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她原是没什么情绪和脾气的,但他搂了她在怀里后,就不自觉地赌气了起来,忍不住语气闷闷,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娇妻,“什么都知道了!”说完还不忘淡哼了声。
扶渊目光一低,“从何处知晓得?”
轻殊抬眸睇了他一眼,“于昭影那厮说的。”
扶渊凤眸幽深,看来绝不能轻饶了他。
下巴抵在她的发上,将人深拥在怀里,若不是苍山的异样江无妄有所察觉,加之轻殊半日未归,还不知道因为他的疏忽大意,会出什么事。
他放任于昭影千年不管,不过是在等他有朝一日怨气够重,足以压制阴镜,以他祭镜罢了,但他竟敢打轻殊的主意,便多留不得了。
接下来的好几日,倒是安稳得很,无事发生,只是这几日轻殊明显疏懒了不少,时常睡得很沉,心头也频有刺痛之感,都只是一瞬而过,她也就没太在意,只当自己是那日为于昭影所伤,还未痊愈。
这日,轻殊不知为何,胸口闷得慌,有千斤巨鼎压在身上一般,睡得极为压抑昏沉,像是有浑厚的力量,将她的意识狠狠吸住,任她在睡梦中如何挣扎,也睁不开眼。
往常这时候,她早该起了,今日却仍阖目躺着,眉头蹙得很紧,直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乍现,她才心头一惊,倏地睁开秀眸,猛然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
“大人起了吗?”
门外是小白。
额间冒着细汗,屋子里很静,窗格有微弱的光晕透进,冥界的白日,也只是有几缕幽火而已。
轻殊合目喘息了会儿,平静了些才起身擦了擦汗,披了衣裳去开门,这白碧莲,总能在她睡得沉的时候出现。
“什么事?”
她一开门,小白便按耐不住了,着急忙慌道:“大人,君上今早去了凌霄殿,和天帝争执了起来,没人敢劝,大人快去看看吧!”
轻殊反应了会儿,皱眉不解:“争执?我师父和天帝陛下?”
小白用力点头,神色很是严肃,“我从没见君上那般威怒过,没胆上去劝,只好来找大人了……”
轻殊又问:“是因为什么事?”
小白急得几欲跺脚:“大人快别问了,再晚一些,我怕他们打起来!”
“……”
凌霄殿上,满堂仙家垂头不敢目视,皆是噤若寒蝉,无一人敢插话。
“她毁了炼丹炉,吸食六丁神火,你护着她便罢了,可这事牵系六界,非同小可,扶渊,你不能再包庇她!”
静旷的凌霄殿,回荡着昊天的怒声,“这次我不管你如何说,为了六界安危,白轻殊必须处决!”
殿中相对而立的二人,已针锋相对了许久。
扶渊眉宇间显然是动了怒意。
他低沉的声线,冷到骨子里,“看来,你是想同冥界为敌了。”
“扶渊你……”昊天闻言不敢置信盯他一眼,没料到他如此言语,竟是为了个女子,都不顾及天冥两界的情谊了,“她究竟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能让你弃六界不顾!”
“轻殊是我冥界的人,轮不到别人妄议,”扶渊语气冷淡,却是不容驳逆:“再者,你又如何仅凭他人的一面之词,便给她定罪?”?棠?芯?小?说?独?家?整?理?
昊天面色愤愤,“一面之词?扶渊,那噬人窟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知道,她这等碌碌平庸的修为,进去了,怎么可能不被血神子夺魄,即便那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又如何,你是要等着她堕入修罗道,为害世人?”
在场神仙无人敢出声,生怕多言一句让人觉着不中听,这两人无论惹了谁,这六界格局皆能就此大变。
扶渊口中那妄言一面之词的“他人”默然一瞬,走出几步,“帝君,”琳琅在两人两步远站定,“此乃大事,陛下也是心系六界,言辞才重了些,但此事若不加以重视,难免日后真如陛下所言,徒增了祸患,不如……将轻殊妹妹唤来,问上一问?”
她如今是百花宫宫主,话语自然也多了不少分量。
九万年前,长麟虽身亡,元神却化为了三千血神子,不死不灭,散在噬人窟中,但凡修为不高之人入内,定会在此处被血神子浸入魂魄,夺占意识,堕入修罗道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于昭影将她带进去了,白轻殊被血神子附体,终会为长麟的意识所控,在那之前,六界怎会容得她寄生长麟元神,所以即便扶渊一人执意反对,白轻殊也必死无疑。
于昭影欲以白轻殊的躯体,复活长麟,重振修罗道,而琳琅却是要她死。
扶渊眼眸略细,斜晲她一眼,“她也是你能指点的?”
昊天怒了,“我也正有此意!今日不论如何,必须给世人一个交代!来人,去将白轻殊带来!”
扶渊也不退让,“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她!”
“等等!”
在这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殿门蓦地被人推开,诸人的目光循声回望,竟是那事关之人出现在了殿外。
轻殊小喘着气快步跑到扶渊身边,“师父……”
还不等她多说一句,扶渊立马锁了眉,沉声:“你怎么来了?”说罢,侧眸瞥了眼她身后紧跟着的小黑小白,两人被他凛冽一瞪,马上心虚低了头不敢说话。
“我不来,还等你将凌霄殿掀了不成!”殿内的犀利争论,她在殿外听得一清二楚,轻殊拉了他的手,怕他真的一怒之下,天界和冥界就变友为敌了。
事关她的生死,这时候她居然帮着劝他,扶渊气到无奈,“胡闹,快回去。”
“我不,”轻殊低声反驳,“我怕你真跟天界反目成仇,到时候,我不得成了世人口中的祸水了?”
轻殊的出现,所有人都没想到。
昊天见她自投罗网,质问道:“白轻殊,你可认罪?”
轻殊一听,正好回应,然而扶渊全然不将昊天的话放在眼里,漠然须臾,最后眉目一沉,看了眼轻殊:“也罢,你不走,那今日便将旧账算个清楚。”
听了他意有所指的话,轻殊还兀自疑惑中,就见扶渊冷眼扫向那人,“昊天,我倒也有事,还没找你讨个说法。”
他话锋一转,昊天怔了一瞬,他话中隐意让他皱了眉,等他继续。
扶渊低缓的嗓音再次响起,在这噤声的凌霄殿显得甚是冷漠,“于昭影堕入了修罗道一事,想必诸位尽已知晓,我倒想问问,倘若你们天界有人和修罗道孽障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该做何处置?”
昊天不解他话中意,问道:“何出此言?”
扶渊淡淡道:“你只需要回答我,该做何处置。”
昊天看了他一眼,“勾结修罗道,是不轨,自然是受魂飞魄散的死刑。”
扶渊又道:“夺宫弑主,扯慌掩盖罪行,又该如何?”
“同样是死罪。”
听了扶渊的话,一旁的琳琅忽地心间骤跳。
“很好,”扶渊若有似无扫了眼琳琅,目光一凛,“将人带上来。”
小黑小白立马会了意,他的命令小黑小白不敢怠慢,也顾不得所为会发生什么,即刻便退下。
等他们再次回到凌霄殿时,却是带了个人。
一个女子,衣衫褴褛,发迹散乱遮挡着脸,看不清样貌,人也是虚软无力的样子,但乱发间露出的那双眼睛,却是让琳琅为之一震。
我错了,多瞎bb了几句,我今天没能neng死琳琅……
但她离死,只差了一些字数!
明天她一定下线,我发4……
明天我爆肝日万也会给她踢下线!
否则……诅咒我番外码10w字婚后生活!
第62章
只那随意扫过的一眼,便叫琳琅立马移开了视线,忍不住无声往后退了一步。
昊天颇为嫌恶地白了眼那破衣烂衫的女子,“这是何人?”
扶渊负手而立,未有言语,默许了她的行为。
那女子拂开小黑小白的搀扶,颤抖着双腿上前两步,扑地跪在地上,吃力磕了个头,“陛下……万福!”
闻声,昊天面色掠过异样,不由仔细将她打量,只见女子缓缓重新直起了身子,撩开了披在面前散乱不堪的发。
看清那张脸,轻殊瞪大了眼,蓦地捂嘴低呼。
这败落的女子,竟是黎玥!
不止轻殊,昊天更是惊愕不已,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毫无形象可言之人,会是黎玥,“你……你怎么……”
岑笙死后,他命人去将她带回来,可她分明回绝了,说甚在人界有所牵挂,不愿就此归回天界,自己那是还颇为疑惑,亲生娘亲已逝,她竟能安然留在人界这么些时日,此时,黎玥又忽然出现在此处,他更为惊讶……
“陛下是想问,臣女为何会在这,而不是人界?”黎玥的声音虚软,却掩不了她话语中的坚韧,和眼底汹涌的恨意,“因为某些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小人,臣女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甚至在赶回来的途中,遭那奸人所害,囚于幽冥地狱,受尽苦刑,几日前,才得帝君所救,否则今日,臣女怕也见不着陛下。”
她声调微颤,但更多的是满腔的怒火。
昊天自然也听懂了七八分,她并非是母亲死了也不愿归来,而是为人所害,无法归来。
“是谁?”昊天眉头紧锁,勃然变色,究竟谁敢如此大胆,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黎玥斜眸,厉色盯住琳琅,声音沉静却生冷,“杀我母亲,自登主位,还能有谁?”
被她的眼神一扫,琳琅下意识慌乱了起来,怕她再多言,忙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毁灭血巫之王长麟的元神才是,否则定会引起天地浩劫!”
此话一出,是将矛头指向了轻殊。
“当务之急,”扶渊突然开口,目视昊天,“还是先解决了你们自己的内患。”
黎玥扬声继续道:“陛下,臣女斗胆上谏,百花宫琳琅,杀我母亲,假立遗书,甚至暗勾叛党于昭影,利用玉清珠将其救出幽冥地狱,为避免事情露馅,遂以一招偷天换日,劫了臣女替那于昭影受地狱之刑,于百花宫,她无情无义,于天界,于欺君罔上,于六界,是助纣为虐,请陛下处置,还百花宫公道,还我母亲瞑目!”
昊天眸色一厉,还未来得及出声,这一桩桩罪行,一字字敲击在琳琅耳中,她骤然惊慌,立刻便在昊天面前跪下,“陛下,臣是冤枉的!”
黎玥那句句言辞,轻殊是信的,琳琅背地里是如何模样,她清楚得很。
丧尽天良的坏事做尽,暴露之际她居然还在装模作样,轻殊鄙夷至极,“你不妨说说看,哪件事,冤枉了你?”
琳琅却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哪一件都没有做过。”
轻殊逼道:“这里是凌霄殿,仙子可莫要抵赖。”
琳琅对轻殊是满心憎恨,不动声色睨她一眼,“要定我的罪,总要有个证据吧。”
她收了视线,沉了脸,“众所周知,先师还在时,黎玥师妹便于我处处针对,更是以寒匕刺破了我的脸,害我永生永世只能以面纱示人,我从未同她计较,今日她又因先师传位于我而非她,又以这番言论冤枉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莫要听她诡言浮说!”
“是不是诡言浮说,你心知肚明,”黎玥冷笑:“一切皆是你自唱自喝,我从未做过!”
轻殊心想,怎会有人心肠狠毒到这般地步,沉默了极短的一瞬,肃容道:“先前天界大典,琳琅欲以寒匕伤我,更是以玉清珠抑制我的仙术,我当时毫无还手的力气,若不是得了弥尘将军相救,我早以为她所害了,而且那时,她还不是你们百花宫的宫主,又怎么会有玉清珠呢”
闻言扶渊眸色一凛,琳琅呼道:“你血口喷人!”
“我作证。”殿外一道清冷沉稳的嗓音穿插而入,引得在场神仙纷纷回望。
殿外光影中,一人银铠轩昂,跨步而来,径直走向殿中。
“小白狐?”他的出现,出乎意料,轻殊脱口而出,而扶渊却是有所预料般,无任何情绪波澜。
弥尘回眸看她一眼。
今日凌霄殿还真是热闹,昊天皱眉,“弥尘,你怎么也来了?”
“天帝陛下,”弥尘略一欠身,银眸深冷,“臣是来作证的。”
随即他视线瞥向琳琅,却是对众人而言,冷淡一如往常,“我以妖界首将的名头担保,白轻殊所言,字字非虚。”
“如此,”一直未动声色的扶渊敛眸半垂,沉缓出声,“昊天,她欲意伤我徒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即便你不罚她,我也绝不会放过。”
昊天自然知道扶渊不会饶了她,条条证据皆有所指,无不确凿,他只想再确定一件事,“琳琅,你可认罪?”
琳琅手心已然冷汗涔涔,覆额俯地,“臣没有,陛下明鉴!”
“陛下,”黎玥也是一磕,“求陛下为我母亲做主!”
轻殊忽然想到什么,快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般一把扯掉了琳琅的面纱,将她的面容现于众目睽睽之下。
光洁的皮肤,根本不存在任何消退不去的疤痕。
琳琅脸色大变,忙遮掩住面容,众人皆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
只见轻殊用力甩了面纱在地,“根本就没人害你,自始至终,都是你在反咬别人。”
昊天除非当真蠢透了,才会还信她。
岑笙并非自缢,而是被她蓄意杀害,而自己陷在悲伤里,竟着了她的道,昊天顿然雷霆大发,“还敢欺朕!来人,将罪臣琳琅押入天牢!”
“等等,”扶渊平静又不容置疑地开口,“此女虽是你天界之人,但她与我冥界叛逃者有所勾结,更是屡次三番触我底线,应当交由冥界处置才是,昊天,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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