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地和空中生灵的捕猎,逐渐向海外进发。直到渔船的诞生,从简陋到繁华。
到了一定时间的捕鱼季节,浓郁的血腥味从海的这一头扩散到极为遥远的地方。
不少生灵因为这点血腥味,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过去,紧接着被捕杀,失去了自己无知又弱小的生命,使得海中血腥味更加浓重。
海岸从原本的碧蓝海面,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变成了血色海面。
海滩上巨大的海洋生物,此刻全被屠杀殆尽。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不管是何种生灵,在这一点上他们几乎在本性上都有着一样的共识。
海中最为庞大的生灵,生息平稳,悄无声息隐匿在那儿,瞒过了周遭的一切生灵,也瞒过了日趋进步但依旧抵抗不过大自然的捕鱼技术。
一艘船在海面上行驶过去。
船上的设施很新。海上的东西大多很容易受到腐蚀,当一艘船设施看上去很新的时候,说明这艘船下海才没有多久。
夜晚降临,五颜六色的灯光在船上闪耀着,几乎可以让过路的海洋生灵明白,这艘船上拥有着极为奢靡的各式宝物,还有着尊贵且日子过得极为荒唐的人类。
有悄无声息偷渡上船的非人,伪装成为了普普通通的客人,用着海中随意打捞贝壳挖出的珍珠装点着自己,混进人堆中享受着几日的欢愉。
谷秋穿着一身奢侈的高定裙子,肩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小西装外套,踩着贴满了碎钻的高跟鞋。她拿着一杯酒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望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腰间还有一把刀,然而过路的来来往往所有人和非人,似乎一个都没有看见她这把刀。她轻而易举就融在了旅客其中,半点都不突兀。
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公海之上,没有法律约束,没有道德谴责。这里可以发生任何事情,包括爱情,包括死亡。
她不过是带着一把刀,冷兵器而已。船上还有枪,甚至还会有别的更危险的东西。
海风一吹就很容易黑,不过对于谷秋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她去担心。她自从成为锁妖塔塔主之后,晒黑这种事情已经成过去式了。
她不老不死,身体永远就这个状态。
有年轻的俊美男子拿着酒杯过来,含笑想要和谷秋搭话。
谷秋和人碰杯,轻描淡写应付两句,并且试图套起对方的话。在公海的这艘船上,真正出海为了看海的旅客很少很少。
大多数客人是为了公海没有法则的游戏而来,少部分是为了保护这些大部分客人而来,零星还有几个浑水摸鱼的,基本上不是人类。
这位搭话的男子属于大多数客人之一,有钱,无聊,试图参与游戏。
“这艘船上最大的赌局马上就要降临。美丽的小姐会参加么?”男子含笑和谷秋说着优雅又带着一点俏皮的话。这种浮夸的说话方式最近非常流行,带着一点咏叹诗歌的味道。
谷秋侧过头,朝着男子举了举酒杯,淡淡回了这话:“我会去看看。听起来你也会参加。”
她如此冷淡,反而引起了男子的兴趣。
男子笑意加深,用举了举自己的酒杯:“那能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小姐和我坐在一桌上?”
这种坐在一桌上的邀请,基本上算是要求她围观,围观他毫不犹豫的扔下赌桌砝码,围观他赢钱的好运或者输钱的豁达,最终目的就是开心。
至于这个邀请之后会发生什么,是双方基本上都能预料到的。
可惜男子想的是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谷秋想的是将人直接一刀抽脸上,干脆弄晕过去。
谷秋考虑到自己最终目的,点了头:“嗯。”
男子笑得畅快,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绅士递出了自己邀请的手。
谷秋没有牵上男子的手,拿着自己的酒杯朝着船舱里走去。
大部分的船为了能够拥有更多的游客,会开辟不少的房间,从而消减掉部分娱乐设施的面积。这艘船不一样,为了能够让更多的客人感受到更加畅快的游戏,船舱内最大的空间,开辟给了赌场。
用餐时间为自助餐开放餐厅,非用餐时间为赌场。
楼下是赌场的游乐区,楼上是真正的赌场区,赌博的内容便是楼下你争我夺的生死赌博。
谷秋踏进船舱,被船员引导上楼。
夜晚的室内很是温暖,地面上铺着细软的毛毯,高跟鞋踩上去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走在谷秋身侧,相当自得的男子试图低调又炫耀向谷秋科普着屋内奢华的布置:“地上这毛毯选用了新兰州的长羊毛,每张毛毯的标签上都有着代号,与新兰州产出的那只羊相对应,要是制作出来的毛毯劣质,那只羊就难逃被宰杀的命运。”
到处都是弱肉强食。
楼上一桌桌绿色铺好绒的桌子摆放整齐,边上是沙发和小茶几。昂贵的饮品摆在侍者的托盘上。侍者在每一位需求者面前走过,并恭敬提供着酒水服务。
谷秋走到了楼上赌场区的正中,透过单面可见的玻璃看向楼下。
楼下和楼上完全不一样。
像是考场考试一样摆设好的桌子,在两边可以随意坐下的普通吃饭椅子,还有一群或凶狠或茫然或傲慢的人,正聚集在一起等待着命令。
“说是游乐区,其实更像是狩猎场。”男子轻笑着评价楼下即将要展开的赌场斗争,“现在好东西都宝贝,血见多了就没了意思,还是这样不见血的狩猎有趣。”
谷秋不置可否。
“你猜这里面谁将会拿到十个亿,最后走到楼上来?”楼下这群人,都是为了十个亿而来。赢就十个亿,输则负债无穷尽,大多沦落变成苦力,被送到不知名的矿区中。
男子带着点戏谑口吻说:“我考虑下为美丽小姐的眼光注资。”
楼下互相赌,楼上赌楼下。
谷秋将酒杯放在自己的唇边,慢慢将只有一个底的酒喝完。
旁边的侍者路过,谷秋将空酒杯放到侍者的托盘上,伸手点在了玻璃上:“那位穿着军绿色衣服,看着很温吞的家伙。”
楼下角落中,穿着军绿色衣服的温吞家伙坐在角落中,低调观察着四周。他身边还有一个青年神情紧张又兴奋,好似下一刻就将迎来十亿到账,叽叽呱呱绕着同伴话说个不停。
男子看了眼那两个家伙:“……新人,没见过。他赢不了。新人成功拿到十个亿的概率是零。”
从来没有新人成功过。
谷秋朝男子笑了下:“他不是人。”
男子被谷秋漫不经心的轻笑惊艳到,一时间没有在意谷秋的话是什么意思。
等入了座,他迷瞪瞪给那个军绿色衣服的温吞男人下了注,这才回过神在心里暗自嘲笑了一番自己,给自己挽尊一样对着旁边一样入座的谷秋眨眨眼:“为美丽小姐的眼光注资。”
谷秋手揪了一下自己的刀穗,觉得这个男子有点烦人。
想拔刀,但还要继续忍耐。
她要等楼下的玄武过五关斩六将走上来。
楼下的赌场中,赌的是牌,还赌了人性。有组队,有背叛,有渴求,有同情。恍若将海中的弱肉强食完完全全搬运到了这艘船密闭的这点空间中。
十亿,足够让楼下每个人彻底陷入赌场的狩猎厮杀。
谷秋望着楼下的一切进程,看着不是人的温吞家伙被自己找的临时同伴背叛,又被自己最早身边叽叽呱呱的同伴再度背叛,随后玩了一手漂亮的反杀:“我可以输,中场里输一场而已,我输得起。”
他翻开了自己桌上的牌,露出了一个温吞的笑:“这把21点我赢了。”
完全没看游戏进程的谷秋想着:玄武,确实是长着一张欺诈性极为惊人的样貌,也确实是代表了财运的破损。
温吞家伙看着自己面前全然崩溃的,双目充血几乎要冲上来厮杀的同伴,似乎一点没在意刚才的背叛,反而很是友善轻笑着:“信任是不可能存在的。所谓的信任,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而已。”
而现在。
“十亿这个价位,可以买下在场每一个人背叛的筹码,完全足够。”
第18章 玄武被锁
楼下兵戈相触不见血,楼上轻柔欢笑不见泪。
船舱中游戏进入到高丨潮阶段,楼上下注金额已到了极为骇人的地步。钱在这种时候似乎都不算是钱了,数字一大,容易麻木。手边习惯了万这个单位,就会不在意元这个单位。手边习惯了亿这个单位,就会不在意万这个单位。
来往互相搭话的,基本上出手都阔绰到了离谱阶段,没心没肺堪称人类恶之代表。
全员恶人。
谷秋坐在自己位置上垂下眼,悄然感谢了一下锁妖塔的规矩。
唯有杀伤力惊人的凶兽才能被锁妖塔选中,成为她的任务目标之一。要是不考虑对世界危害性这问题,恐怕在做的这群人一个都没法逃过,统统都得关起来改造。
谷秋望着楼下,凭着对赌场规则有简单了解,稍带明白一下玄武为什么能赢。
在赌博场上输赢有一定的概率,玄武所做的事情就是拉高自己的概率,并且在这概率中得到最大的优势。
中间输掉一点没关系,浪费掉一些筹码也没关系,最终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
有所起伏的战斗局,才是楼上热衷的那种激烈场景。全然猜不到最后胜者的游戏局,才是获利最高的庄家最乐意看见的局面。
楼上弥漫着一阵淡淡紧张情绪,酒耗损量直线上升。坐在谷秋身边的男子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进程,庸俗说着那些调戏无知少女才会用的语言和旁边谷秋搭话。
他觉得偶尔相信一下女子的眼光是不错的事情,在看进程之余悄悄打量起谷秋,心想着:常常说有女子所在的船是受到诅咒的,按照现在来看出海碰上一个美丽的东方姑娘,也可能是受到祝福。
“啪——”楼下礼花爆炸绽放,传来庄家欣喜的恭贺声:“游戏结束!恭喜玄武先生得到这一届冠军。请跟随我到楼上去兑换十亿的砝码。”
礼花声和恭贺声,让楼上不少人当场色变。在场输大了的不少。
十亿,代表着一个人完全逆转一样的人生。
代表着完全登上了以前从未能想过的台阶。
玄武跟随着庄家一步步朝着楼上走,准备领取自己的十亿奖金。
楼上气氛很不好,唯有坐庄的游轮主人,以及谷秋身边赚了一大笔的青年相当欢喜。
青年在那儿惊叹着,顾不得自己平日的矜持,仿佛浑身血脉都被打通了一样,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红痕:“美丽的小姐,您真是我的缪斯女神,您就是上天送给我这回旅程最好的礼物。天呐,这是多么罕见的一次冠军。”
叽叽呱呱话太多的人,容易被揍。
谷秋淡然站起了身,拿起刀直接抽在了青年的后脖颈那儿,生怕青年准备给她献上一个挚爱之吻。
青年被抽晕了。锦衣玉食养出来的纨绔哪里经受过这个,脸上还涨红着兴奋着,结果半点防备都没有,双眼一滞,轰然趴下。
一时间楼上无数的武器对准了谷秋,所有的保镖都以最快的速度警惕着谷秋的下一步动作。
谷秋并不在意周围这群人,而是将刀放在了胸前,双手交错插着,等待冠军得主上楼。
这位冠军得主走路不快。他眼神稍稍有点犀利,但很快又因为温吞的性子和容貌,重新又恢复了先前的平和,看着没有什么大兴奋,有点过于冷淡了。
在场能来玩这种局的有钱人,心态都不大正常。
冠军越冷淡,他们越觉得有兴趣,就连谷秋和刚才青年的那点凶残互动都拉不过冠军的吸引力。一群人纷纷示意自己身边的保镖坐下,不要打扰到自己看冠军。
一群保镖该坐下的坐下,该避让的避让,一边注意着谷秋,一边守护着自己雇主的安危。
玄武走到楼上,扫了一眼全场,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收入自己眼里,最终注意力落在了站在那儿的谷秋。他注意到了谷秋手上还拿着一把刀。
他跟在庄家身后望着谷秋问了一声:“这是谁?”
庄家哪知道谷秋是谁,笑盈盈跟着看向谷秋。
谷秋刀微微出鞘:“锁妖塔塔主,谷秋。”
锁妖塔塔主这个身份,玄武当然是听说过的:隐退的祥兽建立了锁妖塔,锁妖塔中封锁着世间凶兽,塔主隔三差五会出门去抓凶兽。
不过玄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引来锁妖塔塔主。
他忽然笑了起来:“是因为我没有隐退么?”
谷秋摇了摇头:“不是的。”锁妖塔选择凶兽,并不看有没有隐退这种事情,“按照原本这个世界的进程,不管是船只还是沿海生灵,死于大海的数量远没有现在这么多。”
玄武温吞回她话:“弱肉强食。不过海啸而已,死一点是正常的。”
“长右会带来水灾,这种水灾大多是一个城或者几个城的灾难。如今的你带来的水灾,已经殃及到一个国了。”谷秋身为塔主自然不是乱抓凶兽的。
海啸已不是单纯的水灾了。沿海一带几乎没有任何生灵可以幸免。
长右都算凶兽,玄武怎么可能不算。
两相对视,知道今天这事不是随便能解决的了。一个要抓,一个不想被抓。
周遭围观的人听着这话,面面相觑,不知道谷秋和玄武到底在讲点什么东西。庄家含笑咳嗽一声:“两位叙旧可以稍等一会儿,我们等发完了奖金再说。”
他正打算戏谑看两句带着色彩的玩笑,船上突然尖锐警报声响起。
刺眼的警报红灯开始疯狂跳动:“嘀——嘀——嘀——”
人员骚动,所有人面上都慌乱了起来,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
“轰——”
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整艘船往下下沉了一截。不是缓慢的下沉,而是如坐在高高的缆车上,车到顶端,突然由于重力往下自由落体挪了一段。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情了?”
惊慌和恐惧轻而易举传递开来,倒是有保镖意识到:“船出问题了!换小船逃生!”
有经验的保镖立刻带着自己负责的贵客前往各个逃生通道,就连刚才带路的庄家也面上难看,跟着人群一起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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