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从背后打来,顾湛迎了过去,接过苏千凉背后的生存包,手里一沉,他差点没拿住:“里面是什么?”
“水和吃的。”找到水源解决饮用水和生活用水的问题,苏千凉唇畔微扬,心情甚好,“走,做晚饭去。”
她先一步走到只有一束亮光的地方,那是顾湛怕她回来找不准方向特意打开的。
另外四位嘉宾的手电筒打向他们所要看的方向,主要是借用光线做吃的,而顾湛的手电筒插在沙子堆里,朝天上打,那会使光束传得更高更远,照出一片白色/区域,为在丛林里行走可能迷失方向的苏千凉指路。
苏千凉回头问他:“给我打的?”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没”字还没出口,见到面上眼里俱是笑意的苏千凉,顾湛一时发怔,回过神来就发现——他答应了。
一个高冷的“嗯”,经常被他用来对付狗仔和机场跟拍乱拍的记者,此时此刻在他无意识间被拎出来应付了名义妻子。
……罚跪主板,还是榴莲?
理智说:这是节目的录制现场苏千凉不会愿意曝光,他们俩不够熟悉,她不会像他妈一样对他爸。
情感说:刚刚高冷的自己十分欠揍,不狠艹一顿不甘心。
顾湛还想补救一波,抱着沉重的生存包追了过去,“苏……”
叫苏千凉,还是叫千凉?这又是一个问题。
他还在纠结,苏千凉头也不抬地说:“前辈想怎么叫都可以。”
她的主要注意力在地上,镜头凑得很近,摄像大哥为了拍得更清楚些,还把自己身上带着的手电筒给打开了。
地上是一团铺好的干草,干草上有一块凿了个洞的木头,洞口插着一根削尖了头的粗树枝。
这是典型的钻木取火工具!
看到最感兴趣的部分,称呼问题被彻底抛诸脑后。
顾湛睁大眼睛看着,只见苏千凉两手掌心不断地搓着粗树枝,搓啊搓,搓啊搓,还没反应。
“这个真的行吗?”
“可以的。”苏千凉的手很酸,但没有停下来,“钻木取火的原理是摩擦生热,这是一个比较长久的过程,需要耐心。”
“你累了吧?我来。”
“现在换人,之前的工作就白做了,明天让你试。”
顾湛不和她抢,死死地盯着那个不断摩擦的洞口,渐渐的,看到了一点白烟。
“冒烟了,成功了!”他克制住了面上的欣喜,没压住上扬的唇角与眼底的自豪。
摄像大哥把镜头拉得更近一点,画面可以清晰地倒映出苏千凉用干草去引火的动作,她做得非常小心,干草烧起来后,再引到树枝那边。
不多久,燃起一个小火堆。
这在全靠手电筒灯光照明的沙滩边,简直是如同探照灯一般显眼的存在,立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仇导笑:第一期的看点来了。
三个嘉宾兴冲冲地跑去凑热闹,闵书的脚扭了,去不了,垫着完好的那只脚远远地看。
胥永宁赞叹:“居然真的钻木生火,你们太厉害了!”
顾湛与有荣焉,“主要还是千凉厉害。”很顺利地喊出名字,喊完了,还觉得挺好听的,并不打算改。
师景同舔着脸凑过去:“千凉姐,我能借个火吗?”
那一瞬间,顾湛怀疑师景同的屁股后面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奸诈、狡猾,明明是狐狸却要装小白兔!
先是交换红花油,再是借火,还要什么?
他们三组是竞争的关系而不是合作的搭档,看来师景同没搞清楚节目组的定位,顾湛打算好心地为后辈解释一下,顺便把师景同拉得开些,离苏千凉太近了!
顾湛还没动手,几人顺利地接收到来自苏千凉的“拖后腿2号”眼神。
平平淡淡,没有指责,没有嫌弃,但就是让人脸上发烧。
师景同羞燥捂脸。
在游轮上寻找搭档那会儿,他还觉得被全网黑的苏千凉会拖他后腿选择了闵书,但事实情况是他们先向苏千凉请教削竹盖的办法,信誓旦旦地认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结果还要再问她借火。
拖后腿石锤了!
“借火可以。”苏千凉道。
顾湛眉头微皱,没有急着阻止。
虽说他们俩是搭档是整体荣辱与共,但在苏千凉已经答应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反驳她。
有削竹盖的前例在,他做好苏千凉会免费教其他嘉宾的心理准备,还在想得找个机会告诉她《荒岛一月》有淘汰制度,不能总不求回报地帮别人。
而后,就听苏千凉说:“拿食物来换。”
顾湛:“?”
三个嘉宾尽皆一愣,想想钻木取火的辛苦,点点头回去拿食物,成功地把火引走。
不一会儿,沙滩边燃起另外两个小火堆。
顾湛:“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给他们。”
苏千凉指着自己的脸问他:“我长得很像圣母玛利亚?”
顾湛摇头,她要长得像玛利亚,他怎么可能和她扯证?
“这世界除了父母,没有人会不计成本地帮助他人。火是我花费时间精力生出来的,干草和树枝是你辛辛苦苦捡回来的,我为什么要免费帮他们?”
苏千凉拨动树枝,把洗干净的海螺丢进椰壳里,再倒入用竹节盛回来的清水,盖上没有丢掉的椰子盖,放到烧热的树枝旁。
她的语气很自然,自然地把顾湛和她归于一个整体,把其他人归于外人。
这个发现让顾湛很是高兴,问了个傻乎乎的问题:“放到火上去烧不是更快吗?”
“椰子外壳又厚又大是为了防止椰壳里的水分蒸发,吸水的程度可想而知。椰壳外面的水分烧干后会烧到纤维,容易产生异味,我不想吃烟火气太重的海螺。”苏千凉解释给他听,“竹子的燃点高,就是没有这么大的竹子,当然最好的还是一口铁锅。”
铁锅就不用想了。
节目组要流量就想看他们出糗让粉丝心疼让黑粉大笑,不可能让他们简简单单在荒岛上过一个月。
苏千凉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不抱希望,从嘉宾们交换过来的食物里挑出两根玉米丢到火堆旁,再在旁边挖个小坑,把两个地瓜埋进去。
顾湛看得眼熟,“这两样是不是和竹子一样?”由节目组提前种在这边。
苏千凉点头,如果是真正的荒岛,不太可能有那么多能够食用的常见农作物供嘉宾们随意采集。
顾湛:“所以你之前在他们的帐篷旁边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你刚刚出去是?”
苏千凉:“主要是找水源。现在是夏天,饮用水和生活用水的需求量很大,找不到水源,喝水要节省,不能洗头洗澡洗衣服,你能受得了?”
顾湛想也不想就摇头。
他是男人,却是个精致的男人,做不到七月的大热天里不洗头不洗澡不洗衣服,整个人都要臭了好吗?
“你还找到什么了?”
苏千凉神秘地笑笑不回答,顾湛去看跟着她的摄像大哥,摄像大哥一脸高深,左脸“拒”,右脸“绝”,短短半天时间就被苏千凉带坏了。
顾湛:“……”
当晚,在游轮的空调间里看一天录制结果的仇导摸着下巴,笑意森森,捞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老秦,你说我把《荒岛一月》改成直播怎么样?”
第6章 认床
半夜,海滩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脚步声由远而近,来来回回,匆匆忙忙,间或伴杂着压低的“快点快点!”,一听就不是好事。
睡不着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的顾湛钻出来一看,笑了。
中午在游轮上,苏千凉说师景同和闵书的帐篷位置搭得太近会湿。
那会儿顾湛还觉得不可能,结果半夜潮汐海水上涨蔓延上来,帐篷被打湿后两人不得不换地方,可不匆忙么?
胥永宁和匡佩兰的帐篷扎得也近,四个人大晚上地打着手电筒手忙脚乱地换地方扎帐篷。更神奇的是:居然有摄像大哥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旁跟拍,把嘉宾们乱糟糟的状态全部拍下。
顾湛庆幸自己听了苏千凉的话,不然现在半夜起来换地方的人里还有一个他。
看了一会儿,躺回去继续睡觉。
外面还在窸窸窣窣,四个嘉宾把帐篷扎到顾湛和苏千凉的帐篷旁。
大概是看苏千凉的野外生存技能强,觉得跟他们走没错吧?
不久,顾湛就发现他错了。
海水涨上来浇灭火堆,打湿帐篷,所以嘉宾们悄悄地从他们的火堆里偷了火回去。
不止是火,树枝和干草也被偷了——离他们近点是为了方便偷火偷柴啊!
顾湛黑了脸,还是艺人明星呢,能不能要点脸?!
气得更睡不着了。
天蒙蒙亮,旁边的帐篷一有动静,他跟着醒来。
苏千凉瞥了眼附近多出来的四顶帐篷,去海边锻炼。
原主练歌跳舞,肺活量、身形、体力方面可以,但达不到她要的标准。要想在两个月内锻炼出马甲线,不对自己狠一点不行。
再加上仇导的戏精做派,接下去的一个月恐怕不会好过。
昨天因为刚穿越过来就为生存奔波连连,没来得及想那么多问题,大早上的空气好思维清醒,正好想点事。
正想着,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是顾湛跟上来了。
他跑得很轻松,显然是日常锻炼一族。
“这么早?”
“锻炼,你呢?”
顾湛扭头,用后脑勺对她,很小声地说:“认床。”
苏千凉:“……”这毛病,可以的。
“那你平常在外地拍戏,怎么办?”
顾湛没有回答,反而开启另一个话题:“听说你解约了,现在是不是没有经纪人?”
苏千凉眉梢微挑,看了顾湛一会儿,看得他差点举手投降说实话,这才道:“是。”
“那我和你说点录制节目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等同意,顾湛说了起来。
从明星要懂得保护脸和**开始,到录制节目需要追逐镜头不能全靠摄像大哥来调整,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说了半小时。
“公司有给你定人设吗?”
“人设?”苏千凉想了想,原主的人设好像是……“颜值担当,因为年纪比一般练习生大了好几岁,所以走的是温柔照顾人的贴心姐姐路线。”
顾湛:“……”很好,录节目第一天崩了个痛快。
温柔照顾人?如果把他留在树下,自己抢了危险的活爬树摘椰子算的话。
贴心姐姐?如果教导其他嘉宾怎么削竹盖算的话。
“公司给艺人立人设主要是为了有宣传的噱头好吸引粉丝,比如说皮肤好,素颜美……这些是女艺人会用的优点特点,不是人设。举两个例子,比如我走的是演技派路线,就是演戏,不上综艺。比如闵书,她是北方人性格豪爽,迎合粉丝需要变成现在这样。”
“你可以好好想想需要立成什么样的人设,如果实在想不出来或者觉得演技不行,可以做你自己。”
做自己的前提是本人有闪光点,对粉丝的吸引力足以盖过公司给的人设。
这一点,顾湛没有说,他本人更倾向于做自己。
他喜欢演绎不同的人生才选择当演员,不代表还要上有台本的综艺在那演几个小时给观众看。
和苏千凉的相处时间不长,可他直觉她不喜欢这一套,大概更倾向于做自己——和他一样。
果不其然,苏千凉一秒钟下了决定:“做自己。”
接着,顾湛又说了不少。
他不接综艺不代表不知道里面的套路,来之前经纪人担心他第一次上综艺出问题给他恶补不少,照搬出来说就行。
至于明星不该谈恋爱的话题,自是被无情忽略。
等他们俩跑完步回到营地,其他嘉宾刚刚起床,摄像大哥们看到他俩满头是汗地回来,后悔自己起得不够早,错过拍摄。
两人各自拿竹节洗脸漱口擦汗,收拾得差不多赶紧换衣服。
顾湛的迷彩服是新的直接能穿,苏千凉的迷彩服昨天穿了大半天又没洗,只能穿那条看着仙气飘飘行动不怎么方便的长裙,好在下摆长能撕点下来当粗糙的毛巾用。
长裙军靴的搭配是丑了点,但军靴比有跟的凉鞋行走方便,这才是最重要的。
换完衣服,就要启程。
这时,师景同那边发出大动静。
原来是昨天师景同和闵书去礁石边拾海螺,闵书穿着有点后跟的凉鞋不小心扭到脚,之后师景同给她擦了点红花油又揉了两下,以为第二天会好一些,谁知道不止没有好,脚腕还肿起来了。
“这……”师景同面有菜色,“是我昨天揉得太重了吗?”
闵书可能点头么?当即摇头。
苏千凉在旁听完全过程,蹲下来摸闵书快肿成馒头的脚踝,不时地换位置问疼不疼。
其实大多位置是疼的,可看苏千凉挺专业的样子,闵书仔细地从里面分辨出略疼和比较疼的部位,一一回答。
问清楚后,苏千凉抬眼一瞧,利落地扯过闵书身上的T恤从腰间开始全切下来递给师景同:“用海水浸湿了。”
师景同也不问,拿了就走,浸湿后再回来。
苏千凉不再动手,指挥师景同做,“扭伤后不能立即用红花油,得先冷敷,现在海水的温度够低能用,再热一些就不行了。”
师景同这才知道自己昨天错在哪里,可是……“以前大家扭到都是这么做的。”
苏千凉:“下次你穿个五公分高的鞋子去扭扭,就知道扭伤后两者的区别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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