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吗?”小花崎的脸上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她压低了眉头,似乎努力地在回忆着什么, “啊, 对了……葵,我叫花崎葵。”
她这么说道, 咧开嘴笑了起来, 眼睛里还带着小小的骄傲。
轰焦冻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本想这么说的,却看见面前的女孩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唇角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了起来,重新一头钻进了灌木丛里。
像只兔子。
轰焦冻看着缩成一团,畏畏缩缩的小姑娘,这么在心里想道。
“喂——!臭葵!你给老子滚出来——!炸飞你!这次绝对要炸飞你!!”
隔着一堵墙, 轰焦冻听见了墙外少年的怒吼声。
小小少年眨了眨眼, 轰焦冻的目光在瘪着嘴快要哭出来的小姑娘身上停留了一会。
——原来是在逃跑吗?
稍作思考,轰焦冻挪动了脚步, 拉开后院的门走了出去。
“她往那边跑了。”
轰焦冻随手指了个方向,这么对着门口龇牙咧嘴的小榴莲头说道。
完全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爆豪胜己连思考都没有思考,一边叫嚣着[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一边气冲冲地想着轰焦冻指着的方向跑去。
轰焦冻后退了一步,动作不紧不慢地掩上门。
他一回头,便径直对上了凑近了的小花崎的脸。
眼睛微微地睁大,轰焦冻倒是没有后退,他只是面带疑惑地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小姑娘突然就笑了起来,她的唇边带着浅浅的两个梨涡,两颗虎牙衬得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格外可爱。
“你真是个好人啊,轰君。”
轰焦冻记忆里的花崎葵,十分自来熟。
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从那以后,总是在他家的后院里出现。
有时候是他刚刚训练完满头大汗的时候,有时候是他沐浴完出来吹风的时候。
穿着浴衣的小小少年,稍稍侧过头,看向身边坐着的叽叽喳喳地讲着笑话的小姑娘。
她的金发胡乱地扎成一条麻花辫,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她的眉毛尾部颜色很浅,却显得她的一双眼睛格外具有活力。
不,不是兔子。
轰焦冻皱着眉头想了想。
花崎葵更像是只用一只手掌就可以包裹住的,圆滚滚的小麻雀。
“你在想什么啊,轰君?”
“麻雀。”
“欸?”
“你像只麻雀。”
面前的金发少女顿了顿,眼睛里的茫然一闪而过,随后她便气鼓鼓地鼓起了腮帮子。
“我真的会生气的哦,我才不像麻雀呢。”小姑娘这么哼哼道。
轰焦冻看着他,随后语气认真地回答道,“现在不像了。”
“嗯?”
“现在像河豚。”
“……”
二十二岁的轰焦冻想了想,六岁的花崎葵,大概是那时候的自己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后来,六岁的花崎葵被他的姐姐当成入侵者赶走了。
这在轰家中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应该说在任何一家中都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在得知了这件事以后的轰焦冻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少六岁的轰焦冻,是自己这么以为的。
他不明白[落寞]是什么情绪,只是耳边少了叽叽喳喳的声音,稍微有点不习惯而已。
这是轰焦冻,关于花崎葵的第一段记忆。
他关于花崎葵的第二段记忆,发生在他十四岁的那年。
那天的轰焦冻,拒绝了管家的接送,撑着伞去学校办理雄英保送手续。
路边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出刺耳的鸣笛声,伴随着雨水落在水洼里的清脆声响,轰焦冻的脚步停在了巷口。
熟悉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少年的眼睛稍稍睁大。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那个名为花崎葵的孩子就这样在阴暗处缩成一团。
她明媚的金发被雨水所浸湿,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
轰焦冻皱了皱眉头,脚步一转,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你怎么了?”他这样问道。
听到声音的花崎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她先是抖了抖,才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看他。
小姑娘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警惕与抗拒,“你是谁?”
她这样问道。
——不认识了吗?
轰焦冻微微垂了垂眼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蹲下身,将伞微微往少女处倾了倾。
他的半边制服很快地便被雨水打湿,可少年看起来却对此毫不在意。
轰焦冻将手帕从制服口袋里拿了出来,递到了少女面前,语气平静地道,“给你。”
花崎葵的目光来回地在轰焦冻的脸上和他手上的手帕上切换,她犹豫了好一会,才伸手接受了面前少年的好意。
她眼睛里的戒备消散了几分,唇角的笑容一如轰焦冻记忆里的模样,“你真是个好人啊。”
熟悉的话语使得轰焦冻顿了顿,他抿了抿唇,目光在少女微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会。
“你怎么了?”他再次这样问道。
“没、没什么。”花崎葵的目光有些闪躲,“你、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我马上就回去了,谢谢你呀。”
轰焦冻沉默了一会,轻轻地嗯了一声,将手中的伞留在原地,趁着少女还没回过神来之际,便转身离去。
轰焦冻听见了背后少女幽幽的声音。
“……我没有妈妈了。”
轰焦冻的脚步一滞,却终是没有停下来。
再到后来,见到花崎葵的时候,是入学雄英的那一年。
他是在A班的教室里看见她的。
和第二次见到她时的模样不同,她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悲哀的情绪,上扬的唇角昭示了少女此时抑制不住的喜悦。
她正在与身边的女生说着话,余光却在瞄见刚从前门走进来的轰焦冻时一滞。花崎葵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她唰地站起了身,向他挥了挥手,“啊,是你,借我伞的好心人!”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夸他是个好人了。
轰焦冻皱了皱眉头。
明明这句话听上去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
“你声音太大了啊臭葵!”
“关你屁……我相信我们胜己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追究我不小心吵醒未来要超越欧尔麦特成为NO.1的英雄,最高纳税人的您的无心之过的。”
“……你以为老子他妈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吗?去死吧臭葵——!”
“咦、咦咦咦?绿谷君救命啊!”
“不不不你不要过来啊花崎——!”
但是。
轰焦冻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他的目光落在和爆豪胜己与绿谷出久打成一片的少女身上。
是吗……原来是落寞啊。
轰焦冻为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情而感到奇怪。
而这样的心情,在之后一年的雄英生活里,几乎是愈演愈烈。
轰焦冻十六岁那一年,终于明白了这样奇怪的心情的由来。
“都说了勾股定理了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臭葵!”
“胜己你太凶了啊,这样你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嘁,谁碰到你这样的猪脑袋被气死是正常的吧。”
“谁说的?”无精打采地趴在爆豪胜己的桌子上的金发少女一下子就抬起了脑袋,她气哼哼地瞪了爆豪胜己一眼,然后大步跑到了轰焦冻的面前。
轰焦冻停下了手中的笔,抬眼看向她。
“那、那个。”她摸着后脑勺小心翼翼地笑了几声,“你有空吗,轰君?”
轰焦冻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卑劣的小欣喜——这样的情绪,被轰焦冻毫不费力地掩藏在眼底。
“喂,你不要太惯着这家伙了啊,阴阳脸。”远处收到少女得意的眼神的爆豪胜己不爽地对着轰焦冻说道。
然而轰焦冻并没有理他。
在上鸣和切岛的“算了算了爆豪”的阻拦声里,轰焦冻微微垂下头,一脸认真地给面前的花崎葵讲着题。
在入学雄英以后,花崎葵似乎越来越偷懒了起来。
她很有天分,但是没有干劲。
——这不是作为一个英雄应该有的素养。
但是轰焦冻觉得这无所谓。
花崎葵一事无成也无所谓。
懦弱胆小也无所谓。
——只要这样的话。
——就能更加地依赖他了吧?
在从英雄毕业的那一年,结业典礼上的英雄A班抽到了话剧的节目。
那是丽日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狗血剧本。
轰焦冻已经忘记了其他人的角色是什么了。
他只记得,他的小姑娘演的是个傻傻地喜欢男主的女二,而他好巧不巧就抽到了男主。
“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啊?一点点就好。”
花崎葵鲜有地精心化了妆,嘴唇是苹果红的颜色,她的发型正好是他第一次遇见她时的那样,松松垮垮的一条麻花辫,几缕发丝散落在耳侧。
轰焦冻抿了抿唇,他犹豫了一会,才按照剧本所说的,回答道,“我不喜欢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是轰焦冻第一次对着他的小姑娘说谎。
也是最后一次。
英雄花崎葵死于二十二岁。
“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果然,这种问题问英雄[焦冻]您还是太为难了吧,我们来重新抽一个。”
电视直播采访上,轰焦冻看着面前主持人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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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的声音比起平时要低上几度。
这样突如其来的不仅使得摄像师愣住了,连带着面前的主持人也愣住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二十二岁,名震天下的英雄垂下了眼睛,“我只知道,我想要将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献给她。”
花崎葵的葬礼于一个雨天的下午结束。
穿着作战服的英雄缓缓蹲下了身。
他认真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一字一顿地重新回答道,当年那个戏剧里少女问他的问题。
“我有很多的喜欢你。”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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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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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番外二
关于与谢野晶子所说的报复的事情, 在“沙罗”回归的两天后, 真的变成了现实。
太宰治成功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真人版的上天入地, 和太阳肩并肩。
“蛞蝓果然是没有感激之心的啊。”从坑里爬起来的太宰治虽然满头是血, 却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他就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太太一样叹了口气, 用惋惜又谴责的目光望着面前面色阴沉的赭发男人。
“哈——?”中原中也的眉头挑了挑,他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步一步向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起来的太宰治走去。
中原中也在两天前,见到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金发少女的时候, 内心除了惊愕,还带着小小的庆幸。
而这样的庆幸, 在中原中也想通了太宰的那句“现在难过还太早了哦”后, 变化作了愤怒。
——太宰治那条青花鱼是故意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你说说看,你这家伙都好了什么好事啊?”
中原中也从后槽牙中一字一字地挤出这句话。
黑发少年眨了眨眼, “比如让葵酱名正言顺地变成沙罗酱?”
太宰治发现金发少女成了解开侦探社被委托的任务的中心人物, 是个意外。
他发现陀思妥耶夫斯基参与进了这件事,也是个意外。
“果然,费奥多尔君在这里啊。”玻璃门被轻轻推开,风铃清脆的声响伴随着太宰治调笑的声音,在夜晚嘈杂的咖啡厅中响起,“即使越了狱, 费奥多尔君还是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当初被捉走的地方呢。”
戴着毛毡帽的男人面前摆着一杯未动的咖啡, 他并未回答太宰治的话,只是掀起眼, 目光落在动作自然地拉开自己对面的椅子坐下的太宰治身上。
“好久不见,太宰。”虽然身在对立面,费奥多尔平稳的寒暄却使得他们像是一对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让我想想。”太宰治的手肘搭在桌面上,温热的掌心拖住下巴,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费奥多尔君是在报复一个月前惨败的事情吗?”
咖啡杯与白瓷盘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费奥多尔优雅地垂了垂眸子,“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变化。”
咖啡厅里悠扬的古典乐响起,太宰治覆着脸颊的手指动了动。
“是吗。”太宰治松开了撑着下巴的手,向后懒洋洋地倒在椅子上,“看来费奥多尔君一向的看人没有眼光呢。”
武装侦探社接到的委托,是关于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的英雄受袭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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