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普通的人,处在政治之下也在政治之外,小蕾知道这个社会太需要约束和管理了,经济民生的发展都仰仗于政治,政治为了保护一个国家的民心,也给民心设限。何立后来都没有怎么拍电影,因为她再拍不起电影,也没有人投资她,因为她的题材永远不能上院线。
苏陶当时就因此对国家有过怨言,她也会说不民主不合理,何立倒是笑呵呵。何立自己不是一个同性恋,她的母亲是,她的母亲一辈子都在等一个人,但也很爱她的家庭和何立的父亲。很多人说何立的母亲骗婚,外人总很想弄明白别人两人之间的事情,说何立的父亲像个傻子。后来何立的父亲先过世了,过世前,他把何立叫来床头让她要好好照顾母亲,他爱自己的妻子。
何立花了很长的时间,摆脱外人“善意的矫正”,体会到母亲无法言说的爱。母亲的确爱这个家庭,而她心里的疑惑需要社会去解答:她是同性恋,爱一个同性是不是有错。她觉得没有错,所以一辈子忘不了。知道自己没有错,去向别人和社会证明自己是对,这件事情有多重要影响了人对生活的热爱程度。越重要,热爱程度会越低。
在新西兰那年,苏陶看到那个国度人们生活在不同的方式里,相对更轻松自由,她一度对国家政治产生怀疑,她像个小愤青。何立解释苏陶想改善一切的急切,她说人都是这样的,站在一个平地,关注点在自己所关注的事情上,只要自己所在意的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他就会忘了他在其他方面受到的恩惠。人要会愤怒,也要公正和耐心。
简行要扳倒肖贵,他心里关注的是什么,相信的是什么,也是极其复杂的。他肯定怀疑是否盘根错节的利益背后还有没有正义,也怀疑他的能力能做到什么程度,坚持到什么地步,他总是算计着不好的事情甚至也要去做不好的事情,但始终要相信好的事情。这很难。
昨晚,简行问苏陶觉得我们的国家怎么样。这个问题很广泛,似乎不是爱人之间的话题,但苏陶有很深的感触。
“这几年经济发展那么快,生活的确越来越便捷,条件也越来越好。说明我们国家总体还是积极向上走的,而我生活在这里很有安全感。”苏陶说道。
“你相信?”简行又问了一遍。
“相信。”苏陶笑道。
简行听完苏陶的话,搂过她亲个不停,就像此刻他蹭她的脑袋一样。
蹭完脑袋,简行又去蹭苏陶的脸,吻她的唇。
吻到后来,两人又抱到床上去。房间门没关,苏陶听到厨房传来音乐声,那是电饭煲煮完粥了。
“不然先吃了吧?”苏陶抬手捂了捂简行的嘴,笑说道。
简行瞅着苏陶反倒拉起被子把两人都闷在里面,他一手揉进苏陶的腰间,一手去脱她的外套,他吻住她的唇的时候,唤了她一声小豌豆。
一股酥麻的奇异感从苏陶脚底升起,她不知道是因为简行的爱抚还是因为久远的记忆。高中他们演话剧,苏陶就演那么一颗豌豆,简行演厨师,他那时候开玩笑说要拿锅,盖上锅盖把苏陶煮了吃了。
“你要吃我吗?”苏陶在简行脱他自己衣服的空档,这么问他。
这句话让简行衣服都不能好好脱,他把衣服从头上拽扯下来,托抱起苏陶吻她娇软的身躯,他还应了声:“嗯,要吃你。”
苏陶低笑了声,她抬起双手想把身心完全舒展开来,她拉长身躯,拱起腰,紧紧贴着简行。
两人在被窝里折腾到大汗淋漓,直到苏陶说要闷死了,简行才意识到被窝里缺氧。他们还在交缠着一刻不想分离,此刻不能呼吸就像一起陷入某一个困境。简行舍不得就那么掀被子,他在律动里推撞着苏陶一点点往前进,最后终于钻出被窝的,苏陶呼吸到清凉的空气,呻吟里带着愉悦的享受,她兴奋紧紧缠着简行,简行也在这一刻享受到了如新生般的愉悦,他抵达最深处彼岸,潮水澎湃推他上了岸。简行低头抵着苏陶的额头,苏陶抬手环抱着他的脖子,两人没说一句话,就是觉得这样一起经历好极了。
安抚好欲望,收拾洗漱好,苏陶去厨房看煮的粥,她发现水加多了,她是一个不爱喝粥的人,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简行,你来看看,这样的粥你要不要吃?”苏陶一边拿勺搅了搅锅底,希冀这粥能浓稠一些,一边对简行发出了“邀请”。
简行刚刮完胡子,他一面穿衣服一面走到厨房看粥。
苏陶靠在一边笑,她观察到简行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她抬脚踢了踢他的裤脚轻哼了一声。
简行侧头看了眼苏陶,笑搂住她。
“你要不要吃啊?”苏陶又问简行。
“要吃,还得吃两碗,不然吃不饱。”简行说道。
“我真不会煮粥。”苏陶笑说道。
“粥要熬的。”
“你来熬吗?”
简行点点头,他抱着苏陶看她盛粥。苏陶行动不便,笑嫌弃简行粘人。
吃过早饭,两人准备出门去看苏陶外婆,走到地下车库,简行问起苏陶学车的事情,还关心她需不需要他教。
“我应该上车就会开,可惜没有证。”苏陶自信满满。
简行表示怀疑。
“我拍水声的时候,在新西兰是右边开车,我都开过一小段路。”苏陶说道。
“我记得你当时说车速只有三四十码。”简行好笑道。
苏陶眨了眨眼睛不再接话,她扭开头,笑了声说道:“反正我会开车。”
简行也是笑,他想起苏陶那时候第一次拍戏,她和他说感觉自己什么都会,小蕾的设定是会开车,她就感觉自己也会,一点也不害怕就爬到车头去要开车。后来苏陶又去了西藏,克服高原反应。那几年苏陶真的很忙,她拍了自己喜欢的电影,一直在学习进步,但还是被时代落下。现在她重新开始,简行相信苏陶是会成功的,不是因为他偏爱她,而是他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坚持和信念。
“明天你回去拍戏,后面应该都会很忙,我看哪天有空,我和我爸妈一起去看你。”车子开出地下车库,雨水就灌倒在挡风玻璃上。简行说的话随着雨刮摇摆,带着点雀跃和玩笑。
“怎么可以让你爸妈来看我,那样很没礼貌好不好?”苏陶被逗笑。
“他们想见儿媳妇,谁去看谁有什么关系?”简行笑道。
“有关系啊,你不要乱出主意。”苏陶低低柔声说道。
“我开玩笑的。”简行笑了声。
苏陶伸手扯了扯简行的衣袖,说道:“明天你回去能帮我带个东西给我爸吗?本来打算昨天回去,今天送给他的。”
“什么东西?”
“给他的礼物,一幅拼图。他之前说想买拼图,因为下班回来没有什么事情做,玩玩拼图打发时间,我就给他买了一幅。还买了画框,他拼好就可以裱起来。”苏陶说道。
“好。”简行应承,想了想道,“上次我在医院碰到你爸,感觉他老了很多。”
“嗯。”苏陶低头弄了弄背包的带子,“我这两年很少回去看他,心里总觉得有点疙瘩。”
“因为他和你妈离婚的事?”
“我没和你讲过吧?已经不是因为他们离婚的事了。”苏陶抬起头看着简行,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那是为什么?”简行侧了侧头看了看苏陶,问完后等着她的回答。
“因为陈黎云,她经常会去看我爸。我爸可能也把陈黎云当女儿看待,我想起这事就觉得特别难受,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这事,我没有告诉我妈,我觉得她知道了会更难过。”苏陶说出来之后,如释重负。
简行听到这事有些意外,他不禁扬了扬眉毛,在想陈黎云这么做的原因。
“我不知道她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去关心我爸。我爸妈刚离婚的时候,我曾经想过他们彼此之间可能需要一个空间和一个过程去冷静一下,他们还有和好的可能,我外婆也这么想。但后来,我知道我爸一直允许陈黎云去探望他,我就没再想过让我爸妈复合的事情了。”苏陶把碎发夹到耳后,神色变得冷清,嘴里却在嘀咕,“我讨厌陈黎云。”有几分较劲的稚气。
简行伸过手拍了拍苏陶的脑袋。
苏陶在这个时候侧过头,看着简行笑说道:“我记得我刚转去市高那段时间,你和陈黎云也挺好的,像朋友一样。那时候我们宿舍里六班的女生都说,好像简行只和陈黎云说话,她们听说我和你坐同桌,还叫我不要和你说话,小心点。因为你很烦女生。”
简行听笑了,问道:“那后来,我们交往了,她们怎么说?”
“她们没怎么说了,就是对我刮目相看。一直问我怎么把你追到的。”苏陶说道,“我那时候好像都是说你追我的,现在想想,我们两个好像没有谁追谁,就是互相喜欢。”
“那我喜欢你是早一点的。”简行一笑,中肯说道。
苏陶点点头扬着嘴角,然后愉快出了另一道题给简行:“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简行?”
这种询问式的开场白让简行皱眉笑了笑,预感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他说道:“能,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陈黎云以前喜欢过你吗?她有没有和你表白过?”
“你为什么好奇这件事情?”
“有还是没有?”苏陶追问。
“没有。”简行坦白。
苏陶点点头,解释说道:“因为我不希望她喜欢你。”说罢,她叹了口气转开头。
“怎么叹气了?”简行问苏陶。
“没什么,就是想到我爸,如果我以后回去了,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同意陈黎云去看他。”苏陶说道。
简行伸手握住苏陶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安慰她。
“你说,我爸会觉得,陈黎云比我还像一个女儿吗?”苏陶知道自己这几年对父亲的疏忽,这个问题她有愧疚也有嘲讽。
简行想了想,说道:“苏陶,我觉得你对你爸好是因为你爱你爸,而不是因为你想比陈黎云孝顺。你们没有可比性,你就是你爸的女儿,你爸也只有你一个女儿。”
苏陶听了简行的话,低下了头。过了会,苏陶又说道:“明天,你记得帮我把礼物带回去给我爸。”
简行点点头,他心里在考虑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他和陈黎云现在有过的一些联系是不是要找机会告诉苏陶,因为简行没有想到在苏陶心里,她对陈黎云的芥蒂有那么深。
第50章
简行离开海市回去家乡城市,隔天,他就约了苏津南去给他送拼图。
苏津南在前一天生了病,有点发烧请假在家休养,他便让简行上家里来坐坐。所以,简行去了苏陶曾经的家。
简行到苏陶家所在的小区是熟门熟路,因为记忆很深刻,而走进家里,他因为亲切苏陶而不由亲切她的过往。
客厅电视架上摆着苏陶的照片,有小时候的,有少女时期的,也有现在的。只是从前的照片都是生活照,现在的都是海报照片或者剧照。
在苏津南去厨房泡茶的时候,简行在仔细看那些照片,有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是苏陶少女时期的照片。照片上的苏陶很清瘦,绑着丸子头,穿着吊带背心和睡裤,她背对镜头低着头侧着脸,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她双手抓着腰上的呼啦圈正准备转,应该是某一个夏天的傍晚,她在家里游戏。
简行凑近照片看,然后他忍不住笑了,因为他在照片上看到了苏陶脖子后面的纹身史迪奇,虽然不太清楚,但简行通过想象,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心头喜悦。简行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发给了苏陶。
苏津南端着茶出来,见简行在看苏陶的照片,他的眼神微闪,略显不安和不悦。
简行侧头触到苏津南的表情,他回身坐回会客沙发上。
苏津南把一杯绿茶摆在简行面前,说道:“大热天的,麻烦你跑一趟送拼图了。”
“您客气了。”简行打看苏津南的脸色,问道,“苏医生,退烧了吗?”
“谢谢关心,已经没事了。”苏津南回答罢,端起茶听到简行问苏陶知不知道他生病的事。
苏津南的茶还没有入口又放回去,说道:“这一点小事就不用告诉陶陶了,她拍戏很忙,压力和强度都很大,不要让她不安心。”
简行一笑端起茶来喝,他没有着急开口接话。
两个大男人相对坐了会,简行喝完一杯茶,苏津南给他续茶。茶壶不是泡中国茶的茶壶,粉白色陶瓷茶壶,壶盖精致镶着金边绘着丰富的花朵藤蔓,这是泡花茶的茶壶,和青瓷的茶杯并不是一套。
苏津南端出茶的时候,简行就注意到了:“苏医生,有喝花茶的习惯?”
苏津南放回茶壶,略微皱了皱眉头,含糊应道:“偶尔喝一些。”
简行再次打量茶壶,这不太像一个男人的品味。
苏津南忽然有些不自在,他的眼神掠过简行的眼睛,他在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了然,他不由自主又伸手去拿茶壶,碰到壶柄,他又缩回手,一瞬间显得有些局促。很快,他又镇定下来,依旧皱眉,提起了简行和苏陶的事情。
“你和陶陶的事情,你父母知道了吗?”苏津南问道。
“知道了,我外公也知道了。”
“他同意了?”苏津南表示怀疑。
“他还没有见过苏陶。”简行没有直接回答。
苏津南看着简行,年轻的男人端坐着,神色沉稳自若。苏津南想起第一次和简行谈话的场景,也想起他和苏陶分手的事情,他想他是迫于家庭压力。苏津南不知道简行那些从政理想,也不知道他的等待和放弃,所以他不能理解他回头找苏陶复合的事情,也不喜欢他的回头。苏津南打听过一些将星的事情,了解到简行在将星公司里是个强势的人,口碑褒贬不一。
有人说简行骄傲自负,他曾经丢过投标项目,这两年好不容易做起来一个生活馆的项目,又在收购某家服装设计公司的事情上和对手死磕,只因为这个对手曾让他丢过投标项目。将星里有人说简行私人感情重,并不适合做决策者。
苏津南印象里的简行从前就不像少年,心思慎密。他很聪明,而这样的人往往不容易受管束,聪明才智发挥的好会是人中龙凤,发挥不好便会刚愎自用,听来的消息显然这两年,简行似乎更偏向于发挥不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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