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看乙方的工作进度,顺便讨论一下设计方案,刚才我在消防通道抽烟的时候,在跟你们的设计师讨论,要不要推翻了重做。”
他说罢,似笑非笑地眼神望向池南音。
池南音的脸,“腾”地就红了。
卧槽!
我现在去死来得及吗?
“池南音?”迟戈回头看了看池南音。
池南音懵逼在当场,口舌发干:“迟姐,我以死谢罪吧。”
晏沉渊闷笑一声。
他闲闲说道:“以死谢罪倒不用,但你过来。”
池南音挪着小碎步,挪到他跟前,哆哆嗦嗦:“对,对对对不起!”
“没关系,我问你,我是丑八怪吗?”晏沉渊低下身子,俊脸凑近在她眼前。
池南音再一次想自杀。
“不,不是丑八怪。”池南音想哭,她好像已经看到自己被公司开除的下场了。
“那是什么?”晏沉渊笑声问。
“是,是甲方爸爸!”
晏沉渊轻笑,直起身子喻意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黑色西裤包着他一双笔直逆天的大长腿。
池南音死里逃生捡回一条狗命,后来的设计方案也顺利推进。
最开始,池南音刚刚接到乾元的设计任务的时候,加了他们负责人的微信方便沟通,负责人正好是展危,他翻了一下池南音的微信朋友圈,本意是想看看这小设计师是不是个美女的。
她的朋友圈内容不多,自拍完全没有,最后一条更新是一张桃花照片,配的文字是:“这桃花开得跟不要命似的。”
展危被这句话逗得笑死了,拿过去给晏沉渊看:“晏哥,你看这个,像不像你那句。”
晏沉渊看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最后一条更新是三角梅照片,配的文字是:“这三角梅开起来跟不要脸似的。”
“把她微信推给我。”晏沉渊说。
“啊?”
“嗯?”
“哦,好。”
这么一去二来的,晏沉渊就成了跟池南音对接的“负责人”。
但他再想翻看这个小设计师的朋友圈时,他发现,她把自己屏蔽了。
没劲。
但她的表情包蛮好玩的,不是猫就是仓鼠,各种可爱有趣,说话也软软的。
实在想不到,原来她的本体是个暴躁小姑娘。
后来池南音跟晏沉渊的沟通就变得很尴尬了,软萌是装不下去了,可一口一个“卧槽”好像也挺不尊重甲方爸爸的,只能一本正经地公事公办。
而且她老觉得自己有了小尾巴被晏沉渊抓在手里,各种担心,各种害怕,各种怕他找自己麻烦。
他就是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落下来取自己狗命。
那次的设计落地后,反响很好,乾元也跟公司签了长期合作合同,公司办了个挺大的庆功宴,都说池南音是这次的大功臣。
池南音内心:甲方爸爸不找我秋后算帐就是好的了,可不敢邀功。
庆功宴结束后,池南音心情轻松地回家,半路上看到晏沉渊倚在车边,像是在等她。
池南音下意识就转身想跑。
“跑什么?”晏沉渊叫住她。
“晏,晏先生。”池南音苦着脸转身,恭敬地叫了一声。
“上车。”
“啊?”
晏沉渊拉开车门。
池南音,苦着脸坐进去。
车上,晏沉渊说:“其实你第一版的设计稿真的挺不错的。”
池南音觉得他是在羞辱自己!
真的,对一个改了一千零八遍设计图的苦逼美工说这种话,无异于拿刀子割她的肉!
“晏先生不要开玩笑了!”池南音咬牙切齿地微笑。
“你脑内在骂我王八蛋,是吧?”晏沉渊笑着说。
“我没有!”王八蛋你去死吧!
“你还想叫我去死。”
“我没有!”你赶紧死啊!
“有没有男朋友?”
“呃?”不是,这个话题是不是跳跃得有点快?
“没有?”
“……我只想搞钱。”池南音好烦,自己母胎单身这事儿有这么明显吗?
“我挺有钱的,你搞我吧。”
“……晏先生,你是在说笑吧?”
晏沉渊停住车,停在一排蓝楹树下,蓝花飘落如雨。
他看着池南音:“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好了答复我。”
池南音看了他一会儿,这个人好奇怪啊。
她下了车,回了家,她住的地方就在蓝楹树旁边的小楼里,推开窗子就能看到满目的蓝楹花。
但她一直没有答复晏沉渊,她觉得,当时的晏沉渊一定是脑子短路了。
业界有个说法叫金九银十,九月和十月是促销旺季,池南音也忙得手不离键盘,眼不离屏幕,累成了一条狗。
月末的时候她来了例假,抱着肚子疼得在床上直打滚,可还是要爬起来去公司加班,一加就加到凌晨两点,还被同组的同事说了几嘴,说她是靠着抱大腿才升上的美指之类的话。
可她明明比谁都更努力,加班加得比谁都多,她觉得很委屈,委屈得有点想哭。
回去的时候,她肚子又疼了,疼得走不动路,捂着肚子蹲在街边可怜得像条流浪狗。
四下无人的长街,荒芜如沙漠的城市,她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问她过得不好。
她说她过得很好,今天还和同事一起去吃了超好吃的鲍汁捞饭,也买了新衣服,看了新电影,她过得可好了。
挂完电话她就哭,哭得无声无息,委屈巴巴。
落在眼前的鞋子锃亮,有人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
池南音抬起泪水涟涟的眼睛,看到晏沉渊,她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摇头说:“没怎么,饿了。”
“饿了就去吃饭啊,哭有用吗?”
“哦。”
“走吧,前面有家鲍汁捞饭不错,我带你去吃。”
晏沉渊带她吃了热乎乎的鲍汁捞饭,他只要了杯白开水坐在旁边,看着她吃。
她吃东西好香啊,是怎么做到眼睛还红着,嘴巴却吃得停不下来的?
“好好吃啊。”池南音说。
“那你就多吃点。”晏沉渊笑。
“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呀?”池南音问。
“路过。”晏沉渊支着额头,闲声说。
他天天路过,天天看她回家了才会离开,她那公司是不是有病啊,哪里有每天加班加到凌晨的破逼公司?
池南音已经连续加班快半个月了吧?
第二天,公司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池南音所在的设计小组因为表现优异,甲方爸爸很满意,特意请全组的人出国游玩,欧洲七日游,而且费用全包。
全组尖叫,已经荣升为小组组长兼美指的池南音被人拱在中间,都向她道谢。
池南音也高兴得不得了,她终于可以放假了!
然后,她就在飞机上遇到了晏沉渊。
而且,晏沉渊就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
“晏先生?”
“嗯。”
“你怎么在这儿?”
“……”你四不四洒?我是你甲方!谢谢!
晏沉渊看了她一眼:“路过。”
池南音心想,你这路得就有点离谱了,都路到天上来了。
前座探出一个脑袋来,展危笑着说:“池小姐,我也路过。”
晏沉渊抬头看了看他,展危立刻缩回脑袋。
池南音笑着没说什么,坐下后不久,就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实在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天天加班加到她作息紊乱,黑白颠倒的没日没夜。
睡着睡着,脑袋就靠在了晏沉渊肩上,晏沉渊往下坐了坐,让她正好倚在自己肩头,手里翻着一本闲书打发时间。
展危举着手机伸过来,上面打着一行字:“晏哥,你真喜欢她?铁树开花啊!”
晏沉渊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他记得有一回开车经过池南音公司楼下,那时候已经晚上了,下了一场大雨,池南音走出公司大门,看到那场雨时,她没有恼也没有气,居然很开心地跑进雨里踩起了水。
他放慢了车速,停在不远处看,看池南音踩水高兴得跟小孩子似的。
他看得无语又好笑,这人也太容易满足,太容易开心了吧?
还有一回,路边种的芒果树结了芒果,但还没熟透,池南音拿了根竹竿打了两个青芒果下来,剥了皮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结果被酸得小脸都挤到一起去了,赶紧吸溜了一大口奶茶,模样看上去滑稽又可爱。
晏沉渊看着便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
于是,这才有了后来的,“我挺有钱的,你搞我吧”。
欧洲七日游的时候,不少单身优秀女性都向晏沉渊抛出了媚眼,毕竟他这就是一活体的霸道总裁本霸,总是能吸引异性的眼光。
池南音看得心里微微有点酸,但她又觉得自己酸得不应该,晏沉渊又不是你什么人,你酸个什么劲儿?你要不要脸了?
双人蹦极时,很多人都想跟晏沉渊一起组队。
晏沉渊望了望池南音的方向,池南音低着头闷在那里。
“害怕?”晏沉渊问她。
“不怕啊。”池南音连忙抬头,又摇头,“我才不怕。”
晏沉渊笑了笑,将安全绳索套在她身上:“别怕。”
“都说了我不怕。”池南音小声嘀咕。
“我是说,别怕我会被人抢走,我还在等你答复呢。”
“……”池南音眨了眨眼,“你对每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吗?”
“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因为你好像挺会撩妹的。”
“那撩到你了吗?”
“……”
“过来。”晏沉渊伸手,拉着她靠近自己,两人绑于一处。
从高高的蹦极台跳下去。
说好不怕的池南音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抱着晏沉渊,发出“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然后她就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在蹦极的时候都不尖叫呢?
怎么连蹦极的时候都保持着这种从容镇定呢?
这还是人吗?
晏沉渊你是人吗?
小船在下方接住两人,池南音四肢瘫软地趴在晏沉渊怀里,心口急跳。
“那个,那个什么?”池南音软绵绵地说。
“什么?”晏沉渊大手抚着她后背,让她情绪平缓过来。
“要不,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
“谈,谈恋爱?”
“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池南音抬头看看他。
老人说,人在临死之前,总会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蹦极算不算濒死体验她不知道,但刚才她好像看到一盏孔明灯。
孔明灯上写着“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雪停寒止”,可奇怪的是,好像还有第四个心愿。
下辈子也请让我们再相遇,好好在一起。
就那么一瞬间,池南音觉得,晏沉渊是自己上辈子就祈愿相遇相爱的人。
她没有把这种奇怪的感受说给晏沉渊听,只是笑着说:“对呀,我在向你表白。”
“那我接受。”晏沉渊笑着啄了一下她鼻尖,“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这个孔明灯许愿的伏笔我一直留到现在才填出来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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