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俏道:“只是终非正统,这样的画登不上大雅之堂。”
海檀自然不会让别人挤兑叶骊珠,她道:“一刻钟的功夫,便是让周昉和张萱来画,也画不出这么多人物的细笔画。姑娘觉得我们小姐画的不好,给您一刻钟的时间,您能不能画出大雅之作?”
田俏还真不能,她之所以留邬瑛在,也是想找人垫底,彰显自己不是贵女中最差的。
被一个丫鬟顶嘴,田俏的脸瞬间通红,杏眸瞪着海檀:“你——”
叶骊珠笑了笑道:“这个丫头——说话都不经过脑子,莫名就得罪了人。姑娘,回去我会罚她,明天早上不让她吃饭。”
叶骊珠没有当着田俏的面打骂海檀,轻飘飘一句不许吃早饭,已经是光明正大的护短。这也等于告诉所有人,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姑娘之间总会有小摩擦,说说笑笑就暂时过去了。
不仅陶媚文的院子里有花灯,外面园子里也有。陈王府有一大片梅林,这个季节并不开梅花,梅树上就挂满了灯。
海檀让玉沙在院子里等着叶骊珠,她陪了叶骊珠四处走走,走着走着,海檀说自己的钱袋丢了,要回去捡,让叶骊珠去前面的亭子里等她。
叶骊珠记了回去的路,也不担心,她往亭子旁走去,走得越近,脚步越轻快。
她暗想着,该不会又要碰见那个男人了吧?
提骁确实在前边,他下午和陈王等人喝了不少酒,就在这里守株待兔,闭着眼睛小憩。
叶骊珠真以为提骁睡着了。
她闻到了提骁身上的酒气,想着这人应该是过来应酬的,又觉得两个人真是巧,这都能碰见。
晚上凉风习习,提骁穿着单薄的墨色衣袍,衣物裹着的身材极好,他的手随意放在了栏杆上,露出了一截手腕。
这里在风口,叶骊珠担心提骁喝醉了酒被风吹,待会儿醒来会生病。她知道生病的滋味儿不好受,不想让贵人生病。
叶骊珠看四周无人,将自己的披风给解了下来,盖在了提骁的身上。
顿时,提骁嗅到了一股清淡的牡丹花香。
叶骊珠想安安静静在男人身边坐一刻钟,再悄悄拿了自己的披风离开。没想到,她刚刚盖上披风后,男人睁开了眼睛。
她吃了一惊,唇瓣微微分开了。
今晚叶骊珠的唇色的确过分艳丽了,越发显得她饱满诱人。提骁按住了叶骊珠的手腕,声音冷冽低沉:“又遇到了你。”
第25章
被提骁握住的那一片肌肤酥酥麻麻, 叶骊珠没有抽手, 只是道:“这里有风, 大人不要在这里睡。”
提骁松开她,站了起来,他的手中握着叶骊珠的披风。
青缎的料子,质地柔滑细腻, 手感极好。
她身上实在太香了,一靠过来,提骁就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其实只是浅淡的馨香,但提骁对叶骊珠的味道格外敏感。
提骁将披风递了过去:“你的披风。”
叶骊珠伸出小手去接:“我怕你被风吹得生了病。”
被风吹病?
咸州冬日滴水成冰,他身着冰冷的铁甲练兵,也从未生过病。
提骁并没有将披风放在叶骊珠的手中,他轻轻一抖, 披风散开了,青色的缎料在灯下反射了淡淡的柔光:“我身体好, 不需要。”
叶骊珠还未反应过来,披风就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提骁为她系了披风带子, 又将她长长的墨发从披风下拢了出来。
靠这么近,叶骊珠被提骁笼罩着,她能够嗅到男人身上清淡的雪松木香气。
这种味道□□神了,叶骊珠鼻尖轻轻动了动, 深吸了一口气。
提骁修长的手指穿过叶骊珠漂亮的长发,受到身体本能影响,叶骊珠不自觉的蹭了蹭提骁的手。
她是温软的, 细腻的,就像是夜间短暂开放的昙花一般珍贵。
提骁的手略有些僵硬。他将叶骊珠的长发都拢了出来。
叶骊珠浑身酥酥麻麻,肩膀处尤其酥软,她盯着提骁宽阔的胸膛,往前靠了靠。
还没有靠上去,后颈被人捏住了。
提骁道:“站稳了。”
叶骊珠双腿绵软,根本就站不稳。
她一边为自己的反应而羞耻,另一边,身体本能让她无比渴望提骁。
叶骊珠懊恼的后退了两步:“对不起啊。”
提骁见她居然后退,脸色冷了一点。
叶骊珠不晓得该如何掩饰自己的难堪,她不好说出真相。
假如她说,她见到别人都没事,偏偏见到他,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碰到他时浑身还舒服得像泡在了仙泉中,这个男人肯定会认为她是个疯子。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提骁道:“你嘴上涂了什么东西?”
叶骊珠见他居然主动搭话,细白的手指轻轻抚摸上自己的唇瓣,抬头看了提骁:“胭脂,玫瑰花瓣拧出汁子,再晾干,就成了胭脂。”
她眸色潋滟,手指触碰唇瓣,娇艳欲滴的红色趁着她手指的雪色,两相映衬,格外诱人。
提骁低头,他的指腹粗砺,常年握惯了刀剑,倒是第一次触碰少女柔软的唇瓣。
叶骊珠被他的动作吓到了,整个人愣愣的一动不动。
他的指腹擦去了叶骊珠唇瓣上的胭脂:“不好看。”
其实是好看的,不过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只想自己看。把她带回去藏起来看。
叶骊珠的唇瓣太娇嫩了,被他擦过略有些疼痛,等提骁松手,她舔了舔唇,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溢了叶骊珠的心头。
提骁发觉小姑娘的脸色如玫瑰一样,红晕满面。
过往。她都是苍白无力的,这般红着脸的情形倒也不常见到。
叶骊珠被提骁迷得晕晕乎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应该有的矜持:“擦干净了吗?”
她双眸朦胧,像是吃到了极为美味的事物,眼睫毛卷翘,眼尾弧度柔媚,眼底水泽粼粼。
提骁这个时候已经觉出了不对劲。
他知晓,叶骊珠不该是这么大胆的姑娘。上次二皇子赵轶那个废物在叶骊珠面前刷存在感,就被她甩了冷脸色。
她为何对自己那么温存?
她也一见钟情了?
夜色深沉,提骁步步上前,叶骊珠的理智和欲’望做斗争,她后退了一点,又往前了一点。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和这个男人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但是,她的身体又很需要这个男人。
男人给她的压迫感超过了愉悦,叶骊珠最后还是选择了后退,她发上珠钗摇动了两下,金玉珠宝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等她退出亭子,提骁便捏住了叶骊珠的下巴。
就如同梦里一样,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狼狈不堪,他却干净整齐。
提骁食指摩挲着叶骊珠的下巴,指尖轻轻扫过她的唇瓣:“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叶骊珠:“???”
她的心意?她什么心意?
提骁微微低了头。
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有的时候,梦里能够做到的,现实中却是一点都做不到。
就好比他在梦里和叶骊珠早就有了夫妻之实,都要把人给玩坏了,现实中提骁还是个处男,不知道该怎么去亲吻她一样。
直接贴上去么?
两个人的鼻子会不会撞到?
那应该偏过头去亲。肯定是这样了。
叶骊珠的身子敏感得很,下巴被他捏着,哪怕他没有用什么手劲,她白嫩的下巴上仍旧出现了几道鲜明的指痕。
看起来很煽情。
提骁又往下低头,叶骊珠没有力气去推开他,哪怕有力气,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去推。
只有提骁可以这般接近她,她也只允许提骁。
“哎呀,舅舅,你怎么在这里?”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传来,“我怕你找不到……”
声音戛然而止。
赵昀意识到了不妙。
舅舅好像把什么东西藏到了身后。
也许,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女人。
舅舅喝醉了酒,酒后做好事,好像被他给打扰了。
赵昀看着男人冷冽的目光,气势瞬间就弱了:“咳……我这不是不知道么……”
叶骊珠听了声音,也知道自己被人看到了。
大晚上的,她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若传了出去,父亲肯定要她嫁给这个男人,女儿家的清白名声重要,倘若这个男人不娶,父亲也会威胁他去娶吧。
可是……叶骊珠之前没有想过嫁人,嫁衣都没有做。
叶骊珠探出半个脑袋,试图去看看撞见这件事的人是谁,她看到了一名挺拔如松柏的少年。
因为隔得远,天又暗,叶骊珠看不清少年的面容。
赵昀却认出了叶骊珠。
毕竟亭子里亮堂一点,叶骊珠那张脸也太鲜明,看过一次就不会忘。
赵昀用很诡异的眼神的看了提骁一眼。
真不愧是舅舅,瞒着叶辅安,把人家女儿给骗出来幽会。
这么嫩的小姑娘,看起来天真无邪,舅舅真能下得去嘴。
也不知叶辅安晓得自己种的小白菜被狼咬了一口后,老脸会被气成咸菜色还是猪肝色。
提骁不想让叶骊珠偷看赵昀,他把叶骊珠的小脑袋按了回去。
叶骊珠贴着提骁的后背,她是极为柔软的,绵软若云,提骁的身体却如同铁石铸成的一般,坚硬且冰冷。
硌得人不舒服。
即便是如此,叶骊珠依靠着他,也觉得甚是愉悦。
提骁冷冰冰的道:“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赵昀却听出了杀意来,他觉得身上凉嗖嗖的,假如再不走,提骁回头肯定会用重渊教一教他如何去做人。
赵昀利索的后退了两句,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两句:“那我先走了。舅舅,你注意一下时间,时间真的不早了。”
叶骊珠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赵昀真怕提骁做的太过分被发现了。
毕竟是叶辅安的姑娘,叶骊珠后面站着一个有本事的老爹,不能欺负太过。
提骁自然知道这一点。哪怕叶骊珠的父亲不是叶辅安,只要他喜欢她,就会爱护她,不把她欺负得太过。
叶骊珠的纤手抓住了提骁的衣服,一直等赵昀离开,她手指在提骁的背上轻轻挠了一下,才觉出提骁的身子又绷紧了。
他背对着叶骊珠:“放开。”
叶骊珠的手指抓得更紧了,他的衣袍料子轻薄,握在手中又凉又滑。
叶骊珠不知道自己这般贴近他的行径很危险,她只眨了眨眼睛,道:“刚刚那位公子,会不会说把我们在一起说话的事情出去?”
“你希望别人知道,还是不希望?”
叶骊珠也很纠结,她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叶骊珠想要和提骁在一起,仅仅因为提骁是她命中的贵人。
但感情的事情,讲求的是两情相悦。叶骊珠没有动情,她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她的身体需要提骁。
提骁呢?
叶骊珠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
他始终是淡漠的,没有什么感情,可能讨厌她,就算不讨厌她,看男人永远冷淡的神色,也不像是喜欢她。
如果因为她单方面的需要,就让提骁和她在一起,叶骊珠会觉得对不起提骁。
叶骊珠心头淡淡的沮丧,她小声道:“不希望。”
提骁终于回身了。
不希望?
怎么,她引诱他,难道不想负责任?
提骁抬了她的下巴:“真的不希望?”
叶骊珠看了他的神色不善,道:“我爹知道了会生气。”
提骁这才少了几分冰寒。
叶辅安肯定会生气,娇滴滴的小姑娘落到了提骁这个不懂得心疼女人的武将手中,去那遥远的咸州,叶辅安才舍不得。
提骁拢了拢她的披风:“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早些回去了。”
叶骊珠不想回,她害怕晚上做噩梦,和提骁在一起,叶骊珠觉得很安心。
提骁总会给人一种安全感。
叶骊珠道:“你为什么总喜欢带着一把刀?这把刀看起来好沉。”
小姑娘在转换话题,明显是不想走。提骁猜出她很依恋自己,有了这个想法,提骁心中莫名有一种满足感。
他把重渊拿了下来:“摸一摸。”
叶骊珠的眼睛瞬间亮了:“我可以碰吗?”
他的东西,她都可以碰。提骁的,也就是叶骊珠的。
提骁道:“可以。”
刀尖上曾饮过无数鲜血,如今却被擦拭干净了,古朴又沉重的黑金弯刀带着冷冽杀气,如嗜血的魔物,叶骊珠却是一派天真单纯,和这弯刀格格不入。她纤细瓷白的手指抚摸着刀鞘:“这把刀好漂亮……”
提骁弯了弯唇角。
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有人夸重渊漂亮。这把嗜血的弯刀,和提骁一样不近人情,在叶骊珠的眼中,却很吸引人。
叶骊珠仰头道:“能让刀出鞘吗?”
提骁道:“不能。”
刀光摄人,他怕在晚上吓到叶骊珠。
叶骊珠的手再度抚摸了刀鞘,她心底觉得可惜,可惜看不到刀出鞘了。她好喜欢这把刀,虽然它真的可怕,但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
提骁知晓叶骊珠的指腹有多温软。
如花瓣一般的指腹,带着香气,她的手所过之处,会给人战栗般的感觉。
可眼下,她纤纤玉手,不停流连触碰的,却是这把没有人性的刀。提骁觉得,她的动作实在是太暧昧了。
他觉出了不爽来。
提骁把刀固定好,配在了自己的腰间,脸色仍旧冷冰冰的:“不要这么碰它,我不喜欢。”
“啊?”
叶骊珠有些不理解,那该怎么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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