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莫吃完晚饭,陈陈把早已准备好的蛋糕插上蜡烛,点燃。
她关掉灯,边唱生日歌边小心翼翼把蛋糕捧到餐桌上。
张莫头上扣着个粉色的小公主款式的寿星帽,帽子尺寸太小,额头被勒出浅浅的一圈淡粉色痕迹,他拽了拽帽檐,满足地闭上眼睛许了个长长的愿望。
直到蛋糕上的蜡烛燃完了一半,张莫才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睛,一口吹灭蜡烛。
顶灯随即亮了起来,他眼皮眨了眨,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时忆,你知道我最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吧。”
周时忆:“知道。”
张莫小心翼翼:“是巧克力口味的卖完了吗?所以你才迫不得已换了草莓口味?”
“不是。”周时忆冷酷地把刀具塞进他手心:“陈陈喜欢草莓味的。”
张莫:“……”
这生日真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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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为了弥补张莫在生日这天猝然泛滥的小公主情绪,等张莫吃完一块草莓蛋糕,周时忆主动帮他泡了杯手磨咖啡。
张莫见好就收:“我突然发现草莓味的还挺好吃,我要再来一块。”
陈陈也挺开心:“这咖啡好香,失忆,我也想喝一杯。”
周时忆冷淡回绝:“只有寿星才能喝我的手磨咖啡。”
张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十分大度:“算了算了,心意我领了,就给小陈分一杯吧。”
周时忆半耷着眼皮,无动于衷,直到张莫又催了第二遍,才淡淡说:“她感冒了,不能喝咖啡。”
“……fine!”
张莫努力维持着唇边微笑,第一百八十次告诉自己要坚强。
张莫小口呷着咖啡,陈陈就眼巴巴在一边看着,看到最后,周时忆大概是于心不忍,起身走到咖啡机旁。
陈陈立即笑嘻嘻:“失忆,记得帮我放两块糖哦。”
周时忆声音淡淡:“好。”
过了几分钟,咖啡用白色陶瓷杯端过来,陈陈凑近闻了下,有点奇怪:“这糖味道怪怪的,不会过期了吧。”
张莫义愤填膺:“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方糖!”
“一定因为我感冒,鼻子失灵了。”陈陈笑了笑,为了安抚张莫受伤的心灵,直接灌了一大口。
下一秒,她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时忆。
“感……感冒灵冲剂!”
周时忆眼底藏着促狭的笑,面不改色地说:“方糖过期了。”
******
冬天冷,总让人觉得难熬又漫长。
可今年不知怎的,似乎过得飞快。
曾嘉点评陈陈这种心理为:有情饮水饱。
很快到了冬至,恰巧赶到周末,又是周时忆轮休。
纪了这天特意空出时间和周时昔一起去看梁音,陈陈也乐得一天假期,吃完早餐,她就忙不迭给周时忆打电话:“失忆,起床了吗?来幸福里吧!”
周时忆翻书的手指一顿:“怎么突然想起让我过去?”
“今天是冬至啊。”陈陈愉快撸着多多的毛:“过来一起包饺子,你别想偷懒。”
电话那端,周时忆眼角一弯,笑了起来。
他以为她不过随口一提的那些话,她却都一一记在心上。
周时忆去超市买了许多蔬菜和肉,被陈美芽数落了一顿:“家里什么都有,来吃饭就行了,别乱买东西,浪费钱。”
陈建国也说:“到这就像到自己家一样,每次都买东西,倒显得生分了。”
周时忆摸了摸鼻子,“就是因为像自己家才买的。”他回头看了眼陈陈,声音有几分僵硬和不自然:“您要是觉得我破费,才是见外了。”
陈建国倒无话可说了,笑了下,十分不客气地让他洗手来包饺子。
四个人一起下厨,效率飞快,中午十二点整,四菜一汤外加热气腾腾的饺子就上了桌。
窗外又悠悠飘起雪花,寒气在玻璃上厚厚糊了一层,房间内暖气开得很足,让人从心底里升腾出暖暖的热意,餐桌上饺子和饭菜满满挤在一起,散发着腾腾的热气,耳边不知哪部电视剧正传来欢笑声,阳台上绿植开得盎然,多多握在阳台边上,盯着绿色的叶子惬意地出神。
有某种难言的畅意和圆满不着痕迹地蔓过心底,暖暖地溢出来,似乎一切都满得刚刚好。
直到午饭过后,在仅有两人的茶台边,陈建国从袅袅茶雾中垂下眼皮,僵硬又意有所指地提了句:“不能仗着年轻挥霍身体,你们虽然还年轻,但凡事都要懂得节制。”
说完,他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偏过视线。
“……”
周时忆手指顿了顿,笑意在唇边凝固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被锁到都要有阴影了,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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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八十八瓶甜牛奶
陈建国点到为止。
他清咳了声, 随即刻意将这句话扩展补充:“这个节制表现在各个方面, 比如说不要长期熬夜, 即使再忙也要按时吃饭, 不要过度消耗自己的身体, 坚持锻炼,保持健康。”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 低头抿了口茶,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然而, 周时忆已经完全听懂了他话里话外的潜台词。
有些话他也在心里憋了一段时间了,从那天在电梯口被陈建国偶遇不甚落地的“001辣条”那天起他就想说了。
“嗯,我记住了。”
借着这个话题, 他放下手中茶杯,抬头正色道:“叔叔,有句话我一直没机会跟您说,我对陈陈是真心的,我喜欢她, 也尊重她,就像尊重我自己一样。所以一些您觉得当下不是很合适的事情, 我绝对不会乱来, 请您相信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建国当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他恍然张了张嘴巴,突然间有些后悔。
本身年轻人之间谈恋爱,无论做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他作为一个长辈也不应该过多干涉。大家都是从血气方刚的年纪过来的,他不是思想顽固的老古董,对于年轻人之间发乎情又你情我愿的事情更是可以理解,这些话,他原本不该说,也一直没打算说。
可陈陈衣柜里的那箱东西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这几天,他时不时就想到陈陈小时候牵着他的衣袖,跟在他身边奶声奶气撒娇耍赖要抱抱的场景,而那箱蓦然撞入眼底的东西,却让他不得不伤感地承认,他的女儿,早已经长大成人,与他这个父亲之间也有了许多不可言说的距离感。
老父亲那种“种了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的复杂心情促使他一个没忍住,就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可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再听完周时忆的解释和保证后更是觉得有些尴尬地抬不起头来,尴尬的同时再一细想,好像事情也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周时忆都信誓旦旦地做出了保证,会完全尊重他家陈陈,不会做不合适的事情,那么言外之意就是,两人目前没有发生他想象的那些事情。
而且前后两次,他都是在陈陈那里看到的那些东西,这样想来,大概不是种了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而是自家白菜在想方设法地拱猪,大概还被猪发乎情止乎礼地拒绝了。
哎!
陈建国抬手,偷偷掩面,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没地儿搁了。
正当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时候,一无所知的陈陈嘻嘻哈哈地过来了,“你俩喝茶呢?爸,给我也来一杯。”
看看自己看的那些好事!
还好意思喝茶!
陈建国轻哼一声,抬头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感觉心跳都骤然加快了不少,怦怦怦怦的直往上蹿。
“自己有手自己倒。”他没好气地数落了女儿一句,话音未落,却周时忆已经利落倒好一杯茶,两手捧着递过去。
陈陈撅了撅嘴巴,对陈建国扯了个鬼脸。她也不用手去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就着周时忆的手凑过去喝了一口,边喝边品:“失忆倒的茶就是好喝。”
周时忆随即收回手,“你感冒了,只能喝一口。”
“哦。”陈陈乖乖点点头,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两人挨得紧紧的,相视一笑。
陈建国心里莫名泛酸,酸涩又欣慰,同时觉得自己此刻仿佛一只一万八千瓦的大电灯泡,亮得刺眼。
他果断放下杯子,起身去找陈美芽。
年轻人的恋爱就让年轻人好好享受吧,他也要去享受他的夕阳红。
******
冬至之后,陈陈和周时忆各自忙了起来。
赶上陈陈收工早时,她会去接周时忆下班,两人一起吃个晚饭,再一起待上一会。
有时候是陈陈滔滔不绝给他讲白天里发生的趣事或是从网上看来的笑话,偶尔周时忆也会和她说一说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兴致高昂时周时忆也会陪她打一局游戏,或是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只静静地靠在一起,就觉得一切都很好。
只是,相处的所有时间里周时忆都表现得相当克制,即使是腻在一起的安静夜晚,即使是情绪暗涌的亲吻,周时忆也都是浅尝辄止,从不让自己逾越半分。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底,这天,两个人都休息,中午一起在周时忆家里做了顿午饭,吃完午餐后,周时忆去赶论文,陈陈就搬了椅子戴着耳机趴在他身边看综艺节目。
中途,她去厨房切了果盘,端着果盘经过客厅时,余光瞥见挂在墙上的情侣挂历,便摘下来拿进了书房。
“失忆,你看,我们的一百个小任务已经快要全部完成了呢。”
随着相处的时间一天天过去,挂历上的贴纸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撕掉了大半,露出大半的背景图,可以清晰地看出来是月光下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男女,画风清新唯美。
陈陈用手指戳了戳那张当初被她撕掉一半又粘回去的写着“周时忆送陈陈一百件礼物”的任务贴纸,咬着片橙子,含含糊糊问:“你是不是还差我一件礼物?”
她随手从他面前的笔筒里抽了支笔:“就把这支笔送给我当礼物吧,这样一百件礼物就全凑齐了,我们就可以再撕掉一张贴纸了。”
周时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把笔从她手心抽了回来,语气促狭:“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陈陈视线落在最后一张“一起结婚吧”的贴纸上,耳根热了热,抬手往他嘴巴里塞了个草莓。
周时忆慢慢咬着,草莓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开,酸酸甜甜,他偏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下,安抚似的:“别急,第一百件礼物我已经开始准备了,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送给你。”
陈陈知道周时忆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可好奇心还是促使她发问:“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等我回来吧。”
陈陈下意识拽住他胳膊:“你要去哪儿?”
周时忆从厚厚的文献下抽出一张申请表,放到她面前,“过段时间,我要随团队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交流学习,之后我要留下在心脏外科进行短期研修,这个机会非常难得,虽然现在名额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但我还是想先把这个消息和你分享。”
陈陈听完喜笑颜开,满心底里涌起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交流研修是好事啊,听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是医学界金字塔顶端梯队呐,我的失忆果然是最棒的!”
可开心过后,她笑意淡了些,慢慢皱起了眉头:“那你是不是要去很久啊?”
周时忆“嗯”了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大概要半年左右。”
“半年!”陈陈眼睛都瞪圆了:“那么久?”
她眉眼恹恹耷拉下,闷头扑进周时忆怀里,搂住他的腰:“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我每天都会和你通话,视频。”周时忆一颗心尖软了又软,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着:“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等我回来,我就送你第一百件礼物。”
陈陈闷闷点头,又可怜巴巴抬起头:“不行,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我们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
周时忆低声提醒:“之前可是分开了十一年。”
“那不一样!”陈陈大声否认,而后又垂下头,小声嘟囔着:“那个时候我们只是好朋友,我又不爱你。”
周时忆低头寻她的眼睛,专注凝视着,眼底情思涌动:“那现在呢?”
“现在什么?”
“你……”他顿了下,低声问:“现在爱我吗?”
“废话。”陈陈仰头在他喉结上咬了口:“我当然爱你。”
周时忆垂眼,睫毛轻颤了下,像小扇子似的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黑沉的眼眸泛着晶亮的水光,像被骤然点起的星河。他把下巴搁在陈陈头顶,轻轻蹭了蹭,说:“陈陈,谢谢你。”
陈陈闷闷:“谢我什么?”
他声音喑哑,微微地颤:“谢谢你肯爱我。”
时光穿越山河,能被你爱上,是岁月给予我最好的恩赐。
******
自从知道周时忆即将出国的事情,陈陈便越发喜欢黏着他。
他值班,她无论再晚也要跑去陪他一会,他去社区活动中心,她便提前一个小时坐在超市门口等他,后来发展到,甚至连周时忆煮两碗宵夜的功夫,她也要寸步不离跟到厨房,小尾巴似的在他身后晃来晃去。
像只缠人的小猫咪。
周时忆表面无奈,心里却乐此不疲,好像只要站在她身边,听着她欢欢喜喜地说话,再多的疲乏都会一扫而空。
这晚,陈陈赖在周时忆家陪他写约稿的期刊,写到一半她揉着肚子撒娇说饿了,周时忆便起身去厨房煮了两碗馄饨。
周时忆把薄皮大馅的馄饨往小碗里盛,陈陈就抓着把香菜在他身后问:“失忆,你们医院都是谁一起去啊?”
“院长带队,我们主任也会去,还有两个其他医院的同事,你不认识。”
“哦。”陈陈点点头,假装不在意地问了句:“林菀不去吗?她不是你们主任的得意门生吗?”
周时忆一手端起一只碗,往餐桌边走,不甚在意地回了句:“她不去。”
陈陈点点头,心里不知怎的,莫名有些轻松。
虽然周时忆对那些追求者向来不怎么在意,可林菀毕竟与其他人不同,她外形出众,专业优秀,是可以与周时忆比肩而立的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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