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笑嘻嘻地揽了她一把,上来就要捏她的脸,李遥月头偏了偏,闪开了。
“你找我来,没其他事了吧。”
她的声音很清淡,面上也没什么波动。
刚失恋的林锡也没想到前女友包子到这个地步,让他想泄火都没地方,没意思透了。
“没了。”林锡无语地笑了笑,眸中尽是不耐:“滚吧。”
李遥月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但她没朝门外走去,拨开人潮拦了个酒保,不多会儿就单手拎着箱啤酒再度出现了。
——哐!
她把箱子撂到桌面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林锡:“……你要请我喝酒?你脑子没问题吧?”
他的狐朋狗友对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以德报怨啊?牛逼牛逼!
李遥月头都没抬地撬开了四瓶啤酒,一手拎着两瓶,走到林锡面前,微微笑了笑:“对,请你喝。”
她抬起手臂,均匀地浇在了他们四人的头上,动作像慢放似的,优雅自然,最后几滴还用力洒了个干净。
“怎么样,爽吗?”
“你——!”谷子越脾气最爆,刷地站起来,把李遥月半提起来,纵使她有接近一米七的身高,此时都被拽得近乎离地。
她眨了下眼,白皙清秀的脸色浮现出一个微甜的笑容:“唉?这位朋友,我领子都被你抓皱了,你要给我赔件新的吗?”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朝这里投向目光的人越来越多,多半是看好戏的神情。
“对啊。这位朋友真没有绅士风度。”
附和的评论阴森森地从头顶飘来。
……头顶。
……头顶??
众人朝声源看去,有人横跨着两边卡座两端坐着,身高腿长,眉眼优越,墨色黑白中生生浮出繁艳来,带着几分嚣张阴沉。
“我真的超级不喜欢。”
徐知舟自言自语了几句,手上却没闲着,冷不丁扣过一左一右两人的头,声响清脆地帮他们撞在了一道!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蓦地直起来,踩着柔软的沙发跳到桌上,左手手掌顺势拂过谷子越的后颈,白皙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对方松了力气,被迫转向那不速之客,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你个XX知道我他妈是谁吗,你敢在这闹——”
事字没出来,谷子越腹部被一股大力猛然击中,这一膝的力道又重又狠,几乎给人内脏错位的错觉,他疼得脸色都变了,惨叫了一声滑了下去。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徐知舟脸色一点没变,甚至还光风霁月地垂眼笑了笑,薄唇勾起,冷到入骨:“脏了耳朵就不好了。”
……
李遥月这辈子没跑过这么长的路。
还是各种意义上的跑路。
她很少惹事,家里就她一个女孩,曾经那阵势……想想头都疼,谁找事都不敢找她头上。幸好后来兄弟们接二连三依依不舍的去留学了,家中的老父亲耳提面命,让她一个人要学会独立,千万不要不习惯。
李遥月跪服,是谁不让谁独立啊!
她思绪纷乱,抽空数了数,跑了差不多有四条街,转了数不清的路口,自己呼吸都已经跟不上了,拉着她手的的人依旧没有停下来。
日头正盛,照的冬日街道暖烘烘、懒洋洋的。
无数行人、建筑、来往的车流都和他们擦肩而过。
这双手比想象中的宽大,也比想象中冷,但他抓得那么紧,温度好像沿着掌心一路攀升,裹住她疯狂跳动的心脏。这条路好像永远也跑不到尽头。
港真,好累。
但就是迎面冷风一吹,李遥月想起了那些消逝在风中的话。
“你不会是……不会开吧?!”
“哇塞你好厉害我真没见过这么努力蹬的还这么慢的你腿长那么长是只有观赏作用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你在人群里看,基本最显眼的那个,一看gaygay的就是了。”
她貌似一直都明着暗着对此人的体力表示质疑。
现在要是因为累停下来,肯定会被嘲笑到死,李遥月的自尊心突然复活了,她鼓着劲儿,决定前面什么时候停她什么时候停。
可惜的是,前面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们又跑了个五公里。
最后李遥月麻木地拉住他:“行了行了行了行了行了,你准备跑个半马再停是吗?”
“噢……”徐知舟听话地停下了脚步,他们俩在一家甜品店外橱窗外靠着,各自平复着呼吸。
李遥月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拢了一把汗湿的发,拨到耳后,走到他跟前:“你在干什么啊?”
“跑。”徐知舟抬起黑眸滑过她,有些迷惑:“不然呢?”
“我是问你,你知道你刚才在干嘛吗?打架斗殴?”李遥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拱着一团火,让人不舒服极了。虽然他没落下风,而且看起来还极其熟练的样子,但……
她就是烦躁。余光瞥到他自然垂下的手,那双细腻白皙的手上指腹布满了薄茧,触感像隔着层什么。
徐知舟没说话,抬手把长卫衣去了,身上只挂着件黑色T恤,黑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耷拉在额前,却没有搅散半分美感。
他依然垂着眉眼,羽睫投下一小片浅色阴影,透出一股凉薄的锐利来。
“我看不惯。”
他说得流畅又自然,这理由那么大众,大众得让李遥月不知道反驳什么好。
“你看不惯什么啊?我都解决了。”
后半句李遥月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又用微不可察的分贝嘟囔了句,解决了啊你还动手。
“看不惯你受委屈。”
他平淡地说完后半句,把手上的卫衣丢到她怀里,懒倦地转身:“买点喝的,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因为去复习考试了,争取做一个微积分及格的作者,不给大噶丢脸。
第14章 第十四课
“你喝点什么?”
“冰水吧。”李遥月正热得心慌,下意识道,顺手把衣服扯开来给自己扇了扇风。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徐知舟眼尖,手刷地横过去把她衣服拉了下去。
“……那就百香果吧,你喝什么?”李遥月瞥了他一眼,拿了张传单继续扇扇扇。
“美式吧。”徐知舟说。
李遥月:“噢,好。”
她打开扫一扫,拨了徐知舟一把:“让下,你挡着了。”
少年清凌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态。
“你要干嘛?”徐知舟挑眉:“付款?”
李遥月用眼神反问他:???不然呢?
“你当我是死的吗?”徐知舟脸沉下来,平素盛着笑意的眸眯成狭长状,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从幼儿园开始就习惯请客买单了,属于败家分子预备大军。
后来长大了圈子里的人也没几个在乎,这次你付下次我付,反正也没几个差钱的。即使如此,徐小少爷的买单请客次数依然是拔尖的名列前茅。
李遥月实在不明白他肚子里那些弯弯绕,只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位同学自尊心真的很脆弱,于是感叹地收回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行,你来吧。”
加起来五十块都不到,抢这个干嘛。
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买完坐回座位又不喝,李遥月抱着杯子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抬头才发现徐知舟就那样靠着椅子静静坐在那里,就那样看着她,不发一言。
“怎么了?”
李遥月晃荡着腿,脚尖踩着桌沿,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徐知舟垂眸,不咸不淡道:“没有。我在想事情。”
李遥月:“……噢。”她继续吸溜:“那你为什么不喝?不渴啊?”
徐知舟刷地拿过杯子,咬着吸管胡乱吸了两口,猛然起身回头走了,背影都透着烦躁,好像多跟她待一秒都是酷刑。
李遥月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他了,刚刚还‘看不惯你受委屈’,现在搞得好像她像瘟疫一样,什么鬼哦——
少男的心还真是海底针。
还不是钢做的,是塑料做的,又细又脆,一折就断。
而且这里的暖气有那么热吗?
李遥月掏出手机,对着黑漆漆的屏幕看了眼:看看她这种经常锻炼的就是不一样,剧烈运动后的潮|红早都消失了,小脸贼紧绷。
左手撑着腮帮子,她往窗外望去,不小心落进一双深邃的眸。
徐知舟也没躲,就那么与她对视了几秒,唇角几不可察地上翘了一瞬,说不清什么意味。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徐知舟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
他在数,数她的脸上有几颗小雀斑,很淡,近看才能看到。女生低头认真咬着百香果籽,挺拔秀气的鼻尖微微皱了皱,因为咬不到其中几颗而有点懊恼。
扎着头发的皮筋被取下,她一头如瀑的黑发散下来,和白皙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唇形不薄,像上翘的花瓣,灵动又水嫩,就像……春天。
春夏之交的日子,树叶上的水珠,天空边际飘的云朵。
在俯身之前,徐知舟落荒而逃。
把那杯破美式就那么撂下了——
太他妈难喝了!谁说的喝咖啡显稳重,去他妈的稳重吧,他下次就点奶茶!
因为这个偶然腾起的念头,徐知舟回家窝了三天。
他把自己关在了改装过的储藏间里,抱着吉他窝在墙角,所有的世界缩小窄到只剩下断续的音符,他熟悉又陌生的曲调,隐约破土的词与调。
晚上月升中空,从玻璃窗望出去,皎洁莹白的月色也照亮了他房间的一角。
徐知舟想了很多,脑子变成了跑马场,许多念头被放进来,狂奔转过一圈后又溜了出去。最后似乎哪个也没抓住,唯一抓住的就是……
那几颗小雀斑。
他忍不住笑了,抱着吉他,弯下背脊,唇角的笑涡很深。
真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呢。
恼人,不安,引起动荡。
还有,可爱。
每个,细胞,都可爱。
* * *
一周后,李遥月平安地度过了final,成功逃过了两场联谊,在订票的最后关头,得知了一个巨大的噩耗。
“南——”南极??
她头疼地用脑袋磕了几下桌子:“你们怎么想一出是一出,那我寒假去哪过啊?”
那头的声音叽叽喳喳掺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早就定了但你不喜欢冷的地方啊,你要回来的话,我们让慧姨留下来陪你吧啊我的火腿肠你个死老头子——”
“姐姐姐姐我跟你说我的手套是小琳送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月,别听你妈瞎说,我让人给你留位子了,你要来的话,后天一班飞机,你从B市直接——”
假弟弟,假母亲。只有爸爸是真的。惨。
“不用了。”李遥月有气无力地撑着头,咬着鸡翅尖颓然道:“慧姨儿子今年考大学,打扰人家干什么。南极我也没兴趣,我就在B市待着吧。”
挂断电话前,她听见小弟的惨叫:“我还没说完呢——姐!你最近考试太忙都没关注吧?!我帮你抢到了你男神见面会的票,vipvip!!”
“哈?”李遥月恹恹地趴在桌上,biaji着嘴哼了两声:“我男神很多,你指哪个?”
正逢老大吴嘉静从二层跳下,顶着毛蓬蓬的头发打了个哈欠,插了句话:“你还有好几个吗?不就是xiba的那个唱歌的吗?”
“??”
鸡骨头从她嘴里滑了出来,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蛋挞一向说一不二,李遥月早做好一年甚至更长看不见他的准备了。
她又忙着准备考试,好几天没打开微博了,永不掉马的人怎么都开始办见面会了??
“喂?姐?姐??信号不好啊?!喂!!!”
吴嘉静实在看不过眼,手伸长接过手机:“喂,你姐已经入定了,暂时没反应能力,你到时候把信息直接发给她吧,我看她还要瓜一会儿。”
“噢噢,好,那就麻烦啦,谢谢姐姐,我先挂电话了~”
“哎等等,”吴嘉静无意识地揉着木头人头发:“小弟,你多大?”
那清朗的少年音卡了半晌:“我……我二十。”
“噢,那我不是你姐。”吴嘉静淡然又霸气地笑了笑:“我十九。”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异响,顺势伸头看了一眼,呆住了。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吴嘉静揪着李遥月头发好一阵激动:“你看那是谁!是不是英文系那个学弟?!”
李遥月捂着头皮探头望了眼,又坐回去,点点头:“嗯。上次联谊的时候给你递了个巧克力那个?”
“啊他手上好像拿着早餐!!”吴嘉静激动地没听到问题,原地蹦了好几下。
“喔噢,恭喜恭喜,”李遥月傻笑了一阵,猝不及防地就停不下了:“真的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哈哈哈哈嗷嗷嗷嗷太好了!!!!!”
吴嘉静当然知道她身在宿舍心在微博,翻了个爱的白眼,把手机塞给她,美滋滋地转身准备下楼:“你继续跟你男神神交吧,等见面会了你就幻灭了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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