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吗?”季容问她,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面,衣服被蹭破,想来膝盖也不会幸免。
许知知勉强地点了点头,膝盖是还疼着的,但是勉强走路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季容看不到她膝盖的伤,扶着她的肩膀,带着人往前走。
许知知疼得龇牙咧嘴,膝盖肯定是破了。
季容注意到许知知的不对劲,停下步子,看着她沉思了会道,“我背你。”
许知知微微惊讶,急忙摇头。
季容皱眉,语气凉凉的,“能走回去?”
许知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季容嗤笑一声。
刚才是谁疼得龇牙咧嘴的?
不想和许知知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季容半蹲在许知知面前,声音是一贯的冷,“上来。”
许知知望着他的背影,踌躇了半天,还是没敢上前。
“快点。”季容越发地不耐烦,隐隐还有发怒的迹象。
许知知被吓得抖了抖身体,犹豫了几秒,还是慢慢地爬上了季容的肩膀。
他的背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宽厚一点。离得近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越发的浓烈。
许知知稍微安心了一些,肚子的疼痛还是一阵阵的传来,让她十分不好受。
她尽力的隐忍着,怕累着季容,又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打字,递到季容的面前:累吗?
“我还不至于那么虚弱。”冷冰冰的语气,含着冷意。
许知知瘪了瘪嘴巴,她只是担心季容累着而已。
感觉到后面小姑娘似乎是有些无精打采,季容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稳步前进。
轻飘飘的,能有什么重量?
腹部的疼痛一阵阵的袭来,许知知有些不舒服地趴着。大概是感觉到了安心的气息,迷迷糊糊的,竟然就这样睡过去。
她是被疼醒的,手掌心上有什么东西被挑出去,许知知立马惊醒。看到医生在给她处理着手心里面的碎石子。
“破皮了,好在不严重。”是个女医生,年约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见她醒了,温和地笑了笑,“腿上也有伤口吧?让我看看。”
许知知有些不好意思,换了一条夏天穿的短裤。
脱下裤子的时候还有些疼痛,裤子磨过膝盖的时候,很疼。
医生看了一眼,有些心疼,“破了,应该很疼的吧?”
许知知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很疼。
房间里面没有看见季容,许知知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
她还没有说谢谢。
此时,客厅里面。
沈屿礼坐在沙发上面,扫了一眼黎棠发来的消息,平直的唇忍不住勾起浅浅的弧度。
放下手机,沈屿礼看着季容,淡声道,“认识你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那么在意一个小丫头。”
今天他本来是找季容有事,在客厅等了一会,便看到季容背着小丫头回来,神色冰冷。
那小丫头还趴在季容背后,睡得一脸恬静。
季容沉默不语。
的确是在意的,毕竟这是他家的小姑娘。
沈屿礼见他不说话,浅笑一声,“小丫头挺好的,试着也未尝不可。”
他话里还有其他的意思。
闻言,季容的眉头狠狠地皱起,“她还小。”
才十六岁,还是个小姑娘。
沈屿礼无奈,“我也没让你现在下手。”
顿了顿,沈屿礼继续道,“小丫头还小,没长开。等到以后长开了,不知道会有多少追求者。季容,你确定舍得?”
舍得?
凭什么要舍?
女医生从二楼走下来,恭敬地看向季容,“许小姐没什么大碍,伤口得注意些,药膏我已经给她了,注意养着就不会留疤。还有就是,生理期需要多多保暖,给她吃了一点止疼的药,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嗯。”季容道,女医生也识趣地离开。
沈屿礼微微挑眉,似乎也是猜到了什么,“被欺负了?”
也难怪季容那么生气。自家好生养着的小姑娘被欺负成这样,哪个家长不生气?
“她今天开口说话了。”季容突然道,低沉的声音带着别样的情愫。
虽然只是很浅很轻的两个字,可是季容却听得清清楚楚。
沈屿礼有些诧异,认真地看了几眼季容,这才道,“那么她的声带是没有问题的。”
沉思了会,他继续道,“我记得她之前遭遇过火灾,母亲在火灾里面丧生,自那以后她就没有说过话。季容,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吧。”
如果不是身体上的问题,那么只有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
一场大火毁了她的所有,所以她才会去封闭自己,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世界之中。
季容眼瞳深邃,猜不透他在想着什么。
房间里面,许知知已经安静地熟睡了。
因为膝盖上面有伤的原因,只有肚子上盖了被子。房间里面空调开得很暖,倒也不会着凉。
季容微凉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她包裹好了的膝盖,绷带处的药味很重。
还有手掌上也缠上了绷带,原本小小一只手,竟然像是肿了一样。
季容记得,许知知说,好疼。
声音小小又难听,可是季容怎么也忘不了当时的许知知,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泪痕。
那是第一次,季容感觉到胸口阵痛。就连当年受伤,也没有过那么强烈的感觉。
季容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唇,冰冷的感觉让许知知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缩了缩。
季容很快收回手指,神色浅浅,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养了半年,把这小姑娘都养得娇气了。
“许知知。”季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看着熟睡没有反应的许知知,极淡地勾了一下唇。
许知知这一觉睡得很久,醒来的时候,外面都已经黑了。
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准备起床吃饭,却看见不远处正在处理公事的季容。
许知知眨了眨眼睛。
她的房间是不是比较好处理公事?
“醒了?”季容从电脑中移开视线,看向还傻呆呆的许知知,“过来。”
季容本想看一会就走,梦中的许知知却做起了噩梦,睡得不□□稳,神色痛苦。他放心不下,便陪着她。
大概是感觉到身边有人,许知知翻了个身,又舒舒服服地睡过去。
许知知穿上了拖鞋,初醒的小脸还茫然着,一双笔直的腿白皙而细长,只是上面裹着的绷带有些碍眼了。
乖乖地坐在季容的身边,大概是睡得多了,许知知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还难受吗?”季容问她。
许知知摇了摇头。
医生已经给她处理好了伤口,就是走路动作间会有些疼痛而已。
肚子贴了暖宝宝,舒舒服服的,倒也不会觉得难受。
“想说话吗?”
许知知点了点头,她肯定是想的。
“嗯。”季容轻轻地应了一声。
“咕噜噜……”
肚子饿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之中,显得格外突出。
许知知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季容。季容神色无常,“下楼吃饭。”
许知知盯着季容的背影几秒,等他离开了,才跑进厕所。
沈姨给她留好了饭菜,许知知加热了一会就可以吃了。
拿着碗,许知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容,听到他说,“我不吃。”
噢。
许知知给自己盛了一碗饭,饿了半天,她吃得很香。
“吃肉。”
如果忽略旁边还有个监督她吃肉的季容的话。
拿着筷子,许知知闷闷地夹了几块鱼肉,慢慢地咀嚼着。
季容垂眉打量着她,忽而,眸光沉沉。
许知知是他的。
***
元旦的早上,许知知就得到了季容送给她的一份礼物。
乌黑黑的药。
“这是润喉的药,季少特地吩咐的。”沈姨看着许知知就有些心疼。多好一姑娘,怎么偏偏就不能说话。
她不想喝。
许知知下意识地看向季容,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令人生寒。
捏了捏手指,许知知乖乖地坐下,捧着一碗汤药,酝酿了一会,一股脑地全部喝完了。
好苦……
许知知苦得脸蛋都要皱起来了。
调养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有慢慢来。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许知知极少生病,都没怎么吃过药。现在却是实打实地喝了一大碗的汤药,苦涩的味道让她感觉十分的不适应。
季容坐在许知知的对面。许知知喝药的表情很是有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脸蛋还皱起来了,拧巴得好玩。
存了一分打趣许知知的心思,季容看着她紧绷的脸,极淡地勾唇一笑,沉声问她,“要吃糖吗?”
第22章 吃醋
许知知眨了眨眼睛,点头。
季容却是往后一靠,垂眉看着她,声音带着几分懒散,“小孩子不能吃糖。”
许知知瞪眼,她不是小孩子了。
闷闷地低头,许知知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颗糖。还没撕开,就听到季容说,“不是给我准备的?”
许知知呆了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季容。
舌尖苦涩的味道还没有散去,许知知有种想吐的感觉。
想吃糖。
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委屈,季容神色微微柔和,也不再继续逗弄许知知,“吃吧。”
许知知又看了一眼季容,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撕开了包装袋。
草莓味的,糖很甜,压下了那股苦味。
秀气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许知知含着那颗糖,看向季容,正好对上他深褐色的眼眸。
“过来。”
季容淡声道。
许知知乖乖地挪了过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养了那么久,这小脸也总算是有肉了。季容打量着,目光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面,也不像以前那么营养不良了。
“想说话?”季容问她。
许知知点了点头,她是想的,她不愿意一辈子做小哑巴。
她想像宋亦凝那样,陪在季容身边的时候,可以和他说话。
季容轻轻挑着她的下巴,手指冰冷,下意识地让许知知打了一个寒颤。
季容轻轻眯着眼睛,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昨天轻触的时候,软软的,也很暖。
他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可是唯独在小哑巴面前,他开始去期待,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试试。”季容的声音很低,不像平时的冷冽,缓缓的。
许知知怔了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橙红色的火海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的呼吸加重了几分,神色痛苦。
季容放开了手,许知知有些失神,眼眸之中还有未褪去的恐惧。
许知知垂着脑袋,怏怏不乐地打字: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季容问她,他不喜欢许知知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
许知知也不懂,只是觉得应该道歉,所以就做了。
“下不为例。”
噢……对不起也不能说了吗?
许知知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厨房里面传来菜香的味道,季容站起身来,朝着许知知伸手,“该吃饭了。”
他的手指修长好看,指甲剪得干净。许知知犹豫了几秒,朝他伸出手。
他的手很冰凉,与她是截然不同的温度,可是许知知却喜欢这样的温度。
“冷?”
许知知摇了摇头,听得他说,“给你找了个心理医生,今天下午回来。”
心理医生……
许知知轻咬着下唇,拽着季容衣角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季容回头看她。
许知知这才放下了手,拿着手机打字:我不想看心理医生。
她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事情。
回忆那一天,她是怎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离开自己。
季容低眸看着她,许知知眼神湿漉漉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有些委屈。
心口不自觉地软化,季容轻轻地“嗯”了一声,“那就不看。”
许知知想了想,从口袋拿出糖,递给季容。
季容接过,并不急着吃。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许知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面前摆着的是鸡肉,她也没怎么看,一直夹着来吃。
不小心夹了一个辣椒,辣得许知知脸都涨红了,不停地扇着小风。
手边突然递过来一杯水,许知知看过去,想拿,却见那只修长的手并不放。
她抬眸,对上季容微沉的脸,“还走神吗?”
许知知摇了摇头,表示不敢了。
季容这才放了手,看着她咕噜咕噜地把水喝下,眉头紧皱,冷着声教训了一句,“认真吃饭。”
好……
大概是真的被辣到了,这次许知知没敢走神,乖乖地吃饭了。
晚上,沈屿礼打来电话,“怎么取消了?心理医生不看了?”
“她不想。”季容随意地翻着一本书,淡声道。
沈屿礼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季容,你变了很多。”
以前季容可不会在意这种。
“大概吧。”季容的手指微微顿住,看着上面的画,看了很久。
沈屿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许知知迟早得面对,你不可能一辈子护着她。”
“一辈子很长吗?”季容淡淡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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