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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她，明天即将可能到来的分别与死亡。
或许是著名的舞团到来表演的原因，街头上因为战争而来的清冷气氛褪去不少，变得好像节日一样热闹。
有一些规模巨大的商店门前也贴了一些关于舞团的宣传图，阿虞拉着史蒂夫的手跟随人流走过，好奇的一直探着头看。
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舞蹈。
“要跟紧我。”人流比较密集，对比起其他人原本就显得瘦弱的青年不得不将双手放在前面滴溜溜直转圈圈的小姑娘的肩膀上。
“可不能走丢了。”他无奈的道。
“好。”听到他的担忧，阿虞很乖应了一声，然后便走回来，重新牵起了史蒂夫的手。
她也有自己的担忧，她知道史蒂夫的身体不好，密集的人流快要挤的他喘不过气来了，阿虞却不怕，她头铁，少有能撞的过她的。
她也得回来保护史蒂夫。
不过到人腰间那么高的小姑娘觉得肩头瞬间多了一种名为责任感的东西，她抿着嘴唇，面容也渐渐严肃下来，专注的为史蒂夫挡开有可能到来的碰撞。
也正是这样的专心让她没来得及发现，自己任务目标肩头原本平静的灵力球正忽闪忽闪发亮。
到了音乐厅所在的那个街道，路上走着的行人就少了不少，大多变成拿着票来观看表演的人了，街道瞬时松散了许多。
史蒂夫拿着票带阿虞走进去，他们的座位在中间的位置，需要早点进去，不然的话一会整个过道可能都会变得拥堵。
阿虞迈着小短腿跟在史蒂夫旁边，她手短腿也短，史蒂夫看了看四周，干脆把她整个抱起来按进怀里，慢吞吞蜗牛一样跟着人群往座位走。
过道很狭窄，到了座位的地方就更小了，人又很多，慢吞吞的一分钟也走不了一步。
阿虞窝在史蒂夫怀里被他保护起来，毛绒绒的兔子帽子在拥挤中从她的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扣在她的脸上，要她呼呼的吹两下才能呼吸片刻。
她似乎觉得这样玩很有意思，呼呼的直吹雪白的兔毛毛，帽子离史蒂夫很近，吹出的毛毛蹭到了他的脸上，痒痒的，他偏着头去躲。
阿虞发现了，就呼的一下停了这个游戏，把头埋进史蒂夫怀里不吭声了。
史蒂夫也没办法动，安慰的用下巴给她拨了拨帽子，只是他的下巴实在不太灵活，帽子只是微微动了动。
阿虞又发现了，被帽子遮住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不知道做了什么，扣在脸上的帽子竟然自己动了起来，还很智能的飘起来一点绕过史蒂夫的脸。
金发青年原本就不太好的心脏差一点跳出来，他摒了摒呼吸，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看，发现暂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一把将怀里的小姑娘连带兔子帽压进了怀里。
阿虞沉默了有几十秒。
似乎是这样的等待有些无聊了，在会场里的声音愈发嘈杂的时候，史蒂夫听到了怀里传来的闷闷的声音。
阿虞的眼睛露了出来，帽子只遮挡了她半个鼻子，这让她的声音有一点沉闷：“史蒂夫，你是不是累啦。”
“不累。”史蒂夫快速的回道，看向她的目光里仍然温柔。
“这样的…”阿虞眨了眨眼睛，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上面的灯光，这让她的眼睛有点酸涩，于是只好眨了眨，然后把脸蛋贴到了史蒂夫的手臂上。
“可是你的手臂在发抖。”
被小姑娘当场戳穿的史蒂夫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努力的找个理由：“不是手臂在发抖，是因为人太多了，会装的有些摇晃。”
怀里的小姑娘一瞬间露出了一个不大信任但又好像是在安慰小朋友的表情，不过很快的，她费力的伸出一个手指，安慰的戳了戳史蒂夫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史蒂夫顿时觉得这条手臂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他张了张嘴巴，原本是想要说点什么，然后便有一道极低的笑声先他一步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抬眸看过去，只看到前面一排座位上女士漂亮的帽檐下微微勾起的红唇。
第11章 是回家了
等到全部人的位置都坐好，史蒂夫才发现，那位前天给予了他帮助的女士就坐在他们正前方的方向。
世界上就是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并不熟识的两个人，因为一面之缘，还是相互的略点了点头，算作为这萍水相逢的缘分打了招呼。
这只是舞团精彩表演空隙里的小小插曲，并不能引起人多大的重视，人们的目光很快被舞台上的炫目的灯光给夺去了全部的心神。
今天的第一场表演并不是最近流行起来的火辣热舞，而是一种略柔和一些的古典舞蹈，美丽的女士们穿着洁白色的舞服，在刻意打出的幽暗灯光下，像是神话中描绘的精灵。
随着柔和的舞蹈在舞台上慢慢铺展开，原本喧闹的会场也变得安静了，空气中一时间只有低低的乐曲声流动。
阿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平平的放在膝盖上，专注的观看着表演，一直都没有动弹，她意识到这样的场合发出声音是不礼貌的，连呼吸都微微的放缓了。
直到这个舞蹈表演完毕，舞台的表演变成了更加热闹的节目，她听到史蒂夫叫她的名字，才慢慢的转过头来。
“史蒂夫，怎么了吗？”阿虞扶着史蒂夫的手臂，微微直起一点身子，把双手放在史蒂夫的耳朵边，做出一个说悄悄话的姿势，这才小声的问道。
虽然这时候周围已经热闹了一点，但刚才安静的氛围仍然让她印象深刻，不太好意思大声的说话。
史蒂夫看到她的模样，湛蓝色的眼睛忍不住弯出一个弧度，虽然此时已经可以说话了，但这样不打扰其他人的行为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这样想着，金发青年也学着身旁小姑娘的样子，伸出一个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耳朵边边，低着头说悄悄话一样小声配合道：“喜欢这个表演吗？”
阿虞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这时候是两场表演的间隔时间，不少人都在小声地说着话，阿虞转头看了看别人淡定自若交谈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很快发现了她和史蒂夫两个人刚刚悄悄说话的奇怪之处。
阿虞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明白了刚才史蒂夫是在特意陪着她玩。
正专心看着舞台的金发青年蓦然的感到手臂一沉，低着头一看，上面已经乖乖摊了一张软软的阿虞饼。
其实直到很多年后，史蒂夫都能清楚的记得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同寻常的一天。
或许是因为他曾整整在冰川里沉睡了70年的缘故，这段沉睡在上个世纪的记忆对他来说并没有模糊，反而尤为的清晰而深刻。
那已经是舞团表演的末尾时刻了，这次的表演非常的成功，全场气氛热烈，主持人唇角的笑容比开场时足足往上扬起了好几个弧度。
接下来的时间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等到结束之后就牵起身侧小姑娘的手，然后慢悠悠带着她回家去。
这天的天空明亮，家里还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苹果派。
意外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那时候还是一个普通青年的史蒂夫根本就不知道，有可能成功制造出超级士兵的消息能够给敌人带来多大的恐慌，又能让敌人不择手段的做些什么。
实验第二天就要开始进行了，他们必须在前一天毁了他，毁了身体异于常人，有可能令实验成功的史蒂夫·罗杰斯。
一开始感到不对劲的是一声枪响，然后巨大的明亮吊灯便直直的砸在了主持人头上，他的唇边还有笑容，流出的血液却是鲜红的，像极了史蒂夫那天的记忆的颜色。
他从来不知道，只是一场舞团的表演而已，观众席上竟然能站出来那么多持枪的特工。
有保护他的，也有想杀了他的。
他牵着小姑娘的手已经微微冒了汗，心脏也因为紧张而揪起，尤其是在意识到许多枪口的方向对准的是自己后，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他手里牵的小姑娘的面容在这样巨大的变故下，也由一开始的茫然逐渐变成了清明。
阿虞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有点懵了。
这个世界和充满战斗的大陆不同，她也一直以为这是个相对和平的世界，直到她一手拦下一颗快到射进史蒂夫心脏的子弹。
阿虞一只手还被史蒂夫牵着，慌乱的人群更加的拥挤，这让他们走的有点磕绊，阿虞一边被拉着走，一边低头去看手中坚硬的一小点金属。
这种程度的伤害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对史蒂夫来说却是致命。
很久没有打过架的剑修微微垂下了眼睛，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轻轻松开了手，下一秒，这颗子弹便朝着它来时的方向飞速而去。
下意识的，阿虞不想让史蒂夫知道这一切，就像史蒂夫明明已经紧张的指尖冒汗，却依然要把自己抱起来按进怀里，然后一下下的拍着自己的后背，一声声安抚道：“会没事的。”
视线稍微的遮挡并不能阻碍进入战斗模式的阿虞，在一些史蒂夫看不到的角度，她依然能够精准的找到那些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子弹，然后原路奉还回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快要到门口的地方。
所有逃出来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这个地方，数不清的尖叫声充斥着人们的耳膜，这让门口的人群前所未有的拥堵。
在这种情况下从来都不缺少意外的发生。
史蒂夫一手牢牢抱着自家的小姑娘，一边犹豫的看着摔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士，她的眼睛里已经因为这样的意外流出了眼泪，摔倒的这一下让她完全不能动弹了，因为她怀孕了。
如果要把她扶起来的话势必要放下怀里的小姑娘，可是在这样密集的逃亡夏，如果不扶她…
史蒂夫感受到怀里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轻轻蹭了蹭自己，就知道她是已经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史蒂夫不能对一个孕妇视而不见。
这些事情也就发生在短短一两秒钟的时间里，史蒂夫快速放下了手中的小姑娘，并且轻轻把她往门口的方向推了一下，示意她赶快出去。
阿虞瞬间被人流冲出去很远。
这个时候，就算是只有一米多高的小姑娘，也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奈的感觉。
她转过身去找史蒂夫。
逆流而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自己身边还是一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类的时候，头非常铁的阿虞也只能没办法的摸了摸脑壳，选择乖乖的用正常行走的方式往回走。
按理说，对于这些想要超级士兵预备役史蒂夫性命的杀手来说，他们杀起人来应该是专注于一个人的。
只是大约是会场的秩序实在太乱了，他们的准头也愈发的不准，一把抱起一个即将要被子弹穿过身体的小宝宝，阿虞非常无奈的想。
史蒂夫把她教的非常好，他没有办法放下一个摔倒的孕妇，阿虞也没办法放下一个一点点大的小宝宝。
要么怎么会说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巧合的事。
就在阿虞分了一下心的时候，有许多枪口也已经对准了史蒂夫。
放下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圈的小团子是不可能的，可是更不能让那些子弹都落在史蒂夫身上。
阿虞只是稍微思考了有不到一秒，便无师自通的——以前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当你想要救一个人的时候，其实还可以挡在他的面前。
阿虞站在史蒂夫的面前，并且牢牢的把他按在地面上的时候就这样想，她无师自通了。
其实到了这时候，这些攻击对阿虞来说也没什么，她已经躲避开了大半，最多就是有一颗子弹浅浅的穿过她的肩膀，带出一点点的血迹。
并不全多严重的伤口，可是史蒂夫肩膀上的灵力球破了。
阿虞一瞬间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排斥。
今天的事总是发生的这么匆忙，思考了有一秒钟，却发现自己的脚部已经逐渐开始变得透明的剑修面色复杂的想。
她想了很多，最后也只来得及一手抱住史蒂夫的脖子，然后安慰的亲了亲他的脸颊，小声对他道：“史蒂夫，你别难过呀，我只是要回家了。”
在会场巨大的嘈杂声里，史蒂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原本有一点点的重量。
他一瞬间几乎觉得有点茫然了。
第12章 失足少年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阿虞晕晕乎乎的抱着头，从一片金黄色的麦浪里面咕噜噜滚出来。
切换位面的冲击力几乎要把她撞的懵掉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直到她意外的滚进去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这样的滚动才停下来。
这个怀抱大概是出于惯性接住她的，似乎有点僵硬，尤其是当怀抱的主人感受到贴在手臂上的绵软触感时，更是一动不敢动了。
克拉克的力气很大，大到一个指头就能把地板戳破，像是怀里这样软绵绵的小团子，他不用力气就能把她戳出一个窟窿。
但是这样的认知没有让他感到自豪，反而让他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僵硬的先把人抱着，等着晕乎乎的小姑娘自己从眩晕里面醒过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那么十几秒钟左右。
阿虞晕唧唧的在人的手臂上摊成了一张饼，直到冲击力带来的茫然之感稍稍消退了一点，她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后知后觉的抬着头看。
正抱着她的人是一个拥有蓝色眼眸的俊秀少年。
史蒂夫的眼睛也是蓝色的，像是温柔的海洋，涤荡着无尽包容的波纹，而这个少年的蓝色眼睛里没有史蒂夫那样的柔软，他更像是一湾澄澈的湖水，泛着一点清冷碧色，让人看到他的时候像是一眼望见了天空中皎白的明亮月光。
总而言之就是，少年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尤其是当她看到了少年肩膀上挂着的灵力球的时候。
阿虞很懵逼和少年对视着，有点感慨自己的好运气，她的一只手还搭在面前人的肩膀上，无意识的触摸到了少年坚硬冰凉的皮肤质感。
这种感觉是相互的，克拉克动作很微小的侧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眼睛里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又出现了什么令人不知所措的变化，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力气很大，但就在刚刚，他只不过是正常的想要打开门回家，却一下子把整个门板都拔了下来。
他原本想去捡，却把坚硬的地板给摁了一个窟窿，父亲没有因此责怪他，可是他却不敢再进去家里，而是跑了出来，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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