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赵氏族长的脸也拉下来了:“什么叫我们占便宜。我们看着水根媳妇一个人无依无靠,让她归族分明是好意,否则难不成让她一人在外,连死了都没个后人上香?”
“老赵,你这可就是在说笑话了。”村长冲着赵氏族长冷笑一声:“是哪个说的?姚娘子要在外一个人无依无靠,实话告诉你,今我大儿媳过来,就是给姚娘子保媒的,现成的好亲事等着她,她凭什么要回你们赵家去守寡?”
这一下,双方的目的都挑明了,赵家和林家对于对方心里那点弯弯绕心知肚明,大家的心思倒是一致,那就是钱浅这颗摇钱树绝对不能落到别人家去,因此赵家和林家各不相让,直接就在山坡下杠起来了,一开始是对骂,后来撸着袖子看样子要开打。
戴着斗笠藏在山石后偷听的薛平贵又默默蹲了一会儿,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之后就转走了。荒屋里的小娘子独自一人在外居住了这么久都没见到谁来惦记,突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又是要认亲,又是要说亲,薛平贵随便一想就能想明白,还真是他那两车青砖惹出来的。
这事儿是他错了,薛平贵有些懊悔地想,办事太不周全。他惯常少和乡民打交道,因此完全没考虑到姚娘子的处境,没想到两车青砖竟然真的给她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还好姚娘子是个聪明人,这些冲着钱来找她说亲的人,显而易见不会真心待她,她应该不会轻易答应旁人求亲的……吧??
薛平贵回来的时候,钱浅正抱着一件自己的旧衣在缝补,天气凉了,冬天不能没棉衣,全买现成的又太贵,她打算买点棉花,先把自己的两件粗布夏衣凑合改在一起,自己动手做个夹棉袄。
“打听出什么了?”看见薛平贵进来钱浅立刻问道,7788已经监控到了山下那群人打起来了,钱浅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要上山抢劫直接组团过来就好了,怎么还在山下自己撕起来了?
“两拨人。”薛平贵冲钱浅竖起两个手指比了个手势:“一群是你自己以前的夫家,族长亲自带着人过来了,另一群人是村长,他也带了不少人,应该也是家里的亲戚。”
“赵家人不用猜,”钱浅冷哼一声:“一定是冲着我那些青砖。村长过来干嘛的?也是惦记我这些东西?”
“差不多,”薛平贵很认真地盯着钱浅的眼睛:“不过他们这回可不止惦记院子里这些砖,而是连你一起惦记。”
薛平贵话一出口,钱浅愣了两秒,瞬间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对啊!她现在是个被休出门的单女人,能赚钱的单女人,想占她便宜最简单的办法不就是将她娶回家去嘛!就像今天的张婶子一样,张嘴就给她说亲。
武家坡村民的尿钱浅再清楚不过了,村长、赵家包括今天开口说亲的张婶子都觉得,她这个被休出门的小寡妇就是个破落户,有人肯娶她,是她祖坟冒青烟,该烧高香。不论要娶她的是谁,她都应该感激涕零地嫁过去,别管那个提亲的是不是赌鬼、酒徒还是娶了三十八个小妾的老不修。
“这些人倒是会想,”钱浅一脸淡定地点点头:“还指望着让我一辈子给他们当牛做马呢,做梦去吧!”
“你知道就好。”薛平贵仔细看了看钱浅的脸色,眉头微皱,最终还是忍不住又多嘴嘱咐道:“这些人都是冲着财物来的,就算娶你回去也不会真心对你好,你可莫要随随便便做决定。”
“我又没疯,至于把自己往火坑推吗?”钱浅语气很随意地答道:“若不是你这两车青砖,眼下哪有这些麻烦。你说说,你这哪是报恩啊,分明是恩将仇报吧?”
“你……”薛平贵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莫急,你的好子在后头,后定能嫁个真心疼你的好男人。”
“说了不会再嫁人的。”钱浅立刻毫不客气地给了薛平贵一个大白眼:“你怎么总是跟个老太太似的反复唠叨。嫁人有什么好,我自己靠自己赚吃喝,自在得很,要个男人做什么?我已经嫁过一次人了,眼下连官府都管不到我头上,我才不要再嫁。”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1359章:将军,我帮您养家糊口(55)
赵家和林家都是村里的大姓,在山坡下拉开架势打群架,自然惊动了全村。村里的村民大多赶来,有些来看闹,有些因为和林家或者赵家沾亲带故,开始忙着站队。
张婶子一家子也匆匆忙忙赶来,她夫家虽然姓张,但她婆婆却是林家人,因此张婶子一家到了现场,立刻毫不犹豫地站了队,揪了个看闹的村民简单打听了两句,嘴快的张婶子立刻开始张嘴帮腔。
也不知一开始那村民到底是怎么跟张婶子说的,总之这张婶子一张嘴就冲着赵金水喷:“金水,要我说这就是你不对了。当初死活要休姚娘子出门的是你们,眼下瞧着人家好了,怎么又想让人家回去?婶子告诉你,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这姚娘子怕是回不去你们老赵家了。我刚巧给她说了一门亲事,人家不嫌弃姚娘子寡妇份,说了这几就可以过门儿呢!”
张婶子话一出口,不仅仅是赵家,连老林家一群人的脸都拉得老长。村长黑着脸,毫不客气地冲着张婶子的相公骂道:“张财,把你媳妇拉回去!成间活儿不干,就知道整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你也不知道好好管管?!这是什么场合?有她个老娘们说话的份儿?”
平白挨了一顿骂的张婶子加倍委屈,但也不敢当众对着村长撒泼,因此转回头去就找了其他村妇一通哭诉。
她这一宣传不要紧,全村人都知道张婶子给钱浅说了亲,这倒给原本没这个想头的人家提了个醒。对啊!单又有钱的姚娘子,可不是个香饽饽?嫁到谁家谁家的便宜啊!她一个被休出门的寡妇,有个男人要大约就很感激,在家里的亲戚里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娶她也不难,只要强过张婶子说的那个四十几岁的坡脚老鳏夫就行了呗。
虽说许多人家都咂摸出味儿来了,村长家在山坡下拦着老赵家不让上山,八成也是瞧上姚娘子,或者说瞧上姚娘子的财产了,也想要将姚娘子娶回老林家。但那又咋样?利字当头,谁怂谁吃亏!他林家可以去提亲,旁人怎么就不可以了?
因此这一,全武家坡的村民都在绞尽脑汁cāo)心钱浅的婚事儿,有些人家甚至不介意让自己未成亲的儿子娶钱浅回来。姚娘子有钱,还在大户人家当差,这样看来,她那个小寡妇份也算不得大毛病。
没有现成大儿子的人家自然也不甘落后,这一,许多外头嫁来武家坡的媳妇们都回了娘家,谁也没规定姚娘子必须留在武家坡不是?家里没有现成的小伙子,自然可以去外村亲戚家里寻,姚娘子这样的摇钱树,当然还是落在自家门庭好。
短短一之内,钱浅已经升级为十里八乡门媳妇人选,但她的荒屋还是安安静静,因为路口打群架的闹戏文整整持续了一天,林家和赵家各不相让,都不让对方接近钱浅的荒屋,生怕让对方抢先一步,自己吃了亏。
正主都没见到,自己先撕个乌眼鸡也是没谁了,钱浅在自家院门口转了好几圈,好奇地往山下望,她架势都拉好准备跟人撕bī)了,这些人居然都不上来,真够浪费感的。
不过这清净也只有一天,第二,媒人一窝蜂地上门,因为钱浅家里素来有鬼屋的名声,上门提亲的通常不敢一个人来,都要带个人来壮壮胆,因此十来个说媒的一起赶着大早上门,愣是将钱浅的破院子挤得满满的。
媒人上门的时候,钱浅正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监工兼帮忙,而薛平贵,正戴着斗笠蹲在正房屋顶上重新铺瓦。
钱浅院子里冒出个男人来,被人撞了个正着,不过这一次,居然也没人理论什么,大家似乎都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发了财的姚娘子,从城里请了泥瓦工。
“哎呦呦!姚娘子果然会持家,这短短子,就将这破屋子收拾得这样立整。”其中一个来说媒的老太太双手一拍,脸上带笑,连连夸赞:“瞧瞧,请来的泥瓦匠手艺倒好,这瓦铺得仔细,姚娘子,我打听一句,手艺这样好的泥瓦匠,工钱怕是得不少吧?”
“是不便宜。”钱浅瞥了一眼背对着院子里的众人认真干活的薛平贵:“但这些钱省不得的,冬里了,屋上瓦不修,屋里的炕不重新垒,怕是难过冬。”
“要我说,多余白花着冤枉钱。”老太太自来熟地扯住钱浅不撒手,满脸皱纹笑成一朵大葵花:“我这次来,可是天大的好事儿!临江村有户人家看中你拉!小伙子与你年貌相当,家里公婆也厚道,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姻缘。姚娘子,你还修这破屋子做什么,省了这钱,赶在年前嫁了人,还怕没有暖炕睡?这些个青砖拉去做嫁妆,婆家定能高看你一眼。”
“姚娘子是我们武家坡的人,有你们临江村什么事儿啊!”另一个中年女人将老太太往一旁挤了挤:“说媒也得有个先来后到、远近亲厚吧?我们本村的小伙子理应排在前面。姚娘子,你别听着老太太的,村东头李家老六你是知道的,人最是厚道老实,嫁去知根知底的人家,比去外村要强多了,你……”
“起开!村东老六是个烂赌鬼,谁不知道,姚娘子你听我说,我娘家侄儿还未娶亲,特别勤快的小伙子,家里父母也都是和气人,家也不远,就在……”
“你别听她们的,姚娘子,还是村西林家福根兄弟人好,还是村长的堂侄子,这样的人家才是好人家,你……”
这说媒的人群中,唯一一个异类就是赵家族长的媳妇,赵家族长派了自家女人亲自上阵,就是为了阻止钱浅再嫁:“都嚷嚷什么?闲的没事了吗?水根媳妇的男人去了还没半年,丧期都没过,你们现在就急吼吼上门提亲,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她只有一个人,到底是声势弱,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一群女人联合喷了回去,灰溜溜的第一个离开了钱浅的院子。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1360章:将军,我帮您养家糊口(56)
钱浅这回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七嘴八舌,一群女人一起开口,真的是比一百只鸭子还要吵,更别提这些人都不是单独上山,各自还带了几个壮胆帮腔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吵得人头皮都要炸了。
钱浅倒也能忍,就由着她们在院子里相互吵吵嚷嚷,并不打算出面维持秩序,当然了,她更没打算端茶待客。这些女人连个凳子都没有,就这样站在院子里,相互争执得口干舌燥,钱浅一声不吭,无论旁人跟她说什么都笑嘻嘻听着,旁边人吵起来她也不阻止,就这样看着,到了最后,先受不了的还是这群女人。
这些人不歇气的说了许久,连口水都没有,早就口干舌燥了,然而钱浅还是一副没啥大反应的模样,该干嘛干嘛,说她不礼貌吧……似乎也没有,但这半天了,连碗待客清水都没有,也实在让人有些待不下去。
整整一个时辰,薛平贵的瓦都铺了一半,这些提亲的人才终于忍受不了冒火的嗓子眼,一个一个灰溜溜的下山了。等人走光,薛平贵才摘下斗笠,站在屋顶上向山下方向望了望,一脸佩服地冲钱浅开口:“你真能忍,我耳朵都快被震聋了,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用不着我搭腔,她们自己就能吵翻天,闹腾够了自然会走。”钱浅笑眯眯的冲屋顶上的薛平贵招招手:“下来喝水,我昨天炒了麦粒,刚好可以拿来泡茶。”
因为钱浅的婚事儿,村里着实闹腾了好一阵子,村长很是头疼,就算他是一村之长,也没法一个一个拦着旁人不许他们去提亲。比村长更头疼的是赵全福一家,根据族长媳妇捎回来的消息,水根媳妇那个小贱蹄子居然花钱上城里雇了泥瓦匠,上好的灰瓦已经铺到了荒屋房顶上。
听到这个消息,赵全福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那可都是他老赵家的财产啊!就这样被那个小蹄子铺在那个破屋子的房顶了……
气不顺的赵全福又在家发了一通脾气,大骂儿子没用,不能尽快将水根媳妇的那些青砖拉回家来。而本来就在村长那里吃了亏的赵金水恰好气不顺,这下子可好,也用不着王氏和陈氏煽风点火,赵金水和赵全福父子俩就已经杠了起来。
“您老人家既然躺在炕上吃闲饭,就消停些!”赵金水没好气的对着自己亲爹破口大骂:“别一天到晚跟个碎嘴老婆娘似的,成日间就知道骂了这个骂那个。嫌我没本事,你有本事你去,瘸了一条腿靠人养活就别多嘴多舌。”
听到儿子如此不客气,赵全福怒上心头,隔着窗户就冲着外头怒吼:“我是你爹!”
“因着你是我爹,所以你不是好生在炕上躺着呢吗!”赵金水磕着烟袋锅子,十分不耐烦的回嘴:“所以你就消停些,吃闲饭都不能堵上你的嘴。”
这些话差点没把赵全福气得背过气去,呼哧带喘的咳嗽了两声,转眼就嗓门更大的骂了起来,只是瘸了腿的赵全福似乎再也找不回往日在家里的权威,他嚷嚷得虽响,却没什么人搭理他,只吓哭了他襁褓里不足半岁的小女儿。
“让那个赔钱货少号丧。”听见孩子哭了,赵金水更加不耐烦:“丧门星,就知道哭哭哭!”
“就是!”王氏倚着门框朝自己公婆的房门瞥了一眼:“也不知谁是丧门星,方死了我儿子,还挑唆的咱爹硬要把水根媳妇赶出门。眼下后悔了有什么用,马后炮!家里有那么个丧门星守着,我瞧着财神也落不进来。要不怎地水根媳妇在家里时候虽然也能干,但看着也没这样出息,这一出赵家门,就一下子发达了。”
这话陈氏当然不能忍,她三番两次在钱浅面前吃亏,惦记钱浅财产想让她回赵家又失败了,眼下看着钱浅又一扭身成了全村的香饽饽,更是让她气闷不已,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听见王氏这些酸话,她能忍才怪。
她砰一声推开房门,冲着院子里的王氏破口大骂起来,赵全福已经失去了权威,王氏这时候自然不会在受着便宜婆婆的气,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两个女人骂着骂着不过瘾,就在赵家院子里动起手来,扯头发抓脸,好不热闹。
而赵金水一副懒得理的模样,站起来就出了门,他还是打算去族长家讨个主意,看看水根媳妇的事儿该怎么办,才懒得掺和家里老娘们打架呢。躺在床上的赵全福原本还指望着使唤儿子拉架呢,结果直着脖子喊了半天,没人搭理他。
赵家如此热闹滚滚,钱浅的小院子倒是还算清净,尤其是过了午后,坡上荒屋素有鬼屋之称,就算是惦记说媒的人,也没人过了晌午还上山坡。
“我瞧着倒是省了看家了。”钱浅笑嘻嘻地瞧着自己院子里的青砖:“要是有人想上我这里来拉砖,怕是村里人都不会看着不管。毕竟,人人都把这些青砖当自己家的东西惦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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