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头痛起来,眉头也微微蹙起。
越百川却误解了她的意思,说道:“夫人可是担心我会辜负二姑娘?”
林善舞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越百川早在去年五月就跟林善睐结识,过了这么久,两人不可能一点进展都没有。如今越百川知晓了她有一身武艺,自然猜得出当时她已经发现了他。
林善舞猜得不错,越百川的确是这样想的,他甚至猜测,林善舞应该早就在暗中观察过他和林善睐的相会,毕竟以她的武功,想要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他还真察觉不到。越百川并不晓得去年林善舞的武功还没有这般厉害,他端正了神色,对林善舞道:“还请夫人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迎二姑娘进门。”
林善舞:知道,以纳妾的方式。
前提是书中大方向没有改。
她淡淡道:“只要妹妹和爹娘同意,此事我不会干涉半分。”毕竟按照书中的发展,林善睐将来会成为王妃,荣宠一生,林家也能改换门庭。
对于林家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
见林善舞神情冷淡,似乎并不将妹妹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越百川有些诧异,不过他没来得及细想,因为林善舞问道:“你口中那位教你武功,又令你写话本的师父是谁?可否引荐?”
越百川闻言有些遗憾道:“早在我七岁那年,师父便失踪了,他离开前只留给我一本功法秘籍,以及叮嘱我要将《饮酒江湖》写出来。”说着又有些苦恼道:“师父只同我讲了武林中各大门派以及其中数名惊才绝艳之辈,其余都要靠我自个儿想,这几年出的那些话本子都是我攒了好几年的,等存稿用完,只怕要断上一年半载。”
林善舞:“这么说,你从七岁便开始习武?”
越百川颔首道:“确切地说是十岁,七岁时根骨太嫩练不了。十岁起才按着师父留下的秘籍开始修炼,可惜练武太难,学了这么多年,也就比寻常人力气更大、身体更强健些,连夫人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说着,还有些羡慕地看了林善舞好几眼。
林善舞被堂堂男主羡慕,不觉有些怪异,心道要是越百川知道她只练了一年,不知会作何感想。
说来也奇怪,林善舞原本以为,以这具身体的资质,修炼个十几年能及得上前世一两成已经够快了,没想到才练了短短一年,便捡回了前世两成的功力,若是再修炼上七八年,就能达到前世巅峰的水准了,这比她预想的要快多了。
可她刚刚附着到这具肉身上时明明检查了好几遍,的确是资质不佳,可近来她再查,却发现这具身体的资质十分好,比她前世的还要好,若不是武功实实在在进步神速,她都要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她正沉思,越百川犹豫了一番,却道:“这两年我功力停滞不前,不知可否请夫人指点一二?”
当初越百川以校尉的身份来到傅家时,面上虽说温和,但言行之间那高高在上的疏离感林善舞还记得清楚,可如今两人同坐一乘马车,越百川的态度却十分谨慎,请求时更是带了两分忐忑。
林善舞心里觉得好笑,可一想因着以越百川为代表的权势迫使她和傅家宝夫妻分离,话语又冷了几分,“伸手。”
越百川知晓自己这回做了恶人,自然不会奢求林善舞能与他好言相对,见林善舞肯帮忙,他已是惊喜,谢过后便伸出手,丝毫不在意自己脉门被林善舞握在手里。
微微晃动的马车里,林善舞按住越百川的手,探入一丝内力开始查看越百川的根基,只是这么一探,她神情便顿住了,不久后双眸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师父是谁?什么模样?”
越百川见她神色有异,如实道:“我师父不肯告知姓名,只让人称呼他无名,他每次出现都是一身蓝衣、白纱帷帽遮面,说实话,我至今都查不到他得身份名姓。”越百川苦笑。
林善舞收敛神情,却收不住心底的惊涛骇浪。只因方才她探查越百川丹田时,赫然发现越百川修炼的内功心法跟她是一样的。
可这心法是她自己改进过的,只在前几日教给了傅家宝一人,就算越百川的师父跟她同出一门,也不可能将这功法改得和她完全一样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直到马车一路驶入京城,林善舞都没想明白。
*****
五月十六,风朗天清,新皇却在朝堂上被憋了一通闷气。
“江南运河的税收他居然要拿走五成,究竟有没有将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听了新皇的话,侍立在周围的太监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没过一会儿,有太监小步进了紫宸殿,禀道:“陛下,裕王求见。”
新皇原本神情郁郁,听了这话却神情一亮,扬声道:“他回来了!”
那太监道:“今早才进的城,一刻不停地往宫里来了。”
新皇喜道:“快宣!”见太监要下去,他忽又道:“等等,他可带了别人?”
太监道:“还有一女子。”
新皇心头一热,摆手道:“安排人到偏殿等候。”随即便起身去换衣裳。
等换了身衣裳出来,新皇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又身边的大太监,“你觉得朕今日这身,可还得体?”
那太监吃了一惊,连忙低下头去,恭维道:“陛下龙章凤姿,穿上这身更是神采斐然。”
新皇闻言,这才放心,往偏殿而去。
他一踏入偏殿,一眼就望见了那个身影,对方一袭清浅的月白衣裳,鬓发蓬松,无一处不是不好的,就连那对小小的刀剑耳环,在他看来也别致得紧。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这当初惊鸿一瞥的人,新皇眼底难言的激动与欣喜,却十分克制。
却见对方起身,屈身行了一礼,道:“民妇傅林氏,拜见陛下。”
新皇面上笑意还未绽开便僵住了,神情复杂道:“你……成婚了?”
林善舞点头。她不喜欢梳妇人髻,却也不会掩饰已婚的事实,闻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认出这是当日她救过的书生,立即恍然,难怪,难怪已经离开的裕王又会找上门来,原来是在新皇这里露了馅。
她不想耽搁,只点头,然后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军士,只想赶紧教完了事。
新皇神情恍惚了一瞬,才回过神来,面色肃然、神情却恳切,还承诺她将来若是事成,该有的名利不会少给她一分。
只在宫里待了半个时辰,林善舞便由裕王带着离开宫中,暂且在裕王府中安置下来。
回来的路上,越百川便问她,“不知可有次一等的功法?”
林善舞明白过来,“你们想让我教那些军士武功,却不想他们练得太厉害?”
越百川点头,神情有些无奈,“我与陛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现在忠诚,只是因为个人太过弱小,可若是他们得了功法,若是有一天他们强到足够以一敌百,未必愿意甘居人下,到时候怕是要生乱。”
林善舞略一思索,点头。心思却渐渐飘远了,再过一个月,就要考院试了,也不知傅家宝准备得如何了?他有没有好好练功?
第98章
郝大人近来发现,自从府试回来后,他那学生就变得有些不同了。
这一日授课完后,他看着匆匆收拾东西打算像往日般离开的傅家宝,犹豫了片刻,还住他道:“你这些时日都来去匆匆,可是有什么急事?”
傅家宝虽然急着回去,但是听见老师问话,倒也没有敷衍,而是回道:“先生,我要回去做功课、背书,还要练功。”
郝大人有些疑惑,“练功?”
傅家宝不假思索道:“强身健体,将来要是遇着什么事,也能跑快些。”
郝大人便笑了,“遇着了事你头一个想的不是如何解决,却是逃跑?”
傅家宝面色不变,说道:“真要有大事,自有更厉害的顶着,我也不能拖累人家啊!”
郝大人看了眼这学生有些单薄的身子,颔首道:“有理,咱们是斯文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也就成了。”
傅家宝脚步已经朝外拐了,“那先生,我走了。”
郝大人正要点头,忽然想起一事,抬手道:“慢着,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傅家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先生请说。”
郝大人背着手几步走到傅家宝近前,轻声道:“这些时日怎么不见你那贤内助?”从前林善舞日日都会来郝府接傅家宝,夫妻俩牵着手一同归家,可自从傅家宝考完府试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林善舞的人,不仅如此,他再也没见傅家宝提起过林善舞。这让郝大人不由觉得非常不对劲。
听了郝大人的话,傅家宝愣了一愣,神情暗淡了几分,“我娘子去京城开店了。”
开店?还跑到京城去?郝大人不太相信,不过既然学生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道:“如此也好,你专心科考,你娘子一门心思做买卖,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将来你要是当了官,也不至于把日子过得像老夫这般窘迫。”
傅家宝看着三十多岁就自称“老夫”的先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郝大人看他性子比从前沉闷了不少,有心开解他,“近日你那几个师兄要开个诗会,你可要一同去?年轻人有时候说说话,总好过成日闷头读书。”
傅家宝拒绝了,“先生,我每日功课都做不完,还是不去了。”说罢又提出告辞。
郝大人这回点头了,下一刻就见这学生头也不回麻溜地消失在了门口。
郝大人摸了摸刚刚蓄起来的小胡子,实在猜不透这学生的想法,他单手背在身后慢吞吞走回后宅,媳妇江氏给他递上来一杯热茶,说起一件事。
“老爷,那外头的流言你晓得不?”
江氏是个彪悍又爽利的性子,向来有甚说甚,在郝大人面前也从不见委婉的。
郝大人疑惑道:“什么流言?”
江氏露出你果然不知的神情,遣退屋子里的丫鬟才道:“就是你那学生傅家宝,不是有个媳妇?我听说他那媳妇去京城不是为的开店,而是跟别的汉子跑了?”
郝大人闻言吃了一惊,“话可不能乱说。”
江氏睨了他一眼,“无风不起浪,傅家的下人说他们少奶奶是入京陪伴王府的小姐,可傅家要是真能和王府攀上关系,傅家宝哪儿还需留在咱家?再者,傅家出自平州乐平县,那小县城离京城可远得很,八竿子打不着的,那林氏如何能搭上王府小姐的路子?堂堂王府千金,就算没有受封郡主,也是顶顶尊贵的人物,非亲非故的,还需林氏陪伴?”
郝大人沉吟起来,觉得江氏说的不无道理。
江氏继续道:“你那学生许是觉得这借口兜不过去,才又说是去的京城开店。”
郝大人道:“便是如此,又怎么能说成是与人私奔?兴许她真的是去京城开铺子。”
江氏甩了下帕子,“这话也就说得好听,老爷你还真信呐?你想想你那学生近来是不是格外刻苦又失魂落魄的?”
郝大人一想,还真是。从前傅家宝读书上虽也刻苦,但每七日一次的休假,总会跑出去寻些好吃的好玩的,平日里功课上,但凡能稍稍偷懒的都被他钻了空子;可是如今,他比谁都刻苦,日日天不亮就起来,功课做得是那些师兄的好几倍,连休假也不要了,文章写得也比从前勤快多了。
他这般刻苦,按理说郝大人该高兴,可是傅家宝整个人瞧着就是没有从前活泼了,就连经常被他挂在嘴上的“娘子”也不提起了。说是“失魂落魄”倒不至于,但瞧着确实比从前沉稳了许多,短短时日,这学生就变了个样子,着实叫他费解。
江氏见他思量,接着道:“老爷,当日林氏离开县城时,可是亲眼有人瞧见,有个男人上了她那马车,后来就再没出来。”
郝大人听了这话不太高兴,道:“道听途说信不得真。日后你莫要再提这些事。”
江氏闻言委屈道:“老爷,我可不是道听途说,是咱家蔡管事亲眼所见,那日蔡管事外出回来,就在城外十里亭的地方,瞧见林氏打开车门让一陌生男子上去,此后再也没出来,两人还一道离开,那男人瞧着还俊得很。你说说,这要不是与人私奔了,为何你那学生要遮遮掩掩?”
蔡管事也是见过林善舞几面的,且他为人忠厚老实,在郝府呆了有七八个年头了,郝大人还是很信任他的,听见是蔡管事亲眼所见,他的眼神不由沉了沉,半晌后,他道:“这是学生的家事,既然他不愿提起,你这做师母的日后也不许再提。”好不容易收了个顺眼的学生,每年又有那么多束脩入账,郝大人对傅家宝还是有几分袒护的。
江氏闻言嗔道:“老爷你想什么呢?我嫁过来都五年了,我是那种随口道人是非的长舌妇么?”江氏是郝大人的填房,五年前才迎进府,比郝大人整整十岁,对这个妻子,郝大人也是很怜惜的,听到她这么说,神色便缓了缓。
江氏见状,双手无意识绞了下手里的帕子,“老爷,你道我今个儿为何提起这事儿?”
郝大人疑惑地看着她。
江氏继续道:“老爷,玉姐儿再过两个月就及笄了。”
玉姐儿是郝大人原配所出嫡女,当年原配去世时,玉姐儿才三岁,郝大人担心新人进门会苛待玉姐儿,硬是拖到玉姐儿满十岁才娶的江氏,此时听江氏这么说,郝大人闻弦而知雅意,微微睁大眼睛道:“你是说……”
见江氏点头,郝大人摇摇头,“不成,莫说傅家的事咱不清楚,便是傅家宝已与他那娘子和离,我的女儿也不能嫁给一个成过婚的。你真是糊涂啊!”
江氏无辜道:“我也觉得这门亲事不好,可人是玉姐儿自个儿看上的,我一个当后娘的,也没柰何啊!”
郝大人吃惊道:“她自个儿看中的?”他想起傅家宝那愈发俊俏的相貌,纳闷道:“这生得俊的后生也不止傅家宝一个,她怎么想的?”
江氏道:“老爷,就是因为你那学生已经成婚了,玉姐儿才瞧中的。”
傅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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