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吃这个。”颜言用公筷夹了一道菜,放进老爷子碗里。
这菜经过她手,度了一些异能进去。
“好好好。”姜老爷子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开心得都没时间去傲娇了。
或者说,他的傲娇只对傅侑珩。
见老爷子接受了自己的讨好,颜言放下自己的筷子,开始陆续给老爷子夹菜。
过了会儿,轻微的讨论声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嘲讽:“哼,倒是会献殷勤。”
颜言转头看,又是那个中年汉子。
颜言没理他,笑眯眯道:“爷爷,你吃这个。我也会做菜,明天我下厨给你吃。”
“真的?”老爷子双眼一亮。
“真的,不骗您。”颜言笑道。
“哼!”
“哈。”颜言忽然笑了一声。
傅侑珩却知道她不是笑,是在嘲笑那个鼻孔出气的男人。
孔紫萍坐在老爷子左手侧,冷冷道:“姜宏奇,你靠鼻子吃饭,哼哼哼的?”
“那不是猪吗。”姜子轩凉凉道。
“哈哈哈哈——”颜言夸张却又没有起伏的笑了起来,随后对姜子轩说:“你的笑话好冷哦。”
那个姜宏奇应该是姜宏济的同辈,他身边估计都是平时关系好的,纷纷对颜言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颜言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慢悠悠夹了一块百合道:“爷爷,您再尝尝这个。”
“老爷子!”姜宏奇忍不住开口喊到,想要姜老爷子给做主。
问题是姜老爷子可能给他们做主吗?
放以前,姜启珏也许还会为了家族和气,让颜言不要盯着他们嘲。
可股骨头上的裂缝还没痊愈,现在都隐隐作疼,姜老爷子已经对他们不报任何期待了。
简而言之,就是心凉了。
更何况,傅侑珩回来了,还带着可爱的,会给他出气的孙媳妇。
既然这样,姜老爷子干嘛还要护着这些叉烧。
叉烧们看着姜老爷子不为所动,甚至那个女人夹给自己的菜都照单全收,纷纷露出失望神情。
傅侑珩瞥了那些人一眼,将他们的样子记下来。
低头时,他嘴角浮出一抹嘲讽的笑。
这些叉烧,失望倒是会失望,却没本事每个月不领月钱。
说到底,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对这种人,干嘛要留面子?
转头看了颜言一眼,见她笑眯眯的,傅侑珩由衷觉得,今天的言言简直太可爱了。
另一边,姜老爷子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他受伤不过前几天的事情,当时脑震荡让他晕了很久,醒来后也是吃什么吐什么。
躺了一天后才算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能进食。
可现在,颜言不停筷子的给夹东西吃,他一点想吐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胃口很好。
仔细想想,其实从醒来后,他就觉得好很多了,头也不晕,脑震荡的症状全部消失。
刚才他竟然觉得,骨裂的部位不去注意的时候,也不疼了。
姜老爷子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傅侑珩和颜言来了的缘故。
傲娇虽傲娇,但是姜老爷子心里很明白,自己是一直盼着他们回来的。
自己也七十多了,还要操持着这一大家子,要不是有姜宏济帮忙,他早就操劳死了。
如今傅侑珩回来,他想必是能卸下重任,好好退休了。
一顿饭,主位旁的几个人吃得身心舒畅,其他人心思各异。
饭后,所有人都以为姜老爷子是要宣布些什么,但是之后,姜老爷子只说:“好了,吃完了大家都认识一下,这是我孙子侑珩,是阿莨的儿子。这个是侑珩的老婆,叫颜言,人家年纪小别欺负她。”
又对傅侑珩道:“到时候让勇叔带着他们来认识一下,就这样吧。都回去。”
就这么短短两句介绍,简短得理所当然。
其他人都来不及思索老爷子这么简单的介绍里包含了什么深意,就听到老爷子说颜言年纪小,让他们别欺负她。
……到底是谁欺负谁。
反正一顿饭下来,没人看见颜言吃了亏,反倒是几个挑衅的,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其他人就地解散,傅侑珩推着老爷子,跟着勇叔回主宅。
一路上,姜子轩兴奋道:“少奶奶,没想到你拉嘲讽也这么厉害!”
“怪我咯?”颜言无辜道,“又不是我让他们要少布置坐位的。”
“哈哈哈哈。”
姜子轩笑起来十分夸张,夜里旁边景观木里的秋虫们都吓得不鸣叫了。
回了主宅,勇叔要照顾老爷子去休息,姜老爷子却摆摆手:“不用,侑珩和言言,你们跟我来。”
三人到了书房,姜老爷子开门见山道:“侑珩,既然你回来了就代表你知道,姜家以后都是归你的。”
“我不要。”傅侑珩淡淡道。
姜老爷子一噎,怒道:“装什么淡薄!”
姜老爷子搞错了一件事,傅侑珩不是装,他是真的不想要。
在来之前就不想要,来之后看见一群叉烧亲戚,就更不想要。
实在是太叉烧了,要是没有那群亲戚,他勉为其难代管理还是可以的。
“我跟你讲,今天话撂这儿!你不要也的要!”姜老爷子愤怒道。
颜言躲在傅侑珩身后,心道老爷子怎么和老公一说话,就像是点了炮仗。
要不是吃饭时候,颜言一个劲喂老爷子灌了异能的菜,老爷子这么吼两嗓子,骨裂大概就要疼死了。
“可以给舅舅。”傅侑珩认真建议道,“舅舅帮您这么多年,打理家业比我上手。”
傅侑珩是真的很诚恳在建议,奈何姜老爷子已经陷入了“老子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的家业给孙子孙子却不要”的愤怒中。
“你以为我想给你!”姜老爷子气起来,开始口不择言,“当初都是留给你妈妈的,要不是傅元那个傻逼,现在也轮不到你!”
这话,瞬间令傅侑珩下颌绷紧,他沉声道:“是的,所以我也不配要您的家业。”
姜老爷子一顿,脸上出现了心虚的表情。
他是今天被那些叉烧气糊涂了,又被傅侑珩三联拒,竟然一下昏了头。
姜莨的去世,是祖孙两心里不能碰触的痛。
但是今天姜老爷子却心口不一,口不择言说出了这个,相当于把两人的心口上的旧伤疤都狠狠揭开。
“既然如此,您的身体也没大碍了,我明天就走了。”傅侑珩语气生硬道。
姜老爷子嘴巴难过又可怜的一瘪,而后迅速恢复面瘫,冷漠道:“你走,走了就别回来,也没我这个姥爷。”
“您有把我当亲人?”傅侑珩嘲道。
听到这里,颜言觉得自己不出场不行了。
这祖孙俩的脾气大概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是闷骚着别扭,一个是傲娇着别扭。
颜言觉得,那天夜里在昏黄的路灯下,傅侑珩说出的那第二个条件留下自己,真的是用尽了他一辈子的坦诚。
“爷爷。”颜言抱着傅侑珩的手臂,终于开口了。
姜老爷子心里正在骂自己怎么这么蠢,把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孙子又说跑了,此时听见颜言喊他,这声音在他听来,犹如天籁。
“言言,你说。”姜老爷子开始拉战线。
颜言道:“你要气死我了。”
姜老爷子一下愣住了,又委屈,又难过。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他就管不住自己犟驴一样的嘴。
当年要是能和阿莨好好说一说,也许如今也不会是这样了……
“明明可以好好说,干嘛要吵起来啊。”颜言又教训道,“侑珩你也一样,坦诚一点不好吗?”
傅侑珩:“……”
被老婆教训了,嘤。
第104章
两个人老老实实低着头,听颜言教训。
“明明很盼着我们回来的, 吃了一顿饭被叉烧气个半死就算了, 回来还要被骂。”颜言对姜老爷子说完, 成功在他脸上看到了难过。
可下一秒, 姜老爷子又不由自主的嘴硬:“我什么时候盼着了!我天天开心得很, 哼!”
“嘴硬。”颜言点评了两个字。
接着她又对傅侑珩道:“爷爷完全可以饭桌上就宣布这个消息,你碍于面子也不会当面反驳。可是爷爷饭后什么都没说,而是拉着我们来书房, 这就是想征求你的意思,干嘛凶巴巴的?”
傅侑珩:“……我没有。”
“就凶!”颜言把他微弱的反驳给压了回去。
“所以坐下好好说, 来,爷爷你先说。”颜言给姜老爷子开了麦。
姜老爷子委屈道:“我年纪也这么大了, 总要有个人接手家业……”
“舅舅可以。”傅侑珩道。
颜言抓起傅侑珩的手, 吭哧咬了一口。
“嘶——”
“我没给你开麦, 不准说话!”颜言皱着眉教训道。
傅侑珩只好沉默下来。
“宏济不行, 他管不住, 最后只能跟我一样, 让表亲戚混吃等死还想着怎么多问我要一些钱。”姜老爷子平静下来,说出了真正的问题所在。
姜宏济在宅子里生活这么多年, 旁人把他的脾性摸透了, 看人下菜碟,姜宏济管不住他们。
颜言听罢, 想了想, 道:“分家呢?”
“现在分家, 太亏了。”姜老爷子说。
这些年,这群表亲戚就趴在老爷子身上吸血,只要住在大宅里,一概日常支出都不需要,自有主宅替他们给。
不仅如此,每月还能拿一笔不菲的月钱。
这么舒服,自然没人想着出去自己打拼。
姜家也不是没有出去打拼的年轻人,可这些人跟主宅关系都已经很远了。
况且,老爷子从未让他们上缴所得,于是现在,姜老爷子手里的账本已经负支出许多年了,唯一进账就是翡翠生意。
这种制度简直让颜言不敢相信,无奈道:“还有这么冤大头的规定?”
“以前不是这样的。”姜老爷子也委屈。
以前家里堂口多,亲戚大多领了职,可现在经营模式不一样了,这些表亲戚就都闲下来,变成了混坐吃等死的吸血虫。
“以前经营模式,都是咱们把翡翠买回来雕刻成形,再寻找主顾,现在信息发达了,往往石头还在商号里,买主就找好了。节省了人力物力……”姜老爷子又解释道。
这种经营变化,还是要归功于现代科技的迅速发展。
发现变化的时候,老爷子也想过改变。
比如从亲戚领职位在堂口做事,到缩小堂口规模,解散亲职,把权利集中收在手里。
这种办法好倒是好,但是没有了工资收入的表亲戚们抗议了一次,姜老爷子没多想,就定下留在家中的可以每月领一定数额的月钱。
老爷子本以为,家里人慢慢的都会分出去,找到自己的营生,过后就不必靠他。
可是姜老爷子高估了这些人,于是十几年,每月月钱把他们养成了叉烧。
颜言听罢,叹了口气。
再好的制度也抵不过人心的腐朽,姜老爷子一定是希望家里人都找到自己的营生才会这样,但当初谁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傅侑珩听罢也沉默了,在他开来,这种高度集权还给每月福利,很容易就会主人变劳奴。
姜老爷子现在赚的钱,都被这些人给吃了。
“宏济是管不了他们的,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住在一处的亲戚……”姜老爷子又道。
颜言总算是知道,强叔为什么说老爷子是个心软的人了。
就这样也没把那些叉烧全赶出去,是真的很心软了。
“如果分家呢?”颜言又问。
“分家的话,就要按祖上规定了。”老爷子道。
也就是说,分家的话老爷子的不到好处,还得支付一大笔资金,相比起来,每月给钱都不算什么。
“不分不可以吗?”颜言问。
“不可以。”傅侑珩凉凉道,“他们这些大家族,最重面子,不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姜老爷子低下头,他也知道,这很难办。
“好啦,到你开麦时间了。”颜言对傅侑珩说。
傅侑珩道:“肿瘤不切掉,病灶永远不会好。”
“说是这么说,手术刀也要选好啊。”颜言说。
“成立公司。”傅侑珩道,“权力下放,让他们按照职位发工资,恢复以前以工代酬。”
“家里是有公司的。”老爷子道,“不然也不能进行大额翡翠交易。”
“只是家族性质的小公司吧。”傅侑珩淡淡道,“您就没想过接触一下其他行业吗?”
“其他行业?”
“以姜家在本地的影响力,承包政府基建项目完全没问题。”傅侑珩提出了一个建议。
“翡翠交易的影响力终归太小,而且您公司职位,怕是只有五六个人,哪里能满足这么多亲戚的职位需求?”
傅侑珩说起这些来,话明显变多。
颜言坐到一旁去,托着腮看他侃侃而谈,眼里满满都是欢喜。
“成立新的公司,探索新行业。几个像叔公一样的刺头给他们当股东,把他们家底掏出来。”傅侑珩微微一笑,“想必这么多年,他们的家底也不少。”
“接着,设立执行董事,架空股东所有话语权,他们只要坐着拿分红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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