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各处城主亦是趁乱开始征伐周边小城,企图扩大版图同拓跋一争天下。
凌泰自立为储没多久,天下便已呈现出分崩离析大乱之相。
凌泰听闻这消息,在朝中发了好一通脾气,立即便点了沈曦的白虎营作为先锋即日开拔前去丰城对付拓跋煌。
齐玉轩中,青衫男子立在院落中望着天边的彩霞,过了今晚,明日一早他就要去往丰城。
天边彩霞如火,他仿佛记起某个夏日的午后,天边也是挂着这样的彩霞,他同父亲和兄长一起,挽着裤腿站在莲塘中摘莲蓬。荷花清香、莲蓬翠绿,那嫩白的莲子清甜又可口。父亲雄厚的笑声在荷塘中响起,他亦看到了兄长嘴角浮起的笑容……
只是如今,父亲行踪不明,沈胤是他亲自决裂如今亦是去向不明。
那日出了沈家之后,他才晓得原来凌泰早已派人埋伏在沈家门口,倘若不是沈胤走的快,恐怕早已被抓。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凌泰派出那么多禁卫军居然都没有抓到他,如今沈胤行踪成迷,坊间亦是众说纷纭。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衣女子站在他的身侧,转头专注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沈曦掩饰了眼底的感伤,摇了摇头:“没有。”
“明日一早你要真的要去丰城?”盛棠问。
沈曦点头:“上面的命令,不得违抗。”
盛棠冷笑:“拓跋煌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知道。拓跋煌五万人马攻打丰城,上头却叫你带两万人马去应付他,这不是叫你去送死吗?我瞧着,上头那位不过是借拓跋煌的手罢了。”
她这番话着实让沈曦吃惊,他转头认真的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盛棠素来大气,他是知道的,当初窦青岚不住刁难洛梨之时,虽然她也不喜欢洛梨,但是并未真的做出什么坏事来。如今,她看透局势的冷静和机敏,竟是许多男子都不及的。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盛棠疑惑的问。
“我好像并不了解你。”
盛棠嘲讽的一笑:“夫君从未真的想花心思了解我吧?”、
沈曦惭愧的垂下了眼帘,她的确不是一个十分娇媚的女子,却是一个十分聪慧冷静的女子。
“即便不是我去,别人一样要去,大丈夫血战沙场,凭的都是本事罢了。”沈曦叹道。
盛棠不以为然的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交到他的手中:“你看看这个,这是我父亲寄过来的。”
沈曦接了信,细细一看,一双眸子不由得睁大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盛家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盛棠缓缓道:“我父亲已经暗中派了盛家最为精锐的一支暗卫队伍悄悄入了晋安。”此时,她的手中多了一块晶莹透透的玉蝉令牌,她给沈曦看,道:“这是玉蝉暗卫的令牌,我出嫁之时,父亲让族人从家里给我带过来的。只有握着这枚令牌的人,才可以命令玉蝉暗卫。”
沈曦接过她手中的玉蝉,细细端详,真是打磨的晶莹剔透毫无瑕疵。
“我盛家世代久居南越城,已愈百年,父亲能占会卜,他大约早已猜到如今的局势。我家在南越有兵十万。”
沈曦大吃一惊,他素来知道盛家中立,并不参战,没想到军力如此雄厚。
“与其带着两万人马去丰城羊入虎口,送给拓跋煌嚼食,夫君不如带着两万人马直奔南越,一路父亲会派人接应。”
岳父的信中的确是这样说的,但是沈曦还有疑虑。
“我走了,沈家的人怎么办?”他担心的看向盛棠。
盛棠轻笑:“有此玉蝉令,你怕什么?家人可以暗中扮成平民以暗卫保护离开晋安。”
“我祖母年岁已经大了,恐怕受不住长途奔波。”从晋安到南越,几乎跨越了半个大随,一路上又兵荒马乱,他着实担心。
盛棠叹了一声:“你若是错过如今这个大好时机,恐怕沈家真的就败在你的手下了。凌泰狼子野心,根本就不是安天下的料,他这次杀不了你,下次还是会狠下杀手,迟早的事情罢了。夫君,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沈曦还未说话,却听到门口一人朗声道:“盛棠说的没错!”
从门口拄着拐杖走过来一人,由着两个丫鬟扶着,正是老太太。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老太太道,“曦儿,要保存沈家,只有离开晋安,你听盛棠的话,我们沈家同盛家联姻,本就是联盟。我相信盛家老爷子的人品,你此去,必定能够如虎添翼,好过在这凌泰手下受荼毒。”
“我担心祖母你的身体。”
老太太摇头,笑道:“你不必担心,我同家里的这些老弱妇孺也不随你们满世界跑了,在晋安百里之外的乡下百草村,还有咱们沈家的祖宅,一般人不晓得,那边民风纯朴,战事亦是涉及不到。我想带着涟漪他们去那里隐居,若是天下大定之时,你们再来接我们也不迟。”
沈曦听她这样说,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为了安置老太太,沈曦向凌泰请命,借口开拔日期不吉利,推迟两日出发,凌泰虽然不悦,还是允了。
他暗中令人将府中老幼乔装打扮了,化妆成平民,然后着玉蝉暗卫及沈家府兵悄悄的护送到了百草村安顿下来,玉蝉暗卫拨了一半留下守护沈家家眷。
盛棠则留在军中,随着沈曦一起开拔,名为去丰城,实际绕道去了盛家的南越城。
沈曦开拔十日后,凌泰才得到消息说两万人马没有去丰城,凌泰大怒,当堂将沈曦骂了一通,叫打仗不打,居然拐了他的两万人马跑了?他当即派兵去追,可是沈曦走的快,哪里追得上。
再过一阵子,凌泰便得到沈曦已经到了南越投靠岳丈的消息,更是气得差点没吐血。
“竖子安敢如此!”
凌泰气的暴跳如雷,立即着人去捉拿沈家老小,可是除了依旧关押在大理寺准备等待秋后斩首的窦氏,沈家的家眷哪里还有半个鬼影子?就连下人也只剩下看门的老头子了。
沈曦带兵出走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晋安。沈胤和洛梨在军中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洛梨特别担心姑母和阿元,一整日愁眉不展。
沈胤见她吃饭都吃不香,给她盛了一碗汤,“好歹把汤喝完。”
洛梨看了他一眼,撅了撅嘴,还是端起碗喝了几口汤。只是这汤到了嘴里,却也没什么味道。
她喝了汤,又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了,”沈胤握着她的手,“今日都叹了多少气了?”
洛梨不开心的说:“沈曦走的这么突然,姑母和阿元都不知道上了哪儿。当初他可是答应我好好照顾姑母和阿元的!”
沈胤蹙眉凝思片刻,道:“沈曦的走,应该是有计划的。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家里人应该做了安排。我想,老太太她们在哪里,姑母和阿元他们应该就在哪里。”
“那你知道吗?”不知道他们的消息,洛梨心里到底是没底的。
沈胤眼眸微转,道:“老太太年岁大,不可能随军,既然不随军,必定在晋安周边隐蔽处安排着。如果我没猜错,我想沈曦应该会将她们安置在百里之外的百草村,以前父亲曾经告诉过我,那里有沈家的祖屋,地方隐蔽,落难时可以避难的。”
洛梨双眼一亮,紧紧握着他的手:“真的?”
沈胤点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没错,我听说沈曦开拔之前请命推迟了两天,如果没猜错,这两天他应该在安置家眷,两天的时间,来回一趟,正好百里,应该就是百草村没错了。等有空的时候,我带你过去看他们。”
“好!”洛梨开心的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脖子。
男子溢出一丝笑意,抱住了她,“还像个孩子似的。”
“我又不大,本就是个孩子!”
沈胤笑了笑,没有说话,抱着她在怀中,温暖又安心。
“明日我要走了。”他说。
洛梨一怔,蓦地抬头直直的望着他:“你去哪里?”
沈胤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去丰城。”
拓跋煌进攻丰城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他现在又不是为朝廷效力,为何要去丰城?
见洛梨不解,他耐心解释道:“如今,争天下的时候到了,各凭本事罢了!我可能有好一段时间都无法回来了!你也不能一直呆在军营中,我会安排你去成王府别苑同凌波和王妃在一起,我、凌慕远还有成王,都要去战场了。”
洛梨明白他的意思,如今凌泰失德已经控制不住局面,没了沈家,大随便成了一片散沙,任谁都想取而代之。
如今沈曦投靠的盛家,沈胤投靠的成王,再加上拓跋家,恐怕会成为天下三股最强大的新势力。
第78章 必承其重
洛梨从军营被送出,到了成王府位于晋安郊外一处隐秘的别苑,在这里,她见到了凌波和成王妃。
对于他们来说,晋安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成王掌握着兵权,生性多疑的凌泰早已暗中派人调查成王,一旦发现成王私自出兵,必然会痛下杀手。因此,成王早已将家眷藏在别苑中并派兵把守。
洛梨见到凌波的时候就觉得她的气色跟平日不同,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凌波已经怀孕了。
洛梨不由得高兴极了,替她把了脉,脉相平稳,十分健康。
瞧着她如今的模样,脸儿倒是比先前还要圆润些。但是凌波担心凌慕远,眉宇间偶尔隐隐的有愁容。
洛梨宽慰她说:“世子同成王在一起,即便是打仗,也是在中军,不用太担心。”
凌波握着她的手道:“慕远跟堂哥不同,堂哥他骁勇善战,自是不必太担心,但是慕远原先一直体弱多病,如今稍微好些,就要上战场,虽然他身在中军不必亲自去打杀,但是一路行军劳累,我也担心他身体受不住。”
洛梨不由得笑了,剥了几颗松子递给她,道:“你呀,是太心疼他了,才这般担心。他不是孩子,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没有你想的这般软弱。他必定能经受住考验,或许归来之时,还要比往日更强壮些。”
凌波嘟了嘟嘴,将松子塞进了嘴里,喃喃道:“但愿吧。”
洛梨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只好好养好胎,便是最大的功劳了。”
别苑虽然隐蔽,但是该备的东西一应俱全,丫鬟下人也都充沛,不缺什么。
洛梨住了几日,每日除了照顾凌波之外,便在别苑中到处走一走,闲时种几样草药,以备不时之需。时不时有军情传进来,她面上虽然平静,心底到底还是牵挂着前方。
从近日传进来的军情看,沈胤带兵前往丰城,直面拓跋煌的军队。
虽然拓跋煌一直都不是沈胤的对手,但是拓跋十分狡猾,洛梨还是担心会有闪失。
十日后,终于传来消息,沈胤大败拓跋煌,不仅将拓跋赶出了丰城,而且一路向前,又夺得两城。附近小城的城主听说沈胤出征,当即全都纷纷依附臣服。
沈胤麒麟子大名原本名震天下,如今再度出手便大败拓跋,让那些深受拓跋欺凌的小城主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原本两万人马的军队,立即扩张成了五万的人马。
不仅如此,听闻麒麟子再次出现并大败拓跋的消息,各路前来投靠依附的人马越发多了起来,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大随各城城主原本就是臣服在沈家的麾下,如今麒麟子归来,原本准备自立的城主们,又开始纷纷动摇起来。
与此同时,位于南越的盛家,得到沈曦之后如虎添翼,亦是开始收服周边各城,趁机扩大盛氏版图。
凌泰在宫中,听闻成王沈胤和盛家沈曦争天下,心中忧虑异常,想派兵去剿,但是晋安最强的两支军队,最强的将帅,一是沈家的沈宽沈胤,二是成王,全都已经反了。如今面对这两支最强的队伍,朝廷之中居然无人可用。
“本君亲自出征!”凌泰懊恼的一掌拍在御案上。
下面臣子一听,全都过来劝阻。凌泰禁不住群臣的劝阻,只得点兵叫人带着军马先去剿灭成王和沈胤。
先派了两万先锋队伍去抢夺丰城,只可惜队伍半路就遇袭,落到了沈胤的手中。但是这支队伍先前就是沈家麾下,沈胤并未伤他们,扬言只要归顺麒麟子麾下,便如从前一般对待。众位将士一听,纷纷倒戈,都降了沈胤。如此一来,凌泰的这两万人马倒像是双手送给沈胤一般。
出征不下两个月,沈胤麾下便集结了十万军马,这着实是凌泰始料未及的。
他在宫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将这些军马派出去,如今竟白白送了他。可是不派出去,难道看着他不断扩张势力吗?如今他拥军十万,还有几个人可以抗衡?
就在凌泰蹲在晋安瑟瑟缩缩的时候,沈胤和拓跋煌之间已经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激战。
沈胤一路带兵势如破竹,在夺了拓跋煌两成之后,开始向屯阳进发。
拓跋家的大本营本在屯阳,可是如今沈胤来势汹汹,面对大军逼进,拓跋家不得不节节退守,终于放弃了屯阳,躲到了群山环绕易守难攻的蜀中。
消息传到大随境内,一时之间举国震惊,要知道拓跋占领屯阳多年,都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谁料到如今沈胤一旦起兵,竟然比当初的英武侯沈宽还要厉害,居然一举夺得了屯阳。
大随境内的各个城主终于明白了,沈胤之所以不先夺他们的城,并不是不能夺,只是不想夺而已,他是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自己做选择。毕竟原先本就都是服沈家管的,他还是留了情面给他们。
倘若他沈胤真的要这些城池,也不过是朝夕之事罢了。
如此想清楚了,各城主便没了以卵击石的念头,纷纷写信向成王和沈胤投诚。
丰城的中军帐中,成王正在看各位城主送来的投诚书,投诚自然必须要有诚意,在他的桌前还堆积着各家城主送过来的奇珍异宝。
凌慕远负手到了桌前,看着桌面上摞的高高的投诚书,嘴角扬起一丝淡笑。
“父亲,这成果倒是来的容易。”
成王搁下手中的投诚书,道:“哪里容易了?倘若不是沈胤在前线大败拓跋,这些城主们也不会动作这么快。不过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角色罢了。”
凌慕远在一旁坐下,道:“虽然沈胤在前方征战勇猛,但是父亲在后方一面守着已占城池,一面还要提防晋安和各城主的异动,也是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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