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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克拉克·肯特——身为星球日报最优秀的记者之一，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咖啡馆里静悄悄的。
太过安静了，甚至安静到让克拉克觉察出不对来。
他飞快地抬起头看了一圈周围，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最不同寻常的就是这件咖啡馆变得非常安静，不过会在这个时间点还留在咖啡馆的人本来就不多，大半都是带着笔记本电脑来这里工作的人，克拉克在这里都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静坐了几秒，觉得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古怪感可能只是一种错觉，虽然他出现错觉的时候很少，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他放下手机，开始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敲打打。
在这件咖啡馆的对面，饰品店里，罗拉晃了晃手中的耳钉。
“这对也要。”她说，“把我之前选好的都包起来。”
她拎起手提袋，走向对面的咖啡馆，给自己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然后离开了这家咖啡馆。
“给我就好了，克拉克。”哈森殷勤地凑过来，接过了罗拉手中的手提袋。
咖啡馆里，听到这个名字的克拉克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只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背影和瀑布般散落下来的红发。
不知为什么，这个背影让克拉克觉得有点熟悉。
“走吧，”罗拉说，仿佛没有注意到哈森忽然改变了对她的称呼。
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开心的。
所以她瞪了哈森一眼，又轻轻地“哼”了一声，虽然碍于……就在咖啡馆里，而且在被那声呼唤吸引了注意力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收回视线，而是一直抬着头凝视她的背影，罗拉没能说些或者做些什么，她的态度却是很明显的。
以后再收拾你，她用眼神活灵活现地说。
哈森讨好地笑着，往后走了几步让出位置，但他走的时候，虽然朝罗拉的方向弯着腰，这几步却一点也没有多数人撅着屁股走路时常有的猥琐之态，而是走得又轻快，又稳定。
这小碎步还真有点贱兮兮的俏皮味儿呢。
——人的精气神就是从这样的细节里展示出来的。
他当初还留着丑到爆的泡面头，罗拉就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当时她还没想明白她为什么感觉哈森好玩，但现在她忽然明白了过来。
哈森身上带着一种殷殷切切的狗腿子味儿。
而且是那种有点搞笑天赋的狗腿子。
有点机灵劲，也有点蠢，但犯蠢的时候也不会拉人的后腿，因为错误都无伤大雅，他就仅仅是滑稽得惹人发笑罢了。
不过在此刻之前，罗拉没有把这点琢磨透彻。
她本质上是极聪明的，只不过多数时候都不大想仔细思考，更喜欢凭感觉做事。
就好像看到个位数的加减乘除时能在一个闪念中得到答案，两位数要心算起来还是需要停下来想一想，三位数的心算就要麻烦些，且花些时间了——但在一个闪念间大致估算一下答案的范围，还是没有问题的。
罗拉就是只愿意大致估算一下范围的类型。
车子起步的时候，她侧过头，从垂落在脸颊边的红发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朝着咖啡馆里瞥了一眼。
——正对上一双藏在黑框眼镜后面的蓝眼睛。
罗拉一惊，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这对她来说可一点不简单，但她居然做到了，连罗拉自己都开始佩服起自己来。
她不敢转头，也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车辆启动的声音响了好久都没有真的开始行驶，罗拉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和那双蓝眼睛对视着，对视着。
他……看到她了吗？
他知道她了吗？
那双蓝眼睛看起来平稳无波，像是深海中的蓝鲸。
他又重新低下了头。
于是罗拉忽的沮丧了起来，车子终于启动了，哈森哼起了愉快的小调，没有对过长的停留时间做出任何解释，罗拉也懒得真的去骂他。
在车子离开了很久之后，她才小小地哼了一声。
“睁眼瞎。”她悻悻地说，“什么大黑眼镜框子啊，丑死了。”
这个周末罗拉没有约任何人出去玩。
她的主要目的是去莱克斯集团的总部参观——莱克斯集团是有对外开放参观的项目的，一部分名额被开放给各大高校，更少一部分名额被分散给一些极为优秀的高中，还剩下的零星一点名额则是从申请进行参观的邮件中进行抽取。
罗拉发送了邮件，然后一点也不意外地在一分钟内收到了回执。
对方非常公式化地恭喜她获得了这个宝贵的机会，提醒她开放参观的具体时间，说明莱克斯·卢瑟可能会亲自现身，为参观者进行讲解……罗拉三两下就翻完了邮件内容，把它发送给了哈森。
今天就是参观的时间了。
罗拉挨个试戴了耳钉，就是之前她在那家咖啡店对面买下的耳钉，然后掏出小镜子，反复查看了好几遍自己的脸。
完全没有问题！今天的她也很可爱！
她喜滋滋地收起了镜子，然后从手包里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哈森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罗拉，搭话道：“今天怎么想起来去卢瑟集团，克拉克小姐？”
“怎么不叫克拉克了？”
哈森贱兮兮地笑：“不太合适吧。”
“去死吧你。”罗拉说，“停停停，就停这儿——好了，你可以滚了。”
她下了车，精神抖擞地理了理长裙。
而另一边的克拉克则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86章 女儿
克拉克·肯特是全美最顶级的记者之一, 尽管他做得更加“顶级”的是另一份工作，但这两份工作在他利用超常的天赋进行平衡之后，在各自的的领域中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力量。
但作为记者的时候，他的名字总被掩藏在露易丝·莱恩之下, 正如当他作为超人的时候，露易丝·莱恩总是没办法和他并驾齐驱。
某种程度上说, 弱化身为记者的身份于他而言, 是一种充满爱意的退让和妥协。
而且在早期的时候，作为记者, 他利用自己就是超人本人这个优势, 充满戏谑地做出过一系列和超人有关的报道，以此狠压了露易丝一头，这种不公平竞争所带来的好处……他也就却之不恭了。
作为最好的记者之一, 克拉克曾被派往各个不同的城市进行采访，他的采访对象可谓是三六九教海纳百川, 但要说哪些人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这位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一定榜上有名。
“泽维尔先生。”克拉克惊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怎么……”
“请坐, 肯特先生。”X教授和蔼地说，“请坐，说话的时候不用拘束，他们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
克拉克便不再维持那副惊讶的样子，平静地坐了下来。
“上次见面之后我们就没再像这样坐下来说过话了吧，”X教授语带感慨, “真没想到你还坚持在做这份工作，我们都还以为做记者不过是你的心血来潮。”
“我喜欢这份工作。”克拉克微笑了一下，“记者是一个足够自由但又足够忙碌的职业，如果说一开始选择这份工作还只是出于时间上的考量，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和这么多年之后，职业已经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如果有机会，也许你还能再来学院里看看。我们学校和你上次来的时候也有很大变化了。”
“当然。”克拉克说，他停了一下，“您是一个人来的吗，教授？”
“别担心，斯科特就在门外不远处等我，”X教授平静地说，“有些事情，我想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克拉克微笑着望向X教授，尽管这场会面和对话十分突兀，他依然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
“您请说。”
“是这样的。”X教授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开场，“你考虑过孩子的事情吗？”
克拉克一愣：“这……我和露易丝还没有商量过……”
话是这么说，他却想起来不久之前海王忽然很奇怪地询问他的问题。
问的也是关于他对孩子有什么计划的事情，而且海王的限定词还要更精确一点，他说话的时候提到过“女儿”，而不仅是在说“孩子”。
当然了，这话是海王私下里和他说的，超人当时还以为海王和湄拉有什么打算，还很惊喜地恭喜了对方。
现在想来，海王当时的表情……确实非常古怪和欲言又止。
X教授语带叹息：“那么我想，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孩子的事情了。”
克拉克挑高了眉毛：“我想我们需要详细说说，教授。”
莱克斯集团的总部比罗拉想象得更高大和雄伟一些。
她站在这栋大楼入口的不远处，仰着头四处张望，透过那些玻璃隔窗和白墙，她能很轻易地看到在小隔间和办公室里工作的员工们。
在莱克斯集团中工作的普通员工所拥有的待遇比她想象中更好，当然了，他们的平均水平也比她想象中更高。
虽然罗拉不是非常清楚别的公司内部是怎么运作的，但她完全可以现场对比嘛。随便在不是很远的商业街里找一栋写字楼，大致浏览一下里面的工作情况，再和莱克斯集团的员工们做一下对比，很容易就能感受到这两者的与众不同之处。
倒是科研实验室里的情况，比罗拉想象得更——嘈杂些。
她还以为多数实验室都会像电视里看到的一样，严肃、刻板、一丝不苟呢，结果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中老年人聚在一起，场面别提有多活泼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真的严肃、刻板、一丝不苟的实验室她根本看不到。
这栋建筑里的很多房间都被铅隔离层环绕着。
既然看不到，罗拉就试着听了一下房间里的声音，结果只听到一阵令她头晕目眩，还有点作呕感的诡异小调。
……好吧。
罗拉不开心地收回了注意力，然后在原地蹦了蹦，跺了跺脚，才慢吞吞地走向了入口处那个已经安静地站了许久的人。
见罗拉终于走过来了，茉西迅速打起了精神，冲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孩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嗨，卡门，好久不见了。”
罗拉心说我是很久没见过你了，但你恐怕是不太可能很久没见过我对吧。
“你好。”她懒懒地说。
“请跟我来，”茉西一点也不介意罗拉态度敷衍，她殷勤地为罗拉打开了门，然后几步就走到了罗拉的正前方，开始为罗拉领路，“您要参观的路线是……”
她嘴皮子飞快地为罗拉报了一遍那封邮件上说明过的路线。
莱克斯集团这个对外开放参观的项目其实还是相当够意思的，开放给人参观的都是一些不是特别重要，但不是大公司都不可能有这种项目和课题的东西。
罗拉其实还挺感兴趣的。
她虽然不是顶级聪明的那种人，但也自认为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蠢货，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她对于类似的科研和实验抱有相当的兴趣。
不过她的兴趣并不长久，非要说的话，让她去长时间地研究和钻研，一门心思地投入到某个项目中去，废寝忘食地付出心血和时间，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但假如只是参观一下，了解了解情况，欣赏别人已经研究好的结论，就像看到题目后直接去看答案一样的话——罗拉觉得这会相当有趣。
这次的参观确实没有打折扣。
罗拉是被茉西单独带领着参观的，而且没有指定的路线。
“你想看什么？”茉西问。
罗拉回答什么，她就带着罗拉去看什么，而且出乎罗拉的预料，那些安装了铅制隔离层，还播放着好像只对氪星人有效的驱逐音乐的房间，茉西也带她进去看了。
那些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东西存在，只是非常普通的房间，不是普通的办公室，就是普通的档案室，其中最不普通的一个也不过是公司高层的办公室罢了。
在罗拉坚持着要挨个都看上一遍的时候茉西也完全没有阻止，而是真的带着罗拉去参观了一遍。
“……无聊。”在不死心地看完了房间后，罗拉憋出了这句话。
茉西的微笑就像一张必须存在的面具。
走完这么一圈之后，晚餐的时间也到了。
“你要在这里用餐吗？”茉西温柔地询问道。
罗拉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点餐的话。”
当然是可以点餐的。
就算不能点餐，只要罗拉流露出这种意思，茉西也一定会马上砸钱砸几个满足罗拉要求的大厨回来。
反正砸的不是她的钱。
“请和我来。”茉西说，一口气将罗拉带到了最高层。
一个偌大的、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餐桌，餐桌上也只有罗拉点的食物：五份特制的牛肉披萨。
在罗拉朝着餐桌走过去的时候，茉西悄悄后退着，慢慢从罗拉的身后消失了。
罗拉回头看了她离开的方向一眼，又无所谓地回过头，坐到了桌前。
她豪爽地拿起一块披萨就往开吃，另一只手则慢慢地抚摸着这张木桌，眼睛也看着木桌的表面，仿佛已经沉浸在桌面的纹理和细腻的手感上了。
在罗拉吃掉第四张披萨的时候，莱克斯终于姗姗来迟。
“看来我来早了。”他却这么说，踱着步走近罗拉，又在距离桌面好几米的位置上停下，用一种带着愉快的欣赏意味的眼神注视着罗拉。
“稍等稍等。”罗拉有点含糊地说，用超级速度飞快地将最后一个披萨也吃掉，然后吮着手指看向莱克斯，“好啦。”
莱克斯轻微地皱了皱眉，看上去有点被罗拉出乎意料的举动惊到了。
但他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说：“我听说你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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