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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退出了角逐冠军的战场，她很自然站到了玄武那方。
红脸爆炸头带着点凶狠朝着玄武龇牙笑了下。化为人型依旧锋利的牙齿，看起来像是能吃人。但他开口说：“你坐庄。真要注定我赢，就算你坐庄也赢不了。”
玄武手指拂过自己手中握着的筹码，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庄家位。
他这一刻真实又透彻。
“我们都属于‘凶兽’的范畴，在被塔主盯上的那天起，就彻底被定性了。”玄武将自己的筹码摆好，叠放得整整齐齐，“塔主认为我缺少的因素，是信任。”
在没有法律的大海之上，信任是一样很可笑的存在。
和自己结伴的这些个凶兽，和信任八竿子打不到着。他们简单粗暴，用最自我的方式向他宣誓着：信任和背叛在自我能力面前，都是垃圾。
他们不需要他去相信这世上有“信任”。
这世上只有他想做和他不想做，他能做和他做不到。
在这样截然不同的情况下，他到忽然觉得，指不定这世上还真的有信任。不是因为背叛筹码的问题，而是因为，信任这些人根本懒得去搞什么背叛。
“我现在相信有‘信’的。”玄武温和笑起来，“我开始发牌了。”
谷秋看着玄武那样子，知道这场出塔考核，玄武已经过关了。
她手指绕了绕自己的刀穗，觉得锁妖塔里的这群凶兽很多时候凶残得格外可爱。
这世上很难用道德来衡量这群凶兽的好坏，锁妖塔真正做的也并不是单纯困住这群凶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锁妖塔比初建时所想做的，能做到的地方更多了一些。
最后一场比赛，胜负决出出乎意料得快。
玄武翻开了自己牌：“21点。我赢了。”
对面坐着的凶兽翻了个白眼，将面前的桌子踹了一脚。
所有凶兽将视线落到了主持的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笑了笑：“筹码没齐。”
凶兽们心中一惊。
谷秋摸了摸口袋，将最后一枚筹码拿出来，塞到了玄武的筹码盒里，随后又退到了黎南宇身边。
中年人这才开口：“筹码齐了。”
庆祝的烟花炸裂开来，无数的纸带喷洒到中央玄武身上，中年人恭贺着玄武夺得冠军，并示意玄武拿着筹码跟他上楼：“请跟我上楼结算筹码。”
玄武扫了眼几个凶兽，跟着中年人往前走，朝着那玻璃掩盖住的奢华之恶源头去了。
几个凶兽输了个彻底，也算赢了个彻底，看刑天嗑瓜子嗑得高兴，受了影响，脸皮面子都不要了，都凑到一起嗑起了瓜子。
独角凶兽算着分数：“前面每个房间二十五分，最后一个房间也要二十五分。如果说让玄武夺冠算是完成了整个考题，那最后一个房间会是什么？怎么得分？我们都没进第四个房间。”
她看向监考官，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谷秋身上。
谷秋毕竟是塔主模样，他们看着总感觉的像是塔主亲自来陪考。
谷秋没法给她任何回答。现在的她对后续也是完全不知道的。她都在想楼上会不会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当时玄武上楼，楼上就是要将玄武抓起来的自己。
总不至于这最后一个房间里待着的就是她？
暂时抽离自己的谷秋全然当自己没看到独角凶兽的眼神提问，站在那儿也在算分。
算来算去差了点。
其它几个凶兽最后一个房间的分数在哪里？
第28章 出塔解锁
在场的几位凶兽没能从监考官那儿套出消息，又去不了第四个房间，闲来没事干脆随便唠了起来。
瓜子一定是人间交流神器，就连黎南宇这条魔龙都不能免俗。
独角凶兽最先说起了一个最感兴趣的话题：“你们为什么会被抓来？”
她点了点自己额头的角，先交代了身份：“蛊雕，以前住在鹿吴山上。山上没有什么草木，金石比较多，后来遇上各种开发，山被直接挖空了。食肉，没地方去，干脆边走边吃走出了山。结果半路上被发现，被关进了锁妖塔。”
边走边吃这个堪比饕餮。
另外一个红脸爆炸头看了眼独角凶兽，语气恶劣，一听就不打好惹：“穷奇。和她差不多，不过我就是喜欢吃人。后来不给吃就和一群祥兽打了起来。几个打一个，打不过，被关起来了。吃什么不是吃？狐狸吃鸡怎么不把狐狸都抓起来！”
这话歪理得有点意思。
还有存在感微弱的那名凶兽，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对着他们笑了笑：“相柳，会喷毒水。去海里玩的时候造成了很大污染，说起来我还被玄武一族的人揍过。很多海生生物集体把我举报给锁妖塔。最后就……嘿。”
众凶兽：“……”
在这种情况下，相柳还能够帮助玄武闯关，这可真是锁妖塔真爱了。
刑天的事情很好说：“这说来话长，当年我头被砍下，死了。后来身残志坚，继续为打仗事业而奋斗。我这样的又没法好好过日子，退隐又手痒老是惹事。最后一次出门打架惹了事情，结果被关起来了。”
众凶兽认真思考了一下刑天流传在外的故事，觉得被砍头干掉这种事情不能算退隐。
正常打架还不至于被关起来，刑天单手转了转自己的脑袋：“那时候力量没控制住，差点把一个世界给打塌了。我以为锁妖塔肯定没一个世界那么强悍，出去很方便的，谁知道越塔要自己和自己打。”
众凶兽听到前面的话一阵无语，听到后面又忍不住纷纷点头。
来锁妖塔前，他们都以为是别的凶兽垃圾，这么一个地方都出不去。等到他们跟着来了，才发现自己也是垃圾之一。大幅消减自己力量之后再和全盛时期的自己打，这怎么可能打得过？
一群凶兽又看向黎南宇。
黎南宇说得很简单：“龙族把我提交过来的。当初入魔杀了点龙。”
众凶兽听着觉得好像这个没啥大不了的，但又想着龙族的力量比刑天还强大，恐怕当初杀龙的时候还牵扯了点别的。他们表面很是平淡又点点头。
在场凶兽以前都不是什么良善的凶兽，现在一群凶兽凑在一起说过去的事，半点谴责或者感慨都没有。后悔是不会后悔的，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后悔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们想那么做，只是对于那时候的他们而言，只有那么做。他们受困于那时的情景，很难相处更好的处理方法。
天生的属性、后天的遭遇，在锁妖塔外所经历的一切成就了现在的他们。今后要是和今天的玄武一样有所改变，就，他们倒也不算排斥。
几个凶兽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一会儿。
如此友好会晤的机会实在不多。
谷秋在边上旁听，顺带给在场的每个凶兽的详细备注中添加了一些内容。她觉得在场的蛊雕、穷奇和相柳，恐怕很快就能迎来属于他们自己的出塔考试。
有机会出去还是出去比较好。
“吱——”
似乎是什么金属扭曲的声音传递过来。
在场凶兽耳朵都尖，性子且敏锐，当即注意到了这一个奇怪的声音。他们嗑瓜子的手几乎是同时停下的。
蛊雕皱眉，略有点暴躁：“什么声音？”
“吱——”
又一回同样诡异的声音。
船晃了一下。
留在房间里的几个凶兽都一脸莫名，站起身来四下张望。
人群中很快也有人焦躁了起来，左右看着，希望有人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谷秋不知道最后一个房间的考核是什么，依旧坐在位置上，等候着最后通关时刻的到来。
“吱——”
房间门打开，有人仓皇从第四个房间跑了出来，面色惊慌，急匆匆往外跑。
注意到这点的凶兽立刻站了起来：“楼上出事情了。”
玄武都已经夺冠了，整个通关几乎完全没差池的，在这最后一个关头到底能出什么事情？
和楼上一个个人仓皇往下逃窜不同，几个凶兽互相对视一眼，集体朝着楼梯那儿去。他们不管是为了成绩还是为了玄武，没有一个犹豫去考虑别的事情。
六位监考官要测评分数，当然选择跟在自己负责的凶兽后面，跟着一块儿往第四个房间去。
第四个房间在楼上，通往楼上就近的方式，就是刚才玄武走上去的方式。
蛊雕冲在最前面，穷奇和她有所争，紧跟在后头。相柳慢两步，而刑天由于自己的看路水平问题缀在后头。刚冲到第四个房间，几个凶兽逐渐缓下了脚步，略有点震惊看向自己面前的一切。
第四个房间门口是敞开的。
进入不需要钥匙，因为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楼上拥有的精致奢华的布置全部被毁了个干净。房间中央龟背蛇身化为原型的，正是刚才夺冠上来拿自己获奖成就的玄武。
他无法维持自己的人型状态，完全变回了玄武的模样。
玄武的蛇头晃来晃去，眼睛狭长又紧闭，不知道刚经历了一点什么，连砸在房间的灯上都毫无所觉。他背上驮着高高低低重峦叠嶂的山峰，一看就超出了普通船只可以承受的重量。
“船要沉！”蛊雕看到玄武背上的山，第一个反应过来，“我们要把玄武送到海里去。”
她快步上前试图想抓住玄武。
玄武现在彻底失控，可本能尚且还在。他尾巴甩动，一下将上前试图碰触他的蛊雕狠狠甩了出去，半点闯关情分都没有。
蛊雕猝不及防被玄武的尾巴甩出，径直撞到了第四个房间窥探楼下的那扇玻璃上。
这扇用以窥探楼下的玻璃被蛊雕一撞，竟满是裂痕，在下一刻分崩离析，碎成无数片朝着楼下坠去。
穷奇皱眉，趁着蛊雕要掉下去之前，快速上前一把将蛊雕给抓回来，语气极为暴躁：“你能搬得动玄武？他背上的是真山！”
蛊雕被救回来，瞪了一眼穷奇：“怎么就不行？”
穷奇怒火中烧，性子更加暴躁：“你就一个就会嘤嘤吃人的雕，他是海中霸主玄武！”
蛊雕想起自己兽态的声音就气：“你以为你不是嘤嘤的叫么？”
两个凶兽当场吵起来了。
黎南宇站在第四个房间门口，仰头看着前方多动症一样不停晃动蛇尾，并意识放空的家伙，又一次扫视起了整个房间。房间里人都跑光了，地面上果盘酒瓶狼藉，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相柳只会吐个毒水，这会儿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但他眼尖注意到一点：“玄武的锁扣在尾巴上。在闪！”
锁还在？
锁在闪？
所有凶兽的视线都落到了玄武尾上。眼熟的黑色带子，眼熟的小金锁。
难道说……
这是在解锁！
刑天将自己的脑袋往黎南宇的手中一塞，大吼一声冲了上去：“都让开，我来！”
三个凶兽下意识让开了位置，让刑天上场。
刑天武力值奇高，天生就是骁勇善战的斗士。他生前就为武将，被斩落头颅之后，战斗力量只比以前更为强悍。他一把抓住了玄武的尾巴，用力试图将玄武往外拖。
玄武想把刑天甩出，给刑天刚才蛊雕一样的待遇，可谁想到没能甩动。他察觉到自己被拽着走了，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恍若烈火里再度被添上柴还浇了一点油！
刑天越用力，玄武怒火越旺，吼叫声不断。
整个船体不住晃动，他们脚下隐隐有裂开的迹象。
拥有尾巴的黎南宇将视线转回到玄武身上，注视着这场拉锯，觉得自己脊椎骨那儿有点疼，默不作声往谷秋那儿挪了一步。
谷秋看看玄武，又看了眼身边的黎南宇。
她似乎都快习惯这龙消极考试的姿态了。
然而黎南宇消极归消极，本质上碰到看不入眼的，最终还是会出手。
船上的裂缝明显了起来，黎南宇伸出手，用他那充满腐蚀性的黑色火焰球，硬生生将天花板融出了一个巨型的大洞。外界的风浪疯狂打入船内，竟是天气恶劣，海浪极为汹涌的时刻。
风浪夹杂着雨水，转瞬将整个房间给打湿。
黎南宇上前拽在龟壳那儿：“别拉尾巴，抓着壳丢出去。”
刑天终于意识到自己抓着尾巴不太行，忙换了位置，抓起了龟壳。
玄武蛇尾朝着黎南宇抽过去，谁晓得被黎南宇一把揪住打了一个结。
谷秋看着这个结，觉得怪眼熟的。
另外几个凶兽见尾巴被解决，玄武头又要过来咬人了，赶紧上前帮忙抓龟壳，准备一起用力将玄武给丢出去。凶兽们力量有强有弱，竟是真的将玄武腾空抓了起来，凭空给从船上方的洞丢了出去。
就是……力量毕竟有强有弱。
谷秋看着玄武不仅尾巴打结，还整个身子在空中翻转了两圈才摔入海中，思考着等锁彻底解了，玄武会不会选择冲上锁妖塔揍同伴。
落到海中的玄武发出了长长的吼叫声。
谷秋听着自己脑内“咔擦”声，终是带着几个分丨身一起开口：“玄武出塔考核完成，玄武锁已解。现在将传送回房间结算分数。第二场考核结束。分数将由监考官公布，传输至金锁中光屏内。”
第29章 考试结束
整个构架的考核世界一块块重新变成了原来锁妖塔的房间。
刚才的海上暴雨，包括打穿船体后被打湿的头发和衣服，全都像是一场幻境。从锁妖塔考核场地构建方式来说，其实也确实可以理解为某种幻境。
回到了房间，谷秋又变成了迷你版本的自己，小巧且具有气势站立在桌上。
她投放了一个巨大的光屏。光屏中，风和日丽的一片大海上，玄武慢吞吞划着水。偶尔有海洋生物从玄武身边路过，还会被划水的浪冲击得上演一个原地翻滚。
玄武身上的山脉，现下已有海鸟停息在上头。这鸟偶尔还啄一下他的背，从山缝隙里啄出鱼虾来，咔咔两口就吃下去了。
当玄武尾巴露出水面时，几乎可以看出他尾巴上光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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