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估计不能。”
黑胖点头黯然伤神道:“也对,这里进来了就很难出去了,你这个院子曾经就住一个女人,因为逃跑,便被尚仪局的人活活打死了。”
明澜觉得这里会有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子非常奇怪,他的年纪别说照顾人了,说不定还要别人照顾,怎么会出现在这承露宫。
黑胖将其余的饼又分成了三份,一边分一边念叨着:“这块是给杨娘娘的,这块是给陈娘娘的,这块是给许娘娘的。”
他正不亦乐乎的分着,太监王根领着小太监们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诶呦喂,两位娘娘,你们这一大清早这是干什么呢,尚仪局的大人来了,快快快,那豆子剥了么,诶呦,杨娘娘您怎么又把这身衣服穿上了,被看见了又要挨打,快换身方便的衣服去。”
王根一来,两个娘娘也不对骂了,丢盔弃甲慌乱的逃之夭夭,世界顿时清净一片。
王根摇了摇头,看见黑胖根明澜在一起,脸一沉大踏步的走上来,把黑胖往胳膊肘里一夹丢到外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乱跑,这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吗,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下次再乱跑我可不饶你。”
他说罢又走回来,蹲下阵子用手指头捻了捻药粉,脸上带着未消的怒色:“红泥,你这么长时间,就磨出了这点药粉,莫不是故意偷懒?你可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看到了,就算曾经是娘娘,到了这个地方也是个劳苦命,凭你有再大的心气儿,到了这里也只有认命。”
明澜觉得这厮的唾沫星子要溅到自己脸上了,伸出手在脸上挡了一下。
王根看见她那双白白嫩嫩的手,忍不住又讥讽道:“你这进宫几年的时间都是偷懒惯了吧,一双手竟比大小姐的还要白嫩,把你关在这里也不活该。”
明澜:“公公教训的是,红泥罪恶滔天,必定会在这里好好反省。”
王根见她乖巧,便也不再多骂,吩咐人将药粉带走,嘱咐她道:“尚仪局的人马上就到了,这里不比外面,可要当紧着说话,少听,少看,跟你没关系的可千万别管,自己的小命才是要紧的。”
明澜:“多谢公公提醒。”
王根带着太监们匆匆离去,过不多时,明澜听见了外面传来怒骂之声。
不知道谁在被挨打,明澜向外走了两步,被一个眼生的年轻太监拦住:“陛下吩咐,你终生禁足在这院子中,哪里也不许去。”
果然外面的声音弱了下来,半柱香后,她从门口远远的看到几个侍女扶着面颊红肿的女人往内里蹒跚的走着,看样子像是陈“昭仪”。
明澜问年轻太监:“她是犯了什么错。”
太监道:“犯错不犯错的,哪次尚仪局的人来了不挨打,你可当心点,千万要小心,也就你运气好,皇上让你单独禁足在这里,否则不定哪日也要遭殃。”
明澜想起磨药粉的时候留了一些,里面有白芷、活血珠粉有地鳖虫尸,便将它们各取一些添水细心的捣成药泥包好分成两包:“公公,这里有没有被打了不能上药的规矩。”
太监道:“被打了一般不会有药,但是也没说不能上药。”
明澜将两包药递出去:“我不便出去,劳烦公公把这药泥给那陈昭仪。”
太监接过去将其中一包塞进自己怀里道:“她叫做陈德水,哪里还是什么昭仪,如今新皇登基,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人了,她自个儿疯疯癫癫没轻没重,你说话可不要没把门,得了,我就去跑一趟。”
明澜道:“多谢公公,看公公面善,一看就是好人,以后定能飞黄腾达……”
太监叫道:“呔,乱说话,你们把我们王总管放到哪里了,算了,我这就去送药了。”
到了第二日,明澜一起来就看到了陈德水站在自己的院子门口,她的脸还肿着但是比昨天好多了,一直踌躇着没有进来,想是王根嘱咐过,自己这院子是重禁区,不许人进。
明澜起身走出去:“娘娘好些了么。”
陈德水:“药是你给本宫的?”
明澜:“娘娘可觉得可管用?”
陈德水:“你为何要帮我,我与你素不相识。”
明澜:“……帮就是……帮了?我也不知为何。”
陈德水约莫是个缺心眼,她冷哼一声:“这宫里这么多人,你偏偏来帮本宫,莫非是在向本宫投诚?还是说有什么不怀好意。”
明澜又想把药要回来了,她忍了忍笑道:“没有,只是帮就是帮了?哎,算我手长。”
陈德水又冷哼一声,转身从后面抱出一只活生生的鸡丢进了门里:“多谢你。”还没等明澜反应过来,她就扬长而去了。
明澜被吓了一跳,看见地上那只惊慌失措掉了一地鸡毛的瘦鸡,心想一激动,莫非有肉吃了?
明澜抱鸡回去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起陈德水那句“你为何要帮我。”
这句话,何其熟悉,曾经,云昳也说过一般的话。
那还是明澜第一次见云昳,那个时候云昳还不是通天彻地的教主,也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人,他是外族小弟子,年纪还小,才沧溟地界不久处处遭到排挤和欺辱,可怜的惨绝人寰。
正逢自己从后山飘过,看到他被一群魔物拳打脚踢,当时欺辱的实在有些过分,眼看就要闹出人命了,明澜随手就救了他。
云昳当时问她:“为何要救我?”
明澜立于云端,被他问的一怔:“救便是救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云昳:“沧溟教是魔教,这里的人都嗜血残暴。”
明澜:“胡说,沧溟教怎么会是魔教,这里有花又有草,是沧溟仙境。”
云昳:“长老高高在上,对您而言自然是仙境,可对弟子来说却是人间炼狱,他们只会袖手旁观,你是唯一一个来救我的,长老既然怜悯我等,为何不彻底解救我等。”
明澜思考了一下:“我并非怜悯你,只是我看见一条狗也会顺手救的。”
这句话说出来,是个人都要生气,云昳却笑了。
云昳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众生皆苦,大能者视我等为芥,长老独僻善。”
现在明澜想想,云昳后来能干掉她是非常合理的,就在她只知道吃喝玩乐毫无建树的时候,云昳作为一个小屁孩儿打的禅机她就已经听不懂了
后不知二人关系何时走近,又不知何时变成变成仇敌,她只知道曾经云昳对自己说生生世世都不会背叛自己,结果转头就覆灭了自己。
现在想想,真是,一言难尽。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宫斗哈
第25章 皇上你威武雄壮5
其实云昳把自己囚禁在这个小院还真的有好处,虽说自己不能出去,旁人也不能随意进来有些寂寞,但是众芳邻在侧,各位娘娘总是能让她足不出户就能觉得吵的要命,耳朵非常酸爽。
更重要的是,诸如尚仪局的宫人们也不能随意的进自己的院子鬄,他们纵看自己再不顺眼,却也不轻易越雷池半步,有时候尚仪局人来检查,紧急情况下,众女还会让黑胖来自己的小院躲一躲。
他们虽一般不愿意让尚仪局的人看见黑胖,也不愿意明澜和黑胖长时间相处,好像黑胖身上有什么秘密似的。
明澜想着,可能,这里除了竭斯底里的疯子和接近竭斯底里的疯子,黑胖的存在是稀有动物,没有了主仆身份的阻碍,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很容易成为她们的精神寄托。
明澜没有刻意的去想这个秘密,深宫么,到处是秘密,有那么一两个也不稀奇。
倒是那只鸡还更有搞头一点,明澜为了养肥那只鸡,经常会找一些入秋将死的蚂蚱,地里面挖出来的蚯蚓,小虫子什么的喂给这鸡吃,没过多久,竟然又吸引了一只鹩哥过来。
这宫里还有鹩哥?也不只是哪个宫养的,毛发黑亮的熠熠生辉,作为鸟儿,身材微胖,一副营养过剩的样子,它晨昏定省的飞到自己这里,抢食抢的厉害,自个儿的鸡嘴没它快,每日都饿的恨不得离家出走。
鹩哥会说:“跪下!”它声音嘹亮亢奋,每次都把鸡吓得钻药堆。
渐渐的,明澜发现这鹩哥会说一两句圣上英明、皇上赎罪之类的话,模仿的声情并茂,惟妙惟肖。
明澜惊讶:“难不成你是云昳的鸟,他平常就是这么听你夸自己的?”她蹲到桌前眼睛一弯用诱惑的语气道:“连畜生讨好云昳,讨好那家伙没出息的,来,深宫寂寞,鸟儿应该有一技之长,我教你说点别的。”
可惜鹩哥死笨,明澜本着不怀好意的目的教,功夫费了不少收效却不怎么样,反而自家的鸡在有强敌的情况下还是日渐肥硕了,现在明澜考虑着要不然到时候一起炖了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这日傍晚,明澜刚把药搬好放在一堆,逗那再次大驾光临的鹩哥耍,回过取食儿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孩儿,明澜拍了拍鹩个的脑袋,鹩哥转身飞走了。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袍,头上系玉冠长相白净的小孩儿。
明澜的第一反应就是,几个月不见,云昳有儿子了?
不,哪有这么快,明澜以前听说先皇四十多岁出宮后,云昳是长子即位,二皇子年纪尚小,封玉王后还留在宫中,不过若是小王爷为什么会来承露宫,这是他该来的地方吗?侍从们是如何允许他来这个地方的。
小王爷长的唇红齿白的招人待见,只是神情中有几分戾气,他手里拿着弹弓,上下打量着走了进来,唯独没有正眼瞧明澜一下,进了院子就用脚将明澜才放好的药踢翻了,一边踢一边嘟囔:“去哪儿了。”
明澜心想,我的药啊,她出声道:“小殿下?你找什么?”
这才注意到明澜,他皱眉:“你可见一只猫?”
明澜:“不曾,兴许是跑到别处去了?”
两人谈话间,几个小太监和宫女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苦求道:“小王爷求您快回去吧,这这种腌臜之地不是您来的。”
小王爷眉头竖成川字:“你们追的可真紧,真是没有一刻清净,烦死了,我想去什么地方便去什么地方。”他指着明澜道:“你去北边给本王瞧一瞧去!”
明澜:“……回殿下,我出不去这院子。”
那玉王估摸着是有什么躁郁病,听不得人说个“不”字,见明澜拒绝,撩袍一脚就踢了过去,明澜不动声色的避开,脸冷了下去。
玉王没料到明澜会躲,没踢到不说,还差点前倾绊了个趔趄,他喘了声粗重的气:“你还敢躲。”说着,拿起弹弓,放入一枚檀木雕成的圆球,对着明澜就射了出去。
明澜哪里能让他射到,连忙往旁边一闪,圆球打在背后的草垛上,被草垛无声的吞到腹中。
玉王没想到明澜胆子够大,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他沉了脸,突然又笑了,吩咐太监:“我今天要打人,你们给我按住她。”
小小年纪,竟然就如此暴戾,长大后还不知如何残忍嗜血,明澜:“等等”
玉王:“你们耳朵是聋了,给我按住她!”
那几个太监个个凶神恶煞的,明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脱身,她想难道今日要折在这儿?不行,日子可以不过,死法却不能这么窝囊。
正当此际,一声音在门口响起:“殿下,您要找的猫在这里。”
明澜转过头,看是黑胖,黑胖的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猫,那猫身上的猫炸棱着,乌血沾染了毛,纠成乱糟糟的一团,爪子也以怪异的姿势软软的垂了下来,应是被人虐打至此,猫儿的精神状态很不济,身体微微的抖动着,黑胖抖的比它还厉害,一脸伤心欲死的模样。
玉王:“你抱着我的猫作甚。”
明澜心想坏了,这黑胖哪里来这么多泛滥的感情,也不看对方是谁,人家的猫他都要管一管。
黑胖抽噎了一下:“殿下,这猫我还回去了,你能不能不打它,它好可怜都在发抖,呜呜。”
玉王上前把猫提溜出来,那猫也是猫中枭雄,孱弱的身子奋勇抵抗不果,抬起另一只猫爪子对着玉王的袖子就挠了下去,只听刺啦一声响,玉王的袖子被挠出一个长口子,他气急败坏,抡起猫就朝着旁边的石头砸了下去。
小猫磕在石头上,当场就不动了,那玉王还要上去踢,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旋风跐溜就蹿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猫抱在了怀里。
是小黑胖。
玉王被那猫挠的余怒未消,上去要争抢,混乱处他大叫:“你们傻愣着干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打死他!”
几个太监拥上去,抡胳膊舞袖子的就开始打人,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悲鸣,众人见陈德水离箭一样的跑了过来,然后大力出奇迹掰开众太监,玉王去拦,她又一爪子挠在玉王小脸蛋上,把小黑胖救了出来,然后夹在胳膊底下拔腿就跑。
这一串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就跟个女侠一样。
众太监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劫去了。
玉王年纪还小,纵然凶恶,心理也脆弱的紧,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看了看跑的没影的陈德容,越想越委屈,一跺脚,嚎啕大哭:“气死我了,我要放火把这个地方烧了!我要把这里的奴才全杀光!”
一个小太监当场就吓晕了。
小孩子说话纵然吓人,但好歹没什么实权,他说杀光,使个性子,也没人真敢杀光,但是为了安抚玉王,少不了要承露宫倒霉。
玉王走后,承露宮上下惴惴不安了一天,到了傍晚,浩浩荡荡的人群就来了。
每一次来的人都是尚仪局的,这次接仙宮的姜太妃亲自来了。
姜太妃是太上皇后亲妹妹,托那不靠谱太上皇的福,年纪尚轻就已经熬到了太妃的位置上,玉王被教成这副德行,她功不可没。
姜太妃雍容华贵,眉毛稍处勾勒着微卷的淡锋,神情冷郁,坐在步辇上,足不沾地,那摄人心魄的气场令整个承露宫都死沉一片,明澜本是唯一一个不用被叫出去的人,但那玉王扫视了底下跪伏的人一圈后道:“还有一人未来,她人呢。”
皇上的口谕在这个姜太妃面前不怎么管用了,明澜被叫了出去,这么久来第一次出院就是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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