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状元楼其他跑堂的眼里,这位“护国公府的表少爷”妥妥是一位难伺候的魔王级人物!就没见过这么作的。还好他只作弄小五子一个人!!也不知道倒霉的小五子到底是哪里惹得这位爷不快,每回来必要收拾一通。大家都纷纷在心里为钱浅掬一把同情泪。
不过包括喜子在内的所有跑堂还是有些感谢钱浅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如果没有钱浅在前线挡火力,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
因此,大家虽然对钱浅报以深刻的同情,却也没想着解救她。反而一看到晏桁到状元楼,就第一时间把钱浅摆放在显眼的位置,方便晏桁发现并作弄。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钱浅已经成为了晏桁的默认专属跑堂。
对于大家的同情,钱浅表示,不经过详细的调查研究,就随随便便下定论,真是非常不靠谱滴。实际上,钱浅最近过得相当滋润。如果让她自己选,比起累得直不起腰的擦桌子撤台,还是招呼晏桁比较轻松。
况且,虽然这位男主君表面上一看见她就是使劲折腾的架势,但实际上俩人在状元楼范围内可以算得上是有商有量的小伙伴。
比如,实际上,两人的对话是这样的……
钱浅(声音小小):“大爷今天点个炖羊肉吧,我打听过了,今天的羊肉特别好。”
晏桁(大声训斥):“你是不是找死!少爷我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粗菜!”(周围人一哆嗦,躲得更远了。)
钱浅(声音小小加点头哈腰):“反正点什么少爷您也是只摆着看……”
晏桁(小小声):“你想吃羊肉了吧。”
钱浅笑嘻嘻不说话,晏桁啪叽一扇子敲在钱浅头上,声音巨大,吓到周围人又是一缩头,随后大声训斥:“敢把脑瓜动到爷头上!要是不好吃,爷扒了你的皮!”
在外人眼里,就是倒霉蛋小五子又惹了那位大魔王不高兴,不仅挨了训,还挨了打,真是好倒霉好倒霉啊!!!!
虽然这位爷每回出完气准备走人的时候,总会赏下两个菜给小五子。可是被来回折腾那么半天,才赚回两个剩菜,怎么想都觉得好可怜啊!!害得他们都不好意思跟小五子分菜。
所以钱浅同学最近借食盒的频率真是非常的高啊!
当然喽,在外人眼里,实习服务员钱浅同学受到的委屈还不止这些。经过大家观察,这位爷最近似乎最喜欢折腾小五子去跑腿,打发他去买各种东西,这些东西都没法说,真是越来越奇葩。
小五子辛苦买回来吧,那位十有八九还不满意。所以现在,只要晏桁一从荷包里掏铜钱出来,整个楼面的伙计都替钱浅暗暗捏把汗。
不过钱浅却很喜欢这种买东西的游戏的。在众人听不清她说什么的情况下,她正一脸狗腿地跟晏桁商量:“大爷,商量一下,今天不买糖人了好不,那东西没啥好吃的,涂得花花绿绿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晏桁板着脸,手指里面夹着几颗铜板,冲着钱浅训斥道:“让你买个东西,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滚去买个糖葫芦,一串六颗,多一颗少一颗都不行!!”
钱浅点头接过晏桁手里的铜钱,转身下楼去了。谁也没发现,一起递到钱浅手里的,还有两颗小小的银珠子。
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小银珠子钱浅已经攒了十来颗了。男主果然大方,钱浅一脸笑眯眯的捏着手里的铜板和银珠子,笑得像个偷了油的小老鼠。
晏桁看见她的表情,不由嗤笑了一声:“眼皮子真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其实对钱浅的反应很满意,也不枉他特地找人打了这么些不显眼的小银珠子,专门为了打赏用。
钱浅跑腿去买来了糖葫芦,当然晏桁是照例不满意,不是嫌弃颜色不好看就是嫌弃山楂的个头不够圆,钱浅也不理他,由着晏桁在那里唠叨,依旧笑眯眯的给晏桁和陈静和添水。
坐在晏桁对面的陈静和小将军一脸镇定。头一次看到这出大戏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皇子表弟一定是被什么妖孽附身了,活了二十几年,他都没见过晏桁这样嘴贱话多的样子。后来见多了,他也渐渐淡定了,只是觉得,自家表弟果然不同常人,连找乐子的方式都特别奇葩。
当然,对于钱浅,陈静和同样也私下里查了个底儿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于可以接近晏桁的任意一个人,他都不会掉以轻心,毕竟晏桁的身份太特殊。
在发现钱浅的身份的确没什么太特殊之处,而且这小丫头的分寸也掌握得很好,并没有不识相的想要顺杆爬之后,陈静和逐渐对钱浅放了心,也就不再理会晏桁的奇异爱好了。
在陈静和眼里,晏桁现在这样的行为简直跟爱欺负人的小男孩没什么两样,不过他觉得倒也可以理解,他知道自己的贵妃姑妈对晏桁的教育管理有多么严格。
因此,他想,也许晏桁需要个童年补偿,比如……像个孩子一样任性的欺负小朋友。而状元楼的这个跑堂学徒就是这个倒霉的小朋友。不过这个小跑堂显然很聪明,居然逐渐跟晏桁混出了几分哥俩好的状态,让陈静和不禁有几分刮目相看。
第30章:大爷,我就跑个堂(30)
进了腊月,就离过年不远了,晏桁和陈静和都非常忙碌,到状元楼也逐渐没有之前那么频繁。
一身男装的白流霜又在枯等一日之后,决定还是把那个在流云斋见过的小伙计找过来询问一下。那日在流云斋的尴尬,白流霜至今记忆犹新,但她并没有要跟钱浅计较的意思,相反,她有些庆幸自己当日的谨慎。
当日白流霜其实并不太相信钱浅是陈静和打发去跑腿的,名冠京城的陈小将军,怎样也不像是个贪嘴吃点心的人。她只是出于谨慎,为了避免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以免给陈静和留下不良印象,因此并没有跟钱浅做过多纠缠。
然而现在,白流霜十分庆幸当时的决定。她守在状元楼这段时日,见过陈静和几次,只是并未找到良机上前搭讪。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当初那个跑腿的小伙计当真非常得陈静和与他表弟的眼缘。护国公府的表少爷也的确有打发那小伙计跑腿买东西的习惯,当日在流云斋,那小伙计必是真的奉了陈小将军兄弟的命令而去。
白流霜想,也许能从那小伙计嘴里挖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不过一个下等人而已。看那小伙计上次在流云斋的表现,像是个油滑有心机的。这种人,只要赏钱足够,定然能套出些真话来!白流霜自信地想。
钱浅刚收拾完一张桌子,正倚着柱子发呆,琢磨着自己这段时间攒得银珠子不知道够不够过年的花费,得找个时间问问自家娘亲。快过年了,正是店铺最繁忙的时节,她天天早出晚归的,都没机会跟张氏多说几句话。
正在这时,钱浅突然发现女主正在招手叫她。钱浅心里有点疑惑,最近女主天天在这里守着,也没见她有啥大举动,怎么今天突然叫起自己来了。
无论如何,钱浅还是赶紧跑了过去,笑道:“这位公子请稍等,我叫我师傅过来伺候您。”
白流霜妩媚一笑,摇摇头,她就知道这小伙计肯定没认出来她就是流云斋的白小姐,这让白流霜莫名多了几分安全感,似乎再见钱浅的尴尬也淡了许多。
她和气的看着钱浅,温声说道:“小哥不必麻烦,只是有几句话想要询问。”说罢使了个颜色给她的小丫鬟,小丫鬟见状连忙从手帕里捡了一块碎银子,递到钱浅手里。
钱浅不知道白流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忙做出一副财迷的样子,笑嘻嘻的接了银子,点头回答道:“谢公子的赏,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白流霜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我与陈小将军是旧交,听闻他最近常来状元楼,便想来会友,怎滴这几日未见。”
白流霜自己也知道这几句话说得很假,就看这小伙计是不是精乖了。
钱浅心想,啊呸,还旧交呢,旧交需要天天在饭馆守着等巧遇?上次陈静和兄弟俩来也没见你找到机会上去打招呼。
不过她面上不显,笑着点头答道:“回公子的话,陈小将军的确是本店常客,不过入了腊月,来得是少了,不过前几日护国公府的表少爷独自来过一趟。那位爷倒是提到年关将至,朝廷事忙。陈小将军没来想是这个原因。”
白流霜听了,心里暗赞这小伙计的精明识相,于是毫不遮掩的打听起来:“陈小将军既是熟客,想必小哥对他很了解喽?”
钱浅赶紧低头答道:“不敢,小将军是贵人,我们跑堂的都是照吩咐做事,谈何了解。”
白流霜笑了,似是安慰的说道:“小哥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只是小哥是常常伺候陈小将军的,想必对小将军的喜好有所了解,还望小哥指点一二。”
钱浅心想,这女主果然有些问题,不好好关心男主,一天到晚盯着人家男主的表哥干啥。再说,这样打听客人的喜好隐私,是非常犯忌讳的,钱浅略犹豫了一下,并没马上回答。
白流霜看钱浅犹豫,以为是筹码不够,马上给她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见状又掏出一块银子塞在钱浅手里,笑道:“我们公子既然是诚心请教,小哥最好还是好生回答,好处多着呢!”
这话就有几分威胁在里面了,于是钱浅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银子,笑道:“公子既然询问,小人理应知无不言。只是小人只是个跑堂,当真所知有限,若是……”
白流霜听了点点头,答道:“自然,你说便是。”
钱浅听她这样说,只好先拣点无关紧要的答道:“公子想必有所了解,陈小将军最近几个月,都是跟护国公府的表少爷一起来的,两人每次来都喜爱窗边的位置,吃食方面并无特殊偏好,大多是我们掌柜的给安排,偶尔点菜也是那位表少爷做主。”
“公子也知道,陈小将军号称京城第一良婿人选,最近来我们店专门等他的贵女小姐倒是不少,不过小将军倒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对谁特别青眼有加。”钱浅知道白流霜最想打听什么,于是把她最想知道的消息奉上。
钱浅看白流霜听了脸色果然露出几分满意,想了想,决定还是提点一下她,于是补充道:“我看陈小将军和护国公府的表少爷关系倒是不错,许多事情都是那位表少爷做主的,陈小将军倒是有几分事事以他为先的意思。”
“这样啊……”白流霜果然很重视这个消息,略一沉吟,问道:“听说那位表少爷是最近刚上京的?”
钱浅想了想,答道:“虽然听传言是如此,但小人并未问过,也没听陈小将军亲口证实过。”
这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可惜白流霜并没有抓住钱浅话里的重点,她只听到了“听传言如此”,就觉得那一定是真的。至于为什么钱浅没听陈静和亲口证实,太简单了,谁要跟一个下等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啊。
因此,自诩聪明的女主君并未想到,钱浅实际上是在隐晦的告诉她,晏桁其实就是陈静和在京城的唯一嫡亲表弟——六皇子晏桁。
第31章:大爷,我就跑个堂(31)
白流霜挥手将钱浅赶走,接着就陷入沉思,她虽然没有抓住钱浅话里的重点,但是却很重视“陈静和很重视他表弟”这个信息。
想起那位容貌比陈静和还要出色的青年,白流霜有些脸红。只是不知道,这位表少爷到底是出身哪一家。
白流霜不断分析最近收集的护国公府的信息,能被称为“表少爷”的,出身也就是那有限的几家。
陈静和宫里那位嫡亲姑妈不算,他还有两位庶出姑母,家里的孩子也勉强能算陈静和的表弟。
这两位中,一位嫁去了京兆杜氏,虽然也是勋贵世家,然而远远不及护国公府。另一位则更差些,嫁给了京畿一位平民出身的五品文官,只是这两家都在京城,若是家中有这样一位龙章凤姿的公子,一定不会默默无闻。
若是真的是刚进京的表少爷……白流霜眼睛一亮。陈静和的母亲出身琅琊王氏,一等一的勋贵世家,大秦朝排名第一的异姓王,封在平阳。
若真是刚进京的,又是陈静和嫡亲的表弟,那很有可能是出身琅琊王氏的平阳王世子,即便不是掌握实权的勋贵,但比陈静和的家世并不差!!即便不是王世子,琅琊王氏的公子也是很值得交往的!!白流霜想到这里,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钱浅并不知道,白流霜已经把晏桁的身份歪到了千里之外的平阳,她老老实实的把白流霜给的赏银交给了喜子,把两人的对话也给喜子学了一遍。
喜子听完叹口气,想起陈小将军那位表弟的脾气,不禁有些不放心。于是嘱咐道:“遇到这种事,难为的都是咱们这些跑堂的。左右都是得罪不起的贵人,好在小五子你还算机灵。你记清楚了,等下回陈小将军兄弟俩再来,你千万要把今天那人打听过什么,老实交代一遍,陈小将军更是惹不起的,千万别惹祸上身啊……”
钱浅赶忙点头答应了,心里感叹,作为弱势群体,在古代果然不好混。不过好在女主出手十分大方,两块银子加起来有二两还多。喜子又好心眼的分给了她100个大钱,让钱浅瞬间觉得被治愈了。
腊月二十,还三天就小年了,陈静和与晏桁才又出现在状元楼。钱浅和往常一样,赶紧上去打招呼。
天下雪了,两人都穿着华贵又沉重的风毛大氅,陈静和规规矩矩的把大氅脱下交到钱浅手里,晏桁则一下子把他的大氅兜头扔在了钱浅头上。钱浅一边抱着陈静和的衣服,一边手忙脚乱的解救自己,晏桁带着一抹恶趣味的笑,阻止别人上来帮助她。
喜子等人看见,不禁又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位爷今天又少不得生出一堆幺蛾子。其他人看到了也连忙躲得更远一点。
等到钱浅努力从大氅中挣扎出来,晏桁斜了她一眼,给了个仨字评价:“傻乎乎。”
钱浅嘻嘻一笑,也不去理他,把衣服收好后,看见其他人都远远躲着,于是拿了个茶壶上前,一边倒水,一边招呼道:“二位大爷有些日子没来了。”
“怎么?我不来你还念叨不成?”晏桁拿着扇子轻轻戳了戳钱浅的头,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是当然,大爷不来小的自然是要念叨的,盼您二位日日上门才好。”钱浅立刻拍马屁。
“嘴甜。”晏桁一边笑一边端起茶,又有点像解释似的添了一句:“年下事多,找个空闲日子不容易。”
对面陈静和闻言“嘿嘿”笑起来,心想忙成这样你不是也非拉着我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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