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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登基之后——挖坑要填坑

时间:2019-02-07 09:07:30  作者:挖坑要填坑
  谢彻浑然不知,自个在两小姑娘心目中的形象,不过因唐堂一句话,便一落千丈。再来,他也懒得同这位堂兄在言语上计较,片刻后,又想到了一些事,问道:“定亲了没?”
  唐堂一吓,道:“大的定了。”
  谢彻皱眉,又问道:“哪家?”
  唐堂很是得意道:“程兄家的大儿子。”
  谢彻眉头皱得更紧,道:“哪个程兄?”
  唐堂口中的程兄自然是其至交好友程道正,但他面上不说:“这你便不必知晓了,我告诉你,莫要打我家闺女的主意。”
  谢彻淡笑道:“问上两句,不必如此紧张,再来,同姓不婚,就算你想,祖宗规矩也不允准。”
  唐堂听到此,才松了一口气。
  半晌后,他瞧向了那间陋屋,问道:“等会儿你不进去见上一面?”
 
 
第91章 番外:真团圆
  谢彻瞧着倚靠在土墙边的唐堂, 半晌不应,心生羡慕,不由追忆起了往昔时光。
  在月上王宫时, 谢彻须得循规蹈矩, 当个恪守夫道的好王夫。但一出宫门, 谢彻便如入了无人之境,自在得很,同月上平头百姓们打交道时,谢彻便是同唐堂这般随性,不必端着架子, 更不必自持身份。
  但那终究只是一时的快活。
  自出生那日起, 谢彻便活在囚笼里, 双亲、朝臣、百姓们都对这根皇室独苗寄予着厚望, 天生尊贵,使得他无一日不在学着端架子,也无一日不在持着身份,走至何处, 皆有一群人紧跟着, 极难偷片刻安闲,未曾享有半晌洒脱。
  那日雨中一见, 最吸引他的, 不是倾城美貌,也不是“机缘巧合”。
  而是黄衫女子笑立雨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洒脱模样,就像块顽石, 任由风吹雨打,她自屹立不动。
  谁料,洒脱的石头一被人撑了伞,便从里面崩出来了一只狐狸,又娇又媚,又软又黏,时而聪慧,时常犯蠢。
  石头很好,狐狸也很好,总归都是很好很好。
  他的阿姮本就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想到此,谢彻的冷面上不由露出一个甜笑。
  卑贱的厨子推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一把,笑斥道:“我问你话,大白天的,你怎地发起春来了?”
  远处的郭敏见了唐堂此举,又生担忧,暗自埋怨,唐哥哥未免也太过胆大,哪怕他们二人关系不一般,他又怎能对陛下这般无礼?
  谢彻被这一推,方才回过了神,还轻咳了一声,好遮尴尬。
  唐堂又问一遍:“你当真不去见一面?”
  见或不见,向来是个极大难题。
  半晌后,谢彻轻叹一声道:“相见生厌,不如不见。母后去见,是因还未放下。”
  “难道你便放下了?”
  “朕欠他的,已然还清。”
  唐堂不知有些事的内情,到底还是站玄归那边,见谢彻如此决绝,不由劝道:“父子之间何至于此?”
  话一落,唐堂便恨不得收回。
  谢彻果如其料,淡笑道:“堂兄既明白这个道理,怎还不回府?”
  唐堂笑嘻嘻道:“我一个十年前就死了的人,突然回府,怕会将人给吓着。”
  谢彻道:“堂兄是知晓的,一遇权势,活人可轻而易举地死去,死人自也可轻易地活过来。名分之事,若上位者真想给,何愁寻不到借口?”
  唐堂打趣道:“这话还是留着给你家媳妇说去。”
  听了这话,谢彻确然有些触动,眉头轻皱,道:“她和孩子们的名分,是该早日定下来。”
  半晌后,谢彻又劝道:“再来,堂兄你虽视名利权势为粪土,却也该为妻儿着想。你是不屑爵位,但说不准你儿子想要。”
  唐堂道:“老子都不要的东西,他敢要?”
  谢彻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安于贫寒,可万一,你的儿女却想过富足日子呢?堂嫂嘴巴上不说,但你又怎知其心头是如何想的?”
  唐堂望向屋前,屋前的郭敏正哄着两个女儿,郭敏穿着旧衣衫,两个女儿穿的衣衫也未有多光鲜亮丽。
  同是媳妇和女儿,谢彻家的,打扮得光鲜亮丽,穿得暖暖和和,可自个家的,却是一身旧衣寒衫。
  他能安贫乐道,怡然自在,可正如谢彻所言,如此行举,好似对妻儿是有些不公。
  片刻后,唐堂有些不悦道:“你今日的话怎如此多?”
  谢彻平静道:“当言则多。”
  不当言,则不言。
  多数时候,在谢彻瞧来,皆是不当言的时候。
  但此时此刻不同。
  见唐堂又入了沉思,谢彻淡笑道:“言尽于此,还望堂兄三思。”
  话刚落,庭院外有人轻扣大门,谢彻轻颔首,唐堂便上前,抽出了木栓,将门打了开来,入内的正是一身盛府仆役打扮的丁顶。谢彻一瞧是他,就知盛府那边生了变,不待丁顶行完礼,先问道:“出了何事?”
  丁顶见有外人在,一时未开口。
  谢彻淡淡道:“直言便是。”
  丁顶低下头,小声道:“萧将军露馅了。”
  ……
  谢彻到华清殿时,盛姮和盛澜刚用完晚膳,盛澜一见爹爹来了,忙上前,甜笑道:“陛下用了晚膳没?”
  谢彻微笑点头,陪女儿说了几句话后,便让宫人们带着盛澜去庭院走走,消消食。
  盛澜面上笑着应下,心头明如镜,消食是假,不愿让自个扰他们的二人时光才是真。她走了,那两人才好接着腻歪。
  女儿走后,夫妻俩并未腻歪,盛姮为谢彻倒了一杯茶,问道:“太后娘娘见到玄归大师了吗?”
  谢彻接过茶,饮了一口,点头道:“见了。”
  “那你呢?”
  谢彻摇头,盛姮便不再多问。
  半晌后,谢彻道:“母后过几日便会启程。”
  盛姮道:“去何处?”
  “回化生寺礼佛。”
  盛姮已然猜到了结果,但此刻真听见了,仍极是感慨。
  诚然,她委实不待见太后,却也不竟觉其有些可怜,被挚爱之人算计了一辈子,自然可怜十分。
  再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又如何,终究还是过不了“情爱”一关。
  两人皆有所想,故而,皆默然不语。
  良久后,谢彻先开口道:“阿姮,还有一事。”
  盛姮娇笑道:“姮儿听着。”
  “朕欲将演儿和溪儿接入宫。”
  盛姮微惊,道:“何时?”
  谢彻道:“今夜。”
  盛姮笑道:“好事一桩,瞧着今夜我们一家五口便可团圆了。”
  谢彻瞧了一眼盛姮的小腹,纠正道:“一家六口。”
  盛姮怪责地瞪了他一眼,道:“说起来,你还不曾见过溪儿吧。”
  谢彻强笑道:“陪你回府那日,匆匆地瞧了一眼。”
  盛姮看出谢彻面上的笑有些古怪,握住了他的双手,柔声道:“怎么了?”
  谢彻道:“我有些怕。”
  盛姮一惊,这世上居然还有能让这位九五之尊害怕的事?
  盛姮将谢彻的手又握紧了几分,声音更轻更柔,道:“阿澈哥哥怕什么?”
  谢彻苦笑道:“我怕演儿不肯认我。”
  盛姮又是一惊,道:“怎会?”
  谢彻叹道:“演儿一出生便长在我身边,他性情如何,我清楚得很。我先是骗了他,后又将你从他身边抢走,想来他现下定恨极了皇帝。”
  盛姮难得在谢彻的面上瞧见如此悲戚之色,心疼得很,忙又安抚道:“我同澜儿都能明白你的苦衷,演儿定也会理解的。”
  谢彻觉今日的狐狸格外懂事,格外柔顺,格外贤惠,不由宽心了许多,淡笑道:“但愿如此。”
  ……
  用完晚膳后,盛演拿出了那两本孙子兵法,同样的笔迹,同样的布局,甚至连一些字的大小都是全然相同的。
  难道爹爹真如舒芸姑姑所言尚在人世?
  若爹爹尚在人世,那他如今在何处,何以不出来同他们相认?
  刹那间,一个极荒唐的念头入了脑海。
  那位夺走他娘亲的皇帝陛下岂非生得同爹爹一模一样?
  正当盛演欲把这荒唐念头赶出脑海,房门却开,舒芸进来,又喜又急,满面带笑。
  “公子,快收拾收拾。”
  盛演起身,道:“发生了何事?”
  舒芸笑道:“准备入宫。”
  盛演惊道:“入宫做什么?”
  舒芸道:“一家团聚。”
  ……
  舒芸目送着盛演和盛溪上了宫中的马车,紧接着,马车被一队禁军护着,朝皇宫那边行去,阵仗浩大,摆足皇家气派。
  不多时,车驾便没了影子。
  一时热闹,转瞬便归寂静,舒芸倚在门边,抬眼看天,月明星稀,瞧着很是寂寥,就跟她如今一般。
  主子同天子破镜重圆,本父亡母离的三个孩子又重获双亲,且余生享尽天家富贵。
  一切皆很好。
  舒芸轻叹一声,告诫自个不要再多想。
  既然主子和小姐少爷们在宫中有人伺候,那她便也应心满意足,再不该奢求些什么了。
  至于那人。
  她原以为那人如今落魄,同自个这个异国来的奴婢便也门当户对,凑合过日子,谁也不算拖累谁,但奈何……
  想到此,舒芸又轻摇头,不禁觉自己有些自私。
  若她当真喜欢他,便该为他的飞黄腾达感到欣喜,而不是怪他太过优异,害得自己配他不上。
  一切悲痛无外乎源于“想太多”三个字。
  舒芸不愿再想,正欲将门关上,便见远处一匹神骏的黑马,奔驰而来,到了盛府门前,马上人才勒住缰绳。
  马停住,人下马,门未关,人尚在。
  对视无语,唯剩寒风凄凉。
  此刻的萧展早了结了午后那桩荒唐官司,脱下了穿了数月的寒服布衣,换上官服,黑甲镶神兽,玄帽绣金云,瞧着威严非凡,神勇无双,哪还寻得着一点儿落魄门房的影子?
  门房不过是奉旨而行的伪装,如今的这位英挺大将军,才是其本尊。
  盛姮自幼的梦想便是嫁一个大英雄,但舒芸就跟万千月上女子一般,只想找个老实憨厚的。
  良久后,舒芸故作漫不经心:“你怎生过来了?”
  舒芸本想问萧展是如何从衙门脱身的,但转念一想,眼前之人早便不是什么落魄孤儿,而是最得圣宠的大将军,金吾卫左大将军又岂会真被困在京兆府里脱不了身?
  不待来者答,舒芸又自顾自道:“是不是两位小公子有什么物件忘了拿走,遣你来取。”
  萧展仍未答,舒芸继续笑道:“定是如此,否则你岂会还来此地?”
  言罢,舒芸转身,欲回房,去找两位小公子留下的物件。
  她还未迈出一步,手便落入了宽厚的大掌里,掌中有茧还有疤,不光滑也不舒服,却格外叫人心安。
  舒芸停住脚步,回头看去,那人正认真地瞧着她,好似还是曾经那块木头
  “舒芸。”
  舒芸有些嫌弃,木头便是那块木头,唤女子都只会直呼其名,哪及得上他主子,动不动便是什么“阿姮”、“小狐狸”、“娇娇”,总归如何亲密如何来。
  她也懒得再做纠缠,道:“我手头事情还多,萧大将军有何事,直说便是。”
  萧展又语塞。
  舒芸道:“若无事,便请放手。”
  萧展仍不语,手却也不放。
  舒芸的力道是比寻常女子大,但再大,又如何大得过一位习武男子?她挣扎了两下,手仍被紧紧地锢着,脾气一上来,便再顾不得眼前人身份,斥道:“放手,死木头。”
  “前些日子,你问我的那些事,我不答,是因那时你问的是展啸,而非萧展。”
  舒芸听这突如其来且没头没脑的话,忽地一愣,半晌后,道:“展啸和萧展不都是你吗?”
  萧展认真地摇头道:“不一样,我姓萧名展,展啸不过是个假名,一个谎言罢了,关系终生大事之问,我又岂能顶着个假名来回答。若我真答了,那便是对你不负责。”
  舒芸已不再挣扎,安分下来,小声道:“说得倒冠冕堂皇。”
  紧接着,萧展就跟背书一般,面无表情道:“三年前回大楚后,家中人便一直催我成婚,连皇帝陛下都险些给我赐了一桩婚事。”
  舒芸酸道:“像你这般的身份,自不知是多少大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萧展接着道:“那时我想的是,刚返大楚,应当先助陛下安定江山,不该耽于儿女情长,便将那些婚事都推了,长此以往,就连陛下都打趣我说,是不是对女子失了兴趣,说得久了,连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当真对女子没了兴趣。”
  舒芸听到此,又恼道:“我瞧你就像个断袖。”
  萧展仍努力想摆出一副深情模样,可惜成效不佳。
  他摇头道:“直至三年后,同你重逢,我才明白,自己不是对女子失了兴趣,而是独独对你这位女子有兴趣。除你之外,再无将就。”
  这世上怕是也唯有眼前这块木头,有这般“大”的本事,竟能将感人肺腑的真情告白念成干瘪瘪的敷衍之语。
  明明说得那般干瘪,明明听着极是敷衍,可待舒芸瞧见萧展的耳根子已然红透时,自个的一张俏脸便也在不觉中染上红霞,心跳快了几分,等着下文。
  不曾想,下文迟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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