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这齐答应倒是会享受,她这宫殿里的椅子似乎比朕养心殿里的舒服不少,一旁孙和德催促着宫女:“还不给陛下上茶。”
朕在蓼华宫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齐答应满面春风地从外面回来了,只是在看到朕的一刹那,脸色瞬间就变了,那是说不出的难看。
联想起昨天晚上齐答应说的那些话,朕觉得齐答应是非常的不喜欢朕啊。
“皇皇……”齐答应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儿,总算是把皇上给吐了出来了。
朕也能跟着松了一口气,昨天晚上没看出来齐答应还有结巴这个毛病。
朕也不跟齐答应扯那些个没用的,开门见山道:“你腰间的玉佩拿来给朕瞧瞧。”
齐答应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心里想什么,不过很快就将玉佩摘了下来,双手奉上。
朕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可以确定昨天晚上就是被困在这枚玉佩,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朕把玉佩收了起来,抬头看了齐答应一眼,她臊眉耷眼地站在离朕远远的地方。
朕看得出来,齐答应并不欢迎自己,所以也不打算在这儿继续讨嫌,拿到了朕想要的东西就起身打算离开了。
“对了,”朕走到宫殿外面的时候忽然想到昨天晚上齐答应的那些胡言乱语,回头准备叮嘱齐答应一声。
结果齐答应看到朕回头,浑身一哆嗦,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恨不得拔腿就跑,朕皱了皱眉,对齐答应说:“你每天别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多看点正经书,再找个太医瞧一瞧。”
“是,皇上。”
齐答应嘴上虽然应得好,但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即使她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不过朕幼年的时候日子过得颇为不顺,所以对察言观色这一技能小有心得,自然不会看错。
朕也不会跟个后宫女子计较什么。
本来朕已经打算要离开了,可是看着齐答应的福身的姿势又生生停下了脚步,她这个行礼的姿势也十分之丑,平日里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与众妃嫔站起一起,倒也看不出什么来,今个儿独她一个站在朕的面前,好的坏的就全显出来了。
偏偏这个时候齐答应还抬起头对着朕抛了一个媚眼。
朕看得觉得眼睛有点疼,恍惚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八尺大汉站在朕面前对着朕搔首弄姿的荒谬感,朕抬步赶紧离开了这蓼华宫。
拿到了玉佩,朕这心里安稳多了,但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说不好朕今天晚上还得在这玉佩里睡一觉,不过好在离了齐答应,朕至少不会再被呼噜声给吵醒了。
但朕早该想到,这世上的不如意十之八.九,剩下的那一二也很少落在朕的头上。
于是当朕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就听见齐答应那豪放的声音:“碧荷啊,你这胸好大啊,能让我摸一摸吗?”
朕是跟齐答应相克吗?朕以为这世上与朕相克的人就只有一个司徒风,没想到竟然还会有齐答应这样的一朵奇葩。
紧接着朕又听见齐答应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摸你的还不如摸老子自己的。”
“主子,您说什么呢。”碧荷有些害羞道。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朕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且能够判断出来朕现在是一枚玉扳指里头,朕要么是跟齐答应相克,就是跟齐答应宫里的玉器相克。
在朕思考的间隙里,齐答应已经让碧荷退下了。
碧荷一离开,齐答应瞬间原形毕露,跳到床上,拍着胸口道:“吓死老子了,老子还以为今天要跟那个狗皇帝上床了”
朕实在很不愿意相信,齐答应口中的狗皇帝指得是朕,但想来这宫里应该也没有第二个需要她陪着睡觉的皇帝了。
齐答应有问题,朕昨天就已经发现她言语无状,后宫的女人们对朕没什么想法也还可以接受,但是应该没有几个人敢私底下骂朕是狗皇帝了。
他的这副做派,是越看越像个男人,虽然这事听起来挺扯淡的,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朕能无缘无故地被困在扳指里面,齐答应的身体里住了一个男人应该也不奇怪了。
说起来,昨天的时候朕不是没有怀疑过是齐答应将朕困在这些个玉器里面,但是经过观察后,朕觉得齐答应大概是清白的,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完全不知道朕在这里,所以行事毫无顾忌。
朕被困在玉扳指里,百无聊赖地听着齐答应叨叨着朕后宫里的妃子哪个眼睛好看,哪个鼻子好看,她们的胸是什么诶必西弟意艾福,什么御姐型萝莉型,说了一大套,朕也听不懂,朕只想睡觉。
但是齐答应的说个没完没了的,在朕的耳边就像是只苍蝇嗡嗡叫个不停,朕心烦得不得了。
朕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她不觉得渴吗?
等齐答应评价完朕后宫里的嫔妃们后,朕以为她总算该歇一会儿了,哪曾想她竟然开始自言自语起自己的未来规划。
什么假死法、女扮男装法、偷令牌法……齐答应把这些零零总总的列下来,足足写了四五页。
朕忽然在这个齐答应的身上发现了几分可爱之处,傻得可爱,这皇宫岂是那么好出去的。
“齐天伟,以后你就是农大物理系的骄傲啦!”齐答应给自己打气说。
虽然朕听不懂农大物理系是个什么东西,但是齐天伟这个名字朕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白天的时候朕让就暗卫调查齐答应身边的人有没有一个叫齐天伟的,估计明后天就能有结果。
等到夜深了,齐答应总算是安静下来要睡觉,朕也可以小寐一会儿了。
然而昨天发生的一切再一次重演,万籁俱寂时,齐答应的呼噜声又在朕的耳边响起来,朕轻叹了一口气,此时宁愿到梦里和司徒大将军想见,也不想再受这个折磨。
好在过了没多久朕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感受着夜晚养心殿中几十年如一日的寂静,朕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第二日下了早朝,朕带着孙和德还有几个小太监直接就去了蓼华宫,也没管齐答应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进了宫殿里就开始搜这里的玉器,十分不讲道理地把带点玉的东西全都拿走。
“那镯子也挺好看的,孙和德,带走。”
孙和德脸上的表情又狗腿,又一言难尽。
将齐答应宫里的玉器首饰全部搜刮干净,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今天晚上朕醒来时还在齐答应的蓼华宫里,朕就把蓼华宫给拆了。
然而,你永远也想不到,有些人是多么的会拆台。
直到晚上朕要睡觉的时候,才听孙和德说,杨妃听说朕把蓼华宫的玉器都给拿走了,忙又给齐答应添了两样,你就说气不气!
朕:“……”
杨妃你很快就要成为朕心目中第二讨厌的人了。
……
这天晚上朕果然又到蓼华宫听了半宿齐答应的呼噜声。
翌日,道恒法师终于是来了,朕自然是不能直接就跟他讲朕这两天晚上都被困在蓼华宫的玉佩、玉扳指、玉镯子里面,只能不停地暗示他朕最近不太好,但是看来道恒法师的道行还不到家,不能从朕的三言两语中明白朕心中深藏的忧虑。
这位大师跟朕讲了一下午佛经,朕听得哈气连天,只想睡觉。
最后或是道恒法师也发现朕没有要学佛的兴趣,起身想要告退,不过在走之前,这位大师还对朕说了一句:“陛下,贫僧知道陛下为何事所困扰,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朕呵呵笑了一声,不知道现在把道恒法师关在木鱼里,他会不会也觉得是一件好事。
看来这位大师今日是看不出什么来了,即使看出了,他也不会对朕说的,朕挥了挥手,让孙和德派人把道恒法师送出了宫。
大师走后,朕用了晚膳,孙和德捧着一堆绿头牌来到朕的面前,让朕挑一个。
朕看得心烦,摆摆手:“拿走。”
“陛下,您都好多天没有去后宫了。”
也是,朕的确很久没有去后宫睡觉了,不过反正去没去她们也生不出孩子来,没那个必要。
不过看着孙和德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朕想了想,对他说:“牌子就不翻了,今晚让齐答应过来。”
“啊?”孙和德一脸茫然,对朕说,“陛下,这不合规矩啊?”
现在竟然还有人跟朕讲合不合规矩,朕掀起眼皮看了孙和德一眼,孙和德瘪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还不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西风白马小可爱的投雷~
第5章
据孙和德说,朕每次魂魄出窍的时候,肉身在养心殿里都仿若熟睡一般,要不然的话这段时间朕已经驾崩好几次了。
朕放下手里的书,拿了一本奏折,结果一看上面的字就知道这个奏折准是朕的司徒大将军写的,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看下去了。
司徒风的毛笔字写的之丑,满朝上下只有朕可以与之匹敌。
朕小的时候就特别不服气,朕和司徒风写出来的字同样都是狗爬的,凭什么每次父皇看到司徒风的作业都是笑呵呵的,叮嘱他回去多练练,但是一看到朕的马上就横眉竖眼,恨不得没有朕这个儿子。
差别待遇实在是太明显了,以至于朕曾无数次怀疑,司徒风是不是父皇的私生子,这个疑问一直到朕父皇死的时候,朕也没能问出来。
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朕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不能在想这些过去的事了,每次想起这些事朕就想跟司徒大将军干一仗,可朕又打不过他,次次被他揍得跟个孙子似的。
他一点也不把朕当皇帝,打起朕来毫不留情,虽然是朕每一次在开打之前说不要把朕当成皇帝看,就当成普通人就好了,可除了司徒风,再没有任何敢揍朕了。
更过分的是,还每一次总要朕说好几声认输,他才会停手,朕总觉得他在泄私愤。
朝里的官员都说司徒大将军的脾气好,那他们是没看到司徒风发飙的时候,能揍趴下两头熊。
一想起这世上可能只有朕一个人看透了司徒风的本质,朕就觉得无比的寂寞,无比的孤独。
等朕再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手里的奏折朕是半个字都没看进去,每次想到司徒风都会耽误朕很长一段时间,朕的想个办法把这个毛病给戒了。
孙和德凑过来,在朕耳边小声说:“陛下,齐答应来了。”
朕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但是窗户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奴才们关上了,能看到的只有雕花的窗棂,烛光摇曳,剑穗的影子映在墙壁上,摇摇晃晃,好似鬼魅,朕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转头向一旁的孙和德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戌时了。”
大概是齐答应今日不在蓼华宫的缘故,平时这个时候朕都要灵魂出窍了,而现在朕还老老实实地待在朕的身体里,但是朕也不敢确定这回是不是真的稳定下来了,要是跟齐答应聊到一半,朕突然睡了,依着齐答应对朕那副嫌弃的样子,不一定会对朕做出什么事来。
朕想了想,对孙和德说:“先把她安排在偏殿里吧。”
孙和德为难地开口:“陛下,这不合规矩啊。”
朕抬头看了孙和德一眼,孙和德瞬间闭嘴,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改口道:“奴才这就去。”
司徒风的折子总算是看完了,司徒风说话简洁,也没有什么文采,折子总共不到两百个字,跟朕要军费,要粮草,还要新兵。
朕思考里面片刻,便下笔写了一个准字,跟司徒分这份奏折上的狗爬字可以说是非常相配了。
说实话,朕对后宫的嫔妃们都没这么大方,没这么爽快过,况且现在国库也不太充裕,偏偏是对司徒风有求必应,他要什么给什么。
你说说,这话说出去谁能信?
朕自己都不信。
朕也经不起司徒大将军这么败家啊,朕得想个办法把国库充盈起来,朕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一用脑子就喜欢薅头发,好在朕的发量还算可观,被朕薅了这么多年还有一大把。
朕最后没有办法,从装玉玺的盒子里拿出一份名单来,这份名单原本是先皇留给太子殿下的,但他那时没能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早早的去了。现在这份名单在朕的眼里就是一群肥羊啊,上面的人名列的有点多,朕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宰哪一个了。
朕学着洛嫔平时选首饰的样子,对着这份名册:“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
睁开眼,看向被朕点到的那个倒霉蛋。
“吴之凯……”
朕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翻找朕这些年的记忆,终于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个名字来,吴之凯也曾风光过一段日子,他是先皇宠臣,非常得先皇的信任,为人却是谨小慎微,几乎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
朕当年登基后清算过一茬,这个吴之凯凭借着自己圆滑的处世之道硬是躲过了一劫,可谁能想,先皇这里竟然有他这么多的把柄,按捺了这么多年不发作,只为了给太子铺路,可见孙猴子是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又可见,先皇的心是真脏啊。
哎,先皇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能干出这种事来!
朕好像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填充了朕的国库,不过下一瞬朕就好像看到司徒大将军身骑小红马,来到朕的国库前,手中的□□一挥,就把朕国库里的财宝统统带走,一毛不剩。
朕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在,朕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孙和德过来跟朕说:“陛下,齐答应还在偏殿里呢,您不召她……侍寝?”
召齐答应侍寝和召司徒风侍寝有区别吗?
天呐,朕是在说什么胡话,是嫌晚上的噩梦不够多吗?
朕气的直接回了寝殿上床准备睡觉,孙和德大概是看朕的脸色不太好,也不敢说话,悄摸摸地退到一边,把自己当成一根不会说话的柱子。
朕在床上又躺了一个多钟头,这一个多钟头里面,司徒风侍寝的画面不断地朕的脑海中闪现。
朕就不该跟着先皇去宰羊,朕的心被玷污了,也脏了,现在果然是遭报应了。
可这羊要是不杀不罚,司徒大将军要的东西就凑不齐,朕怕他真的爬到朕的龙塌上来,那可就太可怕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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