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房中享受着天伦之乐,大房的人看着他们不顺眼。
一日,罗尚书在外受到同僚的嘲讽,他忍着怒火回到府中,冲到楚尘的院子中,他努力收敛怒火,还是一个慈爱的大伯。他见到楚尘休闲的在府中过日子,真是有情调。他每日醒来愁掉一撮头发,瞧瞧侄儿,容光焕发,活的特别滋润。
“大伯。”楚尘放下诗经,温润的看着罗尚书,眼中光芒四射,心情特别愉悦。
罗尚书皮笑肉不笑点头回应,“尘儿,和你同届的一甲进士呼朋唤友游山玩水,你一直窝在小小的院子中实在不好。大伯不是怪你,没有人告诉你结交朋友的好处,做官的人都会经营一个庞大的人际网,这对你以后升迁有好处。”从古至今大家都欢迎状元郎,有什么聚会,都会邀请状元郎前往。他这个侄儿已经成了鬼见愁,哪有人敢邀请侄儿聚会,大家都害怕侄儿把他们也一锅端了。
“大伯,侄儿生父和继父犯了大错,到头来,侄儿的功名怕是没了。”楚尘苦笑着说道,“大伯就会挖苦侄儿。”
“你既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为什么当着满朝文武说出那样的话,有什么话我们私下里解决,家丑不可外扬,尘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做事之前为什么不找大伯商量,难道你信不过大伯?”罗尚书痛心疾首说道。
“看到皇上龙颜,侄儿太紧张,脑子无法思考,脱口而出,说出心中苦闷的事。”楚尘一脸向往,“龙颜威望,皇上是天下子民的父母,孩子受了委屈,当然找父母哭诉。”
罗尚书不能说皇上的不是,皇上明明主宰着天下众人,是天下百姓的天,怎么会是天下百姓的父母!侄儿愚昧的可笑,龙颜大怒、血流成河,只有侄儿这种见识短浅的人才会觉得皇上是一个慈善的人。“你自己毁了前程,大伯也无能为力。”
罗尚书一张脸青了又白,回到书房不能发脾气,写了几张大字,仍然不能消除火气。
楚尘继续诵读诗经,“老子天天辛苦胎教,你要是行为不端正,老子打断你的腿。”
“孙儿的老子行为不端,为何四肢健全?”三夫人不悦道,哪有这样当父亲的,天天威胁孩子。
“母亲,孩儿教训楚瑾,你能不能在楚瑾面前给孩儿留些面子。”楚尘说道。
“孙儿还在儿媳妇肚子里,他哪里能听懂我们说的话。”三夫人端着一碗粥让儿媳妇喝下,“行了,别委屈了,母亲注意点。”
都说怀孕的人像一个小孩子,绮楠是一个理性的人,浪子和婆婆倒是像小孩子,喜欢斗嘴。她每日看着浪子和婆婆斗嘴,很欢乐,并不觉得日子无聊。
……
冷落二夫人几日,王阁老提审二夫人,人老了,做事慢腾腾的,一个月处理一件事,他不觉得慢。“你可知罪!”
二夫人终于见到活人,不用时时刻刻对着金佛,她再也不想回到小佛堂,每日耳边响起木鱼声,快把她折磨疯了。二夫人冷笑道,“你已经查明白我做的事,直截了当定罪,别磨磨蹭蹭。”给她一个痛快。
“你可想好了,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罪。没有你的守护,你的儿子没有办法在罗府立足。让本官想想啊,罗延昔原本是一个正直的人,被逼迫的成了罗尚书的走狗,手上沾满了鲜血。你说你的儿子会不会也变成大房的走狗,出了事就把他们推出来,大房安然无事!”王阁老可惜的说道,“自己的母亲不心疼他们,本官操哪门子心。”
二夫人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她很清楚罗尚书是什么人,儿子落到他们手中,被他们啃的骨头渣都不剩。二夫人知道大房最恨的不是三房,而是她。罗府、于府陷入险境,都是她引起的。她不能说,罗尚书倒台了,一定会供出兄长。
“于大人在大牢中和你夫君同一间牢房,插手科举,死罪。”王阁老抬手,示意官兵押着二夫人,“带二夫人到牢房中看望于大人。”
二夫人以为王阁老骗她的,为了让她供出罗尚书。她被衙役带到牢房,在一个角落偷偷看着兄长,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兄长真的被打入大牢。完了,于家完了。她没有看到罗尚书,凭什么大哥在牢中,罗尚书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衙役又带二夫人回去,王阁老还在原地等着二夫人。于大人太难缠,无论他使出什么手段,这人一句话也不说,从他嘴中想要套出什么话,难!王阁老只能从二夫人这里下手。
“有什么话要和本官说吗?”王阁老淡然说道,“本官奉命查科考的案子,案子结了,没有本官的事,按理说本官可以去交差了,可是本官不忍心你的两个孩子成为第二个、第三个罗延昔。”
“我兄长会如何?”良久之后,二夫人缓缓开口道。
“死,剥去官职,于家成为庶民。罗尚书心思深,你兄长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希望罗尚书能救于家其余的人,你觉得罗尚书能允许于家嫡系继续活着吗?”王阁老问道。
二夫人摇头,兄长魔障了,怎么能相信罗尚书的话。罗尚书会赶尽杀绝于家嫡系,害怕于家人手中握着罗尚书的罪证,只有死人才不会说不该说的话。“我了解的不多,只是听兄长偶然提起。”兄长怕她在罗府受委屈,告诉她一些罗尚书干的事,怕罗尚书对二房不利,打压二房。兄长担心的事没有发生,罗尚书并没有为难她。罗尚书和兄长在赈灾的时候,贪下银子;影响官吏升迁,提拔自己的人;陷害忠良。
王阁老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没有想到会扯出这些事。他让二夫人画押,抓捕罗尚书。
事已至此,于家完了,二夫人毫无留念,要死一起死,罗家必须陪葬。
罗尚书知道于大人被抓,他希望于大人遵守当初的约定,如有一方被抓,另一方要好好照顾对方的子女。罗尚书怕于大人藏着他的罪证,他就会受制于人,于家的后辈要是拿罪证要挟他。罗大人还没想好如何处理于家后辈的事,就被衙役抓走了。
罗府人心惶惶,老爷被抓了,罗府要倒了。楚尘进入大家的视线中,他们忘却楚尘做的事,罗府至少还有一个状元爷。楚尘成了罗府最高的权利者,罗尚书完了,现如今只有楚尘能顶起门户,罗府大房两个嫡系被罗尚书调到外地当官,远离这场是非。都城中只剩下楚尘一个能顶的起事的男丁。
罗老夫人恨楚尘,又不能杀了对方,大儿子被抓之后她晕倒了,醒来之后中风,只能睡着,什么也做不了。
罗夫人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为老爷和儿子求福。外边的事她不管了,事实上她也管不了,老爷倒了,她想和楚尘玉石俱焚,想到两个儿子,她忍了下来,她杀了楚尘,皇上一定会看儿子不顺眼,儿子替她受罚,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罗夫人顾虑太多,和仇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能杀了仇人,她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罗尚书站在公堂上,他没有做错事,即使王阁老是首辅,也不能强加罪名。
王阁老亮出证据,“罗尚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罗尚书异常吃惊,他不相信于大人会卖了他,证据确凿,他无话可说,不能为自己辩驳。
罗尚书被关在于大人、罗昊同一间牢房,王阁老故意这样做,为了恶心三人。
二夫人戴罪立功,免除死刑,活罪难逃,她被发配到苦寒之地赎罪。
于大人吃惊的看着罗尚书,“老罗,你怎么进来了!”
“嗬!”罗尚书再也维持不住慈祥的笑脸,“于老头,装什么,不是你把我供出来的吗?”
于大人摇头,他没有,他还指望罗尚书救他的妻儿。
于大人死不承认,罗尚书更加气恼,虽然一把老骨头了,揍这个老头子没有问题。
于大人很委屈,他宁死不屈,没有供出罗尚书。既然罗尚书手下不留情,他没必要将兄弟情义。
罗昊拍手叫好,“太好了大哥、老三都来了。”让你们不把我拉出去,他每日诅咒大哥和他待在一起,没想到老天爷听到他说的话,大哥真的到牢里陪着他了。“于哥没有供出大哥,就是我媳妇供的呗,我媳妇说她手里握着大哥的把柄,迫不得已的时候拿出来威胁大哥。”
两人摔倒在地上,也不打架了,“你把我做的事告诉那个蠢妇?”罗尚书气的咬着牙齿咯咯响。
“你把庶出兄弟往死里整,我怕有你天你对二房下手。”于大人自幼疼惜小妹,于、罗两家需要姻亲联系关系,要不然他不会把小妹嫁到罗府。小妹嫁给一无是处的人够委屈了,他不忍小妹活的憋屈,大房敢伤害小妹,小妹拿出此事威胁大房,小妹要是年纪轻轻死了,他必找罗尚书报仇。
两人又打了起来,罗延昔看了一场好戏,只可惜夫人没有看到。
罗昊只顾着开心,叫嚷着大哥到牢房中陪他了,他没想到罗尚书到牢房中陪他,他的死期不远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殿试会牵扯出重大的案件,好多官员落马。
今年的琼林宴皇上没有心情举办,官员落马后要有新的官员不上,一甲、二甲的学子忙坏了,他们还没有熟悉官场,就要走马上任。
落马的官员有的被发配到苦寒之地,有的被斩首,从他们家中搜出好多银两珠宝,堆在一起,马上赶的上国库了。欺压百姓,结党私营,贪污抗灾银两,竟然有人贪污粮饷,这些官员必须杀,抄家。
楚尘跪在大殿上,他纯粹为自己喊冤,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官员,一窝官员全被王阁老端了。
“真是朕的好状元郎,你送给朕一个大礼物,有人在朕的眼皮底下贪污这么多银两,朕竟然毫无察觉。”皇上面无表情说道。
“皇上,学生只想为自己申冤,没想到会一窝端,还是两个大人物,功劳当归王阁老。”楚尘不敢贪功,会死人的。朝堂上的官员看到他退避三舍,害怕沾到晦气。
“真好,朕记得你说过朕是天下百姓的父母亲,百姓有苦,找朕申冤,说的真的。朕是天子,天子坐拥天下,当然要保护自己的子民。”皇上表扬道。
楚尘背后发凉,这句话是他在府中和罗尚书的对话,皇上怎么会知道,府中有皇上的眼线。
“平川县土壤疏松,种的作物收成低,你是朕的福星,朕派你替朕守护平川县,让你的福气撒遍平川县。”皇上说道,平川县的地理环境太险恶,他想看看状元郎如何应付困境。
平川县是什么地方,大臣们心知肚明,到那里做官的人全是没有权利的小官,一辈子没升迁,能做到死。皇上变相的发配状元郎。
“谢皇上。”楚尘欣喜道,当然要给皇上的面子,他要是哭着一张脸,皇上心中压着怒火,一定会一脚踹死他。
皇上满意楚尘识趣,同届的学子官位比楚尘高出好几个级别。
大臣们这段时间不敢有其他动作,小心翼翼做事,不敢出幺蛾子,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
罗家完了,子孙们被贬为庶民,除了楚尘除外,楚尘上任的地方十分偏僻,那里地人过的生活比乞丐还差。
罗府被封了,所有的人全被被赶出来,罗尚书、于大人、罗昊死了,罗延昔功过相抵,成了庶民。这个结果比罗延昔想的要好,罗延昔以为很久很久以后才能见到夫人。
一天杀了太多的人,能不杀的,皇上没有杀,手上沾太多血不好。
“行了,什么话也不多说了,你要照顾好绮楠。”康大人老眼泪汪汪,今日一别,怕他死了也见不到女儿了。他后悔当初的决定,为什么要和楚尘合作,打倒了罗府和于府,但是他往后没有机会见到女儿了。他想要女儿留下来,生完孩子,做好月子,最好孩子能说话,能走路,才去找楚尘,女儿不同意。
“我会照顾好绮楠。”楚尘保证道。
“你不让绮楠受委屈就行了,你想照顾好女儿,平川县没有那个条件。”康大人老泪纵横。
康夫人帮女儿准备几车物品,全被女儿拦了下来。等女儿到了平川县,她让人送去,女儿总不会退回来!
罗延昔夫妻跟着楚尘一起走了,他们帮着楚尘照顾孩子。
良人死了,楚母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她出狱后想到儿子,得知儿子到的是苦寒之地,没有去找儿子,那么穷的地方,她才不去受罪。她跟着罗夫人生活,日子过的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受到罗夫人虐待,罗夫人将所有的恨全发泄到楚母身上。楚母想逃也逃不出去,最后被罗夫人折磨而死。
罗老夫人到小院子中没几日离世,她接受不了两个儿子都死了。大房一系生活艰难,庶子们活的还好,嫡子们浑浑噩噩度日。皇上没有惩治他们的罪,皇上深刻知道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他把罪臣的子孙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没有人敢救济他们,他们坐吃山空后成了乞丐,每日靠乞讨过日。
皇上让大臣们看看这些人的下场,他们要是敢做犯罪的事,大臣们的子孙就是这个下场,每日过着没有尊严的生活。
楚尘一家子到了平川县,平川县原县令感激流涕,他无权无势,考的走差,不会讨好上司,被发配到这里,他以为自己会像之前的人一样老死在平川县,没想到天上掉下一个馅饼,有人接替他的位置,他被调到另一个地方当县令,没有升官,比在这个地方好太多倍。这里一到秋冬之日,满天空飞舞的都是尘土。
平川县原县令废话不多说,交接完快速携家带口离去。
楚尘吃惊的看着县令的背影,像风一样没了。
这里真的很艰苦,缺水,一年四季很少下雨,大家走路,脸上用布裹一圈。
一家人在这里正式安家落户,楚尘察看了地形,决定在这里植树造林,引流蓄水,开通运河,水源富裕地区的水引到平川县。他召集百姓,询问百姓的意见。
百姓们也想过富裕的生活,新县令描述的这么好,他们思考几天后决定跟着县令干。
两个月之后,皇上手中拿着奏折,“你们看,平川县县令的办法如何?”
大臣们摇头,开玩笑,这么浩大的工程,何年何月能完成,开运河的银子谁出!
“缴获不少赃款,拿去修运河!”皇上拍案决定,年年都要补助平川县,不如提前预支补助的钱,帮助平川县开运河。
银子下来了,有了资金的支持,楚尘召集更多人修运河,运河用石板铺成,防止水在运送的过程中流失。
楚尘有了三个孩子的时候,运河正式完工,此时的平川县已经有了绿意,不像他来的时候那样荒芜,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能自给自足,不用朝廷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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