自己劝谏了几次也无效,最后想明白其是用内帷女色减压、摆脱神宗对其的蔑视,也就不再劝谏了。
唉,色是刮骨利刃,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啊。
公鼐说不上是惋惜光宗的早逝,还是得意天启帝的觉悟,反正他给太子三兄弟讲完课以后,是满腹怅然地离开了养心殿,竟然忘记了要与天子提交致仕申请了。
公鼐回到家中才想起忘了致仕之事。他辗转不眠,到了后半夜才睡着。第二日的精神就短了更多了。等到日上三杆了,他拿定了主意,把天子器重的,自己也看好的几个年轻人,请到了他的府上。
这些人有陈子壮,是万历二十四年生人,万历四十七年的探花郎。现在吏部做郎中;
孙传庭,是万历二十一年生人,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天子自登基以后,对其就非常关注。并在天启五年破格将其提到兵部做郎中。
卢象升是万历二十八年生人,天子也是非常器重的,不仅在天启二年的殿试中破例拔擢其科举名次,这几年不时地垂询其在职的表现,去年也破格拔擢到兵部做郎中。
邢泰吉是万历二十七年生人,与卢象升同科,在万历四十六年得了解元,天启二年的二榜进士。天子对他好像信任异常,在太子出阁读书的时候,就把他从户部主事调到詹事府,将他放在太子身边。
可以说他是除了自己以外,接触皇子最多的官员了。连天子器重的卢象升、孙传庭都排在他的后面。听说天子还经常留他与三位皇子一起用膳。
他还多选了一位洪承畴。与孙传庭同是万历二十一年生人,却比孙传庭早了一科中进士。公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天子既想用洪承畴,又总是在迟疑什么。
这些年轻人得到太傅公鼐的邀请帖子,顾不得太傅是送贴子的当时就请人过去,算十分不为他人着想的失礼行为。各个都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急急忙忙地往太傅府上赶。
能得太傅一次邀请,那是能记到家族大事里的事情。
实打实的三代帝师的太傅啊。
公鼐拿出天子赐予的贡茶,烹茶待客。在座年纪最小的卢象升,立即上前接过烹茶之事。除了天子,他们中谁有资格、谁又敢坐享太傅烹的茶。
洪承畴在几人之中算是年龄最大、资历最深的了。品过一轮茶汤,洪承畴先开口。
“太傅传召下官们,可是有什么事儿?”
公鼐一叹,“老夫年事已高,不日就想致仕返乡。你们与天子年龄相差不多,日后就要靠你们辅助天子和太子了。”
这话说得几个年轻人惊诧不已,更是不知该怎么接太傅的话。
这算什么?托孤?
天子如日初升的年华,校场上最烈的马都屈服在天子的胯/下。孙承宗和卢象升更被天子带得、常借口查勘禁军操练,跟着禁军去出操。
邢泰吉更是每天要陪太子习武一个时辰的人呢。
洪承畴轻咳一声道:“承蒙太傅看得起晚辈。可是晚辈们现在朝中的地位,说是如过江之鲫一般是夸张了一点儿,但也是差不了太多。”
公鼐又是一叹,“如今在尚书、侍郎位置的,二十年后还能有几人在世?老夫指的是二十年之后。”
陈子壮听罢立即站起来说:“下官应下太傅托付了。太傅请放心,吾此生以辅助天子和太子为使命,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少年中举的二榜进士,心思剔透不用多点拨,立即跟在陈子壮的身后表忠心。
“太傅请放心,吾等此生以辅助天子和太子为使命,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半月后,公鼐致仕还乡,太子带着二皇子,在邢泰吉的陪同下,出京相送十里远。没到半年呢,陈子壮等人收到噩耗,太傅无疾而终。
作者有话要说: 洪承畴1593出生,1616进士及第。
孙传庭1593出生,1619进士及第。
陈子壮1596出生,1619进士及第,探花。
卢象升1600出生,1622进士及第。
邢泰吉1599出生,1622进士及第。
第910章 木匠皇帝165
番外二
叶向高(1559)虽比公鼐小了一岁, 但他的性格与耿直个性的公鼐,是完全不同的两类性格的人。比起公鼐的童年幸福、少年得志、而后科举蹉跎、嫉恶如仇、到四十四岁才进士及第,叶向高是反过来的。
叶向高祖籍在福建。他的母亲在怀他的时候, 正是牛田倭寇最猖獗时期。为逃避倭寇,亲娘不得不在路旁的一个破厕所里生下他。幼年时期的叶向高跟随家人四处避难, 过着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困苦生活, 曾多次陷入绝境,幸而命大才得以存活。
直到嘉靖四十一年(1562),戚继光平定了福建的倭寇以后, 叶向高一家才得以返乡。
叶向高的举业很顺利, 他在万历十一年(1583)癸未科二甲第十二名。同科状元是朱国祚,方从哲是二甲第三十名。他们癸未这一科出了不少能人,不仅在万历朝,更是在天启朝的初年间, 成为备受瞩目的一科。
六部七卿中,位居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的第二十二名崔景荣,最早被天启帝信赖。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 做了十几年。其次是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的第四十一名是张问达, 也获得了天启帝的信任。而状元朱国祚更是被天子另眼看待,甚至说是青眼有加、额外关照。
唯独自己叶向高——
只要想起在泰昌年间初返朝廷受到的冷遇,叶向高心里总是会泛起苦涩。那会让他想起初初踏入仕途的青年时期。
一路从庶吉士开始,编修、南京国子监司业、左中允,春风得意,仕途顺遂。在万历二十六年就升为左庶子, 充任皇长子的侍班官,成为同科进士中的领跑者。但是却因为翌年(1599)的上疏罢矿税、请撤矿监,被内阁大学士沈一贯排挤出京去留都任事。
虽是留都的礼部右侍郎、吏部右侍郎,也是同年中第一个登上三品官阶的人。
但是后来因为妖书案兴事,自己写信给内阁大学士沈一贯,极力规劝其将妖书案一事彻查清楚,莫给小人偷窥国本。却因此触犯了沈一贯,被闲置在留都九年。
直到万历三十五年,才升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自己还是万历十一年进士同科中的第一人,四十岁的阁臣、首辅。
及至做了内阁大臣,才明白政事处理起来的艰辛。因着朱赓、于慎行的先后去世(1608年),李廷机闭门不理政务,自己不得不独自承担起处理所有朝政的重任。
内里的辛苦和艰难只有自己知道:那个解不开的死结,一根绳子上代表的是与朝臣较劲、想立郑贵妃之子为太子的皇帝,另一根绳子是代表坚决要天子遵循祖训,不能废长立幼的朝臣。
两方较劲之下,谁都不肯退让。
叶向高明白科举出身的同僚,若是退让一步,等待所有士人的便是无底的深渊。
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天子,更是拿不上朝作为要挟。朝廷大事无人关心过问,重要位置缺少合适的官员,自己即便报上去了,天子也不用印批准。朝臣们结成各种帮派,开始彼此攻讦。乌烟瘴气的朝廷,让人灰心丧气又不得不勉力去调节朝臣对天子的怨望、安慰天子脆弱的非此即彼的稚童较劲心理。
天子表面对自己重视,可是往往上疏十条,能采纳的不过两三条。费心费力地周旋在帝王和朝臣之间,满腔的报国建议都是纸上的空谈
累,很累,非常累!
这样的郁闷感觉,在坚持到万历三十七年以后,便以惯例地在每年的春、秋两季,诚恳地向万历帝提出致仕。
直到万历四十二年,连上六十二道奏疏后,终于获得了天子的允准。同时命自己要推荐出适合的内阁首辅的人选。
百思千想、万般斟酌后,推荐了各党都能接受的同年方从哲。
还要费尽所有的心思让万历帝接受他。
想起方从哲,叶向高不免会先升起些愧疚。方从哲那些年承担的压力,丝毫不比自己做“独相”的时候小。自己初做阁臣的时候,建奴尚未成势,虽是百般艰难,但也比方从哲内外交困要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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