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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安寺位于城南，那两家铺子正好在南街闹市街口，两处相聚不远。
楚涵嫣想趁着祈福的这几天去看看铺子，既然是娘亲留给自己的，那就是最珍贵的礼物，何况她是需要积攒更多钱财的。
而且那两位掌柜都是有能力之人，楚涵嫣觉得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跟着两位掌柜应该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若有可能将来还能派他们做更重要的事。
别说，宴王这一吓还是有效果的。就楚庭杰办这事的效率来讲，还是很高的。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张洪就亲自来请，说是马车已备好，就等着大姑娘出门了，还附送上了楚庭杰给的一百两银子，说是这几日在外的花销及供奉的香火钱。
楚涵嫣示意绿盈收下银子，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随之走向马车，开始了未来几天的‘祈福’。
门口停着一辆半旧的马车，车边站着一个佝偻身子的车夫。
原来，这就是楚庭杰口中的排场啊。楚涵嫣在心里嗤笑，“真是小气至极。”
这马车，可是够寒酸的了，也亏得他好意思拿出手。
想让马儿跑，还得给马儿喂草呢。
这楚庭杰可真算是铁公鸡了，想拔点毛，还得用锋利的小刀慢慢割。
真是的，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着要好处。真不理解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一定会帮助他满足愿望。
不过，有车总比走路要舒服，暂且将就用吧。
南城，若安寺，厢房。
一到寺里，小沙弥就安排好了宿主的房间。
楚涵嫣先让绿盈收整收整房间，自己则坐在桌案前，手拄着下巴思量起来。
绿盈边打量着屋内，边念叨着：“姑娘，咱们要在寺里住多久？”
“我们是来祈福的，怎么也得三四天吧。”
“早知道这么久，就多带些衣裳了，山上风大，夜里恐怕会凉。”绿盈放好整理的衣物，转身拿起茶壶便要出门去找热水。
“先别忙活了，咱们换身衣服，先去正殿拜拜，添些香火。趁着天还早，咱们去山下转转。”楚涵嫣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了，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出去看看。
主仆二人拜了菩萨，添了香火钱，便悄悄地来到了山脚下的南街。
“姑娘，这南街可真是热闹啊，虽不如永安大街那样富贵繁华，可您看，这也是要什么都有的。”绿盈也是第一次来南街，看着满街的新鲜玩意儿，真是移不开眼了，“姑娘您看，那边还有卖冰糖葫芦的。”
冰糖葫芦？
楚涵嫣摇摇头，笑了，怎么忘记绿盈好这口呢，“那等会就去买两只，咱们带回山上吃。”
这南街吧，不同于京城别的街市。这里虽不够繁华，但却应有尽有。不够高级，但却交易自在。能想到的，在这里几乎都能买得到。
这里也算是京城最有人气的街市了。
放眼望去，熙熙攘攘，人`流涌动的。
难怪那两个铺子在这里能开上十几年，年年进账如常，未有半点衰减。
楚涵嫣正仔细打量着街道，思考着南街的街市布局和各类商摊。
“姑娘，那边那有个米铺，是不是您要找的？”绿盈从小就负责照顾楚涵嫣，自然也是识得几个字的，所以看到‘米’字的铺子，便出声提醒。
“哪里？”
“右边那个，”绿盈伸手指着街道右侧那一排铺子，“被那个煎饼摊挡上了的那家。”
“过去看看。”
南街这地方，虽然像市集，可货品全，样式多，不少城中富人也常常乘马车来这里购置的。
一辆精致顶棚的马车正由南向北行，马车内的人无聊地掀着帘子向街道一侧张望。
街市上人多，马车走得并不快，可惜车内的人却没什么耐心了，一直催促婢女叫车夫快点。
“等等！先停下。”刚刚还觉着无聊，吩咐快行的人，这会儿因街角那个熟悉的身影，而叫停了马车。
被反复命令的丫鬟一时间也不确定主子的意图了，只好让车夫停下，“姑娘，您看上什么了，奴婢这就去买来。”
那人拉过婢女，玉手一伸，指了指前方那个身影，“看到那两个人了么？你快跟上去看看，她们都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快去！”
“满升”米行。
“二位姑娘，要买米吗？”门口小伙计热情地询问着。
“额，”楚涵嫣这是第一次进米行，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看到墙边各类米豆，灵机一动，“小哥，我们想买些薏苡仁，据说是能祛湿的。”
“祛湿啊，那姑娘您可不能只买薏苡仁一种啊。要说这祛湿最好的办法，就是薏苡仁加红豆煮粥啊，这可是街头医馆大夫给的方子，很多人都这么做的。”
“那就劳烦小哥，包两斤红豆两斤薏苡仁吧。”
“好嘞，您二位稍等，马上就好。”
这时候绿盈私下里低声说道，“这小哥还挺热心的，这点可比永安街的米铺好多了。那些家铺子里的伙计，都爱答不理的，就像欠了他们多少银子似的。”
的确，这位小哥热情周到，确实让买货的打心眼里舒服，自然就会常常光顾。难怪这米铺盈利呢，要知道永安街上的米行，每隔几年就会应按不下去，而换上一批的。那才叫铁打的铺子，流水的老板呢。
“姑娘，您要的都包好了，一共七十文钱。”绿盈接过袋子，顺便付了银子，准备和楚涵嫣去下个铺子。
“掌柜的，您回来了。”
一听掌柜的回来了，楚涵嫣猛地回头，想看看负责米行的曹掌柜。
刚刚一进来的时候，楚涵嫣四处瞧过，店内除了这位小哥，就是后面有位舂米的伙计在忙，并没见到掌柜的身影。她本以为，今日是见不到的，还想着明天再来。没想到在离开前，掌柜的回来了。
这就是奶娘口中的曹掌柜？
身材高高大大的，一点都不像是江南来的，倒像是地地道道的北方汉子，浓密大眼，身材挺拔，一看就是个正值的人，难怪娘亲去世十几年，他仍按照吩咐按时上交盈利，不得不说，外公还是很会看人的嘛，可当年怎么就找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亲爹做了女婿呢。
大概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误吧。外公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有着敏锐的商业目光。据说当年苏杭织锦，三分之一都是安家的产业，若不是天灾和人祸，安家岂会败落，安家的姑娘岂容别人欺负。
楚涵嫣打量着曹掌柜的同时，发现曹掌柜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正准备开口打声招呼时，竟然被对方抢了先。
“姑娘，您可姓楚？”
作者有话要说： 呀呀呀，今天有点晚了，抱歉抱歉，明天一定不这么晚的！！！
求小天使原谅~~~
第23章 白莲属性
曹掌柜一进门看到两位姑娘在买米，便没有吭声。直到伙计看到了他，他才走了过来。
一抬头便见到了这个貌似自家东家的姑娘，他眼底有着一股惊讶，脱口便是：“您，可是涵嫣姑娘？”
对面的楚涵嫣被问懵了，暗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
既然伙计小哥称他掌柜，想必一定是奶娘说的米行曹掌柜。
“曹掌柜好。”既然被认出了，那就大大方方承认。本来就是来见他的，没必要装着不知道。
曹掌柜眼里的惊讶，换成了惊喜，“前些时日程大娘过来说，姑娘最近会来铺子，没想到这么快。”
“奶娘来过？”楚涵嫣一惊。
她可是昨天前天才去的奶娘家的，才知道这些事的，没想到奶娘动作这么快，两天功夫便告知了曹掌柜，这是担心自己应付不来吗？楚涵嫣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曹掌柜点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人在看这里，于是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请随我来，初升去沏茶送到后院。”
楚涵嫣带着绿盈跟着曹掌柜一路向里走，原来根本不是自己在外面看到的那样大小。越过那排舂米的石臼后墙，别有洞天，竟是一个敞亮的四合院。
院子宽敞，院中种着一棵海棠树，这正是个发芽的时节，树上已发了翠绿的嫩芽，显得院子生机勃勃。
围着海棠树的是一盆盆牡丹，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鲜花配绿叶一般，层层团住了海棠树。
楚涵嫣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好别致啊。”
这里一点不像普通店铺自带的院子，堆满工具货物。反观于此，倒像是个很有格调的内宅。
曹掌柜对楚涵嫣的反应很是欣慰，于是说道：“这里是当初夫人亲自命人布置的。”
竟然是娘亲布置的？为什么？
“姑娘不信？”曹掌柜微微一笑，似看穿她心中的疑问一般，“夫人临终前曾来过，布置了这些。她说若有一天，这里将是你的栖身之所。”
栖身之所？难道娘亲对后来的一切早有预料？
母爱伟大，就在于能为子女计深远，安氏深知楚庭杰的自私，为着面子不会允许她将女儿直接送走，只好忍痛让女儿留在楚家，一面留下最放心的婢女暗中照顾女儿，一面安排了信任的人为女儿积攒嫁妆。
对母亲的记忆，楚涵嫣已经模糊的很了，除了记得她常常抱着自己外，对母亲的喜好根本是一无所知。
“这些花，都是我娘喜欢的？”她伸手轻触那一朵朵被照顾极好的花瓣，不用贴上去似乎就能闻到花香。
“这个着实不知。夫人让做，我们便去寻来了。只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些了，时间太久，花儿早已枯萎，这些都是按照原本那些再次寻来的。”花哪像人一样有几十年的受命，花期已过养不好，便是死期。当时他们一群男人哪会伺候花啊，真是开过一次就都枯萎了，只好四处去寻一样的摆上。
“多谢曹掌柜这么多年，一如既往地照看这里。”
“姑娘莫要如此，曹某当年受夫人恩惠，得以保命，还挺供我温饱，报答夫人也是在所不辞。何况，夫人如此安排，也是给了我一个栖身之地。”
“不，曹掌柜，您过谦了，这十几年里，您付出的已经很多了。”这么些年里，凭着他的手腕想将财富据为己有，简直易如反掌，何必等到小主人长大，还得双手奉上呢。楚涵嫣再次敬佩娘亲的用人眼光。
“这些都是夫人留下的，我等不敢居功。除了让我暂时管理这家米行，还让老莫经营对街的当铺。”曹掌柜是个实在人，未等楚涵嫣问起，便将目前现状说了个大概。
安氏来到京城，便拿出银子暗中买下两个铺子，一间米铺，一家当铺。
之所以没有做丝绸方面的生意，一则丝绸生意风险大，万一再遇上灾荒年，容易倾家荡产。二则，这两样是与安家完全无关的生意，不容易引人怀疑，最起码楚庭杰是想不到的。
安氏很是相信自己人，便将两家铺子分别交与曹、莫二人，请他们暂时代管。所得收益除了铺子的日常和人员的开销，其余留给楚涵嫣做嫁妆。
“我娘何时开始筹备这些的？”
“刚来京城就做了准备。”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状况，担心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太久，无法亲眼看着孩子长大，只好背地里替孩子做好谋划。
实则，安氏随着楚庭杰初入京城时，她就已经发觉枕边人心思不对，于是早早地做了决断。
对此，楚涵嫣不得不佩服她娘亲的敏锐。
“多谢曹掌柜十数年如一日辛苦照料。”承诺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这是我们对夫人的承诺，只要姑娘需要我们一日，定不负夫人所托，看好夫人的各项生意。”
各项？不就两个铺子吗？曹掌柜说各项，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铺子？
“姑娘不会以为夫人只留下两个铺子吧。”曹掌柜一眼看去便知晓楚涵嫣定是心生疑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铺子确实只有两个，可生意却不止这两样。”
明明只有两个，为何又说不止两个？
曹掌柜继而解释：“两个铺子分属于不同行业，是为避免形同产业不景气。夫人还拿出一部分银子投到了一些产业，每年可吃分红。本来这样的进项很多，但是水患时安家破产，夫人撤出了大半，换成银票送回了江南，助老爷填补漏洞。虽说如今这些进项剩余不多，但若是好好经营，每年也将有不少收益的。”
原本安氏就是个聪慧的女人，不仅绣工一流，头脑也属上乘。深受其父安进杨生意观的影响，从小便跟着看账本，一般的账目数算张口就来。
当年的江南水患，给安家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使得安老爷气急攻心，不久便撒手人寰。也就那个时候起，楚庭杰认为妻子了没有财力雄厚的娘家，便开始明目张胆地轻待于她。
聪颖的安氏很早就发觉楚庭杰的薄情和自私，虽然他一直在掩饰，但早被察觉。安氏担心有朝一日，楚庭杰不会善待自己和儿女，便想了法子将银钱转移，悄悄地置了这两个铺子。未曾想那人这么快就暴露本性，竟与他老师的女儿梁氏有私情。为了早日娶到梁氏，楚庭杰每每回到家里便是百般挑剔，直到安氏大病香消玉殒后，便光明正大的把梁氏娶进门。
不得不说，安氏的预计丝毫没错，继母的冷待，生父的不作为，亲妹的欺辱，她的女儿确实在水深火热中长大。
……………………
南街一角的马车上。
车里的人便是梁若晴，她焦急地等待着丫鬟的汇报，时不时地掀着帘子朝外看去。那个着急劲儿，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亲自去盯着。
又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派去的丫鬟终于回来。
“姑娘，那两人是楚家大姑娘和婢女绿盈。她们进来一家叫满什么的米行，买了薏苡仁之类的米，后来那家米行的掌柜回来了，她们一起到了后院，一直没出来。”
米行？后院？掌柜？
难道说，楚涵嫣同那个掌柜有奸~情？
应该不会吧。她自己便否定了这个情况，她虽看不上楚涵嫣，但也清楚这女人是自爱的，绝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
可是这里是南街，离楚家实在很远，她来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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