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怡从外面走进来,“殿下,布鲁克殿下发烧,原因还不清楚。”
话音刚落,她才看到一边的艾尔莎,同样的面色发红和嘴唇惨白,费怡稍稍出神,眉毛不自觉的拧了起来,“同小姐的情况一模一样。”
第23章 天堂地狱
酒店里闹得人仰马翻,卡纽尔斯有名的医生都被喊过来,就连王宫里的都被惊动,提着药箱在外头等着。
房间里左右各摆着两张床,床上的人额头发烫,面色绯红,眼睛紧闭着,嘴里时不时低声呜咽几句。
两边出奇的相似。
侍女们端着水盆,不停的为他们换上湿帕子,借由这种物理方法来暂时降温。
两个医生一左一右,分别诊看两位病人。
莫西医生摸着胡子,看了看病人的瞳孔,两指压在脖颈稍后的位置。
那里的脉搏跳的很快,指腹下传来的跳动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
他疑惑的看了眼床上昏迷发烧的人,按照正常的脉搏速度,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莫西医生松开手,擦了擦自己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这……这速度根本就不对呀!”
“哪里不对?”
一边的角落里突然传出声音,伴随着声音,脚步声慢慢响起,在嘈杂的环境下也尤为突出。
嗓音压的极低,不仔细听,还以为是男人的声音。
莫西医生根本不敢抬头朝那边望过去,因为对方放出来的魔力压迫实在是太强了。
来之前他就听说了,这家酒店住的是法斯维亚的殿下,可是当年不是传出她一点儿魔法天赋都没有吗?
另一位为布鲁克王子诊断的医生敬畏的低着头,“回殿下,除了身体发烫,症状为发烧外,实在是检查不出其他的症状。”
他们两位也算是卡纽尔斯里有名的医生,不仅在普通诊治方面颇有名气,也是城内首屈一指的魔医。
退烧的药早就给他们吃了,但还是一直发烫冒汗,像是完全没有作用一样,他们也检查不出半分不对劲的地方。
莫西医生心里暗暗想到,这药是给人吃的,除非吃药的不是人类……
一张手帕突然扔到他面前,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却像是一鼎钟,轰隆隆,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心上。
阴影从他面前掠过,走到床边上,继而不动,“莫西医生说脉搏速度不对?”
“殿下听错了,”他吸了口气,努力按压下颤抖的身体,“我说的是给两位吃的药不太对劲。”
上头突然轻笑一下,魔力压迫撤去,“来人,送两位医生离开。”
莫西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背上他的药箱,匆匆离开。
房间里的侍女全都被打发下去了,只剩下费怡,站在殿下的身后,目光落在发烧的两人身上,平淡而冷静。
弗洛拉认真的量了量艾尔莎额头上的温度,从一边的盆中拧干湿毛巾,盖在她的肌肤上,同她说到,“你去将路西找来,记住,不要让别人知道。”
刚浸过冷水的手冰冰凉的,浑身滚烫的艾尔莎忍不住向着冰凉的方向凑过去,像是久驻沙漠的人终于找到了难得的水源。
将脸挨上去,冰火双重天的巨差让她舒服的喟叹一声,紧紧的抓着冰凉的来源,不肯放手。
弗洛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人捏着,小手一只钻进他的大手里面,十指相扣,像一对打造好的锁扣,永远也不会分开。
弗洛拉没有把她的手拿开,他看着还站在一边的侍女,“你怎么还在这儿?”
一向冷静自持的费怡破天荒的显示出几分犹豫,余光朝另一张床上望过去,“殿下,布鲁克王子……”
亚当睡在床上,额头上的湿巾早就不管用了,他又热又渴,脸色早就被烧的绯红一片。
弗洛拉这才想起来发烧的不止一个,想起她这段时间的表现,“你喜欢他?”
费怡慌忙跪下来,低垂着眼,为自己辩解,“费怡不敢。”
他也不想同她争论些什么,“你只要记得自己在做些什么就好,快去请人吧。”
房间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弗洛拉定定的看着艾尔莎因为脱水而浮皮的嘴唇上,目光晦涩不明。
他伸出手抚了上去,重重的按了下去,恶作剧的将她的嘴唇按成一个凹形。
艾尔莎不舒服的哼唧几声,即便在昏睡中眉毛也拧了起来。
弗洛拉松开手,见她这个样子,唇边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意。
突然,笑意凝结在了脸上。
手指被人含住了,口腔里面温暖湿润。
弗洛拉有洁癖,想要把手指抽出来,这种恶心的粘嗒嗒的感觉,他可一点都不喜欢,甚至说是厌恶的。
可惜,咬住他手指的某人似乎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死活不肯放口。
弗洛拉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松开口,艾尔莎因为发烧本来就难受的厉害,被他这样一捏,又痛又难受,身体本能让她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直接干脆的咬了上去。
他终于拯救回自己的手指,上面一圈齿印,还有血迹渗透出来。
盯着艾尔莎全然不知的神情,面色复杂,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了。
艾尔莎感觉自己一直在坠落,从天空一直到深海,不停的坠落,风在她耳边呼啸,穿过她的头发,带起一阵阵的温柔。
明明感受到了不安,却同时感受到了安抚。
一边地狱,一边天堂。
从中间拉扯着她。
海洋深处的无尽深渊,她躺在那儿,一直一直的躺下去,没有人来打扰她。
艾尔莎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这样睡下去。
可是,总会有人来破坏这份安静,耳边不再是海水轻柔流动的响声,而是……烟火的声音?
水里会出现烟火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艾尔莎强行睁开疲倦的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幽暗深沉的深蓝色海水,而是黑色天幕上炸开的一朵朵绚烂烟花。
像星星,也像宝石。
而她自己正浮在水面上,望着不远处巨大的游轮。
邮轮上灯火通明,歌舞升腾,华丽装扮的人们站在甲板上,合着音乐在跳舞。
甲板上站着一个人,倚着栏杆,手中拿着一杯酒,正百无聊赖的观望着。
她感觉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她想要游过去,可是画面突然一转。
她眼前一花,整个人就从昏暗的夜晚到了明亮的白天。
有人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艾尔莎瞪大双眼,“谁打我……”的屁股!
发出来的声音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婴儿的啼哭声,哇哇哇,响亮的不得了。
有人温柔的抱起她,托在怀中,轻轻的摇晃着,“艾尔莎,妈妈的宝贝。”
随即,一个温柔到极点的吻落在了她的头上。
艾尔莎只觉得面前这个人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依偎在她的怀中。
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永远远都不要醒来。
但美梦终究是有尽头的,什么温柔的怀抱统统消失,好闻的味道也消散在鼻间。
周身灌过来的是冷到极致的寒风,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来到一个新的地方。
白皑皑的雪原,望过去荒无人烟,大雪不停的飘落,落了一层又一层,将所有的踪迹统统覆盖。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站在雪地上,脚背被冻成紫黑色,脚下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有血迹缓慢的渗出来,逐渐的染红了洁白的雪。
她好像在找一个人,又好像在找一群人。
孤寂荒寥,永无终点。
她感到自己的眼里都是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
面对着苍茫无边的雪地,她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变成珍珠,深深地陷在蓬松的雪里,分不清到底哪个更耀眼更无暇。
她猛地跪下,双膝跪在雪地里面,鹅毛般的大学纷纷扬扬的飘落,落在她弯曲的背上,落在她的头上,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最后将整个人都覆盖成一个雪娃娃。
雪域无声,唯泪有声。
昏睡中的人哭了,弗洛拉想要擦干她脸上的泪,但还没有行动,眼泪就已经变成了珍珠。
他轻捏起滚落一旁的圆润洁白的珍珠,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海巫婆待在她阴暗潮湿的山洞里面,巨大的水晶球映照着她的脸。
海巫婆手下动作一顿,抬起头望向东面,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不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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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正在王宫里准备用膳,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他在犹豫该从哪道菜开始?
小白从外面跑进来,一身的蓬松软毛,看上去像个滚动的雪团子,路西立马放下手里的筷子,把它抱起来,脸埋在小白的毛里面,狠狠的吸了一口。
小白像是早就习惯主人的这副模样了,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膝盖上,一动不动的任由主人吸狗。
“小白啊小白,你可真是我的宝贝。”路西抱着爱犬,连饭都不想吃了,开始逗弄起来。
“殿下,芙洛拉殿下身边的费怡侍女求见。”侍从悄悄的上前通报。
路西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来,逗弄小白的动作也停了,将爱犬放在椅子上,嘱咐到,“小白乖乖待在这儿,爸爸一会儿就回来喂你吃饭。”
小白“嗷”了一声,像是在附和他的话。
路西这才放心的跟着侍从出去,顺便想着,怎样才能把小白的叫声纠正过来,告诉它狗应该“汪汪汪”的叫,而不是和狼一样嗷个不停。
都怪他以前弄丢过它一次,找到的时候还是在狼群里面,养了好几年才重新熟悉回来。
路西住的宫殿离宫门不远,绕过走廊和假山湖泊,就能看见宫门的影子了。
走过前面的转弯,前面带路的侍从突然消失,路西心下警惕,浑身紧绷。
左边的墙壁里面突然伸出来一双手,将他狠狠的推入池塘里面,然后那双手就如同出现的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西抹了把脸上的水,心想,谋杀人也该高级一点吧,他又不是不会水。
更何况,每位王子在出生的时候就有魔医取他们的血,制成珠子,供奉在王宫内部,一旦珠子碎了,就代表着死亡。
从池塘里游上来,路西抬腿刚想跨上岸,突然觉得不太对劲,眼前普通的一切在他面前被放大了好几倍。
突然,他感觉到小腿有点痒,低头望过去,一只巨大的有他脚那么大的蚂蚁正探头探脑,用头上的触角碰着他的腿。
“我——”
“呱呱呱!”
发出来的是青蛙叫嚷的声音,路西僵硬的看着自己那双腿——细细的,脚趾之间还带着一根绿油油的水草。
肚子敞着,看上去倒是白嫩嫩的,路西不可置信的伸手,绿色带黑条纹的皮肤摸上去,湿滑到了极点。
路西“呱”一声,头一歪,整只呱翻了个白眼,巨大的眼珠子都快翻上天了,然后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第24章 占卜凶吉
听完费怡说的,弗洛拉皱眉, 凤眼看着包了一圈纱布的手指, 另一只手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
房内的两人尚在发烧,再这样下去,本来就不灵光的脑子怕是要烧的更傻了。
艾尔莎出门前身体活泼健康, 看了一场拍卖会之后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至于布鲁克王子, “他怎么回事?”
“属下跟着布鲁克王子到了拍卖场, 原先相安无事,但是拍卖结束后,他就突然发烧。”
弗洛拉抿唇,若有所思。
两个人都是在拍卖结束后发烧,而且症状一模一样。
“星光拍卖行的那条人鱼送到了吗?”他突然发问。
“回殿下,已经送到了,安置在隔壁的房间。”费怡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将水箱运进来。
“我们去问问那条人鱼该怎么办。”弗洛拉捏着指尖, 眼底幽深。
人鱼?
费怡心有疑惑, 但没有说出来。
在主子身边,本就不该多嘴, 她今天已经犯过一次了。
窗帘全部都拉上,房间里点着排排的蜡烛,火光不停的跳跃,照映在墙壁上,显出一个个巨大的虚影。
原先是四脚立床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箱, 一条人鱼在里面游荡,他的发色和尾巴都是碧绿色的,在烛光下闪耀着漂亮的光。
见有人进来,他也没有丝毫表情,发丝随着水波飘荡,空洞的望着水箱上方,仿佛看着便能开出一朵花儿。
弗洛拉让费怡在外面守好,不准任何人进来。
与此同时,他自己又在房间里设下隔绝魔法。
据说,人鱼拥有着看透人心的能力,虽然他并没有在小宠物的身上感受到这种神奇的本事。
“人类,别费工夫了,能够看透人心的只有海王陛下。”雄人鱼突然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清冷而又浅淡。
“怎样才能解开你的歌声?”弗洛拉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茨卡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摆动着鱼尾,背对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弗洛拉不急不慢的绕着水箱走,手指落在专门制作的玻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玻璃,声声入耳,仿佛赶在后头是催人死亡的死神。
“人鱼的歌声让人想起悲伤的往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弗洛拉自顾自的说着话,也不管这条人鱼有没有听进去。
“与其在这里问我,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茨卡游到弗洛拉在的那面水墙前,面色冷峻,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弗洛拉好像一点儿也不慌,平心静气的看着水箱里的人鱼,唇角慢慢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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