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脸向往,“你来的晚了些。若是早来几年,就能看到当年京城里的盛景了。”
“什么?”
“哎呀,当然是陛下亲送荣王殿下回北境应敌了。来来来,我与你说说呢。”
拉着霍菲坐下,阿琇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荣王北归时候的热闹。
霍菲再多小心思,到底也还是个小女孩儿,只听得心驰神往,深恨自己未能早早回来。
阿珠和七姑娘八姑娘都坐在一边,手里转着万花筒,笑吟吟地看阿琇忽悠霍菲。
阿琇说得口干舌燥,抓过桌子上的茶一口气喝了,末了遗憾地摇头,“可惜啦,自从荣王殿下离开后,京城里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如今呀,我就盼着北境平稳,殿下能再次归京。”
“真能看到你说的那些,才不枉了在京城里一场。”霍菲托着腮,视线落在碧空,无比地向往。
霍昀探身过去捏阿琇的脸,“这张小嘴儿是怎么长的,这样的能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大实话。”阿琇伸手一比划,“那年荣王殿下从长街一过,那么大那么粗的花枝都往他身上砸……要不是殿下武艺高强身手矫捷,那花枝就得落在他的头上呀!”
“哪里有这样的?”霍昀失笑,“那不成了刺杀皇室了?”
只觉得阿琇的话实在是太过夸张。不过她也听过荣王大名,知道这位王爷能征善战的。至于是否真的有叫人掷果盈车的冲动,霍昀表示怀疑。
对于霍昀的怀疑,阿琇拍着胸脯保证,“我是亲眼见到过的。姑姑不信,等荣王殿下回京就知道了。”
没有圣旨,荣王八成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吧?回来就要被催婚啊!
不管荣王会不会回来,顾老太太在花厅之中,只问霍老夫人:“如何?我家阿焱,可还能入你的眼?”
也不等霍老夫人回答,自顾自说着,“咱们之间也甭来什么虚的了,我家阿焱年纪摆在那里,不由得我不心急!咱们就说实在话,你要是觉得他还可以,今儿咱们先口头定下,回头我就去托了媒人来!三媒六聘的,一样不少!回头,我把阿昀当亲闺女疼爱,如何?”
霍老夫人刚张嘴说了个“这”字,顾老太太已经拍了一下桌子,“你就给个痛快话吧!”
实在是急啊!
她儿子长得再好,再这么拖两年,就人老珠黄了!
好在霍老夫人也不是个矫情的性子,顾老太太为沈焱急,她又何尝不为了霍昀急呢?
当下便点了头,“先去合一合两个孩子的八字。”
霍昀小时候身体太弱,她是百般法子都用了,甚至素来不信鬼神的她还特意去请了高僧来给霍昀批命。
都说霍昀不宜早婚。
只是如今霍昀十八了,一般的姑娘这个时候,早都嫁人生子了。也不能再算早了吧?
等六礼行完,起码也有一年了。
顾老太太心事落地,松了口气,笑道:“再不会有半分不好的地方。”
已经在心里将与自家关系好的女眷们过了一遍,想着托一位德高望重,又儿女全福的老人家来做冰媒人。
回去的车上,见顾老太太的嘴角就一直往上翘,阿琇等人就知道,沈焱亲事落定了。
“祖母,我们就要有四婶了吧?”阿琇挨着顾老太太坐,蹭了蹭顾老太太的胳膊,“我好喜欢霍姑姑的。”
拿起万花筒来给顾老太太看,“姑姑送的呢。”
这东西不是什么金玉物件,却胜在稀罕。顾老太太看了一回,笑道,“阿昀有心。”
透过纱帘,看着外边骑在马上的沈焱,默默地想像了一下日后沈焱与霍昀站在一起的情形,那才真真能担起“郎才女貌”来。顾老太太愈发欢喜,只等着回到府里,将温氏和三太太两个儿媳妇找来,一起商量着沈焱这结亲的事宜了。
她多少年前就开始盼着沈焱成亲,聘礼都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这次,顾老太太决定要再厚上几分——倒也不怕温氏和三太太不喜,小儿子么,偏疼些是应该的!
瞧着顾老太太一副盘算的模样,阿琇很识相地没有再多话打搅。
她也觉得四叔挺不容易的来着,三十来岁了还没个媳妇呢,谁知道这些年怎么过的呦。
她眼里闪动着一种名为八卦的光亮,直到进了春晖堂,才算正常了些。
顾老太太对这一行极为满意,嘱咐扶着她进门的沈焱,“亲事,我已经和霍家老夫人说定了。只等咱们家托人上门去求亲。这一程子,你也多用些心,别一猛子扎进营里不出来,多往侯府去几趟,也是看重阿昀的意思。老侯爷老夫人自是欢喜的。”
儿子与霍昀只见了一面,顾老太太很不能把儿子赶到侯府去,叫他迷住了霍家姑娘呢。
沈焱含笑应了,才离开了春晖堂。
“祖母,我也回去啦!”阿琇追着沈焱一块儿走了。
他们叔侄之间格外亲近,顾老太太也不在意。
“四叔,四叔!”沈焱腿长步子大,阿琇提着裙子一通小跑儿还追不上,只好扯着嗓子喊。
沈焱回头,“怎么了?”
他还想趁着天亮着,回营里去。
阿琇一蹦跳到了沈焱跟前,外头抿嘴笑,“四叔看见霍家姑姑啦?”
“当然。只是离得远了些,没看太真着。怎么了?”
咦?阿琇忽然发觉,提起霍昀的时候,沈焱太过平静了些呢。
“四叔不喜欢霍家姑姑吗?”阿琇跟在沈焱身后半步处,一同走在小径上。这会儿天气已经热了,好在小径旁边种有翠竹,远处又有池塘,风吹过来,走在竹影里也还凉爽。
沈焱淡淡笑着,只觉得阿琇这话问的笨呼呼的。
“才远远见了一面,连话都不曾说过,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呢?”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能够叫母亲看重的姑娘,想来品性行事是不错的。”
他并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从来没有长兄年轻时候那样的情不自禁。他相信母亲的眼光,既然总要成亲,霍家姑娘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至于是否有感情……沈焱摸了摸下巴,这日子不是还长着呢么?
转头看见阿琇仿佛很吃惊的样子,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看上去呆呆的,抬起手来想要捏一下阿琇的脸,又放了下去。孩子大了啊……
沈焱遗憾地想,再过几年,好容易养大的孩子,只怕也要被狼崽子叼走了。
第95章 赐婚
面对终身大事沈焱都能如此淡定,就让阿琇很是担心了。看着她很有些纠结的脸蛋,沈焱忍不住想笑。才十来岁的小丫头儿,就替他担心了?
沈焱在京城里甚有美名,不知道多少人家都用眼睛盯着这个堪称金龟婿的青年。没想到,才一眼没看到,就叫刚刚让爵回京的靖海侯给截了胡去。霍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叫把京城里姑娘们的心搅乱的沈四松口成亲?
就连皇帝,都对霍昀很是好奇,特特将沈焱宣到了宫里,只在勤政殿后的松波堂里召见了他。因见过靖海侯,皇帝很是担心霍家姑娘的形貌,只神秘地问沈焱,“那霍家女生得可配得上你?”
打定了主意,若真的靖海侯家的姑娘品貌上配不得沈焱,哪怕是叫臣子腹诽自己多事,也得给沈焱赐下几个百媚千娇的宫人去。
“霍姑娘甚好。”沈焱忍笑。皇帝陛下年纪越大,越是像个老小孩儿。他父亲
“你与朕说实话!”
听说霍昀是顾老太太先行相中,然后才叫沈焱去相看的,皇帝陛下的心里就打不放心了——阿沈那个夫人,自己就长得不出挑,方方正正的。她看中的女孩儿,再好能好到哪里呢?
沈焱无奈,只得拍着心口与皇帝保证,霍家姑娘真真是位秀外慧中的好女子。
皇帝迟疑了一会儿,偷摸着观察着沈焱的神色,见他脸上坦然,不似说谎,叹息道,“果然如此,朕便放心了。”
“臣谢陛下关爱之心。”这句话,确实出自沈焱本心。他父亲故去的早,自从回京后,皇帝对他多有厚爱,甚至直接将护卫京城的虎贲军交给了他。不管这里边有多少的帝王心术,这份信任,却不是假的。甚至之前,皇帝还十分热心地想为他从宗室中寻一位品貌俱佳蕙质兰心的贵女做妻子。
他躬身行下大礼。
因进宫见驾,他并未着轻甲,穿着的是一袭武将袍。束腰箭袖,愈发显得修长挺拔,英姿勃勃。
皇帝确是将沈焱当做晚辈来看的。他的儿孙不少,只是长大的各怀心思,年纪还小的也叫他不敢在人前表现出一丝不同的看重。尚且不如待如沈焱,其他宗室子弟如凤离这般更加放心。
“好端端的,又行什么大礼呢?”皇帝陛下心情甚好,甚至伸出了龙爪虚扶了一下。
沈焱连忙顺势而起,面带感动,“谢陛下。”
“朕就说你太过注重这些繁文缛节。这一点上,不似你父亲!”当年的阿沈多好?先是做自己的伴读,与自己一同长大。平日说笑只当是挚友一般,哪里会这样中规中矩?遥想了一番当年与沈焱父亲相处的轻松,皇帝不禁心中感慨了高处不胜寒。“既是你也觉得霍家女不错,那朕再给你个体面!”
沈焱微微一惊,隐隐有些猜测。
却又见皇帝仿佛很神秘的模样,也不好就打扰了皇帝的兴致,只好装作不知,面带感激地出了宫。
果然回府后没多久,皇帝下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勋贵人家结亲,能有圣旨赐婚,自然是极大的体面。不但顾老太太欢喜得不行,立刻便又决定将已经准备好的聘礼再加厚两成,就连靖海侯府中,也是一片欢欣。
老侯爷让爵后,说是回京荣养,其实就是变相在京中为质牵制现任靖海侯。
这也是一般武将在外,家眷居京是一个意思。
老侯爷夫妻两个本就极疼爱霍昀,早在她小时候,老侯爷就父尽母职,替女儿开始存嫁妆了。海疆虽不及京城繁华,但真论起来,珍稀宝贝却很是不少,如那一尺多高的珊瑚树,艳色流光,霍昀的嫁妆里就有四珠。各色的珍珠,流光溢彩的玳瑁等寻常人家再见不到的好东西,都是成匣成盒子的。
再有那预备起来给霍昀打家具的好木头,更是有剿海匪时候得来的外邦珍贵黄花梨木和紫檀。再一个,靖海侯府从前前朝起便已经发迹,哪怕中间有过数次起伏,底蕴却是还在。老侯爷又带人清点了一番给霍昀的嫁妆,还与妻子叹道,“有些简薄。”
心里头盘算着,再往嫁妆里添些什么好。
“也可以了。”霍老夫人想的比丈夫要细,“阿昀还有三个嫂子。我问过了,沈二夫人与沈三夫人进门时候嫁妆都是一百二十抬。靖国公夫人出身定康侯府,虽是做继室,嫁妆却更丰厚些,有一百四十八抬——只这个数,家底儿寒薄些的世子妃出阁时候,都不曾有过呢。”
霍老夫人心里为温氏可惜。出身容貌性情都抛开了不说,只往俗了论这份儿嫁妆家私,皇子妃中又有几个能比温氏的?
“阿昀最小,不好在进门时压下嫂子们一头,不然往后妯娌之间没法相处,只一百二十抬就好。”
老侯爷心里就觉得不足。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家里又不是没有,怎么忍心叫她出阁时候受了委屈?
“要不,随着靖国公夫人,一百四十八抬?”
霍老夫人被气得笑了,一点丈夫脑门,“说憨你就傻了不成?就一百二十抬!把那些个没用的药材衣料都少放些,换成银票,私底下给女儿就好。”
横竖药材也不能久放,各种布料皮子每季都有更新更好的,何必占了地方?
老侯爷大半生都被妻子压了一头,但好在他心胸开阔,知道自己能为有限,决策果断之上不如妻子,也不争锋,委委屈屈地答应了。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我在江南还有两个庄子,都不大,几百顷的样子,每年收益倒是丰厚,不如添在里头?”
到时候晒嫁妆,多几块砖瓦的,闺女脸上也更光彩么。
知道他也是满腔慈父之心,老脸上都带了几分忐忑地看自己,霍老夫人也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该笑好了,“这是什么时候攒下的私房?”
“哪里是私房?”老侯爷急了,连忙往外摘自己,“我就说你从来都理会家里的事情,这还是当年堂叔他们置下的,后来抄家时候被收了去。父亲承了爵位后,又被赐还的。”
老夫妻两个焦头烂额地替霍昀整理嫁妆,霍家二房夫妻终于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
老侯爷二子一女,两个儿子都是从武。老侯爷上折子让爵,祈恳回京的时候,也顺带着求了皇帝,允次子一并回京。
这也是无奈之举。次子与长子年纪相仿,能力相当,在军中也颇有威望。若是只如此,倒也罢了,老侯爷夫妻两个乐得看打虎亲兄弟。但自从次子娶了妻子后,行事就有些一言难尽了。为了避免兄弟相争,老侯爷索性将次子一家都带回京城。
皇帝在用人上一向英明。来日次子不管是留在京城里,还是外放去地方任武将,都是条不错的出路。
老侯爷与霍老夫人都只是希望,次子能够明白这份儿长辈的心肠了。
霍二夫妻两个在路上就听说了圣旨赐婚之事。
霍二是极为妹妹高兴的,原本想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只是霍二夫人身子柔弱,连日赶路已经叫她很是辛苦,坐在马车里精神都很萎靡,哪里还能日夜兼程呢?
没办法,霍二只能带着妻子随从们一路缓缓进了城。
他们这一回来,霍老夫人先松了口气——不敢指望二儿媳妇为女儿尽心操持婚事,起码霍菲那边她不必分神费心了。
霍二带着妻子见过了父母,又满脸喜色,“我听说,妹妹被赐婚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京城靖国公府,未来妹夫,正是御前的红人?”
都是武将,每月的邸报里,霍二也听过了沈焱的名字。
“正是。阿焱最近常来的,到时候,叫叫你们挑担儿亲近亲近。”老侯爷提起沈焱来,那是要多满意有多满意,已经将称呼直接换成了“阿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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