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的态度也冷。
她第一次站在这个院中的样子历历在目。
他设下再明显不过的圈套等她,她明明看破还是往里跳,歪着头笑得像刚下山的狐狸精。
凌霍垂眼将雪茄碾灭,缓步走下台阶。
圈套圈住的也许不是小狐狸。
是猎人。
“稳了稳了!你的锦鲤体质果然不是吹的,这次形象大使是你的没跑了。”大杨深夜激动地给姜沅打电话,“我早就跟你说好好跟凌霍打好关系,借借他的东风,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的热度你随便蹭个冰山一角就赚大发了!”
姜沅敷着面膜,懒懒回了个音节。
“诶对了,我听说今天是孔少跟故波打的招呼,把杜苒给撤掉的,你知道这事儿吧?我看见他今天在我们公司楼下,跟你说话呢,你要是跟他……”大杨在这方面脑子一向转得快,他没直说,意思昭然若揭,“方不方便跟我透露一下?以后要是不小心被人曝光,我也好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他喋喋不休说了半天,没听到姜沅的回应,喂了好几声,嘟囔道:“怎么没声了,睡着了?”。
姜沅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凌霍,差点吓一跳。
凌霍从开门到进屋一点声音都没有,疤哥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也不知道在干嘛,半夜有人进来都不叫一声的吗!
姜沅心里把大杨也骂了一遍,怎么这么会说话,怎么这么会挑时候?
好在大杨还很有眼色,在这时候挂断了电话。
室内陷入安静。
几秒后,姜沅先开口:“凌庶人怎么来了?”
凌霍站在那里幽幽地盯着她,也不说话。敷着面膜不方便,姜沅往洗手间走,凌霍立在原地没动。
洗脸的几分钟,姜沅已经把情绪整理好了,凌霍主动来找她,她那么点气就不剩什么。
但今天必须好好给他上一课,以后再不高兴,也不许再闹脾气玩冷战。
结果一出门,撞上门外门外守株待兔的凌霍,还没来得及说话,凌霍便扣住她后脑吻下来。
他吻得有点狠,姜沅的嘴唇都被啃疼,舌尖发麻。
他一吃醋总是喜欢在doi时逞凶,姜沅想教训他都没找到机会,被抵在全身镜上时说:“我希望你下次能让我先说完话再做ai。”
凌霍停下来,看着她。
“……”
姜沅被吊得不上不下,刚摆起的气势不想散掉,就着这个尴尬的姿势说,“我得给你立个规矩,你喜欢吃醋可以,不许冷战;生气不许过夜;先把话说话再做i。”
凌霍说:“我不想你看到他。”
他语气有点阴沉,像一个占有欲极强的野兽,想把自己的猎物藏起来。
说完没有给姜沅说话的机会,突然发力,姜沅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
很好,果然是把话说完再做呢。
凌霍显然醋劲儿未消,把她身上弄得不成样子,姜沅怕留痕迹几次制止:“别,明天我妈生日,我还要回家。”
一场冷战,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冰释。
结束后姜沅依然累得只差一点就能昏过去,凌霍在她身旁看着她,双眼和心底都是阴霾。
孔临川正在整理与杜苒的关系,对姜沅的意图已经摆到明面上。
翌日清早,所有的温存都消失无踪,姜沅换好衣服照镜子时对凌霍一顿爆锤,指着自己的脖子:“看你干的好事。”
身上乱七八糟的就不说了,他一贯风格如此,昨天分明说过她今天要回家,凌霍还是在她脖颈上留了一颗草莓。
刚好在耳朵向下的直线上,位置有点靠上,很难遮挡。
凌霍拇指抚摸过那颗吻痕,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羞愧”、“抱歉”绝对没有。
他低头还想接吻,姜沅瞪他一眼,躲开。
“降级!”
凌霍不咸不淡地提醒她:“已经是庶人了。”
“……”
还挺入戏。
“你做宫女吧。”姜沅一边上遮瑕一边冷酷地说。
勉勉强强遮掉大半,姜沅又换了一件高领的毛衣,把头发拨到这边,尽可能地将草莓藏起来。
她整理好准备出门时,凌霍也拿起了大衣,姜沅察觉他的意图,立刻说:“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
现在还没到时候,不能被爸妈知道。
景家与孔家多年故交,退婚也没影响太多交情,景家又一向不爱掺和别人的家事,姜沅现在还没摸清孔延华的态度,贸然把凌霍带回去,怕适得其反。
而且今天孔延华夫妇都会出席,若是凌霍的身份当场被认出来,闹个不愉快,她就太不孝了。
凌霍目光不明看她几秒,将大衣放回去。
门铃在这时响起,姜沅随手打开门,孔临川站在门外,对凌霍视而不见,无比自然地问她:“可以出发了吗?”
姜书容的生日,他作为亲近的晚辈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姜沅可没跟他约好一起走,现在被他这样一搞,又是有理说不清了。
果然,凌霍的视线投向她,冷冰冰的。
姜沅有点头痛。
此时一只疤哥从后面路过。
孔临川表情一变:“你家里怎么有狗?你不是最怕狗?”
凌霍回头扫了疤哥一眼,疤哥似乎看懂了那个眼神的含义,过来懒洋洋绕着姜沅的腿蹭了一圈。
蹭完瞥了眼孔临川,眼神透着来自狼犬的蔑视。
“现在不怕了。”姜沅说。虽然还是做不到太亲密,但这样被蹭一蹭,已经可以接受。
凌霍低头摸了一下疤哥的头,它讨好地舔他的手,然后在他脚边乖巧趴蹲下。
谁是主人不要太明显。
“那很好。”孔临川沉默几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姜沅:“今天是阿姨生日,你不带他回去一起吃饭吗?阿姨应该很想见见你的男朋友。”
他着重强调后三个字,就差直接挑明“你要是和他是认真的,怎么不敢带回去给父母见”。
这是个送命题,怎么回答都是错。
姜沅:“……”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少爷这么会挑拨离间呢?
姜沅下意识看凌霍,他的脸色让人看不透,伸手将她揽过去,当着孔临川的面来了个深吻。
孔临川的眼神立刻冷了。
凌霍放开姜沅,拨了拨她的头发,恰到好处地露出那颗没藏好的吻痕,语气很淡:“去吧。”
这个占有欲……
姜沅心里叹气,没办法,自己的小情人,不宠着还能休了吗?
孔家也不知道什么基因,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难搞。
第63章 六十三根腿毛
电梯里,孔临川显得有些沉默。
到停车场,姜沅径自上了自己的车,回清川道的路上,孔临川的车一直跟在她后方。
车开进景家院子,门外的马路上已经停着不少车辆,今年姜书容的生日虽然没有大办,来庆贺的亲朋好友并不少。
姜沅带着给妈妈买的礼物下车,刚要踏上台阶,孔临川在身后叫住她。
姜沅停下脚步,孔临川走上前,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戴到她脖子上,缠了两圈。
“今天人多,被发现少不了要拉着你盘问。小心点。”
姜沅似笑非笑地瞥着他。
孔临川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眼神,比以前犀利,瞬间让他觉得自己被洞穿。
吴清雅对这个儿子倾注了全部心血,衣食住行几乎都亲力亲为,孔临川不少衣物都是她采购。这条围巾是手工定制款,绣着一个川字,吴清雅怎么会认不出来。
“我们还用玩这种小心眼吗?”姜沅把他的围巾重新摘下,递回去。
孔临川无声笑了下。
到底是他耍心眼,还是她对他的界限太分明呢。
“临川哥,沅沅姐。”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从家里跑出来叫他们,是来做客的邻居。“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都等你们呢。”
小姑娘挽住姜沅的手臂,往里走时悄悄附耳说:“沅沅姐,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是不是认识凌霍呀,可不可以帮我要一个签名,我超喜欢他的!”
“可以啊。”慷凌霍的慨,姜沅很大方,“要一车都行。”
“真的吗!那我拉到学校去卖,发财了!”
姜沅和孔临川一道进门,扬起笑脸寒暄、招呼众人,她许久没露面,果然被拉着问长问短。
孔延华不在,吴清雅身边坐着与她交好的太太们。
姜沅等了会儿,正纳闷孔伯伯最近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人先问了:“你家那位今天没来?有段日子没见着他了。”
吴清雅的表情淡了些:“开年项目多,他忙着呢。”
孔延华在外桃色事迹不少,众人观吴清雅神色,识趣儿地不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人声,几个男人有说有笑地一起走进来,为首的正是景擎宇与孔延华。
刚刚安静片刻的大厅再次热闹起来。
开席后,姜沅陪着妈妈到餐厅落座,孔临川的位置挨着她,正吃着,他把剃掉鱼刺的鱼肉放到她碗里。
一位阿姨正好瞧见这一幕,突然有感而发:“沅沅和临川多般配啊。”
此话一出,饭桌上陷入诡异的安静。
在座的除了一个才七岁的小朋友,连双马尾都知道孔景两家当年的婚事是怎么吹的。
“是我们临川没福气。”吴清雅提起这件事就叹气。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嘛。”这位阿姨是吴清雅的闺中密友,知晓她的心思,忍不住替她转圜,“听我儿子说,临川跟那个杜家的丫头已经分手了,我觉得挺好。要我说,还是沅沅配得上临川……”
姜书容隐隐不悦。
即便她也觉得姜沅和孔临川太可惜,但自家女儿还没沦落到吃人剩饭的地步。
当着这么多人提起这事,也是够没眼色的。
“两个孩子没那个缘分,我们做长辈的又何必强求。”姜书容说。
她态度委婉,姜擎宇就很直接了,搁下筷子,不重也不轻,立刻让众人静了下来。
“临川年纪是不小了,老孔,你别只顾着公司,也该操心一下他的婚事,给他物色一个合适的。”
这句话翻译一下:你儿子还是找别人去叭!
孔延华笑笑:“孩子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们还是别插手了,费力不落好。”
他年轻时就是被老一辈的包办婚姻所累,对此一向不屑,不过景沅这孩子他喜欢,不死板也不骄纵,若是能进孔家门,他也乐见其成。
那阿姨还不死心:“说到底,最合适的还是沅沅嘛,彼此知根知底……”
景擎宇直接打断了她:“我们沅沅还小,不急。”
“……”
明明同岁,别人孩子就是“年级不小了”,你家孩子就是“还小不急”,双标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呢。
景擎宇的态度明明白白,对方表情有些讪讪,闭嘴了。
姜书容起了话头聊别的事,众人默契地跳过这个插曲。
姜沅吃着菜,趁大家没注意,捏着手指给景擎宇比了一颗心。
景擎宇肃着一张脸,没理她。
孔临川跟景詹聊了一会儿,被佣人叫走。吴清雅在偏厅等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老实跟我交代,对沅沅,到底还有没有想法?”
“怎么突然问这个。”席上景家夫妇的态度让孔临川情绪不高,不太想聊这件事。
“你说呢?”吴清雅没好气瞪他,“早叫你跟那个杜苒分手,你不听,也没见你对她多上心,白白耗这几年。你呀,真是犯蠢!”
孔临川倚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
吴清雅道:“我只问你一句,还想要沅沅吗?你要是没这个意思,我也就不为你白费心思了,早早给你找个家世清白的女孩子,省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惦记。”
玻璃窗外,姜沅穿过花园,朝正在喝茶的孔延华走了过去。
孔临川盯着她的背影,眸底有什么闪了闪。
“要。”
“孔伯伯。”姜沅朝孔延华走过去,笑了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茶。”
“图个清静。”孔延华笑道。
姜沅在旁边的秋千上坐下,和他闲聊了几句,心里思忖着怎么开口才合适。
孔延华忽然问她:“你的演员做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姜沅非常自信地说,“虽然现在还是个小透明,但前途不可限量。”
孔延华笑了:“好一个前途不可限量。慢慢来,我相信你会功成名就的。”
他是第一个对姜沅说,我相信你会功成名就的人。
姜沅冲他一抱拳:“借您吉言!”
“我爸当年差点打断我的腿。”姜沅脚尖点地晃了几下,“他是个老古板。”
“你爸为人正派。”孔临川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我年轻的时候有个朋友也是演员,她很优秀,是当时最年轻的影后。”
楚岚。
姜沅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怀念和怅然,一刹那不知该为谁惋惜。
他当年对楚岚是真爱吧?
但后来也是真的绝情。
姜沅停了片刻,“孔伯伯,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啊。我有个朋友想引荐给你。”
杜苒给孔临川打了许多电话,他可能把她的电话拉黑了,一直没有接通。
杜苒打去他办公室,得到的回应不是“孔总在开会”,就是“已经帮您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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