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赵佑善掌着烛火问他。
“赵……赵姑娘, 我被……一个女魔头, 轻薄了,呜呜呜……”连生一抽一噎的,胡须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 看起来颇为滑稽。
赵佑善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纳闷道:“女魔头?轻薄?”
“是啊, 我在看书呢,突然一个女魔头凑过来,亲……亲了我的脸, 还想……幸好我跑的快,不然,嘤嘤嘤……”连生用爪子抚了抚脸,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赵佑善顿时哭笑不得, 连生这副模样也太夸张了吧,还是那个女魔头太彪悍了?
嘴上却依旧安慰道:“好啦, 别哭啦, 没关系的,不就是亲一下吗?哪里犯得着哭哭啼啼的?你的性子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
见连生还在嘤嘤哭泣,她叹了口气,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问道:“这个女魔头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出现在沈家?”
“她好像……好像和那个十年前盗取净元珠的妖魔有着相同的气息。”说到这,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九幽魔宫,她是九幽魔宫的女妖魔!”
赵佑善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你确定?”
扯到九幽魔宫事情就大了。
“是的,不会错的。”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一个清癯的身影突然出现,连生立刻噤声。
这么晚了,小魔星来干嘛?
“崽崽?”赵佑善也很疑惑,“已经很晚了,你不睡觉吗?”
萧再紫不答,只是垂眸阴沉地望了连生一眼,连生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急忙跳下案台,溜之大吉。
见他识趣地离开了,他才仰头,直直地望着赵佑善,眼底带着不可名状的深沉渴求。
可是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格外的失魂落魄。
赵佑善连忙想拉着他坐下,再仔细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把凳子移出来,萧再紫却忽然把她往怀里一扯,赵佑善一个趔趄,脑子跟着脚跟滴溜溜转了一圈,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明所以。
萧再紫双手交叉在她背脊处,死死抱住了她,越来越紧,想要把她完全勒进自己的骨子里。
他的确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把姐姐藏进自己怀里。
他想要她的关心,可是怎么也不够,想要更多,才能填满刚才的话带给他的迷茫与痛苦。
要是没有这层碍事的衣衫就好了。
突如其来的亲密令赵佑善一惊,“崽崽?”
脸上又羞又窘,她拼命想挣脱,却发现少年的手臂像是锁链,她被禁锢得完全动弹不得。
“姐姐,让我抱一会……”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像是呢喃又像是祈求,颤巍巍地落到赵佑善心尖上。
她整个人一颤,便没舍得拒绝,手还下意识拍着他的背,小心翼翼地安抚他。
“没事的,你慢慢说。”
半晌,他才道:“姐姐,如果有一天,我和沈宴非反目成仇了,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说到后面,他的眼中忽然生出灼灼的光来,像是绝处逢生。
“好好的,你怎么会和他反目成仇?”赵佑善轻声问道。心底却有点慌,小反派怎么突然会和她说这个?
虽然她知道他们两人一直不对付,但是好歹面子上瞧不大出来,今日,小反派这番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想起连生说的九幽魔宫的女魔头,她隐约捕捉到了什么讯息,急忙问道:“崽崽,你是不是遇到谁和你说什么了?”
是那个女魔头吗?什么鬼啊?她不过是睡了一觉,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第一次为自己像个局外人感到不安。
萧再紫却没回答,像是轻笑了一声,阴郁的气息喷在她耳垂上,激得她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他凉凉的手指还在温柔地把玩着自己的耳垂,带着一丝毛骨悚然的耐心。
“姐姐,你选我,还是沈宴非?”
赵佑善感觉胸口一窒,然后就是恐慌,“究竟怎么了?崽崽,你要做什么?”
脑中急忙呼唤起系统来:系统,萧再紫是不是又要黑化了?
系统:养成对象情绪波动极大,但是暂时不会黑化。
暂时不会?
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赵佑善一顿,只好斟酌道:“崽崽,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沈宴非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能不能尽量不要和他走到那一步。”
“可如果,我要,杀了他呢?”
见萧再紫漫不经心吐出这句话,赵佑善急了,头脑发热之下,连忙踮起脚紧紧搂住了他,“不要!我不希望你们两败俱伤,尤其是你,你如果受伤了,我……”
说到后面,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却突然下定决心一般,眼睛一闭,紧张地将自己的嘴唇贴近了他。
内心却颤动不已,完了,她堕落了,居然对自己养成的小反派使美人计。
萧再紫注意到她的动作,竟然僵直地呆住了,可是,赵佑善实在太紧张了,温热的唇只碰到他的下巴,就迅速离开。
可就算如此,对他而言,也如同得来不易的恩赐。
鸦青色的睫毛微蜷,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却是水光跌宕,声音绵软,“那这样,你会愿意吗?”
烛火摇曳起来,一室的昏黄中影子交叠。
莫惜秦垂头望着那影子,胸口没由来地闷,低低咳嗽了一声,沈宴非立刻为她披上了披风,担忧道:“母亲,您这咳嗽之症是怎么染上的?”
袁珂的声音也没那么冰冷了,“秦姨,您要爱惜身体。”
莫惜秦无力道:“年纪大了,自然病痛就多了,不碍事。”望向袁珂,她又问道:“阿珂,你这孩子,是不是还在怨你义父?我知道,你一直把那个女人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待,才会与你义父怄气至今。”
见她忽然提起沈谦,沈宴非连忙道:“母亲,您这是……”莫惜秦摇了摇头,“宴非,没什么的。”
袁珂垂下了头,“秦姨,都过去了。可是,义父的确对不起你们,我也知道,我自己也做的很过分,义父送我去天机派的时候,我……我同他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说到后面,她无声落下泪来。
“没事的。”莫惜秦起身,牵住了她的手,“阿珂,我本来是没立场同你说这些话的,不过,我明白,沈谦这么多年不知所踪,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有什么怨恨都应该放下的。”
听到遭遇不测这几个字,沈宴非立刻红了眼,“母亲,不会的!”
莫惜秦没说什么,反而露出个笑来,又攥紧了袁珂的手,道:“阿珂,尽管沈谦令你憎恨,但是,宴非他没做错什么,我知道他一直都是真心喜欢你,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应该对他那般冷淡。”
袁珂想把她的手抽开,语无伦次,“没有,秦姨,我没……”
沈宴非见莫惜秦忽然说起这个,连忙拉住了她,声音发抖,“母亲,您到底想说什么?”
银珠嬷嬷也为她情绪的变化感到心惊,声音中带着哭腔,唤道:“夫人!”
莫惜秦疲惫地放开了袁珂的手,“没事了,阿珂,你先回去吧。”
沈宴非眼看着袁珂的背影远去,被月光孤零零地被拉长。
“宴非,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是沈谦留给你的。”银珠嬷嬷立刻识趣地出去了,并把门给带上。
说完,莫惜秦默默走到了梳妆台前,沈宴非这才发现,母亲真的很瘦了,衣服裹在身上,空荡荡的,他心中发起了酸。
这么多年来,母亲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沈宅,深居简出,无人相伴。
如果,他可以多陪陪母亲的话,她怎么也能开心一点吧。可是他害怕。
他梦里一直梦到沈家。
他一回来看到这个冷清的宅子,就会看到对父亲怨恨着的母亲,她像居于巢穴中的蝙蝠,有着风情万种的一张脸,却毫无血色。
她捉住了自己的手,喋喋不休地控诉,“宴非,你父亲不过是一个负心的男人,你为何还一直惦记着他。要知道,你的母亲我可是为了他一直在这沈家蹉跎岁月,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他。”
他便会被噩梦惊醒,冷汗涔涔。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对父亲那般绝情。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可是,她已经被父亲送走了。沈宴非从来没见过她,甚至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就害的他的家庭支离破碎,害父亲下落不明,多么可笑。
“宴非。”莫惜秦的声音终于唤回他的神志,只见,她纤指朝着梳妆台上的匣子一点,一个暗格就弹了出来。
莫惜秦从暗格内拿出一个盒子,“这就是沈谦留给你的的东西,里面有他留下的神剑,碎玉的下落。如今,我把它给你,好歹也算我对得起沈谦的托付了。”
沈宴非缓慢接过,脑子却停滞了一般,涩然开口,“母亲,您的意思是,父亲,真的……去世了。”
莫惜秦淡淡开口,“自然是,他早就与九幽魔宫的宫主不知在哪里同归于尽了,他用自己的死换来了沈家的安宁,也算他死得其所了。”
“不,我不信……”沈宴非眼尾发红。
“不过”,莫惜秦没应他的话,自顾自又道:“这个盒子里面只有一半的记录,另一半在阿珂那里,她有把盒子给过你吗?”
沈宴非愣住了,缓慢又艰涩,“没有。”
盒子打开,是半张图,沈宴非仔细一看,只觉得,这图莫名熟悉。
想起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喃喃,“怎么是这个?”
他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半张图分明和赵姐姐身上那半张天机阵法图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善善和小反派的感情差不多算是定下来了_(:з」∠)_
第59章 表明心迹
“那这样, 你会愿意吗?”
少女嗓音中的甜像是一剂鸦片, 烧成了缠绵的烟丝, 不自觉勾起了他心底的麻痒。
这种麻痒让他欢喜到极致, 可是, 他突然又变得急躁不安,不够。
他就像一个贪婪到永远不知道餍足的怪物,总是想索取更多,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属于姐姐的, 他都想要。
眼中的光芒是清冷的,可心底病态的情绪却教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住了,一时之间麻木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赵佑善见他一直呆着, 心底紧张的同时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什么嘛?不是说喜欢自己,怎么她豁出去亲了他一口,他却毫无反应呢?
想到这,她有些气恼,拼命想挣脱他的怀抱。
衣衫摩擦的声音悉悉索索的, 像是火石擦过硝纸,狭窄的夜色被瞬间点燃。
“姐姐。”他终于回过神来, 更加紧地抱住了她, 轻笑了一声,那声音不是嘲讽的,似乎是真的愉悦,连带着胸腔也微微颤动起来, “就这样吗?”
“什么?”她一头雾水,停止挣扎,仰头看向了他。
唇瓣忽然被封住,近在咫尺的睫毛拂过鼻尖,生出触感微痒,像被羽毛挠了一下。而她就这么睁大了杏眼,看着少年琥珀色的瞳中逐渐生出诡艳的色彩。
他眼廓的弧度是极为流畅的一笔,向来孤傲如鹤,此刻却像是终于被她驯服。
红色的痣带着几分艳,像是雪地中的梅花,明明要靠近,又飘落到了别处。
他移开了唇瓣。
这只是个浅尝辄止的吻,甚至因为萧再紫害怕与她气息过分纠缠,而只流于表面,显得紧张又羞涩。
但是赵佑善依旧觉得时间都停滞了,心也跳得极快,就像千百个小槌子落在了心头。
“姐姐起码要这样,才算有诚意。”
在理智被完全侵蚀之前,他及时分开了她,好将心底狼狈的杂念压下。
他不敢确定再进一步,借着这暧昧的夜色,会不会做出什么来。
指尖无意触到她背脊处的线条,他垂眸想着,比如,撕开这薄薄的雪色衣衫,看姐姐露出漂亮的蝴蝶骨。
赵佑善头晕乎乎的,脱口而出的是,“那,你和沈宴非?”
萧再紫目光一沉,还是道:“我答应姐姐,不会先对他出手。”
可如果他先对自己动手呢?
萧再紫内心顿时生出一个隐秘的恶意来,他其实明白,沈宴非并没做错什么,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毁了他。
“那就好。”赵佑善满意地抱住了他,又问:“崽崽,那你能告诉我,你和沈宴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沈宴非的父亲沈谦,就是他负了我的母亲,还把我和母亲流放到终焉城。”萧再紫的语气很平静,赵佑善听了却是一惊,“这么说来,沈宴非,他是你哥哥?”
萧再紫缓慢地点了点头。
妈呀,兄弟相残,这个剧情要不要这么鬼.畜啊!
不过,赵佑善又立刻纳闷起来,小反派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她刚要问出口。
萧再紫却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
只见,他忽然望着自己,眼神变得脆弱又无助,“姐姐,我恨他。”不知他说的是沈谦还是沈宴非。
心尖又是一颤,想起小反派最初的遭遇,赵佑善就难过起来,到嘴边的话竟然没问出口。
她记得,小反派可是亲眼看着母亲为了自己死去。
而且,他自小接触到的,都是饥饿、杀戮、死亡等负面的东西,失去母亲庇护后,小反派在终焉城更是日日都与黑暗为伍,这样,性子怎么可能不扭曲?
注意到姐姐的情绪变得低沉,他心底却生出了诡异的愉快,“姐姐是在为我难过吗?”
“嗯,你小时候真的太苦了。”她语气闷闷的,竟然在替他委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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