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郎突然出声。我吓了一跳,对上两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这俩人要是步调一致地笑了,绝对有什么阴谋在。
我无所谓地坐下来,“那又如何?”
卖药郎拾起榻榻米上的茶杯,轻道,“不如何。”
总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可以问问为何吗?”花开院秀元有些好奇地问道,“秀元以为,您会很乐意看到您的丈夫。”
“鬼魂吗?”我冷漠地说。
两人一瞬间愣住了,大概是觉得我冷漠无情吧。
“一旦被得知自己看得到鬼魂,那将是巨大的麻烦。我又不是少年漫男主,人的事都管不来,还管鬼的事?”
“说起来,不是说拔褉仪式过后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他还不能回黄泉?”
卖药郎说道,“按道理,仪式过后,执念的确,消散了。”他看向花开院秀元,花开院秀元微皱了下他的豆眉,接下去道,“那只能说明,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扇子敲在手心,室内陷入沉寂。
“出了什么问题?”
“比如说,生肝被吃了呢……”
“可是,他的身体看上去并无变化。”
“羽衣狐有的是办法在不毁坏身体的前提下,吸食生肝。”
吸食这个词用得极好。
我似乎能脑补那个场面,然后一阵恶寒。
也就说,丰臣秀吉被羽衣狐吸食了生肝,因为身体的不完整,导致灵魂没法回归黄泉?
这怎么那么像鬼片里的设定?
“所以,就没办法了?”
花开院秀元无奈道:“所以,只能封印羽衣狐啊。”
怎么封印羽衣狐,这是个很巨大的问题。
随后花开院秀元说道,“我已经看中了个人,不,是一个妖。”
“谁?”
“滑头鬼。”
我:……
奴良滑瓢知道你趁他不注意就把他定位天选之子了吗?
“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我:……
那你说什么……
“毕竟他还在【成长中】啊。仅仅在百年的时间内,就能率领那么多强大妖怪组成百鬼夜行,那可是羽衣狐花了近千年时间才聚集的百鬼夜行啊……”
花开院秀元真的对奴良滑瓢寄予厚望。
可我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百鬼夜行,我还以为是某种特有的现象而已,结果听起来就像是组织与组织之间妖怪力量的大比拼似的。
而且说到百鬼夜行,难道不是当属酒吞童子率领的吗?我在平安京时期并没有听过羽衣狐这大妖。
于是,我问了酒吞童子这个话题。
结果花开院却告诉我,酒吞童子为爱浪迹天涯去了。
我:?????
花开院秀元解释道:“花开院家向来对魍魉之主记录得比较详细。据八代前的花开院妖秘录记载,平安京时期的酒吞童子作为百鬼之王,曾经被源赖光砍下了首级,虽然之后茨木童子将首级抢了回来,但按上首级的酒吞童子却失忆了。茨木童子不甘心,便抢走了源氏的小姬君,即源赖光宠爱的女儿作为报复。”
“你……说谁?源赖光的女儿?”
“没错。据闻出生之时,源氏差点惨遭灭门,所以被源氏视为不祥之人。但源赖光倒是对女儿宠爱有加,据说为了女儿,府内也没再有新夫人。”
花开院说起这段秘闻的时候,表情真是意味深长。
可我仿佛听到了惊天噩耗。我在梦境里,可没觉得阿宁被视为不祥之人啊……
也许,梦境里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茨木童子把阿宁抢走了?
“茨木童子把阿……源赖光的女儿抢走了,然后呢?”
花开院秀元道,“自然是酒吞童子,为爱走天涯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次话题已偏离。
第25章 前夫二号
二号前夫丰臣秀吉(八)
花开院秀元还说,源氏的姬君倾心于户隐红叶。乃是岚山红叶狩那日,一见钟情,为爱奔走信州户隐山。酒吞随之,为爱走天涯。
我:……
无论哪个,大猪蹄都得气死不可。
还有为什么花开院家的人都喜欢记录这种鬼东西啊?
不过阿宁的男人缘可真厉害,哪个都能气死他的老父亲。我该庆幸其中没有鬼切吗,不然大猪蹄大概直接疯了吧。
虽然我至今不知道鬼切为何会弑主……
命孝藏主送客后,我决定静一静。
茨木童子的仇,我先记下了。顺便给大猪蹄子也记上一笔,回去后就写个后传,就写在斗法上,输给了年轻的安倍晴明好了,这是作为没看好阿宁的惩罚。
至于酒吞童子,我就有点犯难了。这家伙先被大猪蹄砍了头,也是挺惨的。结果失忆后看上了阿宁,这让我有点火大。我的阿宁才那么小,酒吞童子都多大了,害不害臊啊?
再加上还什么失去记忆的设定,这种恋情哪里靠谱啊?一旦修复记忆,想起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父亲就是导致自己断头的仇人,然后故作冷漠与女方分手,女方含泪带着满腔恨意远走他乡,随即明白自己有多爱女方,决定放下仇恨重新去追……摔啊!
这特么不就是我在中国期间看的八点档言情剧吗?!
我真的庆幸男主角不是鬼切啊!不然就是“杀母仇人爱上我”的鬼剧情了。这么一比较,“我爱上断头之仇的仇人女儿”好像没那么虐了……等等!我到底在脑补什么鬼东西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是茨木童子的错!
我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又开始虚弱了,尤其是神经。
我捂着额头,唉声叹气。
卖药郎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来到这里的。
他的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这是安神汤,您需要好好休息。”
他将安神汤放置在了我的面前,而我瞥了眼黑乎乎的药汤,很快移开了视线。
我让阿菊进来点了线香。宁愿闻味道,也不愿喝汤药,即使只是安神汤。
“您,看起来,很累。”
卖药郎轻轻地说着。他的嗓音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人听了忍不住敛下眼皮。
“……一听到这种噩耗,我简直寝食难安啊……”
虽然没有亲自教导过阿宁,但听到这样的消息,作为一个母亲,心里哪里受得了?
“花开院家,记载的,也并非,完全属实。”
“恐怕……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妈呀,一想头更痛了。
“您需要喝了安神汤,然后好好睡一觉。”
他将汤药往我面前一推。
我无语的看着汤药,开始怀念起安眠药了。如果卖药郎不在,我可以偷偷地倒进花盆里。
“别想这样的事,闻得,出来的。”卖药郎忽然说道。
“什么?”
他看向了角落里的花盆,然后目光微笑地看着我,我似乎还听到了他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低笑。仿佛在嘲笑我多么得无知。
我饿冷漠地看着他,决定闭上嘴,免得自取其辱。
线香的效果没那么快,所以我只好喝下了安神汤,当然味道依旧一言难尽。但喝下去后,整个人确实舒服多了,虽然一想到阿宁的事,我依旧会感到心脏被拽紧的微疼。
“你说,酒吞童子怎么会看上阿宁呢?真是令人费解……”
我捂着额头,合上了双眼,似乎这样可以缓解头疼之症。
“源氏的,姬君,很好。”
卖药郎淡淡的嗓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身后,两边的太阳穴上贴上了凉凉的手指。头疼的状况似乎缓解了许多……
卖药郎压低了嗓音,声音离我很近,似乎在左耳边,又似乎靠近了我的右脖颈处:“在下,学过,一门手艺,可以缓解,您的头痛之症。”
仿佛有哈气的声音,穿透了我的耳朵。
“诶……”
我放下了手,两边太阳穴因手指慢悠悠地转动,而松弛了下来,我也忍不住发出低吟。
“真舒服啊……”
“说起来……你又不认识阿宁,怎会觉得她很好呢?”
“在下,见过,酒吞童子。”
“诶……”
“大江山,有濯樱。濯樱,是很好的药材。”
“啊……你果然不是人啊。”
卖药郎轻叹道,“在下,的确,是人。”
我呵呵笑了笑,“人类,可不会活这么长时间。”
“那您呢?”
“哦?我怎么了?”
“源赖光的,宁宁夫人。”
“哎呀,你看出来了……嘛,也对,活了这么长的你,看出来也很正常……”
别卖药郎看出来,似乎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或许是因为他的特别之处,已经让我习惯了。况且我也希望有人能看出我的不同寻常。成为那么多个宁宁,且有着相似的容貌。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
“在你的眼里,我算是什么呢?”
卖药郎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决定略过这个话题。于是乎,话题又回到了先前被偏转的羽衣狐身上。至于阿宁和酒吞童子还有那啥户隐红叶,我还是不想知道了,无非是徒增烦恼罢了。或者可以找个时间问问滑头鬼,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有关宁宁的事,他一定知道的。
在梦境中制止了大猪蹄的话,也不过是因为没有知道的必要了。可现在得知了阿宁的事,所以有关我死后的事,也需要了解一下。
“你之前说,羽衣狐的腹中胎……是什么意思。”
卖药郎轻笑道,“您,不想知道,她会生下什么呢?”
嗯……
我很好奇。
但……
“总觉得一旦生下来,就会有一个巨大的麻烦……”
不是我瞎说,我的第六感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您说的,没错。那腹中胎,便是个,麻烦……”
后面卖药郎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我的眼皮越来越沉,直到最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加上安神汤与香线的效果拔群,我很快便陷入了沉睡,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个下巴。大脑就这么空白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正枕着人家的大腿……
妈耶,我什么时候躺在人家大腿上了?
虽然有点舒服…
————
自拔褉仪式那日收到了肝脏以外,之后的每天我又陆续收到了心、肝、脾、肺、肾……
当然每次,我都让孝藏主给埋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近一个月,有一日孝藏主带了一封信给我,是秀赖写的。信封上写着:大母亲大人,轻启的字样。
握笔不稳,看似受到了惊吓。
“念给我听罢。”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凌晨多才睡着,早上六点不到就自动醒了,头疼的要死,感觉自己要狗带……
第26章 前夫二号
二号前夫丰臣秀吉(九)
丰臣秀赖现如今也不过是个六岁稚儿。他自生下来便由淀姬教导,虽叫我一声“大母亲”,实则我并未教导过他,甚至连抱也没抱过。
他如今倒是写了封信给我,真是令我十分好奇。
孝藏主念给我听后,通篇下来,我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这封信是有人教他怎么写的。
那么问题来了,谁在教他?为什么教他?又为什么写给我?
“秀赖公子,似乎察觉到了淀姬的不对劲。”
孝藏主合上信封后,犹豫着说道。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小孩子又向来敏感,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更何况,这近一个月来,淀姬频频送来肝脏,许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漏,大致秀赖察觉到了什么也不一定。
当然如果是有人教他怎么写,那么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
“信中所言,因为淀姬的不对劲,他很是恐惧,似乎想让您去大阪城主持……”
孝藏主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想想也知道,借小孩子的手写出这样的信,用心真是险恶。
“把信烧了吧。”
我说着,随后站起身来,取过刀架上的三日月宗近,打算这几日就一直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无论如何,大阪城是不能去的。尤其是现在。”
要是我如今去了大阪城,那么德川家康那边会怎么想?投靠他的清正福岛等人,是否还能得到信任?我必须得为自己的家臣着想。
况且,一旦成为了人质,当今的局势就又有了变化。
我其实很怕历史会因为我的原因而改变。虽然这是一个坏掉的世界,但我依然希望历史能按我所知道的那样前进下去。可能,这也与我是个德川粉有关吧。
我没有给大阪城回信,依然在自己的居所悠闲度日。
关于大阪城的眼线,因为得知了羽衣狐的存在,也就没再安排下去。正如花开院秀元所说,解决羽衣狐果然是要看他所选中的天选之子——奴良滑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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