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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话。我想静静。”尽管清雅也不知道静静是谁。
自那以后总是往他们家跑的就只剩一个彭凌羽了。
到了旭聪十三岁的时候，旭艺和彭凌羽都下场考了童生。令人欣喜的是两人都成了童生。
只是总有人在别人高兴的时候给人添加一些不高兴。清雅都已经快要遗忘的毛清杰，在这一天死了。
他白天还坐在窗口听人讨论了今年的考试，还怀念着他考上童生的时候的风光。那时候的他真的是可以用风光形容的，都说他是神童。这样美好的日子他是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现在有的只是屈辱与身体的疼痛。到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热，最后一碗药下去也没有什么效果。死的时候眼角还流着泪，一句话也没有说。
老鸨告诉清雅的时候，清雅直接就叫人回去通知赵氏和毛大牛了。
清雅他们现在也不是以前的小摊子了，而是买下了一个铺面。两家人依然关系很好，没有太多矛盾。偶尔会有一些小算计，但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小算计。就算旭艺考上了童生，李氏和毛清晖也没有飘起来就很不错。
因为店铺生意太好，他们几个都忙不过来，还请了几个人帮忙。
赵氏还之前还来店里撒泼打滚过。因为觉得清雅他们赚得多了，就应该多给他们一些银子。而不是一年就给一些粮食。这粮食还是上一次闹的时候村长叫给的。
可是这一下清雅特别坚决，一分钱都不给。赵氏再闹她就直接问道，“毛清杰的卖身钱用完了吗？”
十个铜板能干什么？这也是清雅故意这样说而已。赵氏果然消停了一下。只是不知道这下毛清杰死了，赵氏又会如何闹了。
却令清雅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赵氏和毛大牛居然直接丢了一句，跟他们没有关系就了事。
毛清杰被卖入青楼在后来并不是什么秘密。吴家村很多人都因为这件事而嘲讽赵氏。赵氏现在脸也坑坑洼洼的特别难看，所以对毛清杰的记恨并没有结束。就连最后收尸都不打算给他收尸。
老鸨听到回话，没想到这赵氏也是个狠人，也并没有给毛清杰办丧礼的打算，直接在城外坟山挖了个坑给埋了，连一个碑都没有。
自毛清杰死后，毛大牛每天晚上好像都能梦到毛清杰。他总是梦到毛清杰双眼流着血泪，腿也生了蛆朝着他扑过来，他一次一次的被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敢再入睡。
可是人不睡觉怎么可能。又一次实在扛不住睡着之后，他又梦到了毛清杰被施暴的情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被施暴的人突然从毛清杰变成了他。他想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而毛清杰就在旁边咯吱咯吱的笑着。毛大牛觉得这不是梦，他真的觉得毛清杰就在他身边，越来越近，就快用手碰到他了，就快用他腐烂了的牙齿咬到他了。
“啊……”赵氏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外爬。床上毛大牛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一脸惊恐的模样，却没有了一点气息。
村里人有人死去村民都会来一起帮忙操办丧事，虽然大家不情愿给毛家帮忙，但同是一个村的，最后也不得不去。只是那毛大牛的眼睛和嘴巴怎么都合不上，颇有一点死不瞑目的味道。而赵氏一直都有一点心神不宁，被吓到了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操办好丧事。
最后还是去叫了清雅他们。操办丧事的事情直接变成了毛清晖。丧事操办完赵氏也跟着毛清晖他们一起回到了镇上。
而清雅也另外买了一个宅子，搬了出去。
毛清晖也很无奈，他是长子，有些事清雅可以躲而他却躲不了。
但赵氏好像精神状态并不太好。总是神神叨叨的说毛大牛和毛清杰来找她了。好像每一天都活得很煎熬很惊恐。
日子不管怎么操蛋，都是要过的。又过了两年，大家都开始关心起旭聪的婚事了。清雅并不想那么早让旭聪成亲，毕竟才十五岁。所以谢绝了许多，媒婆还是不停的上门。
直到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说你是给谁提亲的？”
“哎呦，是彭家小子呀。彭凌羽。这小子你们家也知根知底，爹娘也不是难相处的人。而且小伙子长得周正大气，最重要的还是读书人。家底也丰厚也不用担心他们是为你家的钱财来的。”媒婆那嘴不停的在说。
钱财，是呀，清雅现在算得上小有资产了。但只有旭聪一个独女，说有些人家是为了她的钱财而来一点都不夸张。
但她没想到彭凌羽会求亲，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彭家父母的意思。反正她是没有看出旭聪和彭凌羽之间的暧昧呀。
她一样的谢绝了媒婆，说要考虑一下。其实是想要询问一下旭聪的想法，毕竟她是一个开明的家长。
送走媒婆之后她就直接去找了旭聪。
十五岁的旭聪正好最好的年纪，鲜嫩活泼漂亮多么美好的年龄啊。
父女俩坐在一起喝茶，旭聪轻轻的笑着，看着清雅。
清雅问道，“你也十五岁了。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过定亲的事情。当然爹是不希望你这么早就出嫁的。定亲倒是可以。”清雅想着出嫁了怎么也得十八或者二十去了。二十估计有点困难。
“爹舍得我定亲了？”旭聪两手拖着腮帮子问道。她其实也觉得奇怪，其实她跟娘的感情并没有跟爹的深厚。爹给她的感觉不仅仅是爹，还可以是朋友。她的想法都可以告诉爹。而她绝无可能在娘面前谈论定亲的话题，娘只会说她不成样子。不过娘也不是不爱她，只是根深蒂固的想法无法改变而已。
“舍不舍得又有什么办法，怕就是有人等不及了。”清雅试探道。
旭聪好像没有听懂一样，装傻的问道，“谁等不及了。”
“得了，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是两情相悦了。你们俩怎么回事，居然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瞒这么久，旭聪小朋友够可以呀。”清雅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旭聪直接脸红了，扭捏的说道，“爹，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们顶多就是心照不宣，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最终清雅还是将提亲给拒了，并告诉彭凌羽十七之后才准来提亲。而且以后不准来她家。
旭聪还因此生了两天闷气，最终还是清雅败下阵来，表示偶尔可以来一次，但必须有人陪同。
彭凌羽在十六岁的时候考中了秀才，又派人去清雅家提亲了。可惜又被拒了。
他也不气馁，十七岁那年又提了。清雅这一次兑现了诺言，同意了。
只是成亲还得等等。彭凌羽表示也不急，他还打算考一下举人。在他十九岁那一年，他如愿考中举人。只不过名次靠后。他也没有继续再考的打算。考中了举人其实就有做官的资格了，再运作一番做个县丞主簿之类的应该是可以的。只是彭凌羽好像志不在此，他考个举人只是为了举人这个名头而已。最后居然直接回了以前的私塾做一名先生。因为有了举人坐镇，那私塾根本不缺学生。
清雅觉得奇怪了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想教书育人呀。虽然这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职业，可也没必要人人都去当呀。这里还包括旭艺。旭艺没有考上举人，也在当先生。只不过他是回到了吴家村，就是吴俊开的那个村学，也算另一种回馈村里人的帮助了。
在旭聪二十岁的那一年，清雅终于大发慈悲的让他们成亲了。那一天清雅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
成亲之后两人也特别甜蜜，彭家父母果然跟媒婆说的一样，是个好相处的。旭聪成亲两年无子，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孙氏急得不行。要弄各种汤药给旭聪喝，幸好都被清雅阻止了。
而赵氏在熬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熬不住了。死的时候最后一句话是，你终于来接我了。也不知道这个你是毛清杰还是毛大牛。
赵氏的丧事办完之后毛清晖才觉得一身轻。这些年赵氏不知道闹了多少事，而李氏也因此跟他闹过和离。他终于终于解脱了。旭佳和旭艺也成家了，早都不需要他操心了。旭敏也已经嫁出去了，还算过得美满。他现在都是当爷爷的人，偶尔逗逗孙子就好了。
只是二弟一家还挺让人操心的。也没个儿子，旭聪也没个孩子。实在头疼。他曾经试探过，说让旭佳的孩子过继一个给旭聪，结果二弟直接给拒了。旭佳也把他说了一顿，害得他里外不是人。
旭聪成亲五年依然无子，这下大家都有点急了。旭聪自己最急，压力最大。看了大夫却是两人都没有毛病，可能是孩子缘分未到，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彭家父母偶尔会稍微提一下，但不算过分。
只是彭家父亲突然病倒，死之前居然说了一句，“儿子，为父没有看到你的孩子出生，走得不安心呀。”
这话就像平静的生活中投入了一块石头，一开始只是小小的涟漪，但这波纹却越来越大。
然后彭母就变了，话里话外全是尖锐的讽刺。
旭聪一开始还想着忍耐，只是越忍越过分。最后终有爆发的一天。清雅永远记得旭聪哭着跑回家说要和离的时候。
所有人都劝旭聪忍了，就连旭聪的亲生母亲孙氏也是叫她忍。但旭聪就直直的看着清雅，在她心里爹是她的山，她只想要听爹怎么说。
“和离就和离。爹还养得起。”清雅说道。
旭聪终于破涕而笑。果然她的爹就是她背后的大山。
彭凌羽并不同意和离，可是在他娘以死相逼的时候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已经失去了爹，不想再失去娘。这个理由还真的是强大。
旭聪自从签了和离书就再也没有看过彭凌羽一眼。而清雅则是直接带着旭佳旭艺他们把彭凌羽套麻袋给打了一顿。
虽然还是觉得不够解气，但至少心里好受一些。旭聪看到哥哥弟弟和爹一脸讨好她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爹，你不要担心我。和离了我就不活了吗？离开他彭凌羽我就过不下去了吗？我是爹教出来的孩子，爹应该相信我。”旭聪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坚定。
清雅这才放了心。只是清雅又想起吴俊的娘子在三年前去世了。现在旭聪又和离了，这命运的轨迹真的那么神奇吗？
旭聪和离后并没有藏在家里，而是经常跟着清雅一起到处走走。两父女倒是过得很是惬意。
当然也有媒婆经常上门，不过都被拒了。
彭凌羽在和离后一年又再娶了。居然还厚着脸皮送来了请柬，还直接被旭聪给看到了。
清雅只见旭聪眼光沉了沉，说道，“那我成亲的时候要不要给他送请柬？”
“你成亲？跟谁？”清雅觉得他这个老父亲的心脏真的受不了。
“吴俊哥哥呀。”旭聪笑得甜甜，跟一个二八少女一样。
第055章
清雅完成任务的时候是在旭聪和吴俊成亲的第八年。孙氏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旭聪和吴俊却依然没有孩子。但吴俊似乎并不在意特别宠爱旭聪。甚至会带着旭聪到处游玩。他有时候带着学生出去游学，都会带着旭聪。
用旭聪的话说她又找到了一座山。
清雅曾经问过旭聪为什么年少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会是自己托付一辈子的人。
旭聪说也许是因为有些人只有在经历过事情之后才会觉得他珍贵。她和吴俊哥哥应该就是属于这样的情况。
而彭凌羽再娶之后也一直没有孩子。天天家里鸡飞狗跳，清雅倒是看了一阵热闹。
毛清雅那一世
七岁的毛旭聪虽然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但也知道她被卖了。
她被人牙子带到了陵城的一个青楼。这里是青楼在她进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因为老鸨不允许她们再有任何幻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她们以后的路到底是怎么样的。
跟她一起进来的女孩总共有五个，她应该是挨打挨得最少的。因为她识时务因为她嘴甜。而且她是真的在认真学习。她学习妈妈让她学习的所有东西。妈妈就会特别高兴的叫她乖女儿，她就不会挨打，还会得到奖赏。有些时候低头并没有什么，至少她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再乖巧也必须成为摇钱树。所以她为自己寻找了一个目标。她将她这几年学的所有东西都用在他身上而且跟他哭诉他的悲惨经历。男人的保护欲就在此刻诞生。最后也算花重金将她赎了出来。
这样她就会安心待在他身边成为一个外室吗？不会的，她估计她永远都学不会安心。在她又哄着那人放了她的卖身契并办好了另外的户籍之后。她就故意将她自己的存在透露给了他的正房太太。
最后被打了一顿丢出了城外。这也算是交代了她的行踪，并且给了他一种她不是故意离开的错觉。而且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寻找她。
她有一股执念这一股执念撑着她回到了吴家村的镇上。她带着自己积累的钱财买了个小院子开了间杂货铺。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看着毛家人的结局。她怎么可能甘心，她在泥潭里滚了满身的泥而这些推她进泥潭的人却干干净净幸福美满，她怎么可能允许。
有一天她的铺子里来了个熟人，吴家村的吴俊哥哥。这么多年过去吴俊哥哥面容并没有怎么变，只是老了而已。
她并没有相认，只是吴俊哥哥好像频繁的看了她几眼。
在那之后吴俊哥哥就经常出现在她的杂货铺里。
终于有一天，吴俊哥哥冲着她说道，“老板娘真的像我年轻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妹妹。”
她调笑道，“秀才公妹妹挺多的，不知道是不是情妹妹。”
但是心里却有点触动，原来还是有人记住她的。
在吴俊哥哥来求亲的时候她犹豫了的。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她的经历和盘托出，要不要将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
她以寡妇陈霜的身份嫁给了吴俊哥哥。
婚后她就更有借口去吴家村看看毛家人的结局。就算她天天在毛家人面前晃，都没有人认出她来。
而且她什么都不用做，毛家人就已经被毛清杰给拖累死了。也就大伯他们一家脱离出来，结局稍微好了一些。不过大伯和大娘也没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所以也不关她的事了。
好像只有真正的见到那些人痛苦，她心里才好受些。她觉得她病了。
而吴俊哥哥在成亲之后更加体贴入微，真的完美。她沉浸在这样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吴俊哥哥也没有因此少爱她一分。
直到吴俊哥哥弥留之际她才鼓起勇气说道，“我骗了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别哭，我家小旭聪别哭……要继续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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