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可否亲自见见李姑姑,许是邬某跟姑姑形容下这位姑娘的样子,姑姑能想起来些什么呢?”邬有道遗憾的表情特别真诚,让弘晖为难了一下,还是没忍心拒绝。
毕竟先生年纪也不小了,再没有夫人……就要老了吧?
“那我请姑姑下午过来见先生。”弘晖点了点头,这才带着百无聊赖有些着急起来的弘旸走了。
“他说……要见奴婢?”李思敏挑了下眉,这位邬先生这么勇敢的么?
他还没来得及找上门,这位先生倒是迫不及待了。
“呵呵……好啊,奴婢一会儿就过去。”李思敏唇角的笑容,不知怎的,竟让弘晖莫名有种替邬先生捏一把冷汗的感觉。
等弘晖死拉硬拽着恨不能咬他一口的弘旸进了学堂,李思敏就收拾好了自己,端着个盘子,敲响了邬有道的院门。
“奴婢见过邬先生。”待在院子里见到邬有道以后,李思敏低垂着修长的脖颈儿,声音刻意放低,颇有几分缠绵悱恻之意,让邬有道和伺候的小童都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姑姑多礼了,请坐。”邬有道勉强保持着自己仙风道骨的样子,笑着请李思敏坐下。
李思敏低着头翘了翘嘴角,从善如流的坐在了邬有道对面。
“听说先生对一位叫做……思敏的……姑娘情根深种,无法忘怀?”李思敏见小童退下后,极其自然的把自己带来的酒和菜摆上,一边给邬有道斟酒,一边柔和的问。
“这……是邬某孟浪了,实际上邬某只是远远见过这位姑娘一面,只是……确实一见钟情,无法忘怀,这才不得已请姑姑上门。”邬有道喝了一杯酒,才恍惚着回答了李思敏的问题。
说完他才有些怔忪起来,说好的试探,怎么就突然喝上酒了呢?
“一见钟情……呵呵……那奴婢自然是得帮先生一把。”李思敏挑起眉头,忍下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道。
“不知先生见到的这位姑娘到底是何模样?”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邬有道问。
“这……邬某只远远见了一眼,不敢唐突佳人,只记得约么是个瘦削的身材,大概双十年华……这个,其他的邬某就有些记不清了。”邬有道几杯酒下去,眼神有些迷离起来,脸上也有了几分热度。
“哦?这样啊……”李思敏缓缓站起身,摇曳生姿的走到邬有道身边,替他斟了一杯酒,在他耳畔低声道:
“可我听先生的形容,怎么这么像我呢?”她歪着头,极为暧昧的看着邬有道,用柔媚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吐出了这句话。
邬有道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已经满是醉意的眸子,惊讶的看着李思敏:
“姑姑芳名是?”
“呵呵……我只说一次,你可记住了……我叫……”李思敏的声音越发低缓,更见娇柔,让邬有道都觉得恨不能醉在这动人的声音里。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醉在了这动人的话语中,朦朦胧胧间,只看见一个摇曳的身姿,不急不缓的模糊在视线里,直到他阖上眼眸,仍然在他的梦里头晃悠。
“先生……先生?”邬有道是被自己的小童喊醒的,一睁眼他就发现自己只穿着中衣谁在自己的床榻上。
“唔……怎么了?”邬有道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深沉,连身上都有几分放松。
“您这一醉就醉了一下午,王爷那边请您过去呢。”小童笑嘻嘻的道。
“哦……啊?我醉了一下午?”邬有道点了点头,坐起身的时候才有些惊讶的问。
“我不是跟李姑姑……聊天呢吗?”
“是啊,您跟李姑姑倾诉您对那位神秘的姑娘有多喜欢,到最后甚至抱着李姑姑不肯撒手,还是李姑姑把您送进卧房的呢。”小童捂着嘴偷偷笑个不停。
“……那我这衣服?”邬有道只觉得自己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是李姑姑伺候的您,您不要奴才靠近啊!”小童快言快语的回答,没看见自己回答完以后,邬有道瞬间苍白的脸色。
这……一个女子给他脱了衣服,这对紧守男女大防的邬有道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再有……酒后他跟这位李姑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竟然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他只隐约记得,这位李姑姑让自己记得她的名字,李月……李月什么来着?
邬有道整个人几乎是恍惚着飘进了四爷的书房。
“先生这是……喝多了?”四爷惊讶的看着邬有道,邬先生爱喝几杯四爷是知道的,但是为了保证才思敏捷,他从未喝多过。
“……王爷,福晋身边的思敏是谁,许是难以查探,但是……福晋身边的能人,邬某倒是见到了一位。”邬有道行过礼后,继续苍白着脸恍惚着坐在四爷面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正在松格里院子里吊儿郎当汇报的李思敏,突然打了个喷嚏。
“哟~许是这位先生醒了,□□叨我呢。”李思敏笑的得意又张扬。
“我说,你这般作弄邬先生,真的没事儿吗?”松格里笑得肚子都有些痛,她好不容易才歇过一口气来,才带着几分担忧问。
“你也太小瞧苗老太了,南国南国,最恨相思,最是相思,再不闻旧事。”李思敏唇角勾着一抹坏笑,摇了摇头。
“再说,既然他都已经怀疑了,你身边有个能人,也不算奇怪,没有才会无止无休。”
作者有话要说: 邬有道:我这是被李姑姑调戏了?
李思敏:不是你对我一见钟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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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反省(二更)
“福晋身边有个能人, 不算奇怪,许是爷理解错了。”因为松格里的话, 四爷还有些低沉,他不想多聊这些事情。
转而跟邬有道聊起过年期间太子的事情。
“太子……这是跟王爷生分了啊,王爷可得注意,既然已经起了嫌隙, 还是得注意,别让血污泼身才是, 如果可以,不妨顺着太子一二。”邬有道把纷乱的思绪晃出脑外, 认真道。
“有些时候, 王爷……可以不必太过坚持。”邬有道其实并不是很认同四爷这种锐意进取, 毫无后退条件的态度。
皇位之争,或者说上位之争, 本就是今天还是朋友,明天就能笑着捅刀子的关系,若只是一味坚持,很容易过刚易折。
“……爷心中自有打算, 先生不必多说。”四爷想起松格里对他娓娓道来的后世那些……可怕和繁华,还有战争和耻辱,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眼睁睁看着大清一步步走向灭亡。
若太子能做个明君,他愿意尽忠职守,甚至替太子开拓疆土。
可若太子依然如同上前世那般, 少不得……如福晋所说,那个位子,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四爷在朝堂上一直是低调却尖锐的,这不只是让康熙对他另眼相看,众皇子和大臣们都暗流涌动。
可是毕竟有康熙压着,也有直亲王和太子日益加剧的储位之争,几乎是动一发就会打破整体的平衡,谁都不敢先动一步。
所以直到康熙四十六年的南巡,水面下都一直是平静又诡异的状态。
可这样的状态到底持续不了太久,还是很快就被打破了。
第六次南巡南下到扬州途中,康熙突然莫名其妙的大怒,谁都不知道原因,只是都战战兢兢,伺候的更加小心翼翼,唯恐一不注意就掉了脑袋。
“回爷的话,是廉郡王派人暗地里联和了通州通判李复,将河北沧州、河南许州知府的贪污受贿证据,一并摆上了万岁爷案头,但目前为止,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子一派内部发生矛盾,自相残杀,廉郡王没有露出任何痕迹。”李逸桐站在船舱的阴影里低声禀报。
身穿黑衣的他,几乎让人看不出船舱中,除了四爷还有个人站在这里。
“我知道了,先静观其变,老八那里,不需要靠的太近。”四爷淡漠的回了一句,手上翻着的古籍,没有任何一丝波动。
李逸桐静静行了个礼,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就在李逸桐跟四爷汇报的时候,汇报的主人公八阿哥胤禩正在自己船只的甲板上对着江影独酌。
“爷,现在夜里还凉着呢,您且回船舱喝可好?”八福晋郭络罗氏见胤禩脸上的淡漠和恍惚,有些心疼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爷现在……需要吹吹冷风,才能按下心里的思绪。”胤禩僵硬的勾了勾唇角,看着漆黑泛着亮光的江面,不自觉想起还在宫里的额娘。
胤禩随了良妃的长相,除了漂亮的九阿哥外,他应该是众皇子里头最英俊的一个,同时也是身份最卑微的一个。
因为他的额娘出身内管领,也就是辛者库,世人听到辛者库都以为他额娘是罪人之后,他凭白就成了卑微之身。
谁曾记得,他额娘也是大清立国前投靠并且立国功的半个佐领之后,不然就算他再出色,皇上也不会册封她为妃。
不过是因为辛者库工作低微,比不上包衣世家,他额娘就凭白比德妃身份还要低微。
小的时候很难见到良妃,所以他都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看,可是那个美的天仙一样的额娘,几乎从未笑过,即便是封妃的时候。
他知道,额娘是为了他,为了家族,觉得自己给他们蒙羞了。
可这并不是额娘的错不是吗?长得好看也不是额娘自己选择的,躺上龙塌更非她可以做主的。
怎么他就连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出身都比不过了呢?他从未觉得自己出身卑微,可却日日为了额娘的执念计较着所谓的卑微。
那么……如果他把最尊贵的一个皇子拉下马,成为大清的主人,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要被他来书写了呢?
因着这个执念,不管手下沾染多少鲜血,他都在所不惜。
郭络罗氏没有过多劝说八爷,她知道这位爷在狡诈狠辣的背后,还有颗柔软的心,会为了自己的罪孽痛苦,既然她是他的妻,那这份痛她陪他一起受着。
康熙的怒火并没有因为南巡的顺利,甚至当地官员及无数学子的追捧而削弱。
在回到紫禁城后,没办法直接问罪太子的康熙,直接拿在大清肆意干涉民众信仰的天主教徒开了刀。
“传朕旨意,所有天主教徒一律赶出大清,不允许他们干涉百姓习俗和信仰!”
“皇阿玛请三思!”四爷听完直接跪地请求。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万岁爷的发泄之举,并不可能把所有西洋人都赶出大清国土。
可是因为康熙身上的低气压,大臣们都不敢开口,只想等着万岁爷消气之后再徐徐图之。
可四爷不觉得这是个可以反复的事情,大清所有的统治阶级之所以觉得这件事情是可以徐徐图之,甚至朝令夕改的,无非是因为他们觉得西方只擅长数学和奇工巧匠而已。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西方正在飞速发展,离他们第一次质的变革不过也就还有几十年。
若是不从现在开始就抱着认真的态度对待西方文化,将来的耻辱,大清背定了。
“哦?你有什么见解,可以说一说。”康熙把茶盏重重放在龙案上,冷冷看着四爷问。
“回皇阿玛的话,利玛窦定下的规矩,其实与我大清习俗和传统文化并未发生冲突,若是西洋人能够遵守规矩,并且去官府进行报备,儿臣觉得应该允许他们留在大清,享我大清子民该有的权利。”四爷跪在朝堂上,沉稳的回答。
“你觉得这群西乡人在我大清有传教的必要?”康熙脸色更难看了些。
“回皇阿玛,西方有他们独特的先进之处,只有互通有无,才能保证我们知己知彼,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我们不能从根本上重视这些西夷,只怕会造成隐患。”四爷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康熙。
“况且,我大清的立足之本,难道不是兼容并济,去伪存真吗?”
“放肆!朕看你是好日子过久了,开始忘本了!给朕滚回去反省!”康熙嘭的一声拍在龙案上,怒视着四爷。
虽然他重视汉人文化,可他对满族的统治地位和根深蒂固的优越之姿是骨子里带着的,他不可能允许有人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四爷的话让康熙不禁想起,若不是这所谓的兼容并济,自己怎么会为了安天下百姓的心,而选择了……那么早立下太子,弄得他现在进退两难。
四爷身上的荣耀,本就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坚定站在太子身后,眼下不能明着处置太子,撸了四爷的所有差事,让他滚回家给太子看,还是可以做到的。
实际上太子虽然面上阴沉,但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莫名的愉悦感。
朝臣们悄悄彼此使着颜色,到底是有些内心动荡起来。
只有王琰和马齐,看见四爷很平静的叩头跪谢皇恩,内心摇着头苦笑,却谁都没理会自己一派的臣子,只老神在在站在原地。
所以中立派的臣子们稍微骚乱了一下,马上平静下来,再不见动摇。
其实四爷在说出自己的谏言时,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对南巡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他比八爷了解的还要清楚,他知道有几天皇上大发雷霆,谁也不见,是因为气得晕了过去,休养了好几天。
在这种情况下,想起明年发生的事情,他越发想要远离朝堂。
不管他要不要坐那个位子,起码在太子储君位子不稳的时候,圣宠优渥又有影响力的他,不能出现在这场风波当中。
四爷没了差事,自然就有大把的时间跟松格里耗上了,因此在几乎是清心寡欲了近两年的四爷,又开始流连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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