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涵涨红了脸。
“抱歉,”廉慕斯笑了笑,收回了咄咄逼人的刺,“我以为你喜欢这么直白呢。”
她们还是待到喝完了奶茶。
廉慕斯有一茬没一茬地跟简涵聊着,语气随意,聊的话题天南地北。从小说到男生,从男生又到当今国际社会的政治趋向。简涵发现对方几乎什么话题都能聊得起来,就算提到了她不了解的牌子或者话题,也会不在乎地笑笑,一语带过。
除了眼神有时候看着瘆得慌外,她似乎能和任何人打上交道。
太贴心,也太懂她的想法。明明只相处了一杯中杯奶茶的时间,却好像是多年的好友。只是神色的轻微变化,廉慕斯就能立刻轻易地转走话题,整个过程愉快又心慌。
她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奶茶见了底,廉慕斯摇晃了透明杯子里的黑珍珠,把空瓶往垃圾桶一扔。咚的一声轻响,仿佛敲进了简涵的心底。
“以后别这么做了,”她说,“害怕就别逼着自己。而且你现在并不是戎予安的女友,没必要心存侥幸。你知道戎予安是什么样的人。”
简涵想反驳,话语却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
我比你更了解戎予安。
挺拔英俊的少年,冷淡又体贴的少年。那只帮助她避开危机的手,以及轻巧的分手。现在这场梦碎了,好像一场镜花水月,到头来不过是一句“求不得”。
他太好,好到她舍不得。
“……”
小女生盯着手中的奶茶。
廉慕斯没有多说,望了眼远方:“况且你知道,他现在是我的。”
简涵猛然抬头,廉慕斯沉敛的表情总是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此刻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眼里带着笑意和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你清楚这一点就行了。”
“你是故意的吧,说什么买奶茶。”
其实就是等她冷静下来再警告。
“对啊,”廉慕斯淡淡道,“我干嘛请他前女友喝奶茶啊,我要真这么温柔年级传言不都是假的了。我就是想把你退路断了,免得好像我们还能做朋友似的。”
简涵盯着她,觉得这人还是在说谎。
不过,算了。
……
戎予安亲吻廉慕斯的时候被她轻轻推开,他停了下来,盯着怀里人的眼睛望。
“怎么了?”他问。
廉慕斯神情自然,像是无事发生,但说的话却像是投下了一颗炸弹:“你四班的前女友让我好好对你,被我怼回去了。”
“……”
她说话的语气清淡又敷衍,在他怀里微仰着头,显得心不在焉。
戎予安定定看了一眼,见她又在淡笑,手指掐在了有弧度的唇角,被咬了一口。他不介意,继续掐,直到对方不假笑了,而是瞪了他一眼。
廉慕斯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就这样,好像任何情绪都能藏进笑或者冷淡里。这让戎予安想起他养的一只猫,平常看不出脾气,然后悄无声息给人一爪子。有时候让人感到略微的烦躁和欢喜。
他想知道更多,更多掩藏的另一面。
但这一面还是算了。
手抚上了眼睛,将她的视线盖住。
“对不起。”
廉慕斯把他的手稍微往上移了点,放在了更舒服的位置。男生的大手热乎乎搁在眼帘上方,眼里看到的、鼻里闻到的,身体感知到的都是他的气息。这种安定感很好,温暖和幸福感充斥的时候,好像有种可以与世隔绝的相依为命。
“戎安,”她说,“戎安。”
“嗯。”
过了一会儿,又叫了声:“戎安。”
“在。”
一个喊着名字,一个应着声。
廉慕斯想知道戎予安是个怎样的人。于是她去问了。想和他的圈子亲近不是困难的事,那些都是热情不错的人。虽然姜承悦又退让了回去,但其他人很乐意为她提供消息。比如戎予安喜欢的食物、他喜欢的书籍类型、以及他喜欢酸味的果汁。
还有他的初恋。
“戎哥的初恋啊,我想想……”
男生思考着,然后被女友敲头。
“对不起,哈哈哈……他是笨蛋。”那俏丽的女生干笑,连忙解释,“戎哥对初恋绝对没有任何怀念,也没有白月光朱砂痣!”
廉慕斯失笑:“我知道了。”
可想想,他有很多女友;她却只有过一场初恋,这带来了一种不公平的复杂感。但他也没有那么游刃有余,她想起了那天通红的耳根,和略微傻的笑脸。
也许她想知道戎予安更多的事,从而明白他是怎样的人,又是为何喜欢她。
廉慕斯想,让她把眼睛遮住吧。
一旦视线重合,好像会发生可怕的认知。
戎予安抱住廉慕斯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他入神看着怀里的人,掌心下可以感受到睫毛扫过时带来的痒意。这是活的,也是他喜欢的。
他一直很少喜欢上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天生的缺陷,和他的父亲不同,也和他的母亲不同。
他们爱死了对方,好像世界就只剩下爱情,但他们的孩子却截然相反。这是可笑又可悲的事情。
当这两个人失去音信后,戎家老爷子眼皮也懒得抬:“随他们去”他说,好像没有感情波动。戎予安一度以为自己继承了老爷子的冷血。估摸着身边人的价值,对方对戎家有益或者是否对自己有益——根本无需犹豫,这只是一种本能。
后来看到廉慕斯,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现在,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是他的反面,却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这种认知令他感到着迷。
戎予安想起小时候的一节生物课,老师带来了一盒茧,放在柔软的布中。蚕把自己裹在丝里面,然后蚕就不是蚕,而是茧了。这就是作茧自缚。是某种痛苦或者冷意,一点点缠绕住了她的心,让她病了,也多了难以愈合的伤口。
他注意到了,廉慕斯也注意到了。
男生俯首,将额头抵在手背上,隔着一层手,温热的呼吸互相缠绕。身下的人大多数时候什么也感觉不到,但还是迈出了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她从不怜悯,也不同情,那是一种略微有些狡猾的坦然,像雨滴低落进尘土,然后消失。
廉慕斯是个温柔的人。
所以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但你要待在我身边。因为我抓住你了,我会剥开你的那层茧丝,等你费力地爬出来,哪怕颤颤巍巍,哪怕挣扎着匍匐前进。
到那时候,你一定会也朝我伸出手吧。
因为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
我一直在等候着呢,这一刻,等了一千年
你可要痛快地咬住我的脖子
那里是我的要害
白毛飘舞
血红低落
雪脏了。天近了。
两颗眼珠上映现出彩虹,我淡笑着,死了。
我一直等候着呢。这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自平田俊子的《兔》
深更半夜的更新,日更哦
慕斯这样好像女二,然后突然男主回心转意发现喜欢的是原本不在乎的女一【拖走
病病的恋爱真不错啊
过几章再把封淮拖出来
Steady Me
这首歌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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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文字
“所以你刚才发送了‘救命’两个字吧, 殷怀姐。”
两个单调的字映在手机屏幕上,因为离得太近,以至于字体被无限放大。穿着校服的女生眼神平静, 她身后是四个风格迥异的女生。
全都面无表情俯瞰着地上有气无力的人。
“怎么回事?”
“要死不活的, 食物中毒了吗?”
“报警吧,先给120打电话。”
颇为美艳的女生与身旁冷酷风格的女生低声交谈,已经有人掏出了手机。
眼见事态即将变严重, 地上的无力抬起一只手:“等下……等一下, 我只是睡不着,只要小姐姐们怜惜一下……一定就好了。”
等把人洗白白后塞上床, 殷怀可怜兮兮缩在软绵绵的被子里, 露出眼睛,卧室沙发处传来类似于“揣摩小白鼠生命反应”的探究视线。
“具体呢?”
小声:“就是很困……困得要死,但睡不着……”
计婉兮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你前天请假编的好啊, 说什么翘课散心,结果睡觉怎么睡都忘了?”
“……”
卫望舒好歹给个面子:“好了,她会跟邵峰冷战已经很了不起了。失眠一两天只是副作用罢了。”
殷怀感动了:“舒舒……”
“所以喝杯咖啡吗?”面不改色,“听说有些人的体质喝咖啡反而会助眠。”
“……你是恨不能我睡不着吧。”
这人绝对生气了。
“原因是邵峰吗?”计婉兮靠着沙发,脸色阴晴不定甩着钥匙,“你是怕梦见邵峰把他做了?”
说到“做”字的时候, 还相当形象化地手刀在脖颈前一划。
“这是不可能的,婉兮。”卫望舒凉凉道,“那可是大宝贝,伤一根汗毛说不定都要心疼半天。”
殷怀不敢吭声。
她们生气是自然的。
殷怀回自个公寓住了三四天, 那位智商高超情商基本为零的宅男没有发来一封问候的短信,仿佛没有女友的单身汉。殷怀苦思冥想到心力憔悴,最初还会抱怨后来慢慢就沉了——现在竟然连觉都不睡了。
开什么玩笑,想演虐心剧也要有个限度。
身体健康能开玩笑吗。
两座终年不化的冰山横在沙发上,嘶嘶冒着冷气,头顶都具现化了密布的暗云,殷怀睡眠不足脑子转不动,实在是没辙。
这时候能够依靠的只有一言不发的懂事学妹。
殷怀头晕脑胀,死掉的视线投向沙发里窝着的人。
“慕慕,救救我……”
她期待着贴心学妹能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可惜对方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在思索着人生上的大问题。
廉慕斯脸色有些沉重:“殷姐,三天不睡觉会猝死吗?”
“……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啊。”
——喂,真的太可怕了啊,为什么你的神色那么不安低落啊,好好看看你面前,你美丽的学姐还是活生生的人!不要摆出“需不需要立刻打120以防万一”的表情!
正准备活力四射坐起身表演一个健康扩胸运动,以安抚学妹的担忧——立刻收获了警告的眼神。
计婉兮紧紧盯着她,似笑非笑的眸子瞥过来,笑容冒着黑气:“殷怀,乖乖躺着。”
“哈哈哈……”
殷怀干笑了两声,老老实实待在了被子里。
婉兮发起火来,真的超可怕。
熬粥的两个女生推开了卧室门,荆听白戴着隔热手套,小心翼翼捧着粥走进来。倪白薇拿着的托盘里盛着热水壶和杯碗,还有一瓶蓝色的药剂。
“把粥吃了,不要吃太饱。”荆听白舀了一小碗白粥,看着殷怀吃下去,接过旁边的倪白薇兑好热水和药剂的杯子,“这是助眠的药,喝了就能睡着了。”
殷怀的屋子很冷清,除了钟点工以外平常时候就她一人。
今天却不一样,具体哪里不同说不上来,但一群人待在身边的感觉让人很安心。
吃完粥后在安静的环境里阖上眼,四肢暖洋洋的,似乎对时间流逝的感觉变得迟钝起来。
她听见近处传来轻脚走动的声音,脚步声停驻到了沙发前——这是荆听白,她有一副好厨艺却很少展露,因为小时候……
有只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像在合着安慰的拍子——这是平日里最喜欢怼她的倪白薇。
一杯药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劳烦朋友们兴师动众呢?这段时间她们好像一直在为她团团转,可谈恋爱后她时不时就会丢下小姐妹,这群人也太好了吧,要是她绝对就生气了。心里本能的撒娇和饥饿感被填补,殷怀感到浑身乏力,像泡入了一杯舒畅的温水……她要睡了。
等醒来,一定要好好道歉和感谢。
破晓前最黑暗的时间段,床上的人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疲惫的大脑变得清醒,那种抓狂的失眠感没了踪影,她扶着脑袋缓缓起身。
朋友们早就回去了。
桌上摆着助眠药,说明书放置在一旁。
冰箱里白粥用保鲜膜好好封着,虽然没有肉麻的字条,但发了一条模糊不清的短消息,她们就急急忙忙从学校赶了过来……一股酥软微麻的热流从内心深处升起,充盈着四肢百骸,殷怀微笑。
这抹微笑再进入卧室,看见书桌上那一堆小山一样高的试卷和作业时僵住了。手抖着揭下最上方的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这是这三天发下来的作业,老师那边我们会解释。记得写完^-^】
也许这就是朋友吧。
心脏被重重一击,殷怀对着试卷微笑流泪。
许久,房间里才传出一句喃喃。
“没有一个人同情我吗……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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