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瘾难戒——衣衫乱

　　“去上体育课了。”
　　韩黛朝校西操场扫了一圈，果然看到一头标志性的卷毛。
　　“谢了。”
　　她转身就要走，被邹梦许喊住了，“那个……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韩黛转脸，这才看清了她的全貌。
　　女生个子不高，一头长发及腰，脸蛋圆圆的，苹果肌周围有一圈淡淡雀斑，五官周正，脖间还带着一串银色项链。
　　见她没有反驳，邹梦许放下书本跑出来。
　　“你好，我叫邹梦许，你还记得我吗？”
　　她伸出手，目光颇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邹梦许？
　　韩黛皱眉，人不记得了，但这个名字她记得。
　　赵子航前几天才提过，高一时在马路上被小混混欺负，他英雄救美的那个，那时候，她应该也在场。
　　“记不太清了。”
　　“哦……”邹梦许笑微微僵在了脸上，“没关系，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邹梦许，一班的文娱委员兼化学课代表。”
　　“韩黛。”
　　“那我们一起走吧？”
　　话没说完，韩黛就迈开了步子，邹梦许一路小碎步跟在后面。
　　……
　　操场上，一班人正在跟体育老师张华滔滔不绝的诉苦。
　　“老师，咱们班的体育课能不能取消了啊？一大堆卷子还没做呢。”
　　“是啊，觉都不够睡，谁还有精力蹦蹦跳跳啊！”
　　“要不干脆解散了吧，也没啥事。”
　　“呲——”张华中气十足的吹了口哨子，“少给我讨价还价啊，就是因为你们重点班的学生，天天不注重运动，还加班加点的学习，身体素质太差，我才向雷主任要来每周一节体育课让你们加强锻炼，不然以后上了高考考场，一紧张晕了过去怎么办？我为了你们好，你们还不知足，别的班学生一看到我都高兴的活蹦乱跳的……”
　　邹梦许跟着韩黛走进操场时，就察觉到一道目光从队伍后排淡淡地扫过来，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足矣让她心悸到久久不能平复。
　　张华正讲着，听到脚步声，转脸看到邹梦许和韩黛，“你们俩磨叽什么呢，赶紧入队，怎么还有一个没穿校服的？”
　　韩黛没理他，径直走进了队伍。
　　一班体育课列队排得很随意，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女生队伍人数不足的由男生来补齐，按照高矮次序，韩黛一六八的身高硬生生排到了浓缩就是精华的一班女生队伍最后一个，身旁和身后被一群一八零加的男生包围着。
　　但她根本没在意，懒懒散散的入了队。
　　“下面听我口令，男生队向后一步走！女生队原地不动，向后转！”
　　不想，指令一下，她转脸就看到了卷毛徐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徐来身旁站着的人，沈知书。
　　韩黛漫不经意的眸光，渐渐聚拢在一起，凝成一颗淬了火光的炭粒，死死地定在他身上。
　　“嗨，大美女，又见面了！”
　　徐来见到她，眼睛一亮，主动挥手打招呼。
　　“是啊。”
　　韩黛嘴角轻扬，一丝讽刺就这么自然倾泻了出来，“又见面了，伪君子？”
　　“？”
　　徐来一脸懵比，不知道她为什么diss他，但顺着她的目光，好像望的不是他，而是……班长？
　　徐来看向沈知书。
　　可是，班长根本就没看她一眼啊。
　　“昨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我被骂，过瘾吗？”
　　“真是让你费心了，还特地去做一场戏，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当演员呢？”
　　“我认识不少导演，要不要介绍你认识认识？”
　　徐来，“？”
　　他一头雾水地看着言语逼人的韩黛，又看着一副完全视若无睹的班长，更加懵比了。
　　到底在说谁啊？
　　“害我写了这么多封检讨，还被雷公骂，你还真是不怕走路被人打啊。”
　　她威胁之词讲的那么赤.裸裸，被威胁的人却始终无动于衷，淡漠至极的态度仿佛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看的韩黛心火更旺。
　　“姓沈的，你聋了？”
　　“！”
　　徐来确定了，说的就是班长。
　　这咄咄逼人的态势，冷厉毒辣的目光，班长什么时候惹着她了？
　　“你装什么装？还想继续在别人面前装温文尔雅的优等生？拿出那天晚上骂人的魄力啊！”
　　“假正经？”
　　“伪君子？”
　　“骂人精？”
　　她话说的越来越难听，声音也逐渐拔高，引起周遭同学的注意，徐来怕她引发众怒，连忙阻止，“韩大小姐，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
　　“你滚开！”
　　“喂！”
　　倏的，体育老师张华朝这边指来，“那个没穿校服的，一直在队里说话，说够了没？没看见人家都不乐意搭理你吗？差不多行了啊，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不能上赶子！”
　　“哈哈哈哈……”
　　话落，全班传来一阵爆笑声。
　　韩黛怒目望向张华。
　　“我说她刚才在那自己一个人哔哔什么呢，原来是想搭讪班长啊？”
　　“真当自己是天仙呢，班里男生捧着她，以为班长也会和他们一样？”
　　顾芷在队伍最前面，抻着脖子朝后面瞧，“这和知书有什么关系？她又在干什么呢？”
　　蒋琪琪耸了耸肩，“听老师这意思，她八成在勾搭班长呢。”
　　“真是不要脸！”
　　顾芷气的脸色一青，“知书是不会理她这种学渣的。”
　　“那可不一定……”
　　周亚楠小声嘀咕，“班长又不是那种势利的人，虽然她其他方面都不咋地，漂亮是真的。”
　　嘀咕声被邹梦许听了去，她低下头，长发散下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衣角。
　　“行了，都别笑了！”
　　张华拍了拍手，“开始发布今天的任务，我也不为难你们，看见这一堆羽毛球没？这节课就打羽毛球，你们两队对应的同学，两两自动组成一组，顺利打过五组不低于十个来回的羽毛球，就可以回班写作业了，打不过，就一直在这打，我在一旁监督，谁都别想蒙混过关。”
　　“好！”
　　“太好了！So easy~”
　　话落，一片欢呼声响起。
　　羽毛球对于高三学生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五个组合根本用不着一节课，韩黛身旁的小眼睛兴致勃勃地朝沈知书道，“班长，我羽毛球打得还可以，感觉五分钟就能完成任务。”
　　“嗯。”
　　“哟？”韩黛听他出声，眉目冷然，“不是哑巴吗？”
　　“大美女，我们来吧！”
　　徐来喊她，不想，韩黛一把拉过了旁边的小眼睛，“换个位。”
　　“你……”
　　小眼睛自然不愿意，韩黛没理他，迳自环着胸朝沈知书挑衅，“怎么，咱们的班长大人要是怕了的话……”
　　话还没说完，男生就转身离开了。
　　他对待她，就对待一团空气。
　　不置一词，不以为然。
　　韩黛咬着牙，目光如炬地瞪着他的背影，装什么清高，想五分钟完成任务？做梦！
　　“报告老师！”
　　她转脸举起手，朝张华打报告。
　　“沈知书同学不愿意和我自动组成一队……”
　　话还没说完，一只羽毛球拍就从空中飞了过来，幸好她反应快，接住了，不然非得砸到脚。
　　“神经病啊，你故意的吧，不知道轻点！”
　　张华看着那一幕，摇着头笑了，“他这不是愿意和你组成一对嘛。”

第7章
　　羽毛球网两端，站着两个手持白色球拍的人。
　　一个长身玉立，清冷疏离，气质温雅如芝兰玉树，一个瑰姿艳逸，剑拔弩张，气势汹涌似焰火腾腾。
　　二者于烈日之下静静地对峙着，水火不容的诡异气氛很快就引来操场上不少学生的围观。
　　“他们在干什么呀？”
　　“这是要battle吗？”
　　“画面好养眼啊~”
　　“应该是可怕才对吧？那个女生不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校霸吗？居然和会长同框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学渣和学神的终极较量？”
　　韩黛睨着他，薄唇微勾，手里颠着的羽毛球高高抛起，球拍瞬间上扬，“等死吧！”
　　她的第一个球发的极高极远，带着所有人关注的目光，一直飞到了对面球场边界线外。
　　“？”
　　“这算是什么球啊？都过界了……”
　　“犯规了，犯规了！”
　　“会不会打球啊？”
　　周遭立即响起一片怨言，韩黛却抱着球拍洋洋得意地看着网后的男生，怎么样，接啊？你不是厉害的吗？
　　沈知书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捡球。
　　韩黛惬意的甩了甩手臂，蹬了蹬腿，热身活血。
　　捡吧，她可以让他捡一节课。
　　轮到沈知书发球，他并没有以牙还牙的故意打高或打偏，而是以一个标准姿势，发了一个极为漂亮的球。
　　“好！”
　　围观群众纷纷鼓掌，以为终于能看到正式比赛开始了。
　　却不想，韩黛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那个球，却没有及时打出去，而是用球拍连击羽毛球几下，最后防不胜防地走到球网边，沿着球网边缘打了下去，近的让远处的人完全没有机会跑过来接。
　　“握草，玩呢？”
　　“又耍赖啊？这算违规！”
　　“刚才故意打这么远，现在又打这么近，简直了，人家都让着她了！”
　　“这女生不会玩，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一群人不欢而散，韩黛无比畅快地看着那个身影再次去捡球。
　　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还想在别人面前树立清高的形象。
　　第二次发球，球从网杠上擦过，落地。
　　韩黛扬唇相讥，“老师，沈知书根本不会打球啊，我打的那么近，他都接不住！真是个大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书呆子……”
　　第三次接球，终于打了四个来回，却在关键的最后一个来回没接住。
　　韩黛一脚踢起了球，“老师，我看沈知书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我完成任务，才故意打这么偏。”
　　第四次发球，韩黛连做了五六个假动作，最后球从球网下打了过去。
　　“沈知书，你连真球假球都分不清，还来上体育课呢？”
　　一场又一场，周而复始，最后都以韩黛违规操作和沈知书捡球落幕，整整十分钟过去了，二人五个来回居然一个都没完成。
　　一班有不少同学已经打完了球，纷纷拢聚过来，指指点点。
　　“这不是耍赖吗？”
　　“怪不得这么久一组都没完成……”
　　顾芷推开人群，跑到最前面，满脸恼怒地指着韩黛，“你别太过分，明明是自己每次违规，还把责任都推卸到知书头上，你当别人都瞎了？”
　　“什么意思？”韩黛扛着球拍，“你意思是张老师瞎了？”
　　“你……”
　　“韩黛同学，要不然我和你打吧？”
　　班里几个男生纷纷自荐。
　　韩黛轻嗤一声，看着那个不徐不疾附身捡球的背影，嗓音拉的绵长而尖锐，“不用了，我就喜欢和最垃圾的人玩，欺负弱小才有快感。”
　　话落，那抹捡球的背影悄无声息地顿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班长弱？”
　　“韩黛，你欺负同学，我这去告诉雷老师！”
　　“呲——”张华吹了下口哨，“完成任务的同学都赶紧回班去，别聚在这打扰其他同学。”
　　“老师，你看韩黛在欺负人！”
　　“我没瞎，回去！”
　　沈知书捡起球，望向球网后那张神采奕奕的笑脸。
　　她双手握着拍子，惬意十足地横搭在颈后，头微微轻偏，狭长眸中噙着缕极尽嚣张的细碎光芒，艳阳将那条修长纤细的身形投射在草地上，落下一片剪影。
　　清风徐来，影随人动，女生高高扎起的浅栗色马尾辫，零散下几绺参差不齐的刘海轻拂脸颊，阳光映照在过分亮丽的发色上，将那原本就极具冲击力的五官衬得愈发蛊媚妖冶，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一般。
　　“怎么？伪君子，技不如人还不服气？”
　　韩黛边说着，边扯开脖前一颗纽扣散热，雪白滑腻的颈项暴露下阳光下时，有道目光悄然黯了下来。
　　他背着光，手里羽毛球和主人一样安静。
　　韩黛看不清他的表情，刚想再说话，一道劲猛极速的球就朝她飞过来了。
　　“我艹，小人！”
　　她连忙跳起接球。
　　可不到两秒，又一道来势汹汹的白球飞了过来。
　　韩黛连连设防。
　　奇怪。
　　她皱了下眉头，刚才回击那一下，她使了不小力气，按理说以他的技术该接不到才对。
　　打了几场，球技突飞猛进了？
　　怎么可能？
　　韩黛再次接到球时，故技重施的在球拍上拍了好几下，然后使出浑身力气朝边界线打了过去。
　　可对面那只球拍却好像早已猜到了她的意图似的，在边界线静待已久。
　　等球刚飞过来，就势如破竹地被反弹了回去。
　　韩黛一愣神，没来得及接，球就落在了地上。
　　张华和几个体育老师坐在草地上，拧开保温杯，别有意味地笑了。
　　韩黛望着静静躺在自己脚边的羽毛球，面色微怔，少顷，她捡起球，斗志勃勃的再次发球。
　　这几个回合，不管是从节奏还是技术上来看，较刚才都已经是天差地别，无论她打近球还是远球，犯规还是投机，对方总能完美无缺的给她打回来，且每次打到第四组合，球都会落地一次，落的还不是旁边，正是韩黛的位置。
　　短短几分钟过后，韩黛的体力就被这种高强度对打耗的差不多了。
　　她微微俯下身，双手按着膝盖，有细汗慢慢开始站立在鼻尖，而对面的那个人，看上去云淡风轻，连呼吸都没变。
　　沈知书发球前，看了她一眼，“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